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院里的花
秋来得真快。柳枝上的蝉还在嘶叫,地上的狗尾巴草却已经开始成片成片地焦黄了。随手拔起一根放进嘴里咀嚼,干干的、空空的,像麦秸秆一样再也没有春天的甜香。
阳光慵懒地推开窗户,鸟在树上,云在天上,风催动着地面的上的落叶,便听到骨头眼里有一种生锈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荒院里的花还在开放。
它们简简单单地长着几片叶、伸着几条枝、开着几瓣花。从没有长得多么的高大,也没有特别的鲜艳,星星点点,零零散散,红的白的,黄的紫的。无人关注更无人欣赏,默默地开放,静静地凋落。
醉里插花花莫笑,可怜春似人将老。
每每读到李清照的这句诗,我都会想到那个“红粉扑面,插花满头,醉酒闹市”的明代大文豪——杨慎。我就在想:在这么一个人迹罕至、远离尘嚣的荒郊野院里,我若是“花粉扑面,插花满头”,也一定不会有人知道吧?!“貌陋知自爱,不入富人宅。笑骂由笑骂,该我开时我自开。但等村女鬓边戴,荒坡路侧胜楼台!”
有很多次,当春雨降临的时候,我都曾赤身裸体地冲入雨地,挖一个坑把自己的双脚栽进土里,却怎么也体会不出这些荒院的花草生根发芽时的幸福快乐。后来我明白了:人的脚不是花的根,永远都不可能知道泥土深处的温度和滋味的。
这荒院里到处都是我的脚印,就像无数只眼睛在每一个浓雾弥漫的早晨开出的朵朵五颜六色的野花。它们是这荒院的伤口,而我只是一个心灵通透的旁观者。
我与荒院里的花距离很近又很远。
我以为我是看懂了它们,其实我是看懂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