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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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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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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雨巷的时光

初夏,雨中,一条古旧的小巷,正在开放的栀子花,粉白色的幽香,凝聚在时光中,雨是斜斜密密的织!风是清歌妙舞般地起起落落!让人不由自主地想遇见一个丁香般的姑娘,虽未必结着丁香一样的愁怨!只要遇见,便是人生最美,只因遇见......

小时候,我是幼儿园老师的跟屁虫,特别是美女老师,只有跟着她们,我才能按时吃上午饭。一个仙女一样的老师,和我同姓,按辈分我应该叫她姐姐,但是她毕竟是老师,师生关系,似乎是两辈人的关系。她很严厉,甚至有些凶巴巴的,也很温柔,她的温柔和严厉,就在她的笑与不笑之间被界定。

她弹琴的样子最温柔,一般不看乐谱,一边弹一边会转过脸来,看着我,娇嫩的瓜子脸上洋溢着幸福和美好,样子像微醺的女子,双颊潮红,格外的迷人!听着音乐,我仿佛看见了她正在翩然起舞,长袖挥动,形态纤纤,时光中裙裾轻漾,如同蝶翼蹁跹。

一阵轻风,吹醒窗帘,在这个古色古香的小楼上,初夏宜人的温度和湿度,最适宜一颗种子发芽,一朵花儿开放。

果不其然,她的琴声断了,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是“吱呀”一声,轻轻地门响。一个高大魁梧的民警站在了我们面前!

“你怎么不上班啊?”她莞尔一笑。

“听到了你的琴声,忍不住,就想过来看看!”浑厚的男中音。

随即,她银铃般的笑声,荡漾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她整齐洁白的牙齿若隐若现,马尾辫不停地颤抖着,她迷人的耳垂,发出象牙般光泽,颈项如同玉雕,此时不是静物,却向我散发着异性的精美。

“我又不是弹给你听得?”她略微平静地说。

“知道。哎!这是哪个小家伙?”他忽然转移了话题,指着只有六岁的我问。

“我弟弟!”她脱口而出!

她的称呼让我感到无比的亲切,忽然忘记了她所有的严厉!她的琴声又起,我不知道她弹了几曲!因为我一直专注阳台上细细的雨丝,它打湿了玻璃窗,铁栏杆,还有我的视线。顺着阳台向南望去,狭长的古巷在烟雨中,氤氲成一幅水墨画,看不见孤寂隐约的背影,依依袅袅的风淡雅流光。

再转身,屋子里只剩下她自己,她的琴声不断!却与我恍若隔世,她的背影成一株莲,在云水之间,只感觉,她与我忽近忽远!就像她抚摸我脸时的目光,也暖也凉!交织着慈爱与严苛!伴随着我如小树一般成长!

她终于和那个民警结婚了,我做了人生中第一个有色彩的梦,在另一个雨季,长长的古巷,她如同天空中镶嵌着的一颗硕大的明珠,光泽艳丽,闪闪发光;她如同一块无与伦比而又价值连城的玉盘,纯洁高雅。一袭白裙,胸前火红的玫瑰,映着她的脸上泛起朝霞!从此,那雨巷,便是她青春的印记,深深地烙在我童年的天空!

人生有无数次路遇,那些匆匆而过的人潮中,我们会记得谁?又会记多久?

中学时代,在家与学校之间,有一条长长的小巷,巷道狭仄,蜿蜒曲折,两侧都是七八十年代的民房,鳞次栉比,参差不齐。我喜欢这样的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一转身,常常会有开花的惊喜,落叶的失意!更会有一次次刻骨铭心的路遇!

小巷里有一个开满栀子花的庭院,清晨,晨光微曦,从厚重的大门里会走出一个袅娜的女孩,她十六七岁,有着洋娃娃一样的脸蛋,她喜欢白色,粉红色。初夏版的她,穿着:或是一个背带裤,粉红色或者白色的衬衣,领口系着蝴蝶结;或是刚过膝盖的裙装,上衣是黑色红点的短袖;又或是T恤配牛仔裤,牛仔裤的长度刚好到脚踝,裤子上绣着卡通图案。

她是个充满朝气的女孩,喜欢扎着一个马尾辫,她也是一个安静的女孩,总是手拿一本书。在阳光里,脚步轻盈的走来,遇见你,会微微一笑,你灼热的目光会让她害羞,她会像含羞草一样垂下长长的睫毛 ,大大的眼睛,总像湖水一样深情!

