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给神经病似的一阵一阵的雨憋在屋子里两天又约莫三小时了!我只记得是前天几近中午时分老天开始发神经的,具体几分几秒开始,我已经记不清了;或许因为下雨影响了心情从而导致我忽略了时间,亦或是下雨的开始就像生病的开始,你能说出年月日,却说不出时分秒。遇到阳光明媚的下午,我都会坐在一棵柏树底下,或许思考人生,或许做个美梦;思考大多数是关于活着,美梦大多数是关于奔跑。活着与奔跑产生了一些矛盾。
现在是盛夏,正值壮年,阳光像漫天空的愤怒的眼镜蛇,雄赳赳、恶狠狠、执拗拗,若是回到早春,阳光就会变成厚厚的大棉被,徐徐的、柔柔的、暖暖的。我总觉得阳光的喜怒无常像命运。家门口那棵柏树,拔地而起,碗口粗切面的树干直溜溜、灰褐色,一直延伸到两米多高的地方,才分出六个粗壮的枝丫,像影响力极大的人,枝丫又分枝丫,细细的枝丫就像我,无数枝丫插向虚空,每一个枝丫都是那么孤独、那么无助,上面密密麻麻的叶子,全都泛着黄,像极了一张张形容消瘦的面孔。想去年都还是绿的让人惊讶!看来那个冬天的冷酷无情对它的冲击不小!在这个世界上,你不可能找到完完全全相同的两个枝丫,就像你不可能找到完完全全相同的两个“渐冻症”患者一样,他们生存的世界那不分四季漫天杂乱无章的雪花也找不到完完全全相同的两片。我感觉到,这个世界对这棵柏树充满了敌意,它那不合时宜的叶子泛黄,不得不让人相信以前的所有形而下的东西都倒戈变成了他的敌人,热风里的笑藏刀、烈阳中的话带刺,枝头叽叽喳喳、来去自如的麻雀,宛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或者自由自在的灵魂,让人生不如死。
人说树有多高泥土里的根就有多深。我想,这棵柏树深埋的部分,应该有四米多吧,这四米多,是此时此刻爱的深度,年复年,随着柏树继续活着以及生长,根还会继续纵深,好供给外面的部分好好活着。柏树种子的基因早已画好了柏树多年以后的样子:根是藏在黑暗中默默付出,像母亲的血管或思绪、像父亲的汗毛或眼神,叶子是苍翠的绿、扁平的形,树皮是铠甲一样的勇敢……不在恰当时间的叶子泛黄只是一个意外;种子并没有画这种现象,虽然最终的最终肯定是泛黄;这是生命过程中唯一的确定的事情,就像人,他们的最终肯定会死亡;但是,中年以前因为疾病或意外导致的死亡,我们却称之为“夭折”,让人惋惜也让人不甘。我始终觉得种子分配给根的任务让人不忍心,就像哪个昧良心的东西分配给父母的任务一样。父母的爱就像美酒,时间啊,只会让其香味儿越来越深,而不是变质发霉,在这方面,与柏树深埋在地底下的根异曲同工。我想,在我们这个群体不辞辛劳的热心、大爱的志愿者,也是根的一部分!树高千尺都是根的功劳。然而,反观上面的部分,柏树的叶子虽然已经泛黄了,但他们却依然在用残躯从空气中吸收二氧化碳,反哺默默无闻的根、强壮自己所在的和别人所在的枝丫!
每一个枝丫都有其独特的方式与根互动,就像每一个“渐冻症”患者都由一个家庭供养、语言只有至亲才懂,密密麻麻的枝丫有大有小,就像每一个“渐冻症”患者为群体的贡献,我是一个小小的枝丫,贡献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像葛敏、像蔡磊,他们就是大大的枝丫,他们聚集了许许多多像我一样的枝丫,对这个群体甚至这个群体的历史都是举足轻重的。葛敏创建微信公众号,联合一部分患者写作,出版《因为爱,所以坚持》惠及作者、帮助患者,你想想,如果不是因为她,大多数人那蹩脚的文字怎么可能变书本?大多数困难患者怎么可能收到帮助?所以,她的贡献显而易见,她的美丽闪闪发光。蔡磊的使命是改变历史进程,让这个群体重获健康,事实证明,他能做到,因为人类历史是个人创造的,瓦特的蒸汽机加速历史,莱特兄弟的飞机让人生出翅膀。你看吧,她和他都是为了这个群体在努力!为群体努力的人都是伟大的、都是应该被尊重的,如果你非要诋毁或者抹黑,那你最好先证明你比他们做的更好。诋毁和抹黑不就是想证明你更厉害吗?柏树的枝丫共同组成一棵柏树,枝丫绝不会嫉妒枝丫,它们只会环抱成一个圆。我想“渐冻症”患者也应该学学它这样吧?沉默不语的柏树都做得到!
你看,那里一个小小的枝丫在滴水,仿佛悲伤的泪水,它滴滴答答打湿了许许多多小小的枝丫,仿佛悲观的情绪传染别人。悲观的情绪杀人不见血;在这个群体,大多数人还是人云亦云的活着,他们很容易随着别人悲观的情绪而波动自己,所以偶尔一个人的寻死觅活会让许许多多小小的枝丫悲悲戚戚。我总觉得这种寻死觅活的始作俑者是真正的罪人;不是说你不能寻死觅活,那是你的权利,只是天天寻死觅活、天天传染别人,就是你的不应该了!柏树种子给它画的生长路线不相信喜怒哀乐,只遵循金木水火土的沧海桑田;所以,你频繁的悲观的情绪只能是影响别人,除此之外一无是处。当你对着半块砖头能写一万字,你就会觉得悲观的情绪能杀死灵魂。
思考一棵柏树,地底下深藏着许许多多的上面的枝丫一样的根,他们默默地付出,日夜不停歇,树干像一条阳关大道或一种缘分,把所有大大小小的枝丫分类在一起,他们是一个命运共同体,只有抱在一起共同努力,才能历经时间让泛黄的叶子重新变成苍翠的绿!我想,这棵柏树早已是大彻大悟,难道种子早已在它的体内种下了这些东西?你只需要发现它们;发现即是大彻大悟。人树一理,你我共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