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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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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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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花指印

昨天依然,春色撩人,爱花风如扇,柳烟成阵。今天绿树成荫,碧波荡漾,布谷鸟送走繁忙,初夏抬眼望。

我们不停的感叹,时光是如此轻易的就这样流逝,在洗手甩去水滴的瞬间,如风和雨中,泪眼相看的泪眼,在恍然如梦的小巷,窗忽然打开又寂静的关上,你是一首青春的诗歌,浅显易懂,却又充满憧憬和希望,像极了澄澈的天空,

相识本意很简单,不是偶遇,不是缘,是我主动,你注定。


同是爱文字的人,虽说男女有别,但是依然能做益友。

在小镇唯一的图书馆,发黄的书页间,我看到时光过往的痕迹,看见你的兰花指印,那是你不小心的触碰,水渍短暂的湮开。管理员说,“好嘛?赔钱”。你粲然一笑,尴尬的望着我,我也一笑,耸耸肩。

管理员转过脸问我,“是你弄的吗?”我说,“是”。他继续刚才的厉害,“哎,赔钱?”

“是我,不小心,给弄脏的!”你连忙接过来,自己承认。

“是你,哦,那就算了吧。”看着管理员望你的眼神,立刻柔软下来了,我不禁撇撇嘴。

你冲我一笑,做了个鬼脸。

那是我约你第一次见面,我清晰的记得,是个雨天。

初夏里,最美的是石榴红,它像一团团火焰,燃烧着庭院深深,小巷寂寥,黄昏的烟云。

你走在小镇最后的石板路上,却和这古朴风唱反调,因为你的短裙,也把这里带入了潮流,五月的阳光是暖的,不似夏的浓烈,有花香,有草色。

你去学琴,也是这个古巷,一个寂静的院落,一个古旧的木楼,墙外也一株石榴正在艳艳的开放。

听到敲门,开门的是一个穿旗袍的女子,她挽起的发髻,雪白的脸庞,让我想到了上个世纪的那个才女,林徽因。她和她有一样的双眸,片刻迟疑的望深了我,手扶在门上,好像扶着柳梢,这样扶着整整一个世纪的模样。

黄昏,天空的白云像一朵朵棉花糖,就是这一朵朵棉花糖,吸引我们不回家,骑着脚踏车去田野,河边驰骋,你的笑声响彻云霄,马尾辫在剧烈地摇摆。

附近有山,不高,却满满的夏的颜色,有水,在蓝天的倒映下,碧蓝碧蓝的,沁人心脾,岩石一块一块,大的如盘,小的如卵,安静而干净的躺在夕阳下,沉默。如同不远处的村庄,在炊烟袅袅中,渐渐升华成夜色,风饮一杯浅浅一笑,似醉非醉。

偶尔,一两声吆喝,或鸟鸣,会打断暮色里,匆匆的路遇,你在前,我在后,朝向小镇的灯光,在河提上,会有清晰的同行,而河面上,模糊的是记忆,是欢声笑语。连树林都被感染了,鸟儿虫儿都不敢做声,聚精会神的张望。

灯火阑珊,马路在车轮下开始平坦,晚风掀起轻轻的暖,陶醉着你迷人的脸,你的裙裾在飞扬,十六岁的你,只是春天的花朵,却在这样的夏天羞赧的含苞,尘土飞扬,淹没了远去的车轮,我们捂着嘴,安静而蹙眉,柳梢打动风的节奏,夜色满满,淹没田野村庄,身后更加神秘,分别是最简单的方式,你我相视一笑,摆摆手,可是谁都没有说明天见。


开始,我你是文友,相识在这样如梦如幻的夏天,你写关于春天的诗歌,我写关于青春的文字,不久后,我们的合作就出炉了,你给它起名《雏鹰》,薄薄的纸张,是你我化缘来的经费,你说,油墨味道真香,是啊!它像极了书香,我们像极了,在书海之间徜徉。

《大鹏扶摇直上九万里》,你写的第一篇文章,许多人都说,你有男人的气魄,《楚辞》被你读进了血液,而我,最喜欢的是《诗经》,有时候,我会调侃说,我们性别颠倒了,应该是我爱《楚辞》,你爱《诗经》,你笑,说来生你做男人,我做女人。

我写一首《采薇》,你说,“再写一首《在水一方》吧”!我写“莫让泪水打湿你的长发”。你说,“太忧伤”。我说,“忧伤才会让人真实”。你又说,“爱就爱了,恨就恨吧,不用太忧伤,人生短暂,有阳光最好”。

