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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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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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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燕南归

大宋崇宁二年三月,虽已进初春,但北方天气依旧寒冷,不过好在今日天气晴朗,街上行人颇多,小商小贩吆喝叫卖声不绝。两个年轻人在集市上东游西逛的,这两人便是济宁府赵员外的儿子赵双全和女儿赵双燕,不过女子却是女扮男装。

赵双全长得眉清目秀,但略显稚嫩,他急忙对赵双燕道:“姐,咱还是快回去吧!如果让爹知道又得动家法。”

赵双燕此时正是二八年华,长得肤如凝脂,琼鼻高耸,三千青丝随风飘逸,她杏眼圆睁的道:“你慌什么,到时候就往你姐身上推,你姐我可不怕。”

赵双全苦着脸道:“你真硬气,哪回我们一起出来逛,你顶多被说几句,关在屋里两三天就完事了,我就不一样了,哪回都被爹打得上蹿下跳的。”

赵双燕笑着拍着赵双全的肩膀道:“不愧是姐的好弟弟,姐前几天又找到了几本武功秘籍,你在帮帮姐姐吧!”

赵双全一脸无奈道:“那行吧!但只此一次,天黑就回府,要不然回去就要被发现了。”

赵双燕满口答应,其实思绪早已魂飞天外,就这样玩了一整天。这赵双燕是赵老员外的长女,从小古灵精怪,跟男孩似的喜欢疯闹,小小年纪就带着他弟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总是惹事,这可把赵老员外气得够呛。赵双全则是赵府唯一的少爷,从小不喜欢读书,只想习武从军,毕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收复燕云十六州。赵老太公苦苦哀劝,说:“古语云:’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老赵家就绝后了。”

但赵双全对他爹的话就是左耳进右耳出,有时被说烦了,他就道:“爹,咱赵氏一族又不止我一个男丁,那些叔伯家有的孙子辈都有了,我们赵氏一族断不了根的,你要是实在不行,趁现在老当益壮,在给我和我姐添一个弟弟,也省得我姐老是压榨我。”

赵老太公气得打哆嗦,大呼:“逆子,逆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赵老太公举起供在桌上的戒尺追着赵双全打,好在赵双全年富力强,早就跑得没影,只留下赵老太公累得气喘吁吁。

彼时夕阳西下,赵双燕拍着胸脯道:“你看姐从不骗人,这不现在就跟你回家了吗?”

赵双全懒得理她,只是想着:“完了,这回老爹估计已经拿着戒尺在府门口等着了,我得想个办法怎么糊弄过去。”

赵双燕背着双手,头仰天,为自己如此守信沾沾自喜,在转入小巷时被东西绊倒惊呼了一声。这一声也打断了赵双全的思绪,他急忙扶起赵双燕道:“姐快起来,没想到你也有怕的时候啊,但反应也不用这么大吧!咱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赵双燕没接他话茬,只是扶着腰说:“疼死我了,这是谁在小巷里乱放东西,让本小姐知道非打断他腿不可。”

两人站起来去看那地上之物,却发现是一个人在那蜷缩着躺在那里,身体一直在发抖。赵双燕将手放在他额头上,马上道:“这人的额头烫的厉害,估计是病了,快把他背回府里去。”

赵双全拉了她的衣袖低声道:“姐,爹要是知道我们遛出去玩估计就很生气了,要是在带回去一个陌生人回去,我估计爹会大发雷霆。”

赵双燕可管不了那么多,道:“救人要紧,爹怪罪下来我担着,快把他背走。”

果然知子莫若父,同样知父也莫若子。赵老太爷在前院训一些丫鬟使女,道:“你们这帮废物,看个人都看不住,这都是第几次了,你们这些废物。”

当下便有婢女诉苦,说:“小姐自小就古灵精怪,没人镇得住她,这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我们也实在没办法呀!”

赵员外也懒得说她们,让几个家丁抬着太师椅,拿着戒尺领着一众仆人在府门口坐等。没多久,便见到赵双全和赵双燕背着一个人回来。他刚要发作,但看见赵双全背上的人,便问赵双燕道:“燕儿,这是怎么回事?”

