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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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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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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 责

题记:“律师要具有哲人的智慧,诗人的激情,法学家的素养,政治家的立场,四者统一于科学的使命和执业良心与社会正义之中。”----张思之

“咣当”一声,广东粤西看守所里面的一道铁门打开,看守干警带出一位戴着手铐的中年男子,带他到了律师第6号会见室,将他安置在特制的铁椅子上,然后转身离开了。

小小的律师会见室用铁栏隔开,室内另半间有二位律师早已坐在这里等候,其中与进来的犯罪嫌疑人打声招呼的律师叫田泽,年龄有近50岁的一位资深男性律师,在律师行业已干了20多年,在当地做刑事辩护方面有较高的名气。

犯罪嫌疑人姓乔名军,他似乎已知道田律师要来会见他,便急切地问道“田律师,你怎么现在才来?公司现在情况怎样了?”

田泽挥了一下手,示意他不要急,先介绍了一下身边同来的女性肖律师,是政法学院硕士毕业的高才生,现在已接受乔军弟弟的委托共同来做他的辩护人。

“乔董,公司这边目前还在正常运作你尽管放心,现在把你自己的情况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田律师说完后肖律师已摊开记录纸开始做律师会见笔录。

乔军在本地开有一家很大规模的医药公司,股东为他和弟弟乔民二人,他占公司80%股份,为公司法定代表人出任董事长一职,公司经营范围:中成药、化学原料药、化学药制剂、抗生素原料药、抗生素制剂、生化药品、生物制品等。

一个月前,当地媒体报道了一则重大新闻,本市破获了一起制毒物品犯罪案,缴获呋麻滴鼻液、盐酸麻黄碱滴鼻液、复方氨酚苯海拉明片、消咳宁,以及大量粉碎后伪装成“饲料”、“化肥”的麻黄素复方药品,共36.5吨。这些药品里含有的麻黄碱,正是制作冰毒的原料。警方在广东东莞、深圳等地抓获了黄明利、龚伟、王勤兵等 11名犯罪嫌疑人,查获易制毒化学品9.2吨,可疑制毒原料135.95公斤,其中包括麻黄碱苯海拉明片、茶碱麻黄碱片、复方茶碱麻黄碱片等药品,以及用于运输上述物品的3辆汽车。

就在上星期三,侦办此案的公安人员追查以上药品来源为乔军的药品公司,便将公司实际控制人乔军以涉嫌非法买卖制毒物品罪被刑事拘留在看守所里。

“田律师,我们公司经营的全部药品是合法的,我们都有经营许可证。”乔军刚说完案情,马上又迫不及待地向律师辩称其是无罪的。

田泽几年前已开始做乔军医药公司的常年法律顾问,对公司的经营是有一些了解。他开始按照律师会见程序向乔军询问问题:“前面已被抓的黄明利、龚伟与你们公司是什么关系?”

“这些人我也不认识,具体是公司销售部门与他们有联系,他们从我们公司购买麻黄碱苯海拉明片、茶碱麻黄碱片,与公司签订有正规的购销合同”。

“公司的药品生产都有批文吗?”

“全部都有。”

“按照相关规定,销售麻黄碱复方制剂时,应当核实购买方资质,登记采购人员身份证明,公司对此都有登记记录吗?”

“这个......这个我不太清楚了,你们可以去找我弟弟了解,”乔军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二位律师,我可以保证我们有合法的销售药品手续,你们出去后去要我弟弟提供这些手续,这些可以证明我是无罪的。”

当律师首次会见结束,走出看守所大门时,一直没有说什么话的肖律师开口说了一句:“田主任,你觉得乔军说的话可信吗?”

田泽微微一笑:“我做了公司几年的法律顾问知道他们一直在生产经营这些药品,他们也有审批的合法生产经营手续,现在关键是公司向黄明利、龚伟销售麻黄碱复方这些制剂药品是否有合法登记和申报手续?更确切地说,乔军是否已知道制毒嫌犯购买这些制剂药品用来制造毒品还继续销售给他们?”

当二人坐进田泽开来的奥迪小车后,田泽对年轻的肖律师交代:“我们尽快把以上问题了解清楚,并要公司把乔军讲的合法手续收集好交给办案单位。”

第二天一早,田泽在律师事务所接上了肖律师一起到了乔军的医药公司,律所与公司跨了两个区,早上堵车严重,到达公司已是10点多了。田泽对公司熟门熟路,公司门卫制度虽十分严格任何外人来公司都要预约,但保安熟悉田泽不用登记就让他俩顺利进入公司。

虽然田泽给乔军说公司在正常经营,但自乔军被抓后影响是十分明显的,整层办公大楼静悄悄的,管理层好像都没来公司是否去偏远的工厂不得而知,而作为老板之一的乔民还有董事长助理董淑芳己在总经理办公室等着二位律师到来。

肖律师是第一次进乔军的广东矫健医药有限责任公司,几天前乔民到律师楼办理委托律师手续时田泽已把她介绍给乔民了,本来乔民见肖律师年轻好像没太多办案经验不太愿意让她加入此案,但田泽给他说肖律师大学本科学的专业就是刑法学,她也是他带过的众多助理中最优秀的一位徒弟,来律师事务所不到二年就拿到律师执业证能够独当一面了,乔民听后也就没有意见了。

“乔总,昨天我电话给你说的那些资料准备好了吗?”田泽接过董淑芳递上的茶水,转头问乔民。

乔民连说好了好了,叫董淑芳去到放资料的地方取过来。董淑芳一走出办公室,乔民问田泽:“我哥会有事吗?你能否把他保出来?”

田泽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反问道:“你们公司卖给那些被抓案犯的涉毒药品具体是谁经办的?乔军有否直接负责这些营销工作?”

“公司是由我负责与他们直接联系销售的,我哥没有具体参与这块工作。”乔民顿了一下接着说:“每次他们来购买都是有药业公司经营药品的资质证,手续齐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那你们知道嫌犯购买麻黄碱的复方药品来替代麻黄素用于毒贩制作冰毒的情况吗?给律师要实话实说,否则律师无法进行更好的辩护,”旁边一直用笔在作记录的肖律师突然用严肃的语气开口说道。

“我们当然不知道,知道了怎么还会卖给他们?”乔民见肖律师这么直接问他这么关键的问题,不假思索的断然否决,接着又补充道:“我们跟他们做了几年的药品买卖业务从没有发生过任何的问题。”

此时,董淑芳已把资料取来了,有麻黄碱苯海拉明片等药品销售许可证、药品购销合同,还有药品生产经营手续,购方经销药品的资质证,经营手续一应齐全。

田泽看过全部资料后很兴奋,连忙要求复印几套出来给律师,他信心十足地说:“这些证据十分有利于乔军还有你们公司,我们马上写一份对乔军不予批捕的法律意见书和这些证据一起交给检察院,相信批捕部门看过这些材料很难会同意批捕乔军的。”

乔民听了田泽的判断,很感激地说:“只要我哥没事,我和公司也应该不会有事,到时我们不会亏待你们二位律师的。”

此时肖律师还在认真看着这些资料,她看得很仔细,好像还在思索着什么,乔民见状,赶紧叫董淑芳把全部资料拿去复印:“你们接下来要做很多艰苦的工作,中午我已在旁边一个酒楼订好了房,我们边吃边聊。”

肖律师推开了董淑芳伸上来拿资料的手,对乔民也像是对田泽分析道:“我认为这些证据太重要了,我们应该直接把证据原件交给批捕人员核对,只交复印件办案人员可能不会重视或者被接受,你们说是不是?”

