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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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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10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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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外公

梦中外公

就仿佛命运的牵引,又好似冥冥中不可名状之物的联系,我在入睡前好像就知道会遇见他,遇见我的外公。

起床后,我坐立难安。不是因为梦见了他,或者正是因为梦见了他。我赶紧从睡意的朦胧里抽离,努力地印刻下刚刚,在那个遥远国度发生的事情。或许是为了母亲那若隐若现的执念,那如若流离之人逐梦幻影的念想;或者,我只是想平静地记下这个梦,那个被某些科学家所臆测为意识穿越并连接平行世界发生的一件事。

那里,很不幸,外公还是病倒了。躺在洁白纯色的床上,盖着白色的床单,巨大的纯白房间,空荡荡的,就好像隔绝出了另外的一个世界,如同JK罗琳在哈利波特意识里塑造的十字国王车站,诺大,圣洁。外公平静地躺在床上,带着慈祥的笑容,仿佛是做着美梦的孩子,也许他真的放下平日里那操劳的种种,安静,放松地进入那个他自己期盼已久的梦乡,我们一行人远远地看着他,没有玻璃窗的阻隔,不用手机的隔空传音,就只是那么静静地,静静地看着,听着点滴瓶里的液滴轻轻地滑落,仿佛是春雨轻轻地落在青青草地,轻盈,仿佛就映衬着这静谧,圣洁的场景。或许,心里有着惴惴不安的担忧,但是,这圣洁如教堂,天使不知道何时会吹着小喇叭,带着圣光庇福降临的场景,却让人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悄悄地离开,我们彼此之间如此默契,不用话语,甚至不用眼神,大家都怕声音破碎这安详的氛围,惊醒那难得在梦里寻觅到儿时快乐的老人。蒙太奇式的专场,真不愧是我的梦境。我们来到了图书馆,这是个属于我们的图书馆,硕大,可以是他一入眼就想到的词语,如神圣家族大教堂的复刻,仿佛知识的威严在门缝,窗户间不可避免的溢出,肃立。来到这个图书馆,貌似大家都要找一张卡,一张硬卡,写着自己的名字,要在这张卡的背面,完成那些留下的信息空缺,譬如名字,电话,工作,地址什么的。大家围在一个“口”字形的桌子前,翻找着自己的卡片。有的人很快就找到了,有的人找的快绝望了,有的人就把别人的名字涂掉改成自己的,但是后面的信息,他们却不一定可以填补。我甚至看到了江南的卡,后面写着他自己的梦想和他书里写的最好的一句话,下面是漫长的空白。这种卡即使是涂改名字,别人怎么写这个信息嘛。我慢慢地找,那些写完的人早早离开,只剩下我一个人忙碌的孤独感如毒噬骨,我就是找不到,那张只属于我的印有我名字的卡,我焦急着,一步一步迈向绝望的黑暗深渊,我不屑与那些涂改占据他人卡片的人为伍,却又没有找到自己卡片的希望,或许我的也已经被涂改,到了我所不能触及的地方呢。我这么想着,心里的那个小孩绝望了,痛哭着,凭什么,凭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终于忍不住嘶声力竭,周围的人都看着我,四舅,老哥,楚哥,干妈,干爸或者还有些路人。但,此时的羞耻感已经被那种无法找寻自己的绝望挤出了意识的界限。我嘶喊着,知道有人推搡着我的手臂,发出“嘘”的声音,渐渐地嘘声此起彼伏,就好像有什么不可被声音打扰的东西悄然而至,他们想要阻止此时最大音量的我。我顺着人群空缺的方向望去,那,是张白色的床,徐徐滴液的点滴瓶还竖立在床头。床上的那个老人,轻轻的看着我,即使我的眼睛被泪水模糊,我还是很感受到那双眼睛里传来的善意与安慰,图书馆里唯一慈祥的,安慰的眼光。隔着泪水,我好像看的更清楚了。他在笑,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笑过,他好像从前一直都是这么笑的,星星点点的光芒从他眯眼的缝隙里散落,带起了额头和眼角的皱纹,面颊两边透着粉红的苹果肌缓缓抬起,带动着那轻薄的嘴唇。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如摩西开海般,人群在我们俩中间主动分离。现在,这个图书馆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带着泪花轻轻望着他,他带着盈盈笑意轻轻看着我。也仿佛是这笑容的力量,把我送回了这个世界。

我,从床上轻轻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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