赵双燕长话短说,说:“这是他们回府的路上捡到的一个病人,病得很重,已经神志不清了。”

赵员外忙叫家丁把人抬进去找个房间安顿一下,又让管家去找郎中。经过一番诊治,知道了这人是感染了风寒,又未及时医治才成这样,郎中开了一副药方,吃了几副药后,这人醒了过来。

这男子长得剑眉星目,谈吐间甚为儒雅,一看便是饱学之士。在赵员外的一番询问下才知道,这个少年名叫苏应春,字青松,岭南人氏,本打算进京赶考,结果路遇强人,丢了行李,又不慎被雨淋,生病而无钱医治,最后倒在了小巷中,之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赵员外道:“是小女和犬子在巷口发现了你,在将你背回了老夫的家中。”

那赵双全跳着道:“对,还是我背你回来的,看你长得文文秀秀的,没想到还死沉死沉的,可没把我累坏。”

而赵双燕明显害羞了,低着头不敢看男子。苏应春强撑着要起身道谢,被赵员外与几个人劝住,赵员外道:“苏公子勿多礼,好好休养。”

苏应春道:“不知令郎和令爱的名讳是?”

赵员外笑着道:“小女名双燕,犬子名双全,都是不成器的。”

苏应春道:“谢过赵小姐和赵公子的救命之恩,要不然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赵双燕道:“公子言重了,苏公子一看就是一个有福之人,没遇见我们,也定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赵员外道:“苏公子好好休养,我们便不多打扰了。”

就这样,苏应春在赵府休养七日后,身体日渐康复,一日苏应春在赵府闲游,来到后院一处桃园,看见桃花盛开,煞是美丽,便不觉走入其中,忽然看见赵双燕在桃园内翩翩起舞,那桃花随微风飘落,在加上赵双燕那曼妙的舞姿,顿时吸引住了苏应春的眼睛。待赵双燕舞完后,苏应春不自觉的发出了赞美之声。

赵双燕听到后,先是一脸娇羞,然后啐了一声“登徒子”后便离开了。

此后,赵双燕与苏应春多有来往,苏应春也早已知道他的性子,多有包容,赵双燕也心生情愫,两人在桃林内私定了终身。

一月后,苏应春向赵员外辞行,说:“在此叨扰多时,眼下若在不出发,便会耽误考期,便决定辞行。”

赵员外看他决心已定,也不敢耽误他的前途,便叫赵双燕去房内拿点银两给苏应春做盘缠。谁知赵双燕护郎心切,拿了五百两银子的银票给苏应春,苏应春就此离去。

待赵员外问送了多少银子,赵双燕如实交代,那赵员外气得捶足顿胸,大呼:“败家子,败家子,我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呀!迟早要被你们败光。”

苏应春这进京赶考,赵双燕以为很快就能回来,没想到一去五年了无音讯,赵双燕日日在济南府等待,在这期间,赵双全日日闹着要投军报效朝廷,赵员外实在拦不住,只能任由他而去。

大观三年,济南城街头人头攒动,万人空巷,都来争相看状元郎,这状元郎正是苏应春,只见他披红挂彩,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杭州大街上,两旁有伶人敲敲打打的,好不热闹,好不威风。

旁有人疑惑道:“这苏相公好生面生,好像不是咱济南人士吧!”

有人道:“你说对了,这苏相公是岭南人士,这番来济南是与赵家小姐续前约,来完成婚礼的。”

那人答道:“原来如此,这苏相公还真是诚信君子呀!”

内中有赵府奴仆,听闻这个消息便飞奔回府禀报,赵双燕听到这个消息先是喜悦,转念一想:“事情不对,这姓苏的五年来从无半点消息,这回功成名就,怕不会是来毁婚的吧!不行,我要早做准备。”

赵双燕跑到赵双全的院内找了一些趁手的家伙,先是拿了一个铜锤,发现费尽全力也拿不动,便拿了一把宝剑出门而去。刚到赵府门口,便看见苏应春真一脸喜气洋洋的往苏府走。赵双燕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提着箭就往苏应春冲,苏应春见势头不对,拔腿就跑,喊道:“阿燕,你这是怎么了?要谋杀亲夫呀!”

赵双燕回道:“我要砍死你个负心汉!”

苏应春一脸惊慌道:“这从何说起呀!阿燕,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听我解释解释。”

赵双燕喘着气道:“待我砍你几剑消消气在听你解释。”

苏应春听后亡魂大冒,再也不解释,拼了命的往外跑,赵双燕高喊:“姓苏的你给我站住。”拎着宝剑紧随其后。

这一举动让整个济南城的百姓震动,纷纷驻足观看,时不时的发出哄笑,估计天底下被夫人提着宝剑追的状元郎就这么一个。

苏应春跑到一处桥上时,因为人实在太多,挤不过去,见赵双燕杀气腾腾的奔来,情急之下纵身一跃跳入河中。赵双燕撸起袖子就要往下跳,但被其父赵员外拦住,他上气不接下气下气的说道:“你这逆女,大街上提着剑砍人,丢人现眼,气煞我也,你这把我大宋的律法视之如无物啊!”

