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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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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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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兰情

永乐十八年三月,顺天府也进初春,但仍然寒风刺骨,因为临近春闱,所以来往京城各地的考生颇多。同时,这年也是武举考试的时间,来京参加武举的人也有很多。此时的京城可谓是人流量最多的时候。

永定河卢沟桥上,一名身背铁锏的白衣少年站立在桥上,张简诚在桥上看着雄伟的京城,心内感慨万千,他也是来京城参加武举的,他在心中默默祈祷这次能榜上有名,回乡能够光宗耀祖。他是湖北勋陌府人士,家族在其地颇有家私,不过到他这一代已经家道中落了,能否家族荣光,就看张简诚这一举了。

突然前方一群人追着一个长得獐头鼠目的瘦弱男子,并高呼:“抓小偷,别让那人跑了。”

张简诚刚要动手阻拦,只见前方一名男子在那小偷奔来的瞬间出脚将其绊倒,那小偷扑面而来,张简诚顺势躲开,在使出擒拿手将其抓获。后面追赶之人抓住那小偷将其扭送至官府,并对张简诚和那男子感谢了一番。张简诚礼貌回应一番,便又看着那个男子。那男子身背枪匣,其貌雄伟,身形与他一般魁梧,穿穿一袭玄衣,只是长得比他黑一点而已。他抱拳道:“兄台好身手,在下张简诚,字定远,湖南勋阳人士。”

那人客气的回应道:“兄台过奖了,兄台身手也不在我之下,彼姓李,名怀安,字伏波,陕西同州人氏。”

两人经过一番交谈,发现都是来参加武举的,而且两人聊着聊着,发现秉性相同,便决定同行,来到一间客栈,两人的房间又隔得近,时常讨论一些兵法武艺。在深入交流下,便发现两人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是李怀安比他早出生三个时辰,天下之事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张简诚遂拜其为兄,结为莫逆之交。两人还时常去城外较量一下武艺,李怀安善使长枪,他背的枪匣据说是家族所传,他自幼便习武,而张简诚的锏法则是拜访名师所学。两人比试都是点到为止,并不分输赢。

这日他们又比试完,回到客栈,在客栈的房顶上两人提着酒壶赏月看星星。张简诚道:“伏波兄,武举后你打算做什么?”

李怀安道:“我家世代从军,我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够从军杀敌,封妻荫子,即使最后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也不后悔。你呢?”

张简诚双手枕在后脑勺,道:“我可没这么大理想抱负,只是想这回功成名就,回去光宗耀祖。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去边塞挣点功劳。”

李怀安听后高兴道:“好,那咱两兄弟便一同在战场上拼杀,直到封侯拜将。”

两人举壶共饮,饮毕相视后仰天大笑。

没过多久,武举考试开始了,先是策略,两人都过了策略,便开始考试弓马。两人武艺卓绝,在放榜之日观看下都榜上有名。

放榜之日两人都在榜下观看,忽然张简诚道:“伏波兄,快看这有你名字,李怀安 二十七名 陕西同州人。”

李怀安听到声音也急忙来看,待确定后很是高兴,忙道:“定远贤弟,你找到你的没?快找找。”

两人又一起找,终于李怀安在另一榜上找到,忙喊道:“定远贤弟找到了,快过来 张简诚 第四十名 湖北勋阳人。”

两人看后击掌而笑,张简诚道:“伏波兄,今日我两人都榜上有名,当浮一大白。”

李怀安也点头道:“贤弟说得是,是该庆贺一番。”

两人遂寻一酒楼畅饮一番,当晚两人是醉得一塌糊涂。至第二日午时两人方醒,醒后便一同去铁匠铺铸造宝剑,两人都打造了同一种宝剑,不过一柄上刻有“定远”两字,一柄刻有“伏波”两字。

然后两人便在街上闲逛,看见一个瞎眼道士在街上摆了一个摊,打着一幡,上书:“百算百灵”。他两人看这道士敢如此狂言,便觉得是一个有本事之人。李怀安便摸出一锭十两纹银扔在桌上,那道人听到声响,两眼放光,随后又恢复平静,将银子往手里掂了一掂,又放在嘴里咬了一口。便心喜道:“两位公子问点什么?”

张简诚道:“你不是瞎子吗?怎么知道我们是两个人?”

那道人颇为自豪的道:“咱虽然眼瞎,但心里头敞亮着呢!福至心灵,福至心灵。”

两人也不计较这些,李怀安问道:“君子问祸不问福,看看我们的命如何。”

那道人当即起了两卦,看了以后眉头紧锁,然后对着两人说了一句谶语,道:“伏波惟愿裹尸还,定远何须生入关。”两人还想细问,但那道人推辞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便收摊跑了。

两人细细研究,发现两人的字都在里面,而且听着内容好像不太好,便决定不再理会,管他的,子曰:“子不语怪力乱神。”

那道人跑到一个巷子,靠着墙抚着胸脯,擦了一下满脸的汗道:“我的妈呀,这么多年头一回遇见卦象如此凶险的两个人,看样子这京城果然藏龙卧虎,什么人都有,看样子这京城是不能待了。”

