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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飞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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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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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之恋

前天傍晚的时候,我独自在门前闲坐,不经意间看到临近东墙处的篱笆院里一片浓郁的翠色,架子上也爬满了盘根错节的藤蔓。那是数月前母亲亲手种下的几种果蔬,有豆角,苦瓜、青椒、葡萄等,现在都已开了花,有不少甚至还结了果实。在众花之间时不时地有蜜蜂和蝴蝶互相追逐着飞舞,它们体态轻盈,舞姿翩然,像极了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我不觉陷入了其中,进而想起了杜甫的“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范成大的“日长篱落无人过,惟有蜻蜓蛱蝶飞”,那是一种何等祥和而又倏然的景象。尽管这些诗句用来形容我目下所见的确实并不是完全相符,但那种精神的体验却着实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我遽然有一种想要永久地生活在这乡村里的愿望。

但我又稔知这只是我一时的念想,断不会长久,农村的孩子从小吃够农村的苦,有谁不想着走出去呢,若非不想,又怎会选择去吃这念书的苦?

只是此时的这一点念想,却是真真切切地发自我的肺腑,容不得半点的置疑了。我起身来到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的藤蔓中,缓慢地从一边俯身穿行至另一边,空气中溢满了清香的气息。藤蔓上的叶子们从我的周身滑过,那白色的纤毛使我的双臂感到丝丝的酥痒,像是轻声的问候,又像是温柔地爱抚,更像是在诉说它成长的喜悦。

炎阳已经收拢了它咄咄逼人的气势,斜倚在西林的枝丫,在它的余威之下晚霞布满了半边的天空,红得像晚秋的枫叶,又像是旋转升腾的火焰。近处的田野上,麦子的金黄渐次褪去,只有刚刚长出一米或半米见高的玉米,挺直了它的清翠的腰杆,向蔚蓝而辽远的天空呈寄着它诚挚的问候。这时,清风袭来,裹挟着泥土和花草的芬芳,带着微薄的凉意,它们也随着风舞动起来,绿浪翻滚,像无数个亭亭玉立的女子舞动着娇柔的身躯。

抬头望去,有几只燕子在低空中飞来飞去,一会儿落在屋檐下,一会儿落在电线杆上,一会儿又三两只地追逐嬉戏,一会儿又群落着叽叽喳喳地唱起欢快的乐曲。村民们都陆续从田地里归来,小孩儿们成群结队地在街里跑来跑去,妇女们开始忙里忙外地准备全家老少的晚饭,男人们则聚在一起抽几只旱烟,互相分享自己这一天里无论是自己亲身经历的还是道听途说的事。在城市的人们是断然见不到如此的景象的,它的环境和乡村又有着霄壤之别,快速、紧张是不少城市的主旋律,工作乃至生活的压力使不少人大多都收获了一种潜藏着的顽症,从此过在无时无刻的匆匆中。即便是偶有闲暇,也总是心情杌陧着,顶多是约上一群朋友去聚餐歌唱。这种种都迫使他们即便有心却也无法静下来去感受自然的乐趣。

两三百米外是一片缤纷的果园,里面有桃树、梨树,苹果树,还有杏树及核桃树等。泛红的苹果,浅黄的香梨,泛黄的杏子在夕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仿佛想要灼伤行人的眼睛。那在微风中透过叶子的间隙透射下来的而又忽隐忽现的闪烁着的光芒,仿若仙界的许多身着彩衣的仙子的回旋舞。

我已然陶醉期中,在迷离恍惚中竟也飘然若仙起来。唉,真想永远地沉浸在这种自然、随性而又歙然的生活中去,从此与泥土为友,与草木为伍,与天地为伴,与山河共醉,修身养性,每天没有太多的追求,只弹一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高山流水》便足以慰藉岁月的风尘仆仆。孟浩然《过故人庄》中的“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我想,诗人的那种心灵内在的恬淡、雅致大抵也不过如此吧,那的确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感受,语言在此刻竟变得乏力,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这一刻,我似乎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会有那矛盾的心理。生活的时代已经变化,孟浩然和陶渊明早已随着历史而永久地逝去,过往的一切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即便是退守在深山野林中,也只是短暂的体验,时过境迁,那样的生活却再也不会回来。我们唯一能做的,是在这崭新的世界里静下心来,去创造或感知那遥远的意蕴。

若非如此,我还真愿守着几亩良田,与时光共老地守候着我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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