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飘香

明天就是五一，今年的五一多放两天假，浪平和媳妇商量，决定回老家看看父母。

吃过晚饭，浪平的媳妇紫娟就忙着收拾行李。

第二天，浪平和紫鹃坐上了通往老家县城的高铁，到下午四点多钟，转乘中巴，返回到小山村的老家。浪平的父母早在门口等候。浪平的父亲老王头望见儿子和儿媳回来，边招手边说：“回来啦！回来啦！”高兴得像个孩子，老王头夫妇迎上去帮儿子和儿媳拿行李。紫娟赶紧把两个袋子递给父母：“爸，妈，这是给您们买的鞋子，回去试试，看合适不？″婆婆满脸笑容：“合适合适，肯定合适。″

一阵寒暄之后，老王头夫妇把早已做好的饭菜端上了桌子：“来来来，你们坐了一天车，应该早饿了，赶快来吃饭吧。 ”

吃过晚饭，老王头泡上一壶山茶，给儿子和儿媳每人倒上一杯：“你们试试当地的山茶。”

紫鹃闻了闻：“嗯，还真香呢，本地茶厂做的？″

老王头憨厚一笑：“什么本地茶厂，是我们自己做的，山上零星的茶树，没有人管理，都变成野生的了，每到采茶时节，我们自己上去采一部分，然后回来自己做，应该比较环保哦。 ″

浪平呷了一口，点头道：“原生态的茶还是好喝 。″

“你们这次回来，准备住几天？”老王头边倒茶边问。

浪平答道： “我们准备住两三天就回去。”

王老头说：“你们既然回来了，就应该到几个亲戚家去走走。”

浪平惊讶地说：“爸，我们就想在家呆两天，回来就是想看看您们，没打算到亲戚家去走动拜访，再说了，也不是过年的。”

老王头一本正经地说：“你们原来是打算回来过年的，因为疫情的原因，结果没有回来，年前我都跟亲戚说了，你们会回来过年的，到时候让你去给他们拜年。”

浪平看着老王头说：“爸，今年过年，因为疫情，不能串门拜年的，再说了，现在疫情还没有结束，政府还是提倡不要聚集，这个时候没有必要去打扰他们。”

老王头很是不高兴，瞪着儿子说：“该讲的礼数还是要的，去拜访一下亲戚就累死了？”

浪平委屈地说：“爸！不是这个意思，过年的时候，该电话拜年的，微信拜年的，我都做到了，对舅舅，舅妈，姑父，姑姑，姨父，姨妈，我们一向敬重他们，如果不是疫情的关系，这次我们回来，可以把他们接到家里来吃一顿饭，聊聊家常。再说，我们在城里打拼，也不容易，也很辛苦，好不容易等到放几天假，我们也想休息一下。”

紫娟忙帮腔说：“是啊，爸，妈，我们原想在家休息两天，考虑你们，我们还是回来看看你们。”

婆婆看看儿媳， 为了怕弄僵了，忙打圆场：“我说老头哇，孩子们都坐了一天的车，已经很累了，别再为难他们，让他们早点休息吧。”

老王头还是不乐意，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好在婆婆满脸堆笑地招呼两个孩子去洗漱休息。

紫娟看着浪平说：“听妈的，咱们去休息。″转过身，对王老头说：“爸，妈，您们为了我们，做了这么多菜，辛苦了，您们也早点休息吧。”

浪平来到房里，很不高兴，看了看紫娟，有点愧疚地说：“本来借看父母的机会，放松放松，没想到……”

“别说了，要不明天就到你舅舅家去走走？"

“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我开始参加工作那年回来过年，只能在家呆三天，去了舅舅家，舅爷家，姨父家，没时间去姑父家和表舅家拜年，他们就说我看不起他们。如果这次只去舅舅家，那还得了。”

“家家去，来不及，那怎么办？明天老爷子再问，如何是好啊？”

“这次肯定不去，一来疫情还没有结束，政府也不希望我们去，二来我们也没有时间去拜访他们。万一老爷子明天再较真，只能撒谎，说单位有事，要提前回去了。”

“也只能这样了，无论如何，父母年纪大了，还是尽量说点好话吧。”

