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茶女人

       有山有水的地方，一定有女人、有故事。女人孕育一代又一代，繁衍生息，香火不断。

这山依偎昆仑，海拔不到千米，气势磅礴，云雾缠绕，自然风景优美，降雨量丰富。两山之间的峡谷里，植被茂盛，灌木丛生，山泉清澈甘甜。这里，晨曦初照，山像含羞的少女，若隐若现，楚楚动人；日落西山，余光斜照，山又变得妩媚娴静，低调少言。这里是人间天堂，这里有不老的传说：青山壮丽，坡长青茶，萌芽翠绿，勤劳致富……

几百年前，一家人游遍大江南北，来到这里，看中此山此水此景。这里，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温、光、热、雨量充足，四季宜种。举家从千里之外迁来这里定居，还特意带来茶种。面对起伏的山、成片的杂树，赶在第一场春雨之前开成梯地，困难之大，当时大家都想退缩。说来挺轻松，退到哪里去？人都来了！家也搬来了！全家人顿时没了方向……

“来了，就不要退。这里没有路，我们可以走出一条路来。”一个女人站出来，提高嗓门大声地说，并把红茶高高举过头顶，在空中不停地晃动。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家最喜欢的龙女，白马之上，二十岁上下年纪，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左胸悬着一朵红花，红花在狂风中上下翻滚，不动声色，故意亲近龙女凸起、饱满的前胸，有点小调皮。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能听见每个人心跳的声音，能听见每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靠我们一家人用手挖、用手掏、用肩挑，要到猴年马月，什么时候才有出头日子？”年青人的声音打破凝固的空气、沉寂的夜。

“嗯，明天一早，我把祖辈传给我的宝贝全部拿到集市上去卖，换些钱，多买些铁锤、大刀、锄头回来。”龙女应道。

第二天傍晚时分，太阳舍不得退去，浑身上下散发着光芒，终于等到龙女背着铁锤、大刀、锄头回来才悄然离开。在晚霞的映照下，一家人摆弄着这些新鲜家伙，心里甭提有多高兴啦。

开山喽！一家人跳进昆仑的怀抱，撕开翠绿的外衣，姑姑们用勤劳的双手敲敲打打，小伙子们用智慧的双手开肠破肚，整个山谷跳动着快乐的音符、醉人的旋律，荡漾着山里人家纯朴的欢声笑语。山在笑，水在笑！

“这颗大树挖不倒，咋办？”姑娘们性情中人，大发脾气。

 “我来，看它横行到几时！”龙女应着。

龙女走过来，怒目而视，一边叫大家闪开，一边高高举起手中的大刀向大树砍去。只见大刀在空中翻滚几下，吐着烟雾，直奔树干，大树吓得直打哆嗦，迎风摇摆，哭声一片。咔嚓！龙女手中的大刀还没有收回，大树早已迎声轰然倒下，偃旗息鼓。姑娘们蜂拥而上，齐齐上阵，有的砍树枝，有的捡树枝，有的捆树枝，有的背树枝，好好清理一番，移到一旁。

“真奇怪？这个大石头搬不动、打不破，咋办？”小伙子们齐发牢骚。

“我来，让我见证它的末日！”龙女应着。

龙女一路小跑过来，双目凝视，上下打量，一边叫大家躲开，一边高高举起手中的铁锤，在空中晃动几下，对着巨石示威，巨石来不及告饶，眨眼之间，铁锤已落在巨石之上，响声如雷，山摇地动。铁锤还没有收回，巨石早已化成一堆碎片、骨肉分离，不服气地在空中狂飞乱舞、寻亲找友……

哪里有困难，哪里就有这个龙女。龙女一来，困难就没了。龙女立志种茶、制茶，一家人都叫她“红茶女人”。终于赶在第一场春雨之前，梯地开好了，茶树种好了，一条条，一排排，仿佛一幅巨大的“山水画”，真叫人佩服，让天公惊叹。

红茶女人远望青山，茶树青绿，绿浪翻滚，整整齐齐，溪水潺潺。就连这里的溪石也是那么好看，有的娇小玲珑宛如破土而出的春笋，有的像一群小牛在饮水，有的像两只狮子睡在岸边，有的像几只狗熊谈情说爱、卿卿我我；在不远处，一座座山形似牛头、状似马耳，尽收眼底，简直就是一座“天然氧吧”、人间天堂。