乔民刚要接肖律师的话,田泽先开了口:“不行,我们不能拿原件,批捕单位看了律师的法律意见书和证据复印件后如果接受了我们的意见就会要求公安调取证据原件,依据刑诉法规定律师在案件侦查阶段没有调查取证权,所以更不能以调查获得的资料作为证据提交。”

“那我们交这些资料复印件也不是在提交证据吗?”

“证据复印件只作为案件线索而已,检察部门不会把这作为证据使用的。”

饭间,乔民向田泽提了一个要求:“田律师,公安局已把公司账户的钱冻结了,你能否这几天抽时间再去见一下我哥,要他把公司另外备用帐户的账号密码给你带出来,现在公司要急着用钱周转。”

田泽一听这话马上正色地说:“这不好带,我若带了那是严重违规,弄不好会被停业的。”

下午回到律师事务所,田泽刚坐下来,肖律师进来就与他开始商讨对乔军案件的看法了。

“田主任,今天我在矫健公司感觉到有一些不太正常。”因为田泽是律所主任,肖律师一般都尊称他为田主任。

“你认为有哪些不正常?”田泽对肖律师开门见山的说话并不意外。

肖律师虽然出师不久办案不多,但田泽在与肖律师合办案件中把她当作拍档而非徒弟,二人会细细研究案情,何况眼前又是一个重大复杂的涉毒案件,辩护观点一定要好好商讨确保准确无误。

“具体现在还说不清楚,感觉乔民对我们有所隐瞒。”

“你是指那方面?”

“这几个细节有点奇怪,先是董淑芳为什么拿资料花这么长时间?后来我在看资料时乔民好像不想让我看得太仔细,还没看完就要赶紧拿去复印,还有我说要拿走资料原件时乔民脸部表情突然沉了下来,这些很不正常。”

还没等田泽接话,肖律师又说了一句:“会不会麻黄碱这些药品销售许可证明造假?”

“这些证明我以前看过的,矫健公司生产销售麻黄碱这些药品都在经营范围内,较大的药品购销合同也经过了我的审核,应该不存在问题。”

听了田泽的话,肖律师没有再说话了,她当然相信有着多年刑事辩护经验老主任的话,跟了师傅学习办案虽然不到二年时间但她十分敬佩田泽高超的办案技能和丰富的实践经验。

两位律师走了后,乔民在公司办公室点燃了一支烟,他已经感觉到了肖律师对自己的话和提供的资料不是完全的信任。

“他妈的,连经验老到的田律师都没有疑问,这个刚出道的小律师还能看出什么?”乔民心里不禁暗暗骂了一句。

其实,这些制药批文虽然是经药监局正规程序审批出来的,但田泽没有想到的是,他看过的批文材料已经变造改动过的,其中把已过期的批文在时间上做出修改,在数量上也变更加大。矫健公司每年生产销售呋麻滴鼻液、复方氨酚苯海拉明片、消咳宁药品量远远超过正常审批的数量,大量的用于制造毒品的原料或者配剂的药品就通过变造批文生产后销售给黄明利、龚伟、王勤兵的。这些变造的批文对监管部门人员的例行检查很管用,而且他们药监局内部也有人,乔民当然不愿被自己聘请的律师看出批文问题。

其实乔军请律师做法律顾问并不是为了更好依法经营而是为了掩人耳目,他把公司表面上合法经营的一面给律师看到,更多的机密不会让律师知道。田泽平时工作忙,而且公司对外形象做得很好,公开销售的药品依法纳税,所以他根本不会料到乔军、乔民实际上背地里做着跟毒品有着紧密联系的生意。

乔民左想右想,不知道律师是否会改变主意不向检察院提交那些复印材料。由于心里不踏实,便叫董淑芳过来交代她要追着田律师赶紧把辩护材料交到检察院,早日把董事长保释出来。

田泽毕竟有着多年的办案经验,虽然他对肖律师的一些疑问没有多大在意,但对这么一个影响巨大的涉毒案件,就凭乔军的几句无罪辩解和手上几份乔民提供的材料,就去认定犯罪嫌疑人乔军是无罪的,还向办案单位把这些肖律师提出疑问的证据复印件提交上去显然不是他的做事风格。他和肖律师商量找个理由再去一趟公司,将那些原始证据材料再认认真真审核一遍看是否有问题?但时间一定要快,因为公安机关一旦报捕,批捕部门很快就会对乔军批准逮捕,批捕后很难有取保候审的机会了,他还要花更多时间再好好研究案情,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在这个重大的案件上犯错。

负责侦办这起重大制毒物品犯罪案的是市公安局禁毒支队的陈伟明副支队长与他的专案小组。案件线索来源纯属偶然,案犯王勤兵的小舅子刘斌开有一家私人诊所,有一发烧病人接连三天吃了诊所开的复方氨酚苯海拉明片后不但不见好转,而且病情越来越严重,高烧一度达到41℃,要不是病人家属及时送到大医院抢救还差点送了命。病人觉得诊所开的是假药,身体稍有好转便找刘斌理论,二人言语不合打了起来,路人见状报警很快有派出所警员出警,细心的民警发现诊所一间药房里囤放了大量的呋麻滴鼻液、复方氨酚苯海拉明片药品,民警觉得奇怪,一个小诊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限制药品?这些药品所含麻黄碱完全可能成为制毒原料。于是民警报告给领导,引起公安禁毒部门的高度重视。通过一系列侦察,查获了这件震动全省的制毒物品犯罪大案。

这几天,陈伟明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案件虽然顺利侦破,犯罪嫌疑人也抓了10多个,但接下来的审讯工作意外受阻,证据收集也遇到困难。自从先是通过王勤兵查到了黄明利、龚伟这些嫌疑人所开办的药业公司利用过期的资质证,以该公司的名义大量购买限制药品,他们把药品粉碎后伪装成“饲料”、“化肥”的麻黄素复方药品被他们卖出,流入非法渠道。其中90%以上的药品是购买侨健公司的。而在他们抓获矫健公司法定代表人乔军后,作为犯罪嫌疑人的乔军一直以公司是合法经营、合法生产销售化学药品为由不肯认罪。除了黄明利等涉案嫌犯的交代和查获的与矫健公司的购销合同外,认定乔军非法生产销售化学药品的其他证据现在也还是欠缺的。如果马上向检察院对乔军予以报捕也许不能得到批准。一旦不批捕就必须依法取保候审,乔军只要被放出以后犯罪证据可能会被转移甚至销毁,如果那样就会出现不可预测的后果。

陈伟明知道矫健公司在市里乃至省里的医药行业名声很响,乔军还有他的弟弟乔民在行业里浸淫多年,关系网盘根错节,有消息说著名律师田泽已做了乔军的辩护人,他可是一个厉害角色啊! 陈伟明决定再去看守所提审乔军,他不相信敲不开乔军的嘴。 “乔军,这几天你考虑得怎样?”陈伟明用一种平和的语气问道。 乔军看了他一眼,然后和前二次审讯的时候一样低下头不说话,与律师会见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 “乔军,我知道你在市里也是一位有头有脸的企业家,矫健公司也算是一家大公司,我们没有去公司搜查也是给你自已交代的机会。” “你们现在还没有足够证据,所以也不敢随意搜查公司。”乔军心里说道。他知道乔民一定把不利的证据藏匿好了,不会给公安留下罪证等着去搜走。但他也担心陈伟明用非常规手段对付他,他早听说这位不到30岁就已担任市公安局禁毒支队中队长现已晋升为副支队的陈伟明大名了,沉默良久,终于他开口了:“陈队,我们公司一直是合法经营,所有生产销售的药品有许可证明,凡是来侨健公司买卖药品的企业都有合法资质证。”

乔军知道陈伟明想知道什么,他又接着说:“我们公司药品销售流向都很清楚,建立供货方及客户档案方面、证照、法人委托书一应齐全,也规定了那些零售药店销售必须凭处方有才能销售我司生产的麻黄素复方制剂这些药品。”

陈伟明知道乔军又会用同样的几句话不认罪,在同来的审讯人员把乔军所说的话一字一句记录完后,继续问道:“矫健公司卖给黄明利的麻黄素复方制剂药品销售许可证明现在放在什么地方?”