一个周末的黄昏,我们打篮球结束,和伙伴一同回家,伙伴叫四毛,住在小巷的另一隅。经过她家门前,发现大门半掩着,他见我神神秘秘的样子,觉得好笑,看出了我的好奇心,拉着我,大大方方地前去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女人悦耳的声音 。

我躲躲闪闪地跟着他,一推开门,就被满园的花开吸引了,各色的花儿争相开放,用姹紫嫣红来形容不为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栀子花,在院子里终于看见了满株的花朵,白如玉的花瓣,嫩黄色的蕊,正清纯的笑!

这时候,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穿旗袍的女子,大约二十多岁!披肩卷发,她仿佛从二三十年代的大上海穿越而来!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充满磁性的望着我们。

“来,进来坐!”她轻声细语让人心怡。

“姐,怎么没上班去?”四毛的称呼,让我惊讶的差点掉了下巴!

“这是我好朋友!”他向她介绍,“来,叫姐!”他又推了我一下说。

“啊!”我刚刚闭上的嘴巴,又张开了!

“呵呵、呵呵。”她看到我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

“今天我休息!”她终于接过他的话题。

“我知道你在找什么?”她看着我一脸的疑惑,又好像在找什么,已经猜出了几分!

我沉默,不安,不禁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她,生怕被她读透了心思!

“豆豆,出来,有客人!”她忽然亲切地冲里屋喊!

“哎!”随着一声甜甜的答应,走出来一个女孩!她好像刚刚洗完头发,一袭秀发温顺地躺在肩上,是她!真的是她!我的心跳加速,脸火辣辣的,害羞!

“是不是你同学啊?”旗袍美女大大方方的问。

“经常相遇......”她省略了后面的话,我抬眼望她时,她分明也是一脸的害羞!

“我们都读初三,她在一班,我们在五班。”四毛如数家珍,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做的功课!

“好了,现在你们认识了,以后可一同上学了,好羡慕你们啊!”她好像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不知道随后他们还说了些什么?因为我此时的心情难以言表,思绪一下子飞到了院子里,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小蜜蜂,正在寻找花瓣,躲藏起来!

那之后,我们成了好朋友!在上学路上经常一同来去!那些珍贵的时光算起来只有一个学期,从第一次见到她到和她成为朋友,也是整整一个学期。我时常懊悔,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主动和她打招呼,这样一来我们足以相处一年。一年对于一生来说,可能不算太长,而对于一段友情,又是何其珍贵!

盛夏时节,满世界的郁郁葱葱。天空中那个明晃晃的太阳,向人间普渡刺眼光芒,树枝间每一声蝉鸣都带着滚滚热浪,偶尔会下起一场雷阵雨。

那些有温度的急雨,会让人感觉畅快淋漓!因为它是大自然的真情流露!

穿梭在江南的一个又一个雨巷,抚摸着斑驳的青砖墙,色彩和气息奄奄而来,让我用心去感知一段久以远去的时光!那些是难忘!那些是沧桑!走着走着,我会蓦然回首,我想,在身后会不会也有一个美丽的女子,和我一样徜徉在这时光之巷!那时,我在巷首,她在巷尾,相视的目光在小巷中无声无息的碰撞。可是一次又一次回首,我没有遇见梦中的女子,只有孤独的自己,我忽然怀疑这种际遇的概率,它大概只是一种美好的心愿!

遇见,也是一种奢侈!

我走出心灵的小巷,在古镇上流连,一个专卖油纸伞的小小店铺吸引了我,许多倒挂着的伞上,油光可鉴,并印着复古的图画或者诗句!店主是一个声音清脆的姑娘,二十多岁,揉蓝衫子杏黄裙,扎着一对麻花辫,油黑的辫子衬托出更加白嫩嫩的脸庞,我坚信她是从民国穿越而来!虽然不知道她是在寻觅,还是在等待?

相见,原本就是一种缘分!

我没有打算买她的油纸伞,她却很热情!当我准备离开,她忽然,用很亲切的口吻说,“帅哥,等一下再走吧!”我一愣,“为什么?”三个字完完全全写在脸上!

