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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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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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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院子的夏天

天刚麻麻亮,屋里人还被睡意笼罩着,屋外已然热闹非凡。

林三福躺在土炕上慢吞吞翻了个身,“哈呀”一声长长的舒了口气,“睡不住了,起床吧,玉米已经结了棒子了,该给施肥了”,王艳梅揉了揉眼,抬头眯着眼看了下墙上的钟表,才是凌晨五刻钟,背对着老汉,“起么,起来趁早上天气凉快浇地”。

常年搭窝在房檐木椽下的小麻雀儿,早已按捺不住性子了。电线上,树杆子上,房顶上,晾衣线上,麻雀一个挤着一个排排坐,你一言我一语,争啼不已。有的在房顶瓦片上,探头探脑的瞅着院子,有的抓着房檐下挂着白炽灯的电线,斜欠着身子机灵的转动着小脑袋瓜儿,活脱是个顽童。它们仿佛是缓缓升起的朝阳捍卫者,有意早早打破夜晚的沉寂,或飞来飞去,或驻足停留在果树枝上,用尖尖的嘴角贪婪的吮吸果实。它们也是农户林三福家最长久的邻居,说来也奇怪,晾晒在院里的谷物,经常被麻雀啄食,但却很少见得他驱赶这些觅食者。每年春天,都有新的小麻雀诞生在这个小院子里,从早到晚,叽喳叽喳的,农人也不觉的烦,反而有时若不不见了这声音,倒有些不舒服了,总感觉院落少了些什么。

林三福家前几年还是土院子,坑坑洼洼的,一下雨,满是积水,雨水混着泥土朝着大门处那个大坑里流去。太阳出来后,被雨水淋过的土院地不多几天就会长出些毛砸砸的草草,王艳梅常常蹲在院子里除草,为此,她很是苦恼,多次提出想把土院铺成砖院的想法,她老汉常不以为然。有年,玉米大丰收,堆在了土院的角落里,等到来年开春打玉米时发现,挨着院底的一层玉米棒子全部发了黑霉,还有好多老鼠洞,林多福这才决定将院子铺砖,从此,土院子变成了砖院子,但是农人还是习惯喊土院子。

正屋旁边有个篱笆围起来的园子,四周是土墙胚子。有果树、梨树、桃树、枣树。每到开春时,林多福两口子,一铁锹一铁锹的翻园子里空出的土地,然后种上瓜果蔬菜,经过几个月的辛勤呵护,一园的绿色在夏日得到了释放。葡萄的藤蔓爬上了篱笆,直垂到土院里,沿着藤蔓,可以望见绿玛瑙般的葡萄串。一棵棵洋柿子倚靠在小木棍上,底下挂满了大小不一的西红柿子,有的已经红透了,有的还是青绿色,有的绿中带点红;上半截开满了小黄花,只要雨水充足,可以立马变成果实。一个很大的紫茄子挂在两片叶子中间,虽然茄子植株看着矮小,但其果实却很是饱满,四五棵茄子产的果实就够三福一家吃一个夏天了。雨过天晴后,黄瓜长势惊人,就连土地上都挂躺着根根粗黄瓜,有些已经泛黄,艳梅许是吃够了黄瓜,才任由其成长。洋芋蔓长的一蓬一蓬,头上开些浅黄花心的小白花,远远望去,像是点点星灯。“小日月”的玉米长的有两个成人般高,已经出了穗,遮掩的院子四周密麻麻的。

大门处原先是个小鸡棚,后来又改成了狗窝。去年,这只黄狗送给了邻居家一位独身的老人,这边又空出半角地,今年开春,王艳梅上了点牲口粪,翻了四五铁锹土,撒了些紫茉莉花、波斯菊和牵牛花种子,还有几株洋柿子。开春时,天气大旱,零星发了芽,想着也长不成气候。没成想在夏日的清晨,五六点左右,碗口大的牵牛花开满栅栏,到了正午,花朵仿佛是系了松紧带般收紧了碗口。波斯菊倒是个执拗的主,不分昼夜的绽放;紫茉莉倔强的穿过洋柿子的枝枝叶叶,骄傲的向农人展示着她那硕大的花冠。一株强健的菜瓜藤蔓横跨过狗窝棚顶,然后又沿着棚顶垂了下来,那叶子足可与芭蕉叶相比。单就这一角地,王艳梅也是付出了不少心血。

大门土佥畔玉米地沿,王艳梅种满了南瓜,肥大的叶子在暖风中摇来摇去,露出藤蔓与叶杆之间夹的橘黄色花骨朵,犹如金喇叭一样,朝着蔚蓝天空吹奏着夏日狂想曲。小孩子凑近闻花香,鼻头上就会沾满毛茸茸的花粉,惹得农人笑颜逐开。

傍晚时分,王艳梅早已做好晚饭,凉调黄瓜丝儿,土豆片炒菜瓜。等候老汉浇地回来吃饭,她望着大门口,多想老汉此时回来呀,这样就可以趁热把饭吃了,毕竟在农忙时分,热饭冷吃是常有的事儿。

生命的力量和颜色充斥着林三福家的土院子,生活在这般院落的农人,虽说辛苦,没有城市里方便的自来水、暖气和电器,但却在对土地无限珍惜和热爱的前提下,靠着辛勤的双手种出一院子的夏日,真可谓:

灰雀早啼农人醒,汗滴禾土惜谷梁。

春去夏来繁时节,满院颜色惊鬼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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