第一刊我们印了1200份,轰动了全校,影响了全县的中学生,紧接着我们的编辑工作繁重,读稿,收信,回信,修改,定稿,排版,手刻,印刷。忙碌着,也快乐着。

我们的队伍越来越大,男孩女孩也越来越多,一起穷聚,一起谈文学,谈理想,人生,一起出黑板报,一起参加各种比赛活动,但是,走的最近的还是你我,我们已经有了默契,彼此会因为一件事而不约而同,因为一个意见而异口同声。


秋天是最迷人的季节,我们去登山,近处的九顶山,远处的平山,更近的只能叫丘陵,山坡很舒缓,却没有阶梯,都是自然的路,松树刚高过人头,郁郁葱葱,在斜阳下,秋风瑟瑟解我意,远远近近,到处弥漫着松脂的香味。

登高望远,天与地一色,在金黄与蔚蓝之间,视野尽处一片青灰色,是衰败的绿吗?还是那无垠的田野,沟渠,河滩阻挡了视线,那是秋的尽头,丰收后的空旷和寂寥,庄稼丰收了,我们也丰收了。

我站在最高处呐喊,你也呐喊,我们开始背诵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开始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尽情的释放内心的情感,然后一起大笑,几近疯狂。

你忽然发现我挂在嘴边的泪水,安静了下来,静静地走近,我诧异,惊呆了,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你伸出手温暖的试去,我的眼泪,我微微一笑,“高兴的,你别介意”。你也笑了,那么美,说,“我也高兴”。因为我们的努力有了结果,也因为有我这个知音,说着说着,眼角也涌出了泪水。

“不哭,开心的事情,我们干嘛要流泪”。我伸出手,帮你试去漫过睫毛的泪水。

你说,“流泪才能让我们记忆深刻,这一天,值得记一辈子”。你说从小到大,你很少流泪,真的好久没有尝到泪水的滋味了。我笑,你也笑,笑中都是幸福的泪花。

我采了一束鲜花,给你,你问我什么含义,我只回答一句,无题。而你接过之后,一个一个告诉我它们的名字,山茶花,薰衣草,九里香,野菊,留兰香……碧云天,黄叶地,秋风依依,惹人醉。

喜欢在这秋天,听你抚琴,你坐在楼上弹古筝,我在楼下等你,就在那没有雨的小巷,琴声从你的指尖,通过震动空气,飞出古旧的松木窗,溅在对面的青砖墙,回还最后落在青石板上,把我拉进了小巷原本的世界:上个世纪以前的繁华里,仿佛你就在我的面前,荆钗布裙,含情脉脉的望着我,瞳孔里一个温暖的秋阳。琴声忽而如风登上山坡,忽而如水流入大海。

深秋的雨是凄凉的,点点滴滴,落在你的肌肤上,让你记住它,秋雨绵绵,亦是凄冷,再去小镇的图书馆,已经关闭,说是修葺,来年再开放,却看不出有再开的迹象,一重秋雨一重凉了,落叶也纷飞,小镇沉浸在萧瑟之中,学校的读书声,为秋色增添不少生机。

听,那高的,低的,洋溢的求知热情,把读书当做唱歌的学生,故意扯着抑扬顿挫的秋风,一起一落,行云流水的是英语,铿锵的是政治,读语文还是女孩子的声音最美,深情,生动而让您身临其境。现代文的清、新、暖,古文的深、刻、冷,让你只听声音,脑海里就闪现出,一个个少男少女,端坐在课桌前,双手捧着书,聚精会神的模样。朗朗的读书声,飞翔在秋光里,像一只纸飞机,起起伏伏的飞去,从视线之内到视线之外,忽然又转过头来,飞到你的面前,落在你伸出的手掌,安静下来。


我等你,一起去请教一位老师,你从教室出来,一身红黄相间的校服,这时候你的美,和早上升国旗的时候不同,抱着国旗的你显得格外妩媚,你猛然间,甩出国旗的一刹,那是如此的坚决有力,那时候,你是一朵怒放的玫瑰,在国旗下鲜艳耀眼。此时此刻,你更像是一朵郁金香,聪颖,富贵 ,体贴,我常常感叹,为什么同样的校服,穿在你的身上,怎么如此华丽,因为它更像多彩的羽翼,像具有青春朝气的战袍,它掩盖不了你散发的芬芳。

你的秀发拂过,就连朝阳也会羞涩,不忙的时候,你会让它散落在肩膀,自由的发梢,随风飘逸,灵动的,淡淡的清香,最会吸引蝴蝶,我们坐在长椅上的时候,它就会接连而至,这让我想起了古代的香妃,莫非你就是她的化身?

