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在生活单一地可怕的时候,就喜欢找点刺激,比如狂风,暴雨,闪电。
江南,好像一直都是那么一个温婉柔美的人设,不过大向然可不管这些,它想奔放便奔放,没有什可以铐住它的自由。
真是喜欢这个雷电交加狂风暴雨的夜晚,风把窗户摇得隆隆响,雨一把一把地砸在玻璃上,就像是盆里的水泼到地上的声音。外面,银白的雨浪一波波地翻滚,天空中似有一只隐形的手在拨弄竖琴,雨点,雨丝,雨线,密密匝匝塞满空气,连呼吸的空间都没有。猛然间,一道白光照亮天地,云层撞击间直射出的强烈,大有改天换地的力量。余音绕梁可三日,光亦如此,白光过后,一条条蓝绿的丝绸徘徊波动在云边,也不知道是哪只手将南极的天幕拉到了江南,雨如剑光如刀, 无光的深处,夜黑得刺眼 ,整个世界都充满了犀利的艺术。夜晚闪电的天空比白天单纯的蓝天白云更另人神往,如果说白天湛蓝的天空是熬得热乎乎的桂花汤,澄明,温暖,那么方才的景象便是凛冽冬风中的腊梅香,棱角分明 ,直刺身心。
光影过后,隆隆的雷声沉郁而古老,从遥远的天边滚滚而来,这是苍天的叹息吗?它的心中是积郁了多少才让这太息如此深沉、冗长。面对这洋洋众生, 它在担心什么?我感觉身处一片汪洋之中,是自然之神心中的汪海,周围不是明丽鲜艳的热带鱼,珊瑚礁,而是獠牙相错的远古鱼龙,谁知的道它会在什么以候再次出现,谁霸海洋?若是一声惊雷霹雳,就好像什么东西在天上被碾碎,又像是光电给了云层一记响亮的耳光,振聋发聩。加上如刀般刮过的大雨,真觉六脉具通,把入梅数天来囤积的郁气都刷走了,大自然清醒人的方式都那么独特。
看着黑夜里的房屋频繁被照亮,闪电的光将天地连成一片,它笼罩的世界转瞬即逝却又神奇而诡秘,窗外就像是一个多维影院,闪烁的荧幕上放映着不可言说的秘密。几百万年前,这里是一片汪洋的大海,无数的细胞在这里生长,分裂,繁行,进化,它们一路走来,变成了各种不同的生物,造就了如今的世界,我们起源于细胞,从海洋走来,又将走到哪儿去······
光影变幻,雷电交织,我仿佛置身于自然的五脏六腑之中,听它近于咆哮的呼息,看它洪水般汹涌澎湃的血液和神经元间电信号飞速而暴力地传递。但我又感觉这一切好像在我体内进行,风是呼吸,西是血浆,闪电是神经的冲动,雷雨在用它的狂暴为我发泄,盘古在我的躯壳中开天辟地,让风声掩盖一切,让雨声淹没一切,全世界只留下有却又没有的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雷雨停了,窗外只有树叶房檐上残雨落下的淅沥声,外面一片寂静。所有的房屋树木都静得像失去了记忆一般,路灯照着水洼,水洼映着路灯,街上一片安宁而斑斓的辉映,就好像刚才那场翻江倒海,惊天动地的大戏不曾在舞台上轰轰烈烈地演出过一般。 偶尔,很远的天边闪出几道细小的亮光,但是房屋们都背对着它站着,谁也没有与它应和。过了很久,它无趣的哼哼声从天的那边传来,可这里依然静静的,仿佛与它不在一个世界。暴风雨的狂舞过去了,大家都累了,就伴着依稀的滴答声入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