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蒌的五月节

“五月龙舟洒，洒完一阵又一阵”这是在冲蒌镇民间流行的一句谚语，这句谚语，除了反映农历五月的天气现象外，还隐含了当地五月的一些“龙舟”习俗。冲蒌在五月节，除了“扒龙舟”外，还有“煮艾酒”“洗龙舟水”、“裹粽子”等习俗。

冲蒌的“五月节”从五月初一就开始，但要到五月初五才算是正日，在这段时间里有各种不同的习俗活动。五月初一，家家户户煮艾酒、插艾枝，当天一大早，家庭中的主妇便出门采摘艾草。艾草多生长在田野和山边，而有的还长在屋前屋后的空地上，生命力极强。艾草的叶片呈羽状，向左右散去，与菊花的叶子很接近，但聪明的冲蒌媳妇从来不会搞错，因为她们对艾草的外形、生长喜好、气味、作用都了如指掌，她们很清楚早上的艾草最适宜食用，因为经过一夜露水的吸收，艾叶特别的青绿鲜嫩，所以总是赶在日出之前将艾草采摘回来。摘回艾草后便开始了五月节的第一道程序——插艾枝，选取相对粗壮的艾枝，插在大门口一侧的上方。这种习俗有驱病、驱灾的美好寓意，过去人们认为“门上插艾枝，使邪祟之物不敢进屋，家庭成员可以享受到幸福美满的生活”，虽然这种说法有点迷信，但从科学来讲，也有一定的道理，因为艾草的茎、叶都含有挥发性芳香油，所产生的特殊芳香，有驱蚊虫和净化空气的实际作用，在门口或屋内放置艾草可以减少病毒的传播。除了插艾枝，冲蒌人还会在五月初一煮艾酒，首先挑选最嫩的艾叶捣烂，加入适量的本地米酒煮沸，用过滤网筛去掉渣滓便是香气扑鼻的艾酒。在雨水阵阵的潮湿五月天，喝上热气腾腾的艾酒，即时会祛湿理气，精神爽利。如果受不了酒的辛辣味，可在煮好的艾酒中，放点红糖，不但香甜可口，而且还有活血化瘀的作用。对煮艾酒、插艾枝剩下来的艾草，主妇们是不会随便浪费掉的，因为艾草全身都是宝，艾茎和艾根都可以成为美味的汤料，剩下的艾叶还可以做一道别出心裁的艾叶焗饭。艾叶焗饭做法很简单，先将艾叶捣碎，用手将碎叶的艾汁压掉，以去除艾叶的苦涩味，然后将碎叶配以肉末煸炒片刻，再倒进即将煮熟的饭中煮焗一会即可。此时，整个屋子，甚至整个村子都弥漫着浓浓的艾香。

农历五月初，南方暖湿空气活跃，北方还时有冷空气南下，冷暖空气交汇，往往会出现大而集中的降水，这时无论是自然形成的江河湖还是人工开挖的渠道、水塘，都涨得满满的，老百姓认为这种水是吉祥的水，称之为“龙舟水”。初三、初四便是“洗龙舟水”的日子，孩子们带着家长煮熟的完整鸡蛋到江里、河里、湖里、溪里洗澡，也许因为冲蒌是丘陵地带，山溪和水库都较多，排洪和灌溉的渠道也多，冲蒌人称山溪为“水坑”，“水坑”和渠道的水既干净又清凉，而且比较浅，相对较为安全，是冲蒌人“洗龙舟水”的首选地。民间有小孩“洗龙舟水”不生痱子，不生疮的说法，而带熟蛋去“洗龙舟水”则期望小孩子洗了“龙舟水”之后，皮肤像剥了壳的熟蛋一样白里透红。

冲蒌五月节最热闹的就是“扒龙舟”，五月初五前后，锣鼓响彻乡村田野，彩旗飘飘，“龙舟”“凤艇”齐集。冲蒌不近海，也没有大河流，有的是山塘水库，一般龙舟赛是在村前水塘或大水坑截流进行。大乡大村的水塘也大，小村通常组队往大村参赛，多数为民间举办，邀请参赛。无论是东道主还是参赛队的村民，甚至没参赛的邻近村村民都喜欢到现场观看、鼓劲，场面非常热闹。比赛虽然没有完全按照国际标准进行，但每次每场都参考国家有关体育竞赛，并结合传统赛程进行，当裁判员一声令下，所有的队伍一起出发，每支队伍都有指挥员擂鼓，队员们借助鼓点的节奏划桨，他们配合默契，船桨齐上齐落，合力推动“龙舟”前进。队员们使劲地划着，在岸边观赛的人们也没闲着，他们不断喊着加油助威的口号，助威声一阵比阵强大，场上场外一片欢腾。龙舟赛结果无论是赢还是输，队员和观众都笑容满脸，因为他们是本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体育精神和为节日添气氛的态度，体现一种“场上团结，场下大度”的风格。

“扒龙舟”是集体活动，“裹粽子”则是家庭乐。五月初四，人们便开始裹粽子，但五月初五才正式吃粽子，所以大多数家庭到初四下午才裹粽子，很多都是一家人齐齐动手的，还有的分了家的兄弟妯娌约在一起裹。裹粽子的程序很多，首先，提前从山上摘来叶子，叶子需要3到5天的浸、泡、煮，然后多次清洗备用。冲蒌粽子分咸粽和灰水（碱水）粽，到了裹粽子当天，要预先泡好糯米。咸粽的做法是在糯米里加入花生、栗子，然后选取上乘的五花肉、虾米、瑶柱、腊肠、咸蛋黄……按各人的喜好加馅料，最重要的是要加“红蓝”，“红蓝”是一种草本植物，是冲蒌人裹粽的必需品，没有“红蓝”的粽子是没有灵魂的。“红蓝”青绿的叶子捣烂后会析出红色的汁液，煮熟后清香可口，据说还有活血化瘀、清热消滞的作用，用它和着五花肉来做粽子，就会色香味俱全，同时也能消除糯米和肥肉的滞腻，既健康又美味。咸粽的造型是将所有的食材全部放进用叶子折的“勺子”后，再将“勺子”尾巴与“勺尖”垂直折叠，裹成角边对称的形状，称之为“扭角”。灰水（碱水）粽则是在糯米里加入碱水，馅料多为豆沙，也有的无馅料，但无论有无馅料，但必须将“苏木”放入粽子中间。据了解，“苏木”为豆科植物，苏木的干燥心材，味甘、咸，微涩，气微无臭，性平，归心肝脾经，具有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功效，“苏木”除了有药膳作用，煮熟后还会染红周围的东西，所以把“苏木”放入粽子中间煮熟，“苏木”就成了晶莹剔透的灰水（碱水）粽的“红心”，单看外表已让人垂涎三尺了。

农历五月节，也称端午节，全国各地都有不同的习俗，也各有不同的传说，很多都是与纪念屈原有关，冲蒌五月节习俗的来源是否也与纪念屈原有关呢？我没有考究过，但“挂艾枝”“煮艾酒”“洗龙舟水”“扒龙舟”“裹粽子”等习俗，让我看到了冲蒌人崇尚自然、追求健康、追求美好的生活态度以及团结协作、互爱互助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