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青绿（组诗）

只此青绿（组诗）

文／余成强

在董家岭茶园

你无法分清刚才看过的那一株

是不是你眼前的这一株

它们的芽尖上都有日月星辰

它们的叶片上都有霜雪雨露

我们这么多人，也无法将它们

从青绿的山河之中分离出来

无法从我们的茶杯里分离出来

它们是静止的，又是运动的

它们的根，你带不走

但它们的心香，会伴你浪迹天涯

我们站在不同的山冈上

就像站在它们的同一条叶脉上

仿佛一条鱼，怎么也

游不出这3700亩绿色的海洋

只此青绿

＂我们需要真实的虚构

以便我们完成一首诗＂

但这个理由无法让我坚持

在这个疲倦的午后

我从会议室起身

想与五月的阳光一起

在董家岭3700亩茶园之中

沉沉睡去。但我找到了一杯茶

－－它从3700亩茶园起身

一身青绿，飘然若仙

于是，我放弃了挣扎

甚至放弃了我自己的肉身

沦陷在她的腰身之中

娘娘茶

我不确定我杯中泡的这杯茶

是不是娘娘茶。但我确定

它是从娘娘山采摘来的

每年清明前后，母亲总是

从屋后的山坡采些茶叶回来

她不分几芽几叶，也不懂火候

做出来的茶，叶片硕大，颜色发黄

但我们还是喜欢用井水冲泡

入口微苦，烟火味重

母亲知道，在那贫瘠的岁月里

她只有毕生的苦涩

生活的甘甜，需要我们慢慢体会

如今，我已记不清多少年

没有喝过母亲做的茶了

只是眼前的这杯娘娘茶

我还是喝出了母亲的味道

娘娘山庄

五年前，我曾来过

在门前的池塘里，觅得半日清闲

在纸上，写下一首小诗

但过去的我，只是过客

如今，我想在这一池清水里

豢养满天繁星。在两条小路上

与松竹并肩同行。种几棵枇杷

在五月，品味生活的酸甜

栽一树梅花，看她轻嗅的模样

买几本好书，在窗前与明月共读

最好是在松树下，煮一壶好茶

－－天将晚，茫茫烟雨中

群山若隐若现，似是你来

2022，5，23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