“这些证明都是我弟乔民在负责,还有我的助理董淑芳应该也能提供给你们,你们可以去找他们。”

“难道乔军公司销售给黄明利、龚伟的药品都是合法的吗?乔军是否真的抓错了?”陈伟明心中闪过了这样一个疑问,陈伟明知道从乔军嘴里目前很难再有所收获,决定先从外围去作进一步调查,获取更多的证据以确定乔军是否有罪?

乔民这些天一直坐立不安,他隐隐感觉到,公安办案人员这二天可能会找他,如果公安一直查下去案件定会牵涉到他,这不仅仅是因为那几张变造过的药品销售许可证明的问题,还有那些大量没有在公司账户的、通过变造销售许可证的药品销售后的款项,这些钱只有他哥知道以谁的名义存放在那个银行里。他本想通过田泽去看守所从他哥那里要到账号密码把款转走,但未料到被律师一口拒绝。更让他意外的是,原以为那些变造过的许可证明只要由律师把复印件交上去,凭田泽的影响力公安就一定会马上放人,复印件是发现不了变造痕迹的,如果原件交上去那就很难说了。田泽却说即使复印件提交上去,办案人员也会核对原件,这句话仿佛给他当头一棒。这几年来,他们利用过期、还有变造的许可证多生产了大量的含有制毒原料的药品,通过各种手段销售出去,赚回大量利润,本来有被他们买通的药监局官员走过场的检查一直平安无事,不料因一个销售渠道中被小诊所的医疗纠纷把他哥牵进去,下一步就会牵涉到他和整个矫健公司了。

乔民把董淑芳叫到自己办公室,问她:“董事长没有跟你说过哪些账外的款都存在他名下还是其他人账户?”

乔民只所以这样问董淑芳,是因为她不仅是董事长助理并兼管公司财务,而且又是乔军多年的地下情人。六、七年前,矫健公司还是一个规模不大只生产经营普通药品的医药公司,当时股东只有乔军和另一位叫肖正超的合作伙伴,肖正超还是公司的大股东又是本地人靠做贸易起家,乔军原在内地医院做医生,后辞职到广东现在这个粤西城市开了一家个体诊所,肖炳超和乔军相识并成为朋友后合作设立了当时名称不叫矫健的医药公司,开公司的资金全部由肖正超投入,乔军出技术,董淑芳原是肖正超从外面招聘来的公司财务,乔军把在家乡工厂上班的乔民叫来在公司做采购主管。

在公司运营了不到一年时间,乔军向肖正超提出变更经营范围,要做生产含有制毒原料的药品,并说他有门路获得相关批文,这样来钱快。肖炳超这时看出乔军、乔民已逐渐把控了公司的话语权,不仅如此,乔军还把董淑芳发展为自己的情人,在公司财务方面由乔军掌握,对肖炳超隐瞒了公司的财务账目收入进出。肖正超对乔军这种逐渐排挤他的行为很不满,二人已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因此,当乔军提出公司要做生产含有制毒原料药品时,肖炳超一口拒绝了。

乔军见肖炳超不同意进行经营变更,便动了把肖炳超挤出公司,由他和乔民占有全部公司资产的念头。他们没有钱也不愿出钱购买肖正超股份,于是,兄弟俩经过多次密谋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设下一个陷阱,让肖正超分文不得自动退出公司。

肖正超在开办这个公司时,已把以前做贸易赚的钱都投入到公司来了,而现在家里老父亲得到重病急需要一笔钱动手术治病,他想从公司收回的货款中借30万出来,本来肖正超作为公司大股东而且又是总经理,借钱给父亲治病是没有问题的,只要给财务说一声办个手续就行了,但他还是尊重任副总且主管财务的乔军,把借钱的事跟他说了一下,乔军本对肖正超不同意他的生产经营含制毒物药品提议不同意而恼怒,准备以公司资金紧张为由提出反对意见,但乔民却给他说了他的计划,乔军听后表示同意,让乔民按计划行事。

乔民的计划非常毒辣,就是要董淑芳把30万钱汇给肖正超私人账户,但却没有给他办任何借款手续,在财会账本上也不做记录。在肖正超拿到钱先向医院预交了10万元费用后再由乔军以肖正超非法侵占30万公司准备向外支付的货款为由向公安机关报案。

就这样,肖正超被乔军、乔民设计陷害因涉嫌职务侵占罪被公安部门立案并予以逮捕,账上还剩有的20万元父亲救命款也被公安冻结。乔军知道职务侵占30万元公司款是要判5年以上有期徒刑的,何况董淑芳又找了肖正超以前在公司预支的差旅款等一些费用还没来得及保销的10多万款项作为职务侵占款一起报了进去,作为公司财务的董淑芳又向公安机关做出不利于肖正超的证言,这样他们在他被抓后不到三个月就毫无顾忌地把他的公司股份用伪造签名的方式全部变更到两兄弟名下,而肖正超300多万的公司投资也自然被他们占为己有。

董淑芳这时已走到乔民面前,回答道:“董事长也担心这些钱不合法,所以保管得很隐秘,是他自己亲自操办的,也没有告诉我存放在那里。”

“现在要想办法转移出去,不然被公安追查到就麻烦了,”乔民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有路子可以把钱转到境外,现在就是要想办法从董事长那里获得存款账户密码。”

“你有什么办法?”董淑芳自从做了乔军的情妇,乔军也没少给她好处,所以她一直死心塌地为乔军服务,乔军要她做什么事她都去做,哪怕违法犯罪之事,现在她自然也会听乔民的。

乔民看了看办公室门外没人,放低声音对董淑芳交代着,董淑芳听完后点点头转身离去。

田泽这二天把乔军这件案件交由肖律师去跑,自己被另外一个案件缠住了身。

上周星期五下午快下班时,外面下着瓢泼大雨,有一位中年男子急匆匆地来到律师事务所,说有重要案子指名找田泽主任承办。

田泽正准备出门,已经与妻子约好周末一起回父母家,他这些年整日忙于手中的案件,很久没去看望居住在同一个城市的父母亲了,父亲身体不好全由年老的母亲照顾,作为儿子半年没回去实在有些愧对父母。

而现在有当事人找上门来而且看样子情况有点紧急,田泽只好坐下来耐心接待他了。

来人名叫杨智,他对案情作了详细介绍:去年4月,杨智以县第四建筑工程公司的名义承接了一项建筑工程。由于他与四建公司属于挂靠关系,双方曾签有一个挂靠合同,约定杨智以公司名义接到工程后一切开支、费用均由他自行负责,公司只按比例收取工程管理费,因此,工程接下来后,他自筹资金承担了工程全部支出,而工程发包方只是在工程完成三分之一才开始陆续支付工程款,但工程款没有通过建筑公司,而是直接支付到杨智个人账户。工程在三个多月前顺利完成,除了质保金,发包方已支付了全部工程款。而在与四建公司结算应支付的管理费时,双方发生了较大的分歧,公司叫他按工程合同约定的工程总价计算管理费,他认为只能按实际完成的工程价款计算,因为还有部分附属工程要等年后再去完成和结算。就这样,双方发生了经济纠纷。而杨智做梦也不曾想到灾祸降到头上,就在前天晚上约九点左右,正在外面应酬的他,突然接到妻子的电话,告诉他检察院的人刚才搜查了他的家,除了要查找他的工程账本资料外,还把家里的现金、存折、金器等搜出扣押,还要她给丈夫传话第二天到检察院协助调查贪污公司公款的情况,如果不去视为畏罪潜逃,就会对他下发通缉令,杨智自认为没有拿公司一分钱何来贪污?所以恳求田律师出手给他提供法律帮助。