上山采茶是红茶女人的拿手好戏，是当年姑娘们的最爱。采茶忙，忙采茶。望着眼前的一片片茶绿，姑娘们轻盈的脚步随风而来，姑娘们的心早已沉迷在那抹茶香里，醉了满心的呢喃。走进茶园，茶香扑鼻而来，醉在茶园，让人流连忘返。姑娘们的双手在枝叶间舞动，时而独唱、时而合奏，眼在园里飞，手在枝上飘，一条条细芽飞入蒌中。一瞬间，茶篓中的绿满了、溢了，笑声装了一篓、洒满山坡。此刻，明代诗人高启的《采茶诗》正在耳边响起 ：雷过溪山碧云暖，幽丛半吐枪旗短。银钗女儿相应歌：筐中搞得谁最多？归来清香犹在手，高品先将呈太守。竹炉新焙未得尝，笼盛贩与湖南商。山家不解种禾黍，衣食年年在春雨。

 好山好水，自然出好茶。采茶回来，精心加工一番，好茶就出来了。你看，这眼前的红茶，条索紧细，成色油润，汤色鲜亮，清香味浓，滋味甘滑，还可清热、消热、消滞。有客人远道而来，递上一壶，大呼过瘾。这不，宋代杜耒的《寒夜》正在脑海中浮现：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茶虽好，但是茶叶生产多了，不能当饭吃，姑娘们、大伙儿都想办法、出主意销售茶叶，销售是一件很棘手的活。老爷子、年青人、姑娘们到处跑、到处吆喝，日复一日，起初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红茶女人想出一个时髦主意，把老爷子最漂亮的小女儿拿出来相亲。

相亲，呸！老爷子第一个跳起来反对，舍不得自己心爱的女儿。红茶女人软磨硬泡，老爷子只好答应。

山里山外、集市上下，都贴满了相亲广告。次日凌晨，天公还没有睁开双眼，大山还在享受夜的静谧，水依旧清澈、缓缓向前流，风依旧质朴、轻轻吹拂着山脚沉睡的村庄，几颗调皮的星星还在谈情说爱、情意绵绵，老爷子晒谷场早就聚集了好多人，相亲的，看热闹的，里三层，外三层，整个晒谷场围得水泄不通。

时间一到，大门打开，红茶女人扶着老爷子走出来，老爷子端坐在晒谷场正中间，不慌不忙，当众冲沏红茶一杯。大伙亲眼见到，开水冲沏，即见茶叶片片竖起，香气四溢，茶味甘香爽滑，香味浓郁。整个晒谷场一片茶香，被茶香团团包围，想跑、跑不开，想逃、逃不掉……

“相亲开始！”

场上一下子沸腾起来。要过五关、斩六将，一个个高兴而来，败兴而退。

从此，红茶女人，人人皆知；红茶销量，随之大增。

红茶女人一家人，分季节采茶青，春茶于清明，秋茶于白露，采用传统工艺加工。客人买茶回家，用开水冲沏，茶叶竖起，上下跳动，顿时香气四溢，沁人心脾。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惟觉两腋习习清风生。几碗热茶下肚，客人纷纷竖起大拇指表扬，赞不离口，简直就是一个字：妙！

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

远近村庄、家家户户看着红茶女人一家风生水起、生意兴隆，心生妒忌，纷纷效仿。红茶女人看在心里，记上心头，回家和老爷子们一起商议，开导说：“茶树，我们种植了，生意有了，我们现在就要帮助远村近邻，教会他们种茶技术、加工方法，一起做好茶生意，让红茶走向全国，让全世界都喝上红茶……”

“好。”老爷子答应得十分爽快。

红茶女人叫来远村近邻、男女老少，当众讲解独具特色的红茶。红茶营养丰富，饮用效果极佳，含有大量人体必须的矿物质和氨基酸……大家听完红茶女人的介绍，信心爆满，发誓要把红茶发扬光大，打造成为“绿色生态健康饮品”，销往世界各地。

年复一年，斗转星移，代代相传，大小茶庄如雨后春笋随处可见。红茶女人种茶忙，久久流传……

（作者：陈安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