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榆

时隔五年，我再次回到了儿时居住的地方，曾经的老房子现已被建成广场，正处在绿化带的位置。在那里有一颗长相歪歪扭扭、并不美观的树，守护着我对家的回忆。

在儿时的记忆中，老榆是一颗粗壮、笔直又高大的榆树，即便是五级、六级的大风，也丝毫压不斜它的树干。可如今在我面前的老榆，却不是记忆中的样子，那驼下的树干上，树皮也好似皱了些许，虽说如今仍能承住狂风暴雨、酷暑严寒，但总是让我觉得少了什么。

或许是少了我对老榆的依赖。

我抚摸着它那粗糙的皮肤，每一道裂缝、每一块树皮上，都写着关于它的故事。我并不清楚老榆的年龄，只知道它比我年长。曾经，它立在院子里，土地里的树根蔓延在老房子的脚下，像是将老房子护在手心中，守护着这个普普通通的家。

也许当时的我，还处在孩童时期的缘故，以至于让我认为它是真实的、能通过灵魂进行交流的。春天时，老榆的枝叶会随着柔柔的春风，将枝叶上的榆钱落在你的鼻尖。每次母亲都会将榆钱摘满一整盆，放上一些白色、黑色、红色，粉末、颗粒、液体的佐料，在锅里焖？煮？蒸？我并不知道，我只记得好吃的味道。

在夏季的时候，暴躁的风带着热浪奔来，老榆的叶子就会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铅笔的笔尖在作业本上写字的声响，是让耳朵舒服的声音，好似卸下了身上的担子。在老榆的庇荫下，躲藏着不少长相奇奇怪怪的虫子，树枝上还憩息着过路的鸟儿，以至于我家的猫特别喜欢爬上老榆的树杈。不知是什么缘故，鸟儿并不害怕猫，而猫趴在树杈上，也不进攻那些小鸟，显得很是和谐。

儿时的我倚靠在老榆的身旁，抬着脑袋仰望漫天星辰，偶会有几颗流星划过，老榆的树叶沙沙晃动，为我介绍那些繁星的姓名。在夏日的夜晚，从来都不缺少蝉的音乐，我听不懂蝉的语言，只感受到了它们的激动、热情、好奇，与我又有何不同。

搬家以后，无不怀念生活在老房子的日子，那时的我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围着老榆疯跑、去攀爬我爬不上的树干、听猫咪的嘲讽、靠在老榆的身上仰望星河。

这次回到故乡，虽然老房子早已拆迁，可是老榆还在原地，等待着故人的到来。即便没有人去收拾它的身姿，任由它弯曲，可在我的眼中，老榆仍是那棵高大、壮实的榆树。

一旁正在嬉闹的小孩打破了我的回忆，他们跑进绿化带，试图去爬上老榆的肩膀。他们简单的几步，就做到了我曾经做不到的事情。

我的心中稍有不悦，因为这些顽皮的孩子们弄破了老榆的树皮。正当我准备上前阻止之时，孩童时期的灵魂交流，好似又听到了老榆的声音。

老榆的声音是快乐的，他正在与这些孩子玩耍，就如当年的我一样。可能是因为我的自私，让我认为老榆只能守护我的回忆。

原来，老榆不只是我的老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