待三日后,他们这些中举的武人都统一去兵部授予官职。但出来时,两人都是一脸不悦,并不是授的官职太低,而是两人任职的地方都不在一起,而且是天南海北,一个是在泉州任明威将军,而李伏波则在大同任广威将军。两人相距可谓是极远,如果没有调动,这辈子都难见到。所以两人心生不悦。

回到客栈,两人皆沉默不语。三日后,两人在兵部领到了兵部调令、官袍、铠甲、战马等物,并让他们限期赴任。

一日后,两人共同来到卢沟桥旁。张简诚道:“伏波兄,经过这几日我已经想好了,不管在哪都能建功立业,待到为弟功成名就时再来找兄长。”

李怀安见张简诚能够想通,便高兴的道:“贤弟说的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你我兄弟何时不能重逢,贤弟既有此大志,那愚兄也不能落后于人,到时候你我兄弟二人封侯拜将之时,就是相见之日。”

两人听后哈哈大笑,两人便将自己的佩剑交换了,李怀安佩戴“定远剑”,张简诚佩戴“伏波剑”。两人便告别而去。

一晃二十九年过去了,正统十四年七月,皇上朱祁镇执意御驾亲征瓦剌部,但又听信宦官王振之言改道,致使其在土木堡兵败被俘,大明京都守卫损失惨重,瓦剌部首领也先集结各部落兵围顺天府,朝廷诏令各地守军入京勤王,那时节张简诚被调到山东备倭军任参将。

正统十四年八月,山东备倭兵成为了第一批援军,那时京都九门外到处都是战场。他们一到京都便投入了战场,待瓦剌兵退去,他便去找他的兄长李怀安,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直到他在一个伤兵营找到了一个伤兵。

那伤兵是大同守将郭登的手下,他艰难的说道:“将军,你是在找李伏波李将军吗?”

张简诚听后欣喜若狂,道:“对对对,你知道他在哪吗?”

那伤兵道:“将军你不用找了,李将军已经阵亡了。”

张简诚听到这消息如晴天霹雳,他抓着伤兵的衣领大吼道:“不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伤兵被张简诚弄的咳嗽不止,张简诚急忙将他放平,待那伤兵缓好后从他口中得知,原来李怀安是白羊口守将,瓦剌部来袭时先攻白羊口这一重要关隘,李怀安率领守军与瓦剌部大军血战,援军到时,他已经战死沙场,我们将其尸体马革裹尸而还,便葬在城北郊外。

张简诚依照伤兵给的地址,在万千坟墓中找到了李怀安的墓,在其墓前刻着,“大明军白羊口守将李怀安之墓”,张简诚看见这墓便想到了他们在京城的往事,没想到他却先一步而去。

这一日,北京德胜门外,瓦剌军又一次开始了进攻。兵部尚书于谦道:“此次瓦剌兵进攻有哪位将军愿意出战?”

众人都没答话,仗打了这么久,在京的兵马都损失惨重,这个时候肯定是让山东援军这批生力军上,张简诚也知道道理,他站出来道:“末将张简诚愿往!”

于谦很是欣慰,连声说好,但张简诚道:“大人,末将有两封信,一封是家信,还有一封是给大人的,如果末将不幸战死,还请大人按信中所说完成一下末将的遗愿。”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率兵出营,在战场上两军厮杀在一起,张简诚所率三千备倭军战力强悍,一时间与瓦剌兵打得不相上下,战至夜晚,瓦剌部增兵将张简诚围困,部下劝其突围,他不管不顾,率部奋勇拼杀,而明军援兵也被瓦剌部阻击难以救援。张简诚卯着劲冲杀,冷不防瓦剌兵十余名弓箭手放箭,张简诚身中数箭倒地而亡,他怒目圆睁,好像又看到了当初他与李怀安在卢沟桥相遇时的场景,还有那句谶语“伏波惟愿裹尸还,定远何须生入关”当真是应验了。

张简诚余部杀出重围,报告了张简诚阵亡的消息。当晚,瓦剌兵停战收拾阵亡将士的尸体,明军也是如此。他们在战场上找到了张简诚的石头,他身中七箭,怒目圆睁,手中握着那把带血的“伏波剑”。于谦将他的眼睛合上,看了他写的信后才知道他心怀死志。

原来那一封信上写着他和李怀安的生平,希望他能将自己和李怀安阵亡的消息以及遗物送回故乡。

正统十四年十一月八日,瓦剌部退兵,北京保卫战明军大胜,数日后兵部尚书于谦将张简诚与李怀安阵亡的消息与遗物分别送去了他们的家乡,而于谦也将张简诚葬在李怀安墓旁,两人因功都被皇帝追封为侯爵,李怀安追封忠毅侯,张简诚追封为勇毅侯,并设庙四时祭祀。

传闻曾有巡河兵卒在桥上见到过两人,据兵卒说这两人都佩戴有宝剑,一人穿黑甲黑袍,背一枪匣,另一人身穿白袍白甲,背上背有一铁锏。两人见面后互相行礼后,肩并肩的走向远方,没多久就不见了。时人都感到惊奇,纷纷去庙中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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