浪平欣慰地把紫娟搂在怀里，闻着紫娟身上透着的香气，他沉浸在幸福里。

住在隔壁的王老头还在吧嗒吧嗒地抽着闷烟，一言不发。老婆子显得有点平静，慢慢地端过来一杯茶，在老王头旁边坐了下来。

许久，老王头似乎自言自语：“孩子大了，怎么就不听话呢？″

老婆子看了看老王头：“你也不要太在意，尽管孩子参加工作了，现在也成家了，但在大城市打拼不容易呀！过年时，帮儿子带孙子的二婶回来了，她说孩子们在外很辛苦。房子贷款要还，工作压力大。好不容易放个假，还要回来看看我们。我们现在除了种点菜外，就没事做，应该为孩子考虑考虑。原来指望紫娟生个小孩，我们带带，可他们说现在生活压力太大，缓过两年再生。既然孩子的压力这么大，我们做父母的，还是要考虑孩子们的感受，没时间去拜访亲戚就算了。”

老王头猛吸了一口烟，有些不甘地说：“我也知道孩子们很辛苦，要在城里买个房子不容易呀，我们又没有能力支持他们。今天他们回来，浪平和紫娟都瘦了，我也心疼啊，但尊敬长辈是先祖留下来的规矩，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话也不能这么讲，原来条件差，出行基本靠走，走个亲戚就要一整天，弄不好还要住一晚。现在条件好了，出行方便，现在拜年饭都不吃就走了。没回老家过年的就电话拜年。浪平过年时给亲戚都电话拜年了，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话我也明白，过几天要碰上亲戚，他们问我，浪平回来也不到家里来走走，我怎么回答呀？”

“等孩子们上班去了，疫情减轻了，我们把这一辈的姊妹们，叫到家里来吃一顿饭，跟他们开诚布公地谈，各家都有孩子在外面打工上班，孩子们不容易，要不今后过时过节的时候，我们这些老骨头，就在一起吃顿饭，叙叙旧，就不要孩子们跑了。哪家孩子回来了，大家就约着一起去吃顿饭，我觉得也挺好的。”

王老头点点头，掐了烟，喝着老婆子端来的茶，品味着茶香。这时，村东头池塘边的青蛙，还在呱呱的叫着，一切是那样的自然。老王头慢慢地露出笑容：“茶真香啊！”

浪平被门口树上的小鸟叫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推开窗户，一股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挤进来，多么熟悉的味道！再抬头看看门前的枣树，几只小鸟正在树枝上叫着，跳来跳去，仿佛是情侣在跳恰恰舞。门口的池塘边，已有人在走动，池塘下面的水田里已有干活的人，有整理田岸的，有赶着牛儿梨田的，稍下面大点的水田也有机器在翻田的，各忙各的，一切都是那样和谐。对面山上的树密密麻麻，青翠欲滴，山那边的几缕炊烟早已飘到山顶了。

“怎么还用牛来犁田呀？”紫鹃好奇的问，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也凑过来了。

浪平摸摸紫娟的头说：“你这就不懂了吧，山沿边的田比较小，用机器操作不方便。山上草比较多，牛养起来方便，有人习惯用牛犁地。”

紫鹃耸耸鼻子：“什么味道啊？这么香？”

浪平打开房门，原来是父母把早餐做好了。婆婆看见儿子和儿媳出来了，忙笑着问：“你们昨晚休息的怎么样？睡的好吗？"

紫鹃有点腼腆地说：“妈！爸！早上好！您们辛苦了。我们休息得很好。”

吃过早饭，婆婆去收拾碗筷，紫娟忙打下手，老王头泡上一壶山茶。不一会儿，婆婆的碗洗完了，一家四口就坐下来喝茶。

山茶在开水的鼓动下，飘着清香，溢满了整个屋子。

老王头呡了一口茶，悠闲地说：“浪平，紫鹃，你们生活在城里，观念比我们先进。昨天晚上，我跟你妈也反复商量，这次到亲戚家去拜访就免了，有事电话说一声就够了。”

浪平静静地看着父亲：“您不怕他们在背后说三道四，说您儿子没有礼数，说您没有教育好？”

老王头淡淡地说：“现在科技那么发达，打个视频电话，跟真人见面一样。时代在发展，我们应该要改变观念，迟些时候，我准备给你舅舅，姨父，姑父，表舅他们沟通一下，想信他们会理解的。”

浪平高兴地说：“只要您们想通了就好，只要您们高兴就好。"

老王头爽快地说：“好，你们这次呆的时间不长，就在家旁边转转吧！要不上午我带你们到山上看看野生的山茶，顺便也采一点回来，做成茶叶，带回去喝。”

爽朗的笑声，带着山茶的味道，飞出王家，弥漫开来，淡淡的清香，绵绵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