听完他的介绍,田泽感到案子有些棘手,检察院准备通缉杨智了,这会是一件普通的经济纠纷案吗?他吩咐助理小刘做好记录,开始向杨智了解手上有没有与四建公司的挂靠合同以及工程前期他自己筹资全部投入凭证?杨智是有备而来,他把带来的所有工程资料和凭据交给了律师看,以证明他不存在任何的贪污犯罪。田泽随手把工程资料和凭据交给小刘先拿去复印。无论是司法机关还是律师都一样,办案必定离不开四个字:“证据为王。”

田泽认真看完全部材料后,初步判断这确实是一个经济纠纷案,但检察院为什么要受理一个这么明显原不属于刑事范畴的案件呢?杨智是否还涉及其他涉及公司经济事项?面对律师的疑问,杨智十分明确告诉律师,他既不是四建公司员工,也没有拿过公司工资、报销之类的分文款项,本工程也是挂靠四建公司后承接的第一个工程,双方没有其他的经济往来,他猜测建筑公司应该买通关系通过司法机关之手逼他拿出所有工程利润,还要抢走后续工程。田泽告诫他对司法人员只有猜测没有证据的事不要随便说出来,但有一点可以断定,如果从他带来的证据结合他所陈述的案情分析这是一件检察机关以办贪污犯罪为名插手经济纠纷案件。

当办完委托手续时已经很晚,这时雨停了,雨过天情是否意味着很快就能帮助委托人杨智有一个无罪的结果?田泽心里暗暗地想。

走出大门,外面天色完全黑了,妻子已打了几次电话催促,田泽知道,回去又要被妻子数落一通,而他习惯了。

肖律师还没来得及去矫健公司重新核对一下资料原件,周六田泽正在父母家陪着二位老人说话时,接到董淑芳打来的电话,说公司有重要事情问他能否马上过去一趟?他不知公司有什么紧急情况,只好向父母愧疚告别留下妻子一人陪俩老人也没有通知肖律师,独自匆匆赶了过去。

乔民见到他后还没等他坐下来喘口气,便递上来几页材料纸:“田律师,这些是马上需要董事长审核签名的公司资料,麻烦您去看守所签出来,下周二是最后一天一定要发出去。”

田泽翻看了一下材料纸,确实要经过公司法人签名的紧急文件,这些关系公司重大经营的材料是可以拿去让乔军签的,只是要经过看守审核就不算违规。以前曾经也有过当事人关在看守所,家属请他叫当事人在合同上签名带出来的情况。

田泽办案向来谨慎,而这次却被几年的法律顾问关系所建立的信任蒙住了眼。乔民为了能让乔军脱罪,竟然对自己聘请的律师设下陷阱,他手中要乔军签字的材料只有乔军本人才能看明白,而律师和其他人看不出里面的玄机。

周一一太早田泽赶到看守所,最近公安局又侦破了一个涉案金额巨大的电信诈骗案,抓了几十个犯罪嫌疑人关在这个看守所,等待会见嫌疑人的律师很多,律师不早点排队拿号就很难会见到自己的当事人。

当田泽把签名材料放在乔军面前时,乔军已看出乔民的目的了,他装模作样的对材料稍作修改,实际上他已把乔民需要的帐户账号及密码改了进去,乔军也一直担心案子查下去公安一定会查到这些账外非法获得的巨款的,着急要早日转移。已被业界称为刑辩大咖的田律师啊!他怎么忘了乔民曾要他向乔军询问公司另外备用的账户及密码的事了呢?

当乔民拿到这几张已有外账账户和密码的材料时,内心一阵狂喜。他知道只要把账户里的钱全部取出通过地下钱庄转移到境外,而他哥哥什么都不交代,司法机关肯定定不了他哥的罪。他自己也会一起被保住。他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些账外款一旦被陈伟明查出,公司将会完蛋,他们兄弟俩也会有灭顶之灾。

乔民很快开始实施转款行动,但做这事也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款太多还不是在乔军名下,也不能一、二次就操作完成,当他把一部分款转移到境外时公安这边已到公司来找他了。

陈伟明指派了专案组二位干警来调取乔军说的那些药品生产经营手续的,他们要乔民把销售涉案药品的许可证全部交出来。乔民说昨天公司已把全部许可证原件交给了律师,律师应该会交到检察院的,公安需要也可以去找律师。其他的那些销售合同之类的材料乔民吩咐董淑芳拿出来提供给了办案干警,这些合同公安其实已从被抓获的嫌犯中提取。干警又分别向他与董淑芳作了问话笔录后离开了公司。

乔民在公安干警走后松了一口气,因为警察这次来公司并没有得到任何对他们不利的证据材料,现在他最关心的是如果律师把那些已变造过的许可证明交给陈伟明或检察院批捕人员那里是否会发现造假的情况?昨天当田泽向他要那些证明材料原件时,当时并不想给他,但转眼一想又觉得辩护律师要证据材料没有理由拒绝,而且认为这些许可证明是花了大价钱由伪造高手在真实的文本上作的小小的数字变动,应该发现不了问题。

因为杨智的案件也属于刑事侦查阶段,虽然还不清楚检察院是否对此案完成立案手续?对杨智是否完成拘捕手续的办理?但至少律师在此阶段不能调查取证。那案件应如何下手呢?经过一天的思考,田泽决定把杨智手上能够证明他与建筑公司之间只存在经济纠纷的有利材料交给办案单位,再提交一份论证本案不应认定为涉嫌含污的刑事案件意见书提交上去。

当田泽找到了县检察院案件经办人名叫王经玮的科长,把委托手续递上并说明了来意,结果出乎意料的是,王科长对委托手续瞟了一眼又丢还给他,冷冷地说了一句“田律师这个案子你最好不要介入”后转身要离去,田泽马上给他说你们不是要搜查获取这些工程资料吗?现在给你们送来了为什么不收下?王科长听了甩下了“检察院要的是人,不是这些复印材料,你叫杨智来投案吧!”的话后扬长而去。

原以为手上有这么完备的无罪证据案件很快会得到好的结果,至少会引起办案人的重视,检察机关却会用这种态度对待还不能完全能认定犯罪嫌疑人的辩护律师,更大的风暴还等在律师后头。

第二天一早,王科长电话直接打到律师事务所,要求田泽把当事人杨智交到检察院去。由于田泽前一天在律师事务所启动了疑案讨论制度,经刑事辩护部几位律师研究讨论一致认为认定,杨智案显然是一桩平等主体间的经济纠纷,不应由检察院插手办理。田泽总结分析认为,既然办案人员连材料都不收只关心把人弄过去,说明他们也应该清楚不从杨智这里弄到口供就无法定罪。

现在检察院要求送人过去,如果不照他们说的去做,万一他们给律师弄个包庇罪怎么办?其实那天杨智离开律所后也没联系过其聘请的律师,田泽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怎么送人给检察院?

