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有山

（一）迫不及待（I CANNOT WAIT）

广东南雄的龙华山是小有名气的，因为那里有一个水量大、水温高的温泉——龙华山温泉。年复一年，去温泉泡澡或游泳者数不胜数，但去拜访龙华山的人为数不多，能登上山巅者更是寥寥无几。

龙华山位于南雄市全安镇境内，距离南雄城约21公里，海拔1224米，据说它是附近最高的一座山峰，山势险峻，峡谷幽深，植被丰富，常有各种野兽出没。迄今为止，尚无路径可直通山顶。十几年前，我就想去攀登此山，苦于没有向导，不敢贸然前往。

今年三月中旬的一个周末，周边好几人相约去爬龙华山，等到要成行时只剩三人。我忧心忡忡，生怕浪费了一次绝佳的登山机会。好在向导玲珑小妹仍在其中，她宽慰我说：“无妨！有三人便可成行。”

于是，我们乘曼兵老弟的汗血宝马上路了。想到十几年前的愿望很快就要实现，我难于抑制内心的亢奋，不停地催促曼兵策马加鞭。Well, I can't wait to see the great mountain! 曼兵驾车很不一般，一路不急不躁，稳稳当当，极其小心谨慎。14点05分我们经苍石寨来到五顶岭村附近，将车稳稳地停靠于路边，整装待发。

（二）背道而驰

14点20分我们开始徒步。上行的道路十分陡峭，但还算宽阔，那是一条人们为砍伐竹木临时开辟的道路。我们从路边捡来枯枝当杖用。上行了二十分钟后，我突然感到呼吸有些不畅，要求暂停上行，休息片刻后再走。最近，自己很忙，长篇小说《古堡风云》才刚完稿，另一长篇《就地称王》的创作又开始了。因担心读者不停追更，自己只好未雨绸缪，拼命往后写，将每日锻炼身体的时间也占去了，体质自然比过去差了一大截。

好在休息片刻后，身体竟奇迹般地适应过来，呼吸均匀，不再气喘。三人有说有笑，穿越了大片竹林，来到一座古老村落的废墟上。这里海拔高度已有六 、七百米，恐怕是龙华山周边位置最高的“村庄”了。

玲珑小妹一时未发觉这是村落的废墟。我提示她，这里地势相对平坦，适合盖房；有溪水从中部流过，方便日常生活。曼兵指着几棵零星分布的枫、香樟和板栗树说：“那些大树是孤零零的，与周边植物群大相径庭，说明它们是人工种植的。大树的周围虽然长满了芒竿和灌木，其实那是荒芜的道路、村舍或田地。”

说话间，我不经意走在了向导玲珑妹的前头，正要沿哗哗流淌的溪流钻进山谷里，猛抬头发现有轻钢板房矗立于左侧半山腰上。

玲珑妹果断叫停，环顾四周后，纤手指向左侧。

此刻，我望见龙华山山顶远在右手方向，而我们却一直在向左行进，与之背道而驰，心中有些纳闷。

玲珑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红色包装绳，从容地将它系在一根树枝上。红绳在风中摇曳，格外醒目！

“你们第一次登这山，就叫龙华山初探吧。我们每到关键之地就得留个记号，以免下次攀登时迷失方向。”玲珑不愧是名经验丰富的登山者。

“你们第一次登顶时轻松吗？”我问玲珑。

“还行吧。我们请了当地人作向导，所以一路顺风顺水。”

“我们现在走的方向会不会有些误差？”我仍有些疑惑，问道。

“没有。虽然龙华山山顶在我们的东面，我们只能西行，沿山脊远远地绕行。”

离开村落遗址后，再也没有所谓的“路” 了，一条野猪踩过的“痕迹”，忽隐忽现。我的表情开始严肃起来。看来，真正的挑战来到了！

（三）绕行五斗岭

村庄遗址西侧是一道峻峭的山脊，生长着各种高大笔直的乔木，有马尾松、荷树、杉树、毛栗树和杨梅树等等。可能是因润了一个月的缘故，入春以来到如今都春分了，一个多月里一场像样的雨也没下过，山林全然没有春天的气息。我觉得有些奇怪，树木基本上披着旧装，我未见新枝绿叶和五颜六色的花儿，几乎未听见山间的鸟鸣。兴许，下个月才是百花齐放、百鸟争鸣的好春光吧！

