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6、7月份,长江中下游地区会出现持续阴天有雨的气候现象,恰逢当地梅子成熟,人们习惯把此时的雨叫梅雨,这个时段就称之为梅雨季节,此时空气湿度大、气温高、衣物等容易发霉,所以也有人把梅雨称为“霉雨”。
梅雨季节,雨最寻常,黄梅有句古话——“梅天十八阵”,就是说梅雨季节,每天要下很多场雨,或大或小。梅雨季节的天,是最多情的,高兴了就酣畅淋漓嚎啕大哭一场,不高兴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呜呜地哭,亦或无声无息的流泪。
今天早上6点多了,天依旧不阴不阳。
云守住天空,太阳不愿放下架子,始终不肯露面。
雨神在纳闷:云为什么要挡住太阳的去路?是为了让我尽情施展才华,还是等我抒情时再让太阳插入?我岂不陷入难堪之地?雨神举棋不定,僵持着。
天依旧闷热。大清早的,光棍老汉吴卡很是不爽,坐立不安,只穿条短裤在客厅里晃来晃去,汗从一个个毛孔钻出来,手拉着手,渐渐聚成一条条小溪从他的肌肤上流淌下来。他不时用手拍拍身上,汗水四溢,拍拍作响。吴卡望着墙上转动的壁扇,喃喃地说:“你这个无用的东西。”
在工地干活的乐悠,提着一个大大的塑料杯子,灌满了茶水。他从楼上下来时,T恤已被汗水粘附在前胸后背上。
坐在门卫室的洪爷爷探出头来:“这么早就上班,不热吗?”
乐悠咧着嘴说:“这鬼天气到哪都一样,我还是去上班吧。骑上摩托车可以兜兜风,凉快凉快一会儿。”
刚离婚的杨逍遥带着两岁的儿子躺在床上,睁着眼睡,任凭空调在超负荷地工作着。
没有风,云网紧紧地扣在空中,低低的。
仿佛都待在板房里一样,恨不得拿根竹篙把云网捅破。
大大咧咧的王菊凤一边摇着蒲扇,一边向小区门外走去,口里不停地骂着这该死的鬼天气。
“菊凤呀,你跟谁说话呢?”洪爷招呼着。
“洪爷呀,我在骂这鬼天气,还没走动衣服就贴在身上。预报早说有暴雨,老天爷就是不下。地上的地板砖在冒水,墙上的墙砖在冒水,咋就不下雨呢?”
洪爷笑着说:“你嗓门大,吼吼试试。要不发个微信提示一下老天爷。”
哈哈哈……
云,雨、太阳,谁也不说话,谁也没表情,谁也没行动。天依旧不阴不阳。
校车哼着古老的儿歌,划破了早晨的宁静。
不久,一个个小朋友在大人的护送下坐上了校车。
快乐的儿歌响彻大街小巷。
人们陆陆续续开始上班了,街上终于热闹起来。
天还是那个天,依旧不阴不阳。云层愈来愈厚。
忽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天空被染成墨色,雷电公公出来巡视了,闪电划破黑云,雷公吼叫,声震八方,吓得小鸟小虫四处躲藏,户外干活的农民工赶紧收工。鸣锣开道之后,暴雨就趾高气扬,如万道令箭,直射地面,仿佛强大的敌军入侵,遮天蔽日,阴森恐怖。一个个只好乖乖地呆在家里,大气也不敢喘。偶尔闪电来袭,放佛要辟开你的房子,辟开你,吓得胆战心惊。惊魂未定之时,巨雷犹如战斧式导弹在身边爆炸,我的乖乖,只能屏息止声,蜷缩于室内。
怎么没雷声了?睁开眼,外面的世界光亮一片,太阳公公高高地悬在空中,张开火口,照射着大地万物。地面的积水如盛水的平底锅架在煤气灶上烧,发出滋滋的响声,热气腾腾。不敢多看,恐太阳的反射光伤了眼,真是晴得有模有样,不愧为夏天。人们一个个返回工作岗位,路上开始有行人了,小鸟开始卖弄喉咙清唱一曲了,蜻蜓也钻出来绕树比翼双飞了。
云网破了,雨神走了,太阳公公正霸道地巡视着。
梅雨是多情的。笑时烈日凌空,曝晒千野;哭时雷电助兴,威震八方;闲时桑拿侍候,欲罢不能。
多情的梅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