包庇罪是明知是犯罪分子,而向司法机关作虚假证明,为其掩盖罪行,或者帮助其隐匿、毁灭罪证、湮灭罪迹,使其逃避法律制裁的行为。而田泽现在作为杨智的委托律师即使知道他藏在什么地方,也无义务把他送交给检察院,《律师法》明文规定律师在执业中知悉的当事人秘密应当保守。

然而,王经玮找不到人,就一直在追着律师要人,他威胁律师不把嫌疑人交出来,就要对律师采取措施。

律师是进还是退?艰难选择......

田泽在律所再次召开了案件研讨会,经过刑事辩护部全体律师整整一天的反复研究,详细论证了杨智所挂靠的公司虽然是国企,但他却并非公司人员,连项目经理的职务也是他自封的,他不仅没有拿过公司一分钱而且账本簿显示所有工程款除了用于工程外,其余的在工程专款专用账户上分文未动,甚至连自己前期筹资投入的款项没作报销。这样明显的无罪案件为什么要放弃?

田泽下定决心前面无论有多大的风险,过程多么复杂曲折,都要坚定地走下去。

那边要顶着压力案件还得办,这边还要把董淑芳交给他的许可证原件在办公室里与肖律师反复进行查看,却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田泽笑着对肖律师说:“我说过没有问题,对乔军和这家公司我是比较了解的,我们现在要赶快把法律意见书写出来和材料交上去,再不交检察院对乔军的逮捕证就会下来了。”

肖律师不相信这些许可证真的没问题,她说她去开证部门药检局去查验清楚,因为那里对每份出具的证明是有留底的。田泽一时弄不清楚肖律师怎么会对这些证明有这么大的怀疑?作为辩护律师,工作职责是依法提出证明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无罪、罪轻或者减轻、免除其刑事责任的材料和意见,而不是去寻找或证明自己的当事人有罪或不利的证据呀!

他如果多多了解或关心一下这位爱徒,多问问肖律师的一些脑子里所想的东西,就会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对待乔军和乔民的不信任。

肖律师名叫肖莉,6年前她刚满17岁高中毕业准备考大学那年,有一天她父亲突然被公安局以涉嫌职务侵占罪抓走了,犹如睛天霹雳,父亲的被抓给一家人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她妈因此病倒在床,她作为独生女又要照顾妈妈又要操心父亲的事,而爷爷又是在医院要等钱动手术,因没钱继续治疗不倒半年病情加重去世了。肖莉在此境况下没办法认真复习好好考试了。

后来,她妈很幸运地为父亲请到了一位好律师,那位律师告诉她们,经他努力调查了解她的父亲是无罪的,他是被合作伙伴乔军陷害了。目的就是为占有她父亲在当时名称为健达公司的资产。律师还告诉她们,他怀疑对方已向公安局办案人员行贿,在侦查阶段没有办法能够帮到他父亲,只有在法院应该能够判决无罪。果然法院一审判下来父亲当庭无罪释放。但乔军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促使检察院抗诉,中级人民法院又在二审撤销了一审判决发回重审。

父亲虽然已当庭释放但公司已被乔军兄弟俩侵占,父亲精神上已受到巨大的打击,不到一年时间瘦了几十斤,他忧伤过度,很快倒在病床上,作为独生女儿很无助,不得已放弃了当年的高考。

父亲的无罪判决被撤销后回到原审法院,不知为何案件拖了下来迟迟没有再通知开庭,躺在床上的父亲身体十分虚弱地,他深知是自己拖累了这个家连累了女儿,但他不甘心被乔军毁了他后还要再毁女儿的前程,他把女儿叫到床前气若游丝地说:“孩子,我们家现在这样完全是乔军兄弟俩害成这样,你要好好努力争取明天再去考大学,以后争取做一个像帮爸爸做辩护的那位好律师那样为爸爸申冤。”

肖莉紧紧地抓住父亲的手,哭着对爸爸坚定地说:“爸爸你一定要活着,好好活着,要亲眼看到我将来把陷害你的所有恶人送进牢房。”

肖莉为实现父亲的心愿发奋努力,第二年就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西南政法大学主攻刑法。大三那年出政策在校生可以参加全国司法考试,她一次就以高分通过。毕业那年打听到一位叫田泽的名律师在乔军的医药公司做法律顾问,她便通过介绍进入律所做了田主任的助理,她要找机会查出父亲被陷害的全部真相。

现在老天有眼乔军因涉罪被抓,正是她查明真相的好机会,可是乔军很狡猾,和乔民一起准备通过刑事辩护专家田泽之手脱罪。肖莉虽然现在也是乔军的辩护律师之一,主要工作任务是为当事人提供法律帮助,但依照律师法规定,为犯罪嫌疑人提供法律服务的前提是根据事实和法律来维护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权益。如果他们确实涉毒犯罪那么又怎能帮助他成为无罪之人呢?

肖莉在律师事务所开了调查介绍信去了药检局,果然,经过查核,这些许可证明的时间和数额全部与底单不符。

要想纠正检察机关正在办理的错案,最好的办法不是去死磕,更不是去缠斗,而是向法律监督部门去申诉控告,田泽在办杨智这个案件就是这么做的,他向县人大提交了杨智所谓涉嫌贪污案的全部资料及申诉书,也控告了检察院王经玮威胁律师要釆取措施的行为。人大法制会的冯主任亲自接待并非常认真听取了律师的陈述,然后收下材料表示会依法履行人大监督职责。

田泽很高兴能得到人大的重视,他知道人大对检察院可以行使监督职权的,所以相信人大的介入会督促检察院依法办案。

几天后,田泽去到人大听结果,在刚走到冯主任的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了激烈的争吵声,听声音好像是检察院王经玮与人大冯主任因为杨智案而大声表达着各自不同的意见,听到王经玮以独立办案为由拒不接受冯主任的调阅检察院案卷进行审查要求,冯主任以最高人民检察院做出的《关于检察机关接受人民代表大会及其常务委员会监督若干问题的规定》为据,督促王科汇报案情,为此二人意见相左越说越激动,王经玮这时突然蹦出的一句话吓了田泽一跳,他说他明天就把在包庇罪犯的律师抓来再把案卷和人都交到人大,由人大来决定处理。冯主任一听这话火了,一拍桌子说如果你真要这样干就要承担一切后果。

田泽悄悄退了出去,王经玮抓不到杨智,难道真要非法来抓律师吗?无论如何不会想到为这案子人大与检察院会发生冲突,这样事情会越来越严重,形势也十分严峻,自己虽有点名气也难保王经玮不只是口头威胁。必须要回避一下,不能与王经玮发生正面冲突,因为王经玮是代表检察院行事,如果真的被关进看守所,不但杨智的错案难纠,自己被关几个月即使最后无罪释放,也是很耻辱的事。

当肖莉从药检局拿到时间数额与底单不符的许可证明材料出来,准备回所里去找田泽,在公交车上,旁边的一位大学生模样的女孩突然问她是不是肖律师?她不知女孩怎么会认识,口中回答“我是肖莉律师,”“我们现在正准备去找你”女孩惊喜地说。

原来,这个女孩是本市一所大学的大三学生,因肖莉曾在这所学校做过几次法制宣传活动,所以她在她上车时就认出了她。她是和其他十多位同学在公交线路起点西郊公园站上的车。这些学生就是准备去律师事务所找她的,恰好在车上遇见了她。

