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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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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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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手表

这块金色的日本精工表在我手上已经戴了半年了,虽然妈妈说现在没人戴手表了,因为手机就可以看时间啊,但我依然戴着这块手表,不舍得把它摘下来。

这块手表买来已经有二十年了,但它依然是簇新的,黄澄澄的,因为我从来就不曾戴过它。是爸爸在二十年前的某一天从广州回来的时候,买给我的。那时候他还很健壮,而我也还很年轻,手表的发票装在盒子里,购于广州市花都区的一家百货商店。

为什么一直没有戴过呢,我回忆着原因。起初不喜欢这块手表是因为它的颜色,金色真是太俗气了,实在是配不上我那颗年轻而高傲的心啊。这样想着,就把这块手表放进了抽屉里。期间有几次,偶尔拿出来戴戴,但总是戴几天就又让手表归了原位。时间一长,我甚至忘记了自己曾经有过一块爸爸送给我的精工表。

然后,春天的一个上午,我们遭遇到和爸爸的远别。

我奔回家看到爸爸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嘴巴微张,没有任何气息,安静而孤独。不知道他是几点钟离去的,不知道他的魂魄那时游弋在哪一方的天空。

在忙乱中处理完爸爸的丧事,终于安静下来,让我可以有时间回忆起关于爸爸的点点滴滴。我想起爸爸曾经给我买的那块手表,去哪儿了呢?我回家翻箱倒柜地寻找,终于在一个柜子的角落里找到那块手表。打开盒子,手表依旧崭新,仿佛不曾经历过二十年的时间,也不曾被我束之高阁弃之不用。

仔细地端详手表,小心地戴上,金色的链子和表盘发出质感的光泽,我在心里责问着自己,为什么在爸爸活着的时候想不起来戴它呢?暗夜,手表在手腕上发出暗蓝色的光芒,我看着表盘上12个蓝色的光点,仿佛在和爸爸对话。我从来不知道,爸爸在二十年前为我精挑细选的这块手表居然是有夜光的,他得多爱他的女儿才舍得在当时花去近一个月的工资给女儿买这么一块手表啊。这块手表如此珍贵,而我却因为不喜欢手表的颜色而对它不屑一顾,还差点就顺手给了别人。

眨眼间,我戴着这块手表已经半年了。在半年多的时间里,我常常在失眠的夜里数着手表上暗蓝色的光点,我常常回忆起爸爸活着时候的样子,我常常会凝望着手表,轻轻地问一声:爸爸,你还好吗?

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他会听到我心里的呼唤,他会看到我戴着他送给我的这块手表,度过每一个忙碌的白天和安静的夜晚。我的,我们的思念在朝朝暮暮水一样流动的时间里,在每一个特殊的、可以去探望他的日子里通过一束他喜爱的鲜花传递过去,爸爸阿,他一定是可以感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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