赵双燕这才冷静下来,旁有人惊呼道:“苏相公好像不会水,马上就不行了,快快救人。”

赵双燕看见苏应春在水中扑腾扑腾的,心急如焚,旁有精壮擅水的男子跳入水中,众人七手八脚的将苏应春救上了岸。

赵员外不想在这讨论家事丢人现眼,便向几名救人的小伙子道了几声谢,便让家丁架着苏应春回了赵府。苏应春裹着被子跟赵双燕和赵员外解释这几年的事。

原来苏应春当年就到了汴京城,还参加了科考,可到放榜之日却发现自己名落孙山,当下十分气馁,于是决定留在京城备考来年科考,但结果是四年考试我屡试不第,直到今年才得中状元,我才有脸回来。

赵双燕道:“那这几年来为什么也不来点书信说一下你的情况。”

苏应春道:“自己没考中实在没脸寄书信,再加上第三年我就把银两花光了,我只能帮人代写书信记账,半公半学的情况下备战科考,实在不愿让你们担心。”

经过这一解释,双方误会都解开了,大家重归于好,心情都十分舒畅。苏应春顺势向赵员外提亲,赵员外表示要她女儿同意才行。

苏应春便一脸真诚且郑重的对赵双燕道:“吾倾慕汝已久,愿聘汝为妇,托付中馈,衍嗣绵延,终老一生。”

赵双燕此时脸颊飞红,内心小鹿乱撞,她难得的娇羞,应了声:“我愿意。”

赵员外看了后哈哈大笑,他早就看出他们是郎有情,妾有意。当下便没有阻拦,还感叹:“年轻就是好。”便拍板决定三日后大婚。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这日赵府是红装素裹,一片喜庆,顾成烨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红装,那是喜气洋洋呀!两边的乐手那是敲敲打打,不亦乐乎。

这济南城的百姓疑惑不已,有人道:“这赵家小姐和苏相公前几日还打生打死的,现在怎么要成婚了?”

旁有一人插话道:“你懂什么,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

众人听后哈哈大笑,纷纷道:“此话有理,此话有理。”

“苏相公真是有福之人,人生四大喜,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两件都让他同时碰上了。”

当下苏相公道起喜来。待两人拜完堂后,来到洞房,喝了合卺酒,便行周公礼,这一晚红尘滚滚,珠联璧合。

待半月后,苏应春携赵双燕辞行,说第二日苏应春要赴京任职,想要让赵员外一同去,赵员外因为家产没有答应。

第二日天明,赵员外亲自来送两人,看着他们两个将要离开,赵员外双目通红,流着泪道:“哎!终究是年龄大了,风一吹就流泪。”

赵双燕听后竟然抽泣了起来,紧紧抱着赵员外,赵员外安慰了一番,便对苏应春嘱咐了一番,让他好好照顾赵双燕。最后看着两人上马车走向远方,直到看不见身影。

来到汴京,这里可谓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苏应春是担任御史,也就是言官,要直言陈事,是个得罪人的差事,但他却总是直言不讳,为国为民,任劳任怨。在这汴京过年都会有灯会,他们两人便时常一同在夜市上赏灯游玩,好不快活,当然也有吵架的时候。

苏应春身为官员,免不了吃饭喝酒应酬,一日和几个同僚喝酒喝醉了,被几人撺掇去青楼喝花酒。苏应春酒醉,迷迷糊糊的就答应了,而苏应春身边的小厮早就被赵双燕买通,听闻他要去青楼喝花酒,当下大怒,提着擀面杖就往青楼而去,当在青楼看见苏应春身边花团锦簇,莺莺燕燕的,盛怒之下打得苏应春上窜下跳,口呼饶命。赵双燕扯着苏应春的耳朵就往自家方向走,让仆人提了一桶水过来,赵双燕一桶水从头到脚往下泼。

苏应春跳起来道:“反了你的,竟敢如此,今日我就教教你什么叫夫为妻纲。”

赵双燕手往桌子一拍,苏应春就自觉的跪地上了。

赵双燕道:“酒醒了吗?”

苏应春忙点头道:“醒了醒了。”

赵双燕道:“胆子越来越肥了,敢去青楼了,是不是还打算纳几房小妾呀!苏大人。”

苏应春低声道:“哪敢呀!都是几位同僚非要拉着我去,我什么也没做,我对天发誓。”

赵双燕还是很生气的道:“夫君,今晚你就跪在这好好想想你犯了什么错误吧!”

