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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勤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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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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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桑地亚哥

前几天还在学校时我爸问我最近学习还忙吗,如果有空给爷爷打个电话,爷爷刚出院几天。尽管我告诉自己不要太担心,但是那个晚自习还是心中挂念,之后给家里打电话了解到是因为肺部原因住院,并且出院后曾经困扰爷爷半年有余的睡觉呼吸困难的毛病也解决了,回来一看爷爷的状态比以前好多了。现在正是五一假期的下午,爷爷正在午睡,我在爷爷的床旁写下这篇文章。

爷爷七十多岁,身体说不上多么健康。年轻时在麦场打麦子过多的农作物粉尘飞入眼中,爷爷得了角膜炎,所以有一只眼睛看东西会有云彩;在我小时候由于过度劳累患有冠心病,现在已有十多年病史;我高中时爷爷被查出食管癌,经过积极治疗现在康复;前2年爷爷又因为心梗再次住院。

爷爷的一身疾病与生活的艰难密不可分,但也是生活的艰难造就了爷爷钢铁般的意志与积极向上的开阔胸襟。爷爷从小勤奋好学,尤其喜欢学数学。他思路灵活,每每老师在台上讲课他就在台下手舞足蹈,虽然小动作不断,但是学的很投入。后来遇到了“下放”潮流,到了年纪的男青年就要成为劳动力搞建设不能再继续上学,所以爷爷的学校生涯止步于小学六年级,但是爷爷的学习生涯从未停止。

从我儿时有记忆起家里老旧的橱窗里就摆放着毛泽东选集以及一些包装简单书页泛黄的书籍,那些都是爷爷的书。爷爷年轻时农活繁忙,但是仍有时间阅读各种书。爷爷说自己曾有一套金圣叹批红楼梦的书,那书写的很好,当时大家争着阅读,经过“破四旧”的风潮这套书不再齐全。后来,家里又出现过别的版本的红楼梦,我经常看到爷爷阅读,爷爷眼睛不好,读书慢,每读一段时间就流眼泪,不过爷爷总能把书读完。

我从小受爷爷的熏陶,很喜欢学数学,喜欢思考。我记不清有多少次我在爷爷奶奶的床旁思考数学题,等我想明白了激动的跑去敲我妈的门,把自己的思路讲一遍后赶紧去睡觉。现在回想起来仍记得那时洒满院子的澄测月光以及充沛于心的自豪感。到现在我仍然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不仅喜欢思考专业课问题,也开始喜欢从不同角度了解问题。由于爷爷经常读书,我们兄弟姐妹从小受其熏陶,养成了爱读书的好习惯。兄弟姐妹来找我玩,一进门经常见到的就是爷爷戴着老花镜在看书。如果在读书馆借的书我很喜欢那么就会读完之后再买一本拿回家中,之后就是爷爷,妈妈开始读,过一段时间兄弟姐妹来我家书又被他们带走。之前我对我的书还有很强的保护意识,后来不了了之。比如《八十天环绕地球》,这本书虽然内容浅显,但是是在2008年买的,放了很多年,我觉得很有纪念意义。回到家的偶然一天,我发现这本书惨不忍睹,原来他被我弟带到学校,同学们轮番阅读。还有一次,表弟来还书,是我最喜欢的《百年孤独》。我就问他,我什么时候借给你这本书了,他说我弟直接给他的。如果这时候我是有点生气的话,那么当我看到朋友送我的书也被他们看了,甚至有的还据为己有时,我就彻底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毕竟喜欢读书是好事,而且我买了书并不是想搞收藏,那就怎么接地气就怎么来吧。

爷爷年轻时生活很苦,经常熬夜干农活,身体处于过度负荷状态。奶奶经常用一句话来形容爷爷那时候干活的辛苦“一年365天,你爷爷好不得干400多天。”那时候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曾经条件困难时只买了一个小猪头就过完了年。无论是烈日当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耕种,还是遇上大雨倾盆,淋的浑身湿透,以及麦厂里麦秸秆子粉尘的漫天飞扬,我都不知道爷爷到底经历过多少个这样的日夜。但我知道,爷爷皮肤晒得黝黑,不干农活很多年才慢慢变白;角膜细胞不可再生,所以爷爷一只眼睛看东西视野受影像。常年在地里干活,接触各种尘土,草木灰,微生物,爷爷患有多年的慢性支气管炎。生活的穷困以及身体疾病的负担并没有消磨爷爷追求美好生活的坚定信念。随着政策的改变,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后,农民有了更多的自主权。爷爷那时候应该有50多岁了,又开始买书以及去别的地方跟着别人学种葡萄,养蚕,种菜。生活开始一天天变好,但是爷爷慢慢变老。

高二时爷爷吃饭吞咽不舒服去医院检查是食管癌,当时于我而言是晴天霹雳。我从来没有那么深刻的意识到原来爷爷也会这么脆弱,也有离开我的那一天。爷爷有多年的冠心病史,所以只能采用保守治疗,即放疗,化疗,靶向治疗。我们全家都很紧张,但是爷爷却表现出平和的心态,爷爷说,死有什么可怕的,我一点都不怕死。爷爷一直在以一个积极的状态接受治疗,在治疗期间使用的药物刺激胃肠道,所以爷爷经常呕吐,但是他仍然坚持多吃一点。爷爷闲来无事可做就读《平凡的世界》这本书,在这本书读完时疗程也结束,获得了一个好的治疗结果。我始终相信这本书给爷爷带来了力量,不过爷爷对结局愤愤不平,爷爷说里面的人经历了这么多苦难应该给一个好的结局。我安慰爷爷说作者生前过的很不好,四十多岁就去世了,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小说里写成了这样的结局。经过这件事以后,我对爷爷又有了新的敬意,不知有多少人因为恐惧而被疾病吓倒,但是爷爷有勇气与耐心与之抗争。

现在爷爷午觉睡醒了,我的文章也就写到这里了。爷爷是一个平凡但是有着强大内心的人,这种品质一部分是生活给予的,一部分是平日里从书中积累的智慧造就的。虽然他没有在海上与鲨鱼搏斗,但是他在生活的风浪中扬帆远航,他就是我心中的桑地亚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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