肖莉把这些学生引进律师事务所的会客室,她们给她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群快要毕业的大学生因课已上完这天相约去西郊公园野炊,男男女女10多位同学正玩得尽心时,其中一位姓刘的男生看见不远处有两位十六、七岁模样清纯女孩也在游玩,便想邀请她俩一起活动,于是走上前提议,其中一女孩很高兴地答应了,但另一长相漂亮的女孩对他的热情邀请只用排斥的目光看着他,她那张娇好的脸上愁云密布、充满忧伤。小刘感到奇怪,便和另外在旁的女同学一起关心地询问那女孩是否遇到什么伤心事,刚问几句女孩便哭起来跑开了。后来另一女孩给这群大学生们讲述了发生在伤心女孩身上的事。

女孩姓赵,刚满17岁,这天是她生日。她在三岁时父母离异后父亲带着儿子远去老家生活,女儿随母后也把她丢给外婆抚养,狠心的妈妈自离开外婆家后音讯无踪,外公早逝,年迈的外婆没有正常收入只是靠捡拾废品获取微博的收入和政府每月发一些低保补助抚养着她慢慢长大,她们居住在火车站几里地的铁路边一个破旧房子,外婆在这样的经济条件下还供养女孩读完了小学,但读到初中外婆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了,女孩为了减轻外婆负担,初二没读完就出来打工了。一年多前在歌舞厅认识了一位20来岁叫耙头的小青年,刚认识时的前二个月他对她还好,后来耙头把她带到家里,认识不到三个月就用了一些手段引诱不到16岁的她与他同居了。其实耙头是一个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混子,他不仅要女孩把每月打工的工资全部交给他,下班回来还要她做大量家务活。整日吃饱不干活的他精力旺盛,每晚对女孩提出性要求,稍有不从就对她打骂虐待,男孩的其中一个哥哥是一位刑满释放人员,有几次趁弟弟不在家时竟然猥亵她,要不是她拼命反抗差点被强奸。尤其可恶的是,耙头的父母对儿子殴打、虐待女孩的行为看在眼里不问不闻,那个60多岁的父亲、形象十分猥琐的老头更是在女孩中午在床上休息时趁家里没人偷偷溜进房间,扯开女孩被子在她身上一陈乱摸……,二年时间里女孩在这个有着似恶狼一样的家庭与耙头同居发生有过三次流产经历,身心遭受了极大的摧残,多次想结束与男友同居关系离开这个家,都被他们威胁、恐吓,威逼着女孩不准离开。

女孩述说着也哭了起来,她把女孩赵婧拉过来,抬起她的胳膊,撩起衣袖,只见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这就是她因为送了几百元钱给外婆看病被男友知道了昨晚打的。”

那些大学生听完后都震惊不已,他们不敢相信现在这个社会在这样一个城市里还有发生这样的事情,还会有人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里备受折磨,但现在这个伤痕累累的可怜的小女孩就站在这些他们面前。同情心和正义感促使他们决定一起帮助不幸的她。大家经过短暂的商议,决定为她请一位好律师打官司来脱离这个丑陋可恶的家庭,彻底摆脱苦难和不幸。他们知道打管司需要钱,大家约定共同凑钱帮助女孩支付律师费和法院要交的费。经过讨论后他们共同想起了多次来大学学校作法制宣传有着一脸正气的肖莉律师,于是她们便带着那位不幸的女孩来找肖莉律师了。

肖莉听完大学生的叙述后很震惊,现在是一个法制社会,竟然还会有这么多无法无天的事,看着脸上还留有泪痕的用求救的目光紧紧望着她的赵婧,又想起自己在与这个女孩17岁同龄时因父亲遭遇乔军兄弟陷害家庭陷入绝境时的不幸也正是这般无助的模样,此刻她内心强烈的律师职业崇高的使命感油然而生,她要帮她,无论花费多大的精力,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把不幸的女孩从恶魔般的家庭里拯救出来,她当即决定为赵婧提供法律援助,免费接受委托代理。

十一

田泽面对肖莉已查实了被变造过的药品许可证明,倒吸了一口冷气:“幸亏肖律师工作细心认真,如果他们把这些造假的许可证明交给检察院,因而导致乔军未予批捕甚至被认定无罪撤案,那样的后果不堪设想!”田泽正想着,听到肖莉对他说,这些证明药检局的人员当时也没看出有任何改动的痕迹,她只是在对号查底单才发现问题的,可见现在的犯罪分子造假技术是多么的高超啊!

现在要讨论的问题是这些能够证明乔军构成犯罪的不利证据要不要反映给办案部门?他们作为乔军的辩护人,如果按照律师法的规定,律师对在执业活动中知悉的委托人和其他人不愿泄露的有关情况和信息,应当予以保密。无论是律师的工作职责还是相关法律规定,他们再向检察机关提交这些证明都是不妥的。

田泽的意见很明确,把资料退回给矫健公司。他的理由很充分,因为这些证明有造假情况,所以即使是复印件也不合适向办案部门提交,他们作为乔军的辩护律师更不能主动报告他们在执业期间所获得的不利于委托人的信息。但肖莉的意见相反,她认为无论怎样都应如实向办案机关反映情况并把这些证明乔军甚至还有乔民犯罪的证据提交上去。

“法律虽然规定了律师对工作中知悉的委托人信息有保密义务,但同时也规定了除外的情形,如果我们对这么重要的能证明乔军有罪的证据不交,乔军因此逃脱了罪责,那可以说我们也是另一种犯罪啊!”肖莉激动地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语气对田泽说。

“乔军无论是伪造证明还是非法销售易制毒药品的犯罪,都是已经实施完毕了的,法律规定除外的情形是委托人或者其他人正在实施的危害国家或公共安全严重危害他人人身安全的犯罪信息。”田泽作为矫健公司法律顾问还有一重身份,他还在表达自己的观点。

“我不这么认为,我们并不能确定矫健公司现在是否还在生产销售无许可证的易制毒化学品?而易制毒化学品分离后被制成毒品不也是严重危害他人人身安全的犯罪行为吗?”

田泽听完这话低头沉思了,他虽然不明白肖莉为什么把办案重点就是放在查明乔军确实有罪的工作中,但他也是一位有正义感的律师,绝不会因为乔民已支付了一笔较高的律师费而去做违背事实和法律的事情。

此时的乔民已经知道了律师去药检局调查许可证的真实性,他们在药检局的关系人在肖莉离开后马上电话通知了他,他知道律师一定弄清了这些弄虚作假的事实证明。怎么办?律师如果报告给办案机关,那前面所做的一切彻底玩完。

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办公室走来走去,苦苦思索着对策,最后他决心向律师摊牌,只有把律师紧紧地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有可能使乔军也许还有自己逃脱牢狱之灾的机会。

他再次把董淑芳叫了过来,本来在乔军出事之前他并不喜欢这个本来是个小会计出身的董事长助理兼财务总监,她现在凭着与乔军特殊关系而在公司地位与他几乎相等的女人,平时如了工作上必要的联系外其他几乎不作任何交流。现在不一样了,他需要她的帮助才能做一些事情,而且因为共同的原因他必须要信任她,甚至依赖她。

他把律师已经查到的情况告诉了她,给她分析了可能出现的不利后果,又将自己准备与律师摊牌的想法也一起说了。董淑芳听完了虽然感觉这样做不太好,却又想不出更好的主意,默认了乔民的想法。自她与乔民共同商量设计要田律师把急切需要的银行账号从看守所乔军那里弄出来后,已隐约意识到这种无耻的做法弄不好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十二

王经玮与人大冯主任争吵过后,心里很窝火,便对田泽变本加厉,竟然把电话打到家里,通过威胁他妻子给律师施压退出杨智的案件。田泽觉得人大出面都没能对王经玮的所作所为有所收敛,于是准备通过媒体曝光把这明目张胆的用刑事手段插手经济纠纷案件的违法案件。他有一个同学在省城做政法记者,几年前也是一个性质严重的公安人员滥用职权案件是他通过记者同学的报道引起各方关注,把被错误关押的当事人无罪放出,致使滥用职权的派出所所长一干人获罪。