这一段路程，我发现我们都在不知不觉地绕行，忽而向左，忽而朝右，一共绕过了呈阶梯状排列的五座山峰。登上第五座山峰时，眼前豁然开朗，周围的视线特别的好。玲珑说，这里是地图上显示的五斗岭。我们站在五斗岭的最后一座山峰上，南北两面的山下有村庄等建筑一览无余。

这里海拔高度在1000米左右。静望周边高耸入云的众山峰，我心里瞬间产生一种仍需要发愤图强、努力攀登的感觉。

（四）寻找最高点

最令人兴奋的事莫过于向东望去，龙华山的山顶虽高高在上，却不像先前那么遥远了。一条庞大、厚实的山脉从五斗岭山巅的西侧起，缓缓抬升并从容不迫地向东延伸。我们走在长长的山脊上，俯瞰南北两侧波澜壮阔的山势，由衷感悟到词语“凝聚”和“拓展”的由来。

离山顶将近五六百米时，我们巧遇了绝无仅有的一株花儿满树、朵朵盛开的红杜鹃。大家心有灵犀，放下背包，坐在石块上将瓶中水喝去大半，然后轮流站在杜鹃花下拍照留念。

终于，在16时20分，我们到达了山顶。那里只有一株小小的杜鹃花仰着头欢迎我们来访。为了不辜负小杜鹃花的盛情，我坐下与它合影，期望它日后茁壮成长。这时，我突然发现山顶上有几棵灌木已经枯萎，真担心更多的树木会陨落在春天里。我心头默默祈祷，期待老天爷下一场实实在在的大雨，滋润这春天里的万物。

登上山顶的感觉因人而异。有人特喜欢在山顶吸烟，有人喜欢大声吼叫，有人喜欢在山顶聊天下事。看样子，此刻的曼兵和玲珑属于后者。我属于喜欢站在顶峰尽情享受大自然各种馈赠的那一类。

玲珑告诉我，相传龙华山最顶端埋有一块铁皮，不过，我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它。最后，我从不同角度目测了最高点，用些石块垒砌起来作为标记。

我站在龙华山峰顶，静静地仰望西边老殿顶和观音栋。偶尔有阳光穿透云雾，将金色的光芒洒在老殿顶的顶端。披着金光的峰尖，像颗晶莹剔透的宝石镶嵌在大山之巅，让人赏心悦目。我默默地俯瞰龙华山下，南雄城在夕阳映照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格外美丽！

玲珑提示说此刻是16时30分钟，该下山了。我依依不舍地背起行囊，转身离去。

（五）我就是那座龙华山

从龙华山山顶到五斗岭之间的下山路段，我的左膝突然酸痛起来。我从小在山里长大，一辈子也登过不少的高山，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困难。这是平生第一次膝关节出了毛病。此刻，光凭棍杖支撑，无济于事，坐下休息吧时间又不允许，因为一旦天黑，就会陷入危险境地。

玲珑从背包里拿出一对护膝，一只给了我，一只留给她自己。有了护膝后，我的情况有了很大的改善。我们不久便到达了旧村庄遗址。一行人在溪水边稍作休息，补充能量，匆匆下行。

下到离停车点约四五百米的地方时，左膝的疼痛实在难于忍受，连护膝也护不住了。曼兵出了个主意说，倒着走试试看。果然，倒行下山的方法立刻减缓了我左膝的压力，虽然速度有点慢，但它确保了我顺利到达山下。　

下得山来已是黄昏。望着朦胧中的龙华山山巅，我不由心生感慨：龙华山已经够高了，没想到它边上还有更高的老殿顶和观音栋，这真是山外有山啊！

而我其实就是那座“龙华山”，因为，三人行必有我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