苏应春就这样在这跪了一夜,第二日官员们都在讨论苏应春怕老婆,不时的还发出笑声。当看见苏应春一瘸一拐的来到殿外时,纷纷故作关心的道:“苏大人为何这般模样,想是昨夜为国事操劳过度了吧!要保重身体呀!”

苏应春从容应对,说是昨晚酒醉回家路上摔了一跤,可昨夜之事人尽皆知,当下根本没人信。苏应春不管其他的便来到御史的队伍,他师傅王甫道:“娶妻要娶贤,你家那位凶悍异常,我看休了算了,师傅在给你找一个。”

苏应春道:“我不,这是我娘子对我的爱意,再说了师娘平时不也这样对你的吗?我看你也挺开心的。”

王甫心虚的道:“瞎说什么,你师傅在家里的地位说一不二。”

然后便不再言语,生怕苏应春乱说话,然后便入殿开始早朝。

宣和四年,宋金订立海上之盟,联合攻辽,结果宋军惨败,赵双燕的弟弟赵双全战死沙场。消息传来,赵双燕伤心不已,泪流满面,为弟弟披麻戴孝。苏应春也很伤心,因为从此战他看出了大宋的积贫积弱和官员的无能,想必金人也看出来了,真是多事之秋啊!

战事结束,苏应春第一时间就上奏弹劾这个贪婪无能的宋军统帅童贯,结果被童贯和蔡京等几个大臣三言两语的就把徽宗糊弄过去了,苏应春气愤不已。

靖康元年,金兵南下攻宋,徽宗胆小怕事,将皇位传给儿子钦宗,此时朝廷内战和不定,而主和派势大,派人谈和,金兵收了好处不退兵,没办法只能打了。好在汴京防务有丞相李纲主持,固若金汤,再加上各地勤王大军的到来,金兵劫掠一番只能撤退。而议和派又跳了出来议和,而且条件苛刻,又是要纳贡称臣,又是要割地赔款,还要女人。苏应春实在忍不了,在朝堂上直谏不可,但钦宗软弱,议和大局已定。

苏应春大笑不止的道:“今天割地赔款,明天割地赔款,祖宗留下的土地财富能喂得饱金国这头饿狼吗?尔等迟早都会成为阶下囚,到时候我看尔等如何去见太祖太宗皇帝。”

官家怪他狂悖乱言,着禁军将其抓入天牢,本要其处死。但有御史王甫等求情说:“我朝自太祖以来从未有杀言官的先例,况且苏应春办事素来勤勉,这次也是因为关心国事,忠于陛下才口不择言,还请陛下饶恕他。”

钦宗听众臣说得有理,便打算放过他,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苏应春被打三十大板,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出狱后的苏应春此时已心如死灰,对救了他的恩师和同僚感谢一番便回了家。回家看见这几日因为担心苏应春而憔悴消瘦的赵双燕时,泪流不止,赵双燕抱着他安慰,道:“都已经过去了,这不是出来了嘛!”

苏应春道:“娘子,今晚我想喝酒。”

赵双燕答应了,叫仆人买来了酒,自己亲自下厨抄了几个小菜,这晚苏应春喝得酩酊大醉,大骂:“朝中大臣蛇鼠一窝,贪婪无能,畏敌如虎,徽宗和钦宗懦弱无能,败光了祖宗基业,我大宋百余年的基业便毁在今朝,可悲,我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朝廷却如此对我,着实可恨。”

赵双燕听着苏应春说的这些话心惊肉跳,还好她把仆人婢女都支走了,要不然传到官家耳朵里,估计是没活路了。

第二日午时,苏应春才迷迷糊糊的醒来,醒来的第一件事便决定搬家回岭南,毕竟他现在已经无官无职,而且这汴京他觉得乃是是非之地,弄不好哪天不是被奸佞小人害死,就死在金兵的手里。当日便收拾细软,带着愿意一同离去的下人去济南接了赵员外去了岭南。

果然,第二年金军攻破汴京,掳走了徽宗和钦宗,大宋宗室、后宫妃嫔、大臣、百姓、大批金银珠宝、珍贵典籍北归,此为靖康之耻。

那时苏应春一行人在途中听闻此事唏嘘不已,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要不然就死在了战乱之中,或者被金人掳去,成为阶下囚,生不如死。他此时已无官一身轻,对此也无能为力。回到岭南,一家五口便过上了隐居生活,不问世事,两人最后都是儿孙满堂,白头偕老,共同度过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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