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

又是一個谷雨天气，连续几天的雨水漫上了河边的長堤。钓鱼的人也少了。

    河岸的那片丛树林无论是在阳光下、还是在雨天都会有映入河水里的倒影，在雨中的倒影甚为生动。远眺树林一片葱茏，在雨水中像一幅还在完成的水墨风景画，这片树林只是朦胧水雾中的泼墨；忖在水中的倒影，在水底淡灰色的背景下，才能看到树丛间枝叶交叉、浓墨淡笔。如果用斑驳陆离形容，那她就是黑白斑驳陆离的镜像。

河边钓鱼的人三三两两、好像还有些女孩打着雨伞陪在身边，添增了这谷雨天，河岸的一丝浪漫。水面平缓浪静、只有密密的雨点洒向江面、激起点点涟漪。

现在钓鱼的人不是纯粹是在钓鱼，我远远的看到钓鱼人的身旁或者河水里、都有个黑黑的高科技的钓鱼工具。我站在窗台远远地看到浮在河面的黑色、偶尔泛起水花的东西，还以为河里的野鸭子，当我拿起望远镜看到的又非野鸭。河里的野鸭已有很久没有浮现了，原來三三两两的，一会潜水、一会浮现；还有時会上岸。我想可能是这高科技的钓鱼工具的出现后，赶走了那些野鸭子。

钓鱼的人多了，在河的两岸或者河岔口浮岛的滩边上，再也没看到往年成群的白鹭，似乎那些白色影子再也没有浮现过。也或许是我一直在外地不曾看到，这是否是生态平衡被破坏的缘故？

出於好奇，我走近河边钓鱼的人、忖摸搁在地上的那高科技钓鱼工具。原来这所谓高科技的东西就一台水下监控器应用在钓鱼上了。一只長的钓鱼竿安装防水摄像头,放到水下一定深度来观察鱼的活动状况以及咬钩情况,可以通过岸上的显示设备看到鱼吃饵的情况,对饵料的喜好反应,投其所好,及时调整饵料状态。它就像一只野鸭子可以随意控制在水中移动，这就不难理解野鸭子为何看不到了，野鸭子生活的隐私都没有了。

人们钓鱼本身就是休闲娱乐活动，钓多钓少是对鱼类适应环境的特点、对天气、气候、对河流深浅、周边的植被环境的特定去了解，这才是钓鱼的灵魂所在。

碧如说下雨天，鱼是乐意浮上水面、大口呼吸空气，若水面拖个电子怪物，它还能去靠近饵、还会去浮上来吗？

类似这种东西是在毁坏一個文化、或者说是娱乐休闲文化。日前像这类似的改变固有文化特征的东西太多了。

就说这座江南古城，建於唐永泰元年(公元765年)的蜿蜒曲折的红石城墙，虽然红石的风化、显得破旧些，也就是红石和破旧、方能显出她的古老沧桑、历史文化的价值。这座破旧的城墙，如今经过撤除和改造，成为一座鎏金光亮的宫殿式的十里長廊，再也找不出童年的记忆、看不到昔日沧桑的痕迹。那些城墙脚下，青石板路面的古老小巷也不复存在了，过去的小巷经过修饰扩建成为一条条宽阔气派的街道。那再熟悉不过的長着枯草、青苔的城墙；依着城墙蜿蜒沿伸或正对着城墙大小城門的古老巷子，已找不到踪影，那些巷子在当時想得多么的实用，青石板路面中间还嵌入一条细长的車道，車道经过岁月的碾压形成一条平滑的凹槽、那种笨重钉有铁环木轮子的土車，送粮或推货在車道上走，很顺畅。

每年的谷雨，南方称之梅雨天，雨水特别多，河水漫到城墙根上。下雨天那些巷子走的人很少，行人大多都往街道上走，雨巷就显得特别的幽静，

撑着雨伞，远远看着在寂静的雨巷里走过的人影，踩着积着雨水、滑滑的青石板路面，撑着伞怕滑倒、略弯着腰的姿态是那么的优雅，就像戴望书《雨巷》里、那撑着油纸伞行走在寂寥雨巷的丁香姑娘；或者打着雨伞、夹着书、弓着身子前行的先生，那背影在多少电影中看过。那时的雨巷随便用心去看，都是一首诗、一幅水墨画。

人们往往在失去身边最好的东西的時候、习惯去远方他乡去寻找，寻找自己的思绪。原来准备今年谷雨天气去婺源的，那里雨巷、街景、房屋、河流、田野都透出乡土味、质朴的气息。然而。上网随便一搜，也变了，变化不小。就像一位质朴、清秀的村姑穿上了艳丽衣服，还戴上了耳环、头饰变得美丽了，可失去了原有的质朴、好像被嫁出去了的感觉。

我约会婺源，还是2008年。那時的她还是個纯情、朦胧的少女。那时的婺源没有这么多房屋，没有这么商铺，没有这么人流，没有这么多绯闻，更不懂的晒秋。

她只是個江南水乡，她的美丽掩盖在朦胧的晨雾之中、月色之中、山水之中，在情人的眼里、在画家的画里、在诗人的梦里；她炙热的情感蕴含在雨水之中，沃土之中，成熟的稻谷之中。

想像着那時的雨巷，撑着雨伞，在古村落寂静的雨巷里走过，踩着湿湿、硬硬、滑滑的青石板路面，那种优雅，就像戴望书《雨巷》里、那撑着油纸伞行走在寂寥雨巷的丁香姑娘。

正如我写下的这首诗：

撑着伞，

独自漫步在这

朦胧的雨巷。

想撩起你的面纱，

亲吻着

你炽热脸颊、

温暖的唇。

就像这激烈的雨滴

扑打着这古老的小巷。

屋檐掉下的雨滴，

声声敲到心坎。

雨中的朦胧，

看不清你的脸，

轮廓能让我感受你的秀美。

在汪口、在江湾、在李坑、在思延村随处能看到这朦胧的雨巷，这些雨巷经历过数百年风雨，躺在群山之下，栖在小溪之怀、裹在徽屋之腹，孕育着古村落的灵秀。

谷雨的汪口村，细细長長的小桥砣在雨雾里，桥下水面成了模糊的一线；远远望去，村子裹在层层的雨雾里，隐隐露露地显出高高低低、层层叠叠，斜着线、翘着角的青色砖瓦和白色粉墙；远处的山恋的云雾，由深而浅泼墨似向周边扩延，露出擦不干净的模糊树林、梯田黄色点点。

谷雨的李坑小河两岸，流水人家的温馨画卷；村落里古屋、古桥、古亭、古树等质朴的景观历历在目；还有清澈的小溪映照着浣衣女秀丽的身影，倒映出粉墙黛瓦、游鲮翘角的古屋。

思溪延村青石板铺地。徽派建筑风韵.....。雨巷的深沉、山水的朦胧、小溪的清澈、建筑的古老、民风的淳朴，如此种种，才是婺源本质的美。

人们往往在失去身边最好的东西的時候、习惯去远方他乡去寻找，去寻找自己的思绪；去追叙并沉浸在这样的情境里，在微醺迷离里、尘封的岁月清晰出一种亲切的真。

-寫於2023.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