“不要疑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她醇香一笑,醉人!

不出两分钟,天空中忽然雷声震耳,紧接着一场滂沱大雨,我既惊讶,又感激地望她一笑!她回复我一笑!眉心舒展,我从她宁静的额头看到了江南的婉约!原来她戴着一个印花蓝的头巾,蓦然变成了一尊青花瓷!

我挑了一个嫦娥奔月图案的油纸伞,她却不卖,我惊讶的问她,为何?她说,今天的雨已经过去了,如果想买了送人的话,这个主题不合适!我说,没人可送,就是自己留作纪念!看出了我的坚持,她没说什么!收钱,包装,我走出店铺的时候,阳光灿烂!

当我撑开伞遮挡阳光的时候,忽然发现一角留有很小的一组符号,是QQ号?

相识,是一件浪漫的事!

加她留下的QQ号,通过注明验证,她才同意,她的空间全是美文,其中,流露出淡淡的忧伤。我们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聊天,她刚刚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恋,我安慰她,理解她!她释放自己最好的方式是写文章,空间里一百二十篇美文,读来让人陶醉!我问她,没有想过投稿?她回答很简单,只是写给自己看!瞬间,我们似乎找到了共同点!心与心的距离更近了!

她是杭州人,大学毕业自己出来创业,短短几年来,经历了事业的起起伏伏,也经历了爱情的分分合合。最终,她果断的作出决定,结束了和前男友两年的同居生活!独自来到苏州重新开始!

在她还没有爱上我之前,我已经投入的爱上了她!然而开始却往往预示着结束!

当我向她表白的时候,她也向我作出了表白!但是她随即又说,爱就够了,但是我们无法在一起!因为她带着一岁半的儿子!

我犹豫了,迷惘了,似乎一下子迷失了人生的方向!

相爱,原来不是那么简单!

去年清明,我的启蒙老师周来民先生病逝了,享年六十四岁,我没有来得及赶上他的葬礼,心里愧疚!幼年时,他对我的好,应该超越了一个父亲对儿子!我却从来没有回报过他什么!特别是他处于人生低谷的那几年,不幸患上了忧郁症,成了人人厌恶的对象。我想,那是他最痛苦的时候,最需要人的理解和帮助!此生,他是我亏欠最多的人!我深刻铭记于心!

今年春暮,我拜望了人生中又一个重要的老师。

当我走进小镇狭长的古巷,仿佛又回到了四十年前,这里的环境没有改变,只是物是人非!那座朝西的小楼,被光阴打磨的古香古色!一直静静的伫立在那里。我走过去,见门扉紧闭,犹豫片刻!抬手敲门,没有动静,十分失落的退了两步,转身准备离去,这时候,身后传来“吱呀”一声熟悉的门响!

“您找谁?”一声低低的询问!

我转过脸来,面前站着一个打扮时尚的小老太太!虽然没有一丝银发,脸上的皱纹也很清浅,但是我能感觉到她的苍老!

“弟弟!”她冲破凝固的时光,喊了一声,紧接着连连喊我的乳名!

“老师!”我终于也认出了是她,不禁泪水在眼眶中盘旋!

“真的是你!”她扑面而来拥抱我!还想像小时候抱着我一样,紧紧地不放手,我分明看见她翘起脚尖的吃力,我只张开双臂,已经把她瘦弱的身体完全揽在了怀里!

“还以为这辈子,没有机会再见了!”她的伤感是有缘由的,让我更加的愧疚!

“没事的,以后我会常来看你!”

每个人都是这样,经历了人生的起伏跌宕,生死离别,辗转变故,再回过头来想一想,还是最初那份感情最真挚!这一次横亘四十年的相见,是机缘巧合!她刚好回来祭祖,正准备第二天回省城,试想如果我没有主动敲响那扇门,也许今生......

听四毛说,豆豆的人生平静而幸福。有最好的职业;有爱她的人;有美满的家庭!她时常问他,能不能约个时间,一起聚聚!我一直推脱,推脱的原因很简单,彼此安好,就是最好的相见!

有一句话说得好:获得真挚的友情需要付出,付出真挚的友情需要一颗善良纯洁的心。

而那个我曾经深爱的江南女孩!你过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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