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小河-汶河

现在正值冬末，天气还不是很晴朗，每天早上会起雾，甚至今天还下了雨，但是，我早就期盼着和家里的兄弟姐妹一块步行走向家乡的那条从我儿时就流淌于心间的河流。

家乡的汶河横跨了几千年的历史，将无数先人的记忆汇入它的潺潺流水之中。《诗经》中就有“汶水滔滔”的记述，《尚书·禹贡》记载它汇于济水，《汉书·地理志》进一步指明它源出莱芜。此后据《水经注》记载：“汶水出泰山莱芜县原山”，它从东向西行，最终归于黄河。

由于去年的特殊情况，整个春天我几乎都是在家中度过的。到了周末姐姐经常来找我，中午吃过午饭不久，在阳光最好的时刻走向汶河边。其实回想起来，我已经好多年没有真正的观察过家乡的小河了。记得最近的一次是某一个夏天，我妹骑着电动车带着我，秋天的河岸杂草丛生，我们走着河里拉沙车碾压形成的路，最后我们也没有找到通向河边的路，只得失望而归。

在去年春天那个的节气里，路上的风都是暖的，等我们上了坡，就是刚修好的不知通往何处的柏油马路，等跨过马路又是一个陡陡的下坡。我个子高，每次下坡都很担心摔跤，所及我就蹲下身子，慢慢的挪下去，或者是借助地势跑下去好远以缓冲重力加速度。当汶河开始真正展露于我们视野之内时，我们惊呆了：那是一种自然又舒心的美。大片无规则的蓝色水幕静静的铺陈在那里，在近水岸的地方是浅蓝色，越靠近河中心蓝色越深，河水中三三两两散落着一些或生长着或已经干枯的树木，我不知这些树木已经存在了多少年，以及它们又见证了河流怎样的变迁。其中有一棵树我最喜欢，它生长在河水的正中间，尽管已经干枯，但是它是那样的肆意张扬，周围没有其它的树木，自己独霸整个河流的中央，当然还有不知名的水鸟落于它的枝头或振翅于它周围的水边。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我们无声的欣赏着这迷人的蓝，听着水鸟起伏的叫声，温暖的风吹过脸颊的发。当然，除了欣赏美景之外，还有一项娱乐活动就是打水漂。小河地势高低不平，当河水与我们所在的路面处于同一个水平面时，石头可以在触碰河面几次的同时画出漂亮的弧度；而当地势变化，水面匍匐于我们脚下时，落入水中的大石头砸出一个大大的水花，溅出水面的水滴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彩虹，而它又随着水花重新落入水中而消失，之后，便是晕出的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再慢慢散去。

在小河漫步带给我们心情的愉悦，我想这是不是因为人类几千年来一直与大自然密切联系在一起的缘故呢？我已经很满足于小河的美丽与舒缓，不过，我发现小河带给我的不只是这些。

当我们间隔一个月再去汶河边时，神奇的事发生了。在抗日战争时期日本人为了横跨这条河流修建了一座桥梁，后来在战争中桥梁被毁，它的断壁残垣就沉睡在了汶河河水之中。上个月我们去时水势不大，我们沿着这座桥的残骸可以从小河的这头跨过那头，而在桥的中间，有一小股水流漫过桥面而继续向前流淌以至于不断流。另外，在这桥的水泥缝中还长着许多顽强的小草，没有一点泥土也能郁郁葱葱。一个月后，原来的断桥完全被河水淹没，找不到它的一点痕迹，当初我们站立在那里拍照的道路也成了接续起的水流，我因大自然的这种变化多端而感到震撼，原来随着几场春雨，河水已经涨上来了。除了惊奇，还是惊奇。尽管我家距离汶河并不算远，但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一景象，见证了小河的这一变化，就像窥见了大自然沧海桑田的变迁，我因自己以这样的方式更加理解大自然而心潮澎湃。生命弱小如我，能够发现这一点大自然的智慧就已经对它肃然起敬。我又想起了在河边看到的那些静立的岩石，它们裂成一层的，有得还卷起了边，用手一撮整片岩石就变成了碎屑，它们的材质似土壤又非土壤，后来看书了解到，原来土壤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形成的。那些坚硬顽强的岩石经历了风吹雨打，河水冲刷，在不断风化中化为泥土。家乡的小河啊，我怎能对你不热爱。

我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梦见那条水湾浅浅，静静流淌的小河了。我想，在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就在我心间埋下了一颗向往小河的种子。爷爷给我说，在他年轻时，汶河的水真的是清澈见底，挽起裤脚河水能到爷爷的膝盖，鱼儿就在人的注视下游来游去，爷爷甚至不止一次抓住过乌龟。爷爷从小就在河里玩耍，时间一长还学会了游泳。那时候我就想，什么时候我也能在这样的小河里玩耍呢？有关小河的梦每一次都是快乐的，我梦见我趟着河水追赶鱼群，我看到那些千奇百怪的鱼，我和爷爷为了捉鱼专门开辟出新的水道引着鱼儿到我们想让它去的地方。

但是，我知道，这可能只在梦里出现了。从我小时候起，就不断有人驻守在河岸，那一辆辆的卡车拉着河里挖出来的河沙频繁的出入，当没有沙子可以挖时，有人发现，把河底的淤泥挖掉，下面还是沙，就这样，我不知道他们挖了多少年。由于人为的影响，汶河的地质一直在变化，人们已经很难知道现在的汶河到底有多深了。后来，挖沙的人走了，在汶河的上流沿岸又出现了工厂，水污染紧跟而来。在我年幼时爷爷身体还硬朗，冬天喜欢去河边打鱼，那时候每次都能满载而归，十斤，二十几斤的大鲤鱼是很常见的事。但是，随着河水污染，已经很难在水里发现鱼虾，即使可以钓上来鱼我也不敢再吃。

现在，随着对环境的重视，汶河的水比之从前要清澈许多，尽管很难发现鱼群。我想，毕竟从我幼年的记忆开始这条小河一直在遭到破坏，所以河流的治理也不能心急，它需要更加漫长的时间，也需要人们做出让步与妥协。可能是人们发现河水变好了，开始有人在河边开荒，直接用河水浇灌农田，但是，庄稼的主人把用完的农药瓶直接扔进小河里，分明是享受了河水的恩惠，却如此吝啬保护它。随着河水水势上涨，贪婪的人把庄稼种的太靠近水岸，庄稼全部被淹没，我姐说，“真解气，谁让他在河里种庄稼呢。”

现在的我，只期盼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好，这样就可以和我姐一起再去看看家乡的汶河有了什么新的变化，我想，今晚我的梦里又会出现那个水湾浅浅，静静流淌的小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