田泽在天还未亮便开车去了省城,中午,姓谢的记者同学在报社旁边的一个安静的餐馆里接待了他。酒桌上,他向谢记者说起了这件在县检察院一位科长操纵下把一件普通经济纠纷案办作贪污案的前后经过,谢记者听了显得很气愤,马上就把大学时就有的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秉性表现出来了,他说跟田泽去当地调查采访一下案情,如确实是一个当地检察院涉嫌非法插手经济纠纷案,争取通过内参向上面反映,也可以写出来进行曝光。他非常相信那个姓王的科长绝不能一手遮天。

肖莉自接受大学生们带来的赵婧解除非法同居关系的案件委托后,先是在她与耙头同居居住地作了一番调查取证,周围邻居把他们平时看到知道的对男方这家人的霸道和打骂赵婧的情况介绍,作了律师调查笔录,以及取得了女孩医院看伤的病历。在准备充分后以解除非法同居关系为由向法院提起了诉讼。

在等待案件开庭期间,突然田泽出事了。

乔民和董淑芳来到律师事务所,田泽不在,肖莉在律所小会议室里接待了他们,乔民一开口就气势汹汹地说:“肖律师,我请你做董事长的辩护人,你不想办法争取把他无罪保出来,而且还去调查我们提供的材料真假,你们这做的什么律师?”

肖莉听了此话马上明白药检局有人已把她查出许可证作假的情况告诉了乔民,这也证实了这些人已把一些公务人员拉下水的判断,她义正词严地说“我们律师的责任,是根据事实和法律,提出证明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无罪、罪轻或者减轻、免除其刑事责任的材料和意见,去维护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权益,你要我们违背事实配合你们作假欺骗司法机关绝对办不到。你们提供的材料已明确显示改动造假,不但乔军涉嫌犯罪,一起参与造假的人也已经涉嫌犯罪。”

“据我所知,辩护律师所做工作必须仅在有利于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这个方面,而没有协助公安机关发现查明对委托人不利的事实真相义务。”董淑芳在旁边冷冷地说道。

“你把这些材料马上还给我们,我们也不需要你们向检察院交这些资料了。”乔民对肖律师气急败坏地叫道。

“这个我暂时不能给你们,必须要等田律师来了作决定”肖莉不客气地回答。

“看样子你们是准备把这些定董事长罪的材料交给公安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实话告诉你,我哥定罪了,田泽也得进去”乔民恶狠狠地说。”

“你在威胁我们?”肖莉一听此话十分气愤,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就是被眼前这个人与乔军设计陷害的事,难道他们也对田律师设置了陷阱?

乔民刚要把通过田泽之手从乔军那里拿出银行账户密码现销售药品所得款项已转移的话要说出来,让肖莉知道田律师帮助嫌疑人转移赃款也是构成犯罪的事。但他又把准备说的话咽了回去,只是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丢了一句“走着瞧”扬长而去。

田泽回到办公室,肖莉马上把乔民来所发生的情况向他做了详细汇报。

她把那句乔民“我哥定罪了,田律师也得进去”的威胁语着重说了一遍,田泽听了很惊愕,思考着“田律师也得进去”的背后隐藏着什么阴谋?难道杨智的案件王经纬杨言要对律师动手的事乔民知道啦?即使知道,那与乔军能否定罪有什么关联?

肖莉见主任一直沉思不语,她突然意识到应该把她父亲的事告诉他了,这个时候也没必要把她来律师事务所做他助理的真实原因再隐瞒下去。于是,她把乔军兄弟怎样设陷阱让她父亲坐牢,又是怎样把她父亲公司的资产全部侵占的事说了出来。

田泽听了肖莉的述说震惊不已,他怎么会想到肖莉父亲与乔军兄弟有过这么一段恩怨,更不会知道肖莉将乔军兄弟绳之以法的目的和决心会有这么大,他清楚肖莉一直不相信乔军的原因了。

“难道.......”他突然想到从看守所里乔军改动的签字文件,想到此,他已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叫肖莉带上材料,与他一起去公安局报告,不曾料到,他这一去就没能回来了。

十三

陈伟明还有局领导在公安局认真听完了二位律师的报告,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经专案组立即研究,并经领导同意开具搜查证立即来到了矫健公司,他们对公司全面搜查及对乔民、董淑芳突审,不但把矫健公司的大量犯罪证据搜查出来,也查清了他们共同转移大量赃款的行为、经过,对乔民、董淑芳随即以涉嫌构成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被刑拘,而田泽也因涉嫌此罪被刑事拘留。

田泽被带走前对因他的意外遭遇而流泪的肖莉安慰说:“没事,我也是被陷害的,相信我,一定很快会出来的。”他把谢记者的电话告诉了她,要她把所有的情况和案件事实尽快通报给谢记者。

谢记者从省城下来有二天时间了,他在看过材料后作了一个采访提纲。次日他到检察院时却碰了钉子,接待人员对他说,领导说了,案件侦查阶段不接受采访。这把从省城来的堂堂的省报记者气坏了。

出了检察院的大门他接到肖莉的电话,二人见了面后,肖莉把最近发生的事向谢记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还把手中带来的乔军案件律师卷宗材料也交给了他。

谢记者为有着丰富办案经验的田律师犯这样一个低级错误感到不可思议,在他听了肖莉在述说中提到乔民设下签名陷阱前就已经公开要求过田律师去看守所要乔军写出公司备用帐户的密码时,他在心中不禁暗暗地责怪:老同学啊老同学,你真的是糊涂!

责怪归责怪,但他还是决定在办田泽托他的杨智的冤案同时,也要进行田泽涉嫌构成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一案的调查甄别工作。看能否帮到老同学。他向报社领导详细汇报了正在采写案件稿件的详细进展,也将发生在田泽身上的案件及他准备同时介入采写的想法作了请示,领导很信任他并支持他的行动,给他加派了一位记者过来支援他。当夜就赶来的记者带了一张领导转给本地市政法委吴书记的引见信。

二位政法记者一见面便开始研究讨论,星夜奋笔疾书写了一份新闻监督文稿,第二天直接带着领导的引见信找到了吴书记,吴书记见信后非常重视,不但推开手中的全部工作,花了1个多小时认真听取了二位记者的情况反应,还把新闻监督文稿批转给了市检察院检察长,检察长又批转县检察院,督促下级检察院“实事就是、依法办案。”

王经玮不曾料到,这件本来不大的案件能惊动市政法委书记和检察长,他也知道了田泽在办另外的案件因涉嫌犯罪已被刑事拘留,本来以为办理杨智案没有任何阻碍了,其实他十分清楚杨智与建筑公司的纠纷定性为贪污犯罪根本不能成立,但他收了建筑公司的钱,还承诺事成后还要感谢,因此只有通过刑事手段逼迫杨智拿出钱,把后续工程交给公司承接,他才能大功告成。

现在记者来了,上级领导已作批示,他的顶头上司也交代他处理好这件案子,按上级要求依法办案,为此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思前想后,他不甘心就这样认输,便以案件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取证才能作最后的结论为由,采取了拖延战术。他想反正田律师已经涉嫌犯罪拘留肯定管不到这个案件了,省城来的记者不可能为这个案件总待在这里吧,上级领导也不会总关注这么一件不起眼的小案件,因此他既不研究材料做出当事人罪与非罪结论,也不再追查杨智去向了,索性把案件搁置下来。

