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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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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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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

从你被一双手抱出母亲肚子的那一刻起,世界,便已融入了你的骨血里。不,或许是更早的时候,当你能分辨明暗、认识声音的时候。

你渐渐熟悉了呼吸,自混沌迈向清明。睁开眼,于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几个人便正式在你的生命里登场亮相,刻下永恒的印记。这便是最初你的呱呱落地,你的单纯与渺小注定了你的世界只盛得下小小的你与最亲密的家人。

之于种子遇到雨露,火苗遇到风,你惹了时光。那时候,你是一个勇敢无畏的科学家。你拥有鹰的敏锐与蜂的组装能力,只是几个重复出现的人与物就能让你构建出“家”的概念。你咿呀学语,你蹒跚学步,你懂得张开双手就能置身于温暖高地,也晓得了哭泣意味着父母的妥协与让步、你的如愿以偿。

很可惜,你得到了很多的同时也代表着失去——你的信仰破碎了。原来世界不只有一个家,原来你也不是永远能依赖在父母身边,原来有时候哭泣也真的不够管用。“老师”与“学校”终究还是写入了你的生命,正如千千万万个他们一样。但是无论你怎么抗拒,无论你如何坚定不移,时间也还是会强势地磨滑你的棱角,洗去你的叛逆。

这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你踏进,认知也被一同加上了快进。人,纷至沓来;生活,学海无涯。一群人从另一片大陆登陆这一片大陆,是殖民入侵,是腥风血雨。宇宙物质的诞生,必要经历激烈与持久的碰撞。新,伴随着的是矛盾,是不平静。世界越来越大,而你越来越小。分装了不同情感的调料瓶被打翻,五味杂陈。甜,因为世界那么大你想去看看;咸,因为世界那么大,总有你到不了的角落;酸,因为茫茫人海中,几乎每一个人都比你更优秀;辛,因为人生来就不平等,你的梦寐以求是别人的熟视无睹;辣,因为世界真的不只是绕着你转,有些事情,不管你怎么努力,也终究是一场空,是你无法触及的梦。几乎所有的鲨鱼都不会遇到那个老人,绝大多数人即使知道如何炼成钢铁也不会去做,海燕也不会在暴风雨中飞行,现实与理想有着天涯海角般的差距。顺遂与欢乐是餐后甜点,烦恼与艰苦才是人生正餐。失意,长驱直下,并撬动你心中捆绑绝望的锁。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黑的,但破晓即将为等待它的人来临。等,是一生的课题,等待一张人生体验的往返车票,等待这个世界与你灵魂的合二为一,等待光阴把你所有的不安与悲伤洗去。慢慢的,你便会发现,有些事情真的不必强求。属于你的,它的到来无可阻挡;不是你的,梦寐以求便是唯一的奢望。成功没有捷径,人生需要缓慢稳步往上爬。今日比明日更加现实,当下比今日更有意义。活在当下,才是你此时此刻、他时他刻、每时每刻所要关注的事。生活的主题就是面对复杂,保持欢喜。慢慢的,你就会学会,光明与幸福,不过就是一朝一夕。你会把“静”作为你灵魂的徽标,把“浮生静世,向死而生”当作自己的座右铭。内心平静,理智地判断事物,看淡成败得失,脚踏实地埋头向前。最终,你会得出结论:世界再大,你再小,也会与黑暗之中汲取光芒,与绝望之中寻找希望。明知不可为,也可为。明知会失意,也欢喜。

于是就这样,你在不知不觉中解决了人生的第一个难题,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蜕变。但你离化蝶终究还是很远。未来的路怎么样,你不知道,也不会去考虑。因为人生不过如此,也不过就像你的前半程一样——身长,心长,会起波澜,终至平淡,在生活的点滴中塑造健全的自我。然后,到了老了的时候,返璞归真,重回那个年轻时的自我。凡尘碌碌,逐渐学会与世界相处。在最后的终点,撕掉已经作废的往返车票,潇洒离去。

你这一生,即便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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