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江平
网站用户
距今，我的爷爷离开我们已经有二十余个年头了，一直想写点什么，以备记录和缅怀，可是迟迟没有动笔，一是因为直到现在，我都觉得爷爷仍然还在，还在远方的家里，像往常一样在黄飘大山里放着他那两头“宝贝”老黄牛；二是因为很悲痛，一想起爷爷，想起小时候的快乐时光，会忍不住流泪，直到今天，面对着屏幕，当打出爷爷两个字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泪水,不免想提笔记录一下爷爷普通又不平凡的一生。
爷爷一生养育了六个子女，其中四个是党员，两个伯父和三个姑姑和我父亲，爷爷一直跟着我们生活，父母对爷爷照顾的无微不至，对爷爷的孝心在我们的小山村也是人尽皆知，父亲对爷爷的感情，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爷爷的去世对他打击很大，爸爸经常念叨说，小时候家里穷，爷爷养育他们兄妹六人不容易，现在生活好了，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好好孝敬爷爷，爷爷去世之前，爸爸、大伯、姑姑们给爷爷买的新衣服一大堆，可爷爷直到去世那天，那些新衣服一件也没穿过，还原封不动的放在木箱子的老式衣柜里，这件事成了父亲六兄妹永远的遗憾。直到现在父亲还在只言片语中透露出对爷爷的亏欠。
听母亲说，父亲每次路过安葬爷爷的那座山，总要停下来，默默的望着安葬爷爷的那个方向一语不发。爷爷年轻时所经历的，我只听爸爸讲过一部分，爷爷去世的时候，我从父亲、大伯和几个姑姑的口中得知爷爷不平凡的一生：爷爷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是勤俭的一生，是艰辛的一生，老祖公去世的早，爷爷在家排行老大，下面除了要抚养我父亲六兄妹还要照顾我家最小的满爷爷。父亲兄妹六人三男三女，上60年代初遭遇三年自然灾害，家家户户缺吃少穿，由于兄妹多，家底薄，家里的生活就更加困难。父亲是家里的老满，爷爷最疼他，为此他也经常跟着爷爷满屋跑，从这屋跟到那屋，哭喊着要吃东西。于是无奈的爷爷冒着生命危险“偷偷摸摸”的到黄飘的深山密林里开垦出一块“自留地”种上些玉米，搭上个草棚为父亲等六兄妹“安家落户”才得以让父亲六兄妹得以存活下来。爷爷却是饿着肚子挨过了一顿又一顿在村大队里做工，好不容易到休息时间才偷偷摸摸的来山上看父亲他们，就这样父亲六兄妹大的照顾小的一天天的熬了过来。
再后来，大饥荒的年代终于过去了，父亲六兄妹在爷爷奶奶的呵护下渐渐长大，看着少数有钱人家的孩子都相继去上了学堂，当时摆在父亲他们面前的将是上学或者跟着大人下地干活。听父亲说，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国家还不够富裕，还没普及义务教育，同龄人有多少个都上不起学，基本都在家里帮大人种地，可爷爷却省吃俭用把他们每个人都送进当时最好的学堂，而且为家里出了家族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和第一个共产党员——我大伯，其余的5人都初中、或者高中毕业。想想爷爷提前近“半个世纪”普及了今天才普及的“九年义务教育”。突然，这时，觉得我爷爷是多么的伟大。
忆往昔，在我儿时的记忆里，爷爷晚年的身体也不是很好。记得爷爷去世那年，家院子前的一条土坎年久失修，急需修复。而省吃俭用惯了的爷爷，舍不得拿钱请人和他一起砌我家院子边的那一条长长的堡坎，我父亲和大伯们又在外工作，那时我还小也不知道劝阻，他便硬是一个人扛着石头，一块一块的把堡坎砌了起来，在他砌成八九分时，因劳累生了一场大病，一病不起，一直需要输液来维持生命。我当时不懂事，会经常跑到爷爷房间要爷爷给我们讲故事，爷爷虽然很疲惫，但爷爷也不会骂我，而是笑眯眯地看着我，然后摇了摇头，艰难地说等爷爷病好了就给我家孙儿说，好吗？就这样残酷的病魔带走了我最亲的爷爷。
爷爷去世后，家里的亲戚朋友在收拾爷爷的卧室时，爷爷用过的东西还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阳光透过红色的窗帘照进爷爷的小屋，本是温暖馨喜的颜色，却凝固了时间，寒噤着人心，人去屋空，时间永远定格在爷爷离开的那一刻。衣柜里放着他还没来得及穿得新衣新裤，衣柜边放着他一生最爱的烟枪。我们家是个大家庭，大大小小四五十口人，每个人都有爷爷的记忆都定格在那个伤心的夜晚。时光联合病魔带走了我亲爱的爷爷，就像秋天被风吹落的叶，一生枝叶躯干血脉相连，早已习惯了互相的陪伴和眷恋，却无可奈何归于一方尘土。是重生？还是轮回？我总觉得爷爷还在，他从不曾离去，他只是换了个地方，换了种方式跟我们在一起，春天的花，夏天的风，秋天的星，冬天的雪，其中的朵朵丝丝颗颗瓣瓣，都有爷爷的身影……现在回到家，推开大门，还是习惯往爷爷以前住的那方向张望，还想叫声爷爷，告诉他，我回来了。
爷爷，我回来了，我多想再为您晒晒被子，让您在夜晚睡的安稳舒适，我多想再带您泡泡热水澡，给您搓搓松弛皱褶的背，我多想再给您剪剪指甲，我多想再陪您坐在初冬的院子里，晒着太阳给您剪理白发，我多想您再用那双磨砂的手掌给我搓背，我多想再听您讲曾经的神话故事，我多想再唤一声“爷爷”，再听一声熟悉的应答，可一切都回不去了。
时光悠悠，沧桑了年华，带走了太多太多。没有爷爷，就没有我们全家几十口人的今天，爷爷是“”，滋养着我们下一代人的成长，收获的是幸福，留下的是永久的思念；爷爷是家，给予我们下一代人温馨的港湾，收获的是温暖，留下的是永远回不去的“老家”；爷爷是灯，照亮了我们下一代人前进的路，收获的是光明，留下的是永远找不回的是“灯塔”。（潘江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