十四

肖莉这些天忙着解除非法同居关系的民事案件。法院已经受理,这个耙头一家人都不是好惹的主,他们的父亲那个猥琐的老头十多年前也曾有过劳教前科,老太婆更是骂遍了街坊邻居,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混蛋,他们欺邻霸舍,老二是二进宫,家里还养着一条恶犬。在原是这个城市最偏远的地方,周围邻居忍气吞声,个个都害怕他们,律师上门调查他们才纷纷向律师提供证言,配合调查。

这家人收到诉状后,知道了是一位年轻的女律师代理赵婧向他们提起诉讼,于是打听到律师事务所电话地址,他们要律师把藏匿的女孩交给他们,在电话里对肖莉谩骂、威吓,极尽骚扰之事。

赵婧并不是由肖莉藏起来,而是被那些大学生们安排在一位住在本市的女学生家保护起来,他们知道在法院解除女孩与耙头非法同居关系之前绝不能让这家人找到她,不能让女孩再受一点伤害。大学生群中有一位男生姓刘,就是在公园里最先注意到赵婧的那位,对女孩更是特别关心,不但帮女孩请了假,拿出一些勤工俭学的获得的钱资助暂没有收入来源的她,还经常买一些好吃的东西托女同学带给她,周末还去把她从同学家叫到自己家吃饭聊天,不知道是对女孩的喜欢还是同情,反正对女孩给予了的深深的关怀和爱护。

法院很快决定开庭,开庭不只是肖莉一个人出庭辩论。这一天在不大面积的郊区法庭内来了很多人,原告和代理律师席位右边旁听席位是那些一直在帮助着女孩的心中充满着正义感的大学生们,他们个个正气凌然,都静静等待着今天法庭将给可怜的少女原告做出公正的裁决。左边旁听位坐着耙头的父母、凶神恶煞般的被告俩兄弟,还有经过劳改的二哥曾经的牢友、社会闲散人员。耙头有一位在政府部门工作的亲属为其做代理人,为防不测,肖莉没有叫赵婧来出庭,看这情形,赵婧如果出现,他们定会把她抢回家不可。

依据法律规定,这种涉及隐私案件本不应允许有任何旁听人员,但不知何故法庭独任审判员并没有把进入法庭的旁听人员清出法庭,法官也许没有想到,由于这个小小的疏忽在庭后所发生的骚乱差点造成严重的殴斗事件。

这次开庭,肖莉虽然已数次参加过独立庭审,但从双方助威人马形成明显的对立面看气氛十分紧张,今天不像一场普通的庭审,更像是一场即将开战的没有硝烟的战斗,这是以前庭审不曾见过的。

庭审开庭后,在肖莉准备宣读起诉书时,对面被告方的阴森森的眼睛直射过来,肖莉没有感到任何的害怕,对方挑衅的目光丝毫不惧怕她,她正气凛然地大声控诉,把被告耙头当时如何诱骗年龄不满16岁的原告非法同居?又是如何的殴打、虐待原告?被告兄弟又是怎样地猥亵、其父亲又是怎样无耻地对原告下淫手等事实向法庭作了详情的陈述。肖莉话音未落,忽然感觉到一件东西从斜对面旁听席扔过来,她赶紧一闪,啪的一声一支粗大去帽的黑色钢笔重重砸在后面的墙上,接着听到老太婆大声叫骂起来,此时耙来的俩兄弟还有那些社会人员站了起来,大有恨不得冲上来撕碎律师不可的凶狠架势,而这边大学生们一看这情景,也纷纷站起来,准备保护肖律师。

法官见到被告方严重扰乱法庭秩序,虽然大声警告着,手中法棰也重重敲响,但由于民事诉讼庭审是没有法警在现场维护庭审秩序,而且这又是郊区的一个小法庭,虽然暂时压住了旁听席上的喧嚣,但并没有把扰乱庭审秩序人员驱出法庭。

经过对方这么一闹,肖莉知道耙头一家人已经恼羞成怒,于是她放缓了说话语气,开始一件件地拿出证据、特别是邻居们对被告整个家庭平时的飞扬跋扈的证言、对原告的暴行的证词,字字句句,就如粒粒射向被告的子弹,撕开了被告家庭的道道丑陋面具,旁听席上有些女学生听着听着为原告的不幸流出了泪水,对被告上老下小的家庭多人丑行投去了鄙视的目光。到最后耙头只是那气哼哼用那无神的目光盯着天花板,而那位代理人低着头一言不发,也许他也非常反感被告家人的种种劣行,不齿于被告父亲兄弟那种丑恶行径。

庭审结束,法官当庭宣判解除原被告的非法同居关系,被告对原告的身体损害做出赔偿。最后警告被告,如果今后还继续对原告施行暴行,法庭将案件移送公安机关追究刑事责任。

法官宣判完毕就得到大学生们热烈的掌声,法官准备走出法庭时,被告旁听席坐着的老太婆马上冲上来辱骂肖莉并拉扯推掇,此时离肖莉不远的女学生连忙想把肖莉拉开保护,被告方的人一拥而上,有拳头已落在学生的身上,男生们也拥上来、眼看双方一场法庭下的打斗就要发生,闻讯而来的法庭庭长大声喊声住手,接着又有法院干警赶到,控制了场面,当时有学生受伤,而肖莉被及时冲上来的几位男生保护住没有挨拳,只是公文包被扯烂,案卷材料被抢走,后被法警追回,法院见事态严重,便将耙头与其二哥以扰乱法庭秩序的行为予以司法拘留。

庭审后第五天,肖莉拿到了法院判决书,当女孩从律师手中接过意味着已经能从噩梦般的家庭中彻底脱身的这份法律文书,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是的,她已经自由了,从此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了。而肖莉也为经历职业生涯中的第一次人身伤害的风险而深切体会到律师职业的艰难,但也会因履行了律师应有的职责,拯救出一位受伤害致深的女孩而自豪。

十五

谢记者还在粤西没有离开,他让另一位记者返回报社汇报,而自己紧紧盯着检察院对案件的处理不放,他数次出入市检察院,向检察长反映王经玮的阳奉阴违,对案子拖延不办,检察长指示主管人员向县检察院直接调卷,不但查明了杨智没有任何犯罪的事实,而且也查出了王经玮在建筑公司的受贿情况,对他的涉嫌犯罪行为进行立案查办,县检察院也在王经玮被立案查处的同一天,把撤案决定书发给了杨智。

田泽涉嫌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一案,经谢记者的四处呼吁和奔跑,市律师协会也对此案高度重视,派出任职协会副会长的资深律师与肖莉共同以被告人田泽并非故意帮助犯罪嫌疑人转款行为对此作了无罪辩护,而公诉人却认为在犯罪嫌疑人已经要求过田泽去看守所要乔军写账号密码的事实说明,他是应当负刑事责任的。

法院最终判决结果为:乔军犯非法生产、买卖制毒物品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乔民犯非法生产、买卖制毒物品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并处罚金;董淑芳犯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鉴于能够积极配合公安机关追回大部分乔民已转移的赃款,从轻判处有期徒刑一年二个月,田泽犯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情节轻微免于刑事处罚。

肖莉律师,这位因父亲被人陷害几乎坐了冤狱为父亲申冤而走入律师之门,短短二年时间就经历了这么多的职业风险,也体验了不一样的人生,她这时已深深体会到这个职业的意义,也更坚定了的当初选择律师行业、现在接下来不但要继续举报药监局已被犯罪分子拖下水的蠢虫,还要为父亲彻底洗清冤情而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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