老师住在教工宿舍区,那里是最典型的古旧,不过有书共读,有书的环境总是高雅,斗室之间,上千本的藏书,让我和你目不暇接,我们帮助整理一下,老师指导了最近一期的文学报之后,看出了我和你的如痴如醉,答应随时可以借阅,但是条件是,要爱惜书,你说,书非借不能读也,老师笑,我也笑,然后我们抱着十几本,满载而归。如获至宝的你,走在路上就迫不及待地从我怀里,取出一本,浏览。

你看书的样子很专注,把书和双臂平放在桌上,双手一个压一个翻,好像怕风吹走的样子,安静下来的你,专注的可怕,除了翻书的动作,整个人是静止状态,让我想起了机器人女友,表情如淡淡春水,时而扬起嘴角;时而撇了撇;时而咬了咬嘴唇,蹙眉时眸光深沉似湖底,舒展开又如浅浅海滩,侧面的脸庞,格外的美丽,眉如新柳,眸似秋潭,面若桃花,唇色嫣红,你从来不需涂抹口红,只无色唇油,就生动活泼。

一阵风来,吹的满室寂静,略略荡漾生机,没有风,你是最生动的。轻寒,我站起来,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你的肩上,你的反应让我失望,看你继续,我也只好不作声,继续我的书中探秘,直到一本书读完,你才伸臂,伸腰,站了起来,“呼啦”一下,我的外套从你的肩膀掉落,你连忙弯腰拾起,惊讶的问什么时候帮你披上的?我笑,你也笑,你笑的绝美,整齐的牙齿,玉雕一般。又像整齐而规则排列的贝壳。


冬天往往是被省略的季节,但是冬天也是最深刻的季节,穿着白色羽绒服的你,站在雪地里,是最美的,再带上毛绒绒的帽子,活脱脱一个神话里的小公举。没有雪的冬天,有些枯燥乏味,冰冷的篮球架,单双杠,让我对冬天的记忆深刻,雪花是盛开最美的花,因为它纯洁无暇。

春去春又回,春天总是短暂的,迎春花开罢,数过桃花、杏花、梨花,还有朴实无华的油菜花,季节已经临近初夏,暮春是留不住的,只在一夜之间。那是怎样的夜色撩人,初月,好像夜色轻轻的咬痕,风漫过丛林,葱茏的月光,不高不低,凝聚稍有温凉的露珠,透过夜色的折射,我能望见你,像一块温润的玉。

最后一次和你一同回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夜胧月色月笼沙,你只穿一件运动衣,合身的衣服,凸现你的身材,你的额头刚刚到我的鼻尖,你说这是最萌身高差,我不解其意,只是害羞状的低头一笑,你接着说我,傻吧!来抱一抱,我惊慌失措时,你已经紧紧地抱着我,我也抱着你,只是不知道手该放到哪里,整个过程好像是我在你怀里,我头脑里一片空白,彻底断片,你把富有弹性的身体,紧紧地按在我的怀里,你说,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和你的青春。我点头,无语,泪水如开了闸门的水,止不住。

“不要流泪,我们会再见的,你是个男子汉”。这是你那晚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心痛的看着你走进家门,若有所思的回家,只感觉月光一直低低的,我也一直低着头。

白衬衣搭配牛仔裤,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干净利落,依然扎着经典的马尾辫,在小镇的车站,我们依旧挥手告别,车走的时候,我的心也走了,那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也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别离,从此我们不是一个轨道上的两个点,永远平行,而不能相交。偶尔得到你的消息,你又转学从县城到省城,最后出国……

你在我生命中,如同一场流星雨,突如其然的来,突如其然的去,只留下划过天空的精美,我没有给你写过信,亦没有收到过你的信,虽然惦念你,那就惦念着吧,一生中有个值得惦念的人,真好!


初夏版的相识,是我心中的痛,小镇从此没有了图书馆,也没有了那个斜阳若影的午后,再去青石板古巷,那里只有自己均匀的呼吸,记忆合着黄昏,一同揉搓成晚霞,我终于悟透了,什么是人生如梦,是啊,人生一场梦,梦里梦外,月圆月缺。

晨风中,一树颤抖的叶子;晚风里,一树静谧的花开,月是夜的灯火,灯是家的月色。我努力着不去想你,努力着改变自己,当我迈入大学的时候,我想,或许会在那个学校,某一个长椅旁,遇到你;当我走进另一座城市,我想,或许会在某个街道的转角,遇到你;或者是城市的某一个写字楼,某一个咖啡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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