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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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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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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传奇;第·八章·连载

第八章

传奇七;天使神差让唐清菊把橄榄球抛向了现代的董永可现代的人们说董永还得改编加戏当年虽是凭空得一仙女本身并无特别之处只有七仙女才是至情挚爱该颂之又颂所以在那这边坡听得见那边坡风吹茅草响的地方一个长者和一个年小做出异乎寻常的举动来。

1

却说唐清菊凭空把橄榄球抛向了现代的董永,却让这个民风古朴的地方的人们心理上产生了振动。说那个是现代的董永并不怎样的过,虽说他也还是拿薪水的,也只是逊于唐清菊半步,但那个老家的地方,却比董永家那地方还不如。不止没有槐槐树,稻田也不见。只有一条小溪,说是小溪还不如说是水沟,只是水清清、还有声潺潺而已。一条水清清、声潺潺的小溪把两边的崇山峻岭分开,中间除了小溪还是小溪。两傍的崇山峻岭,很容易感觉出来是站在这边鼻子会碰到那边的山坡上。而且岭上还少有森林,除了稀稀散散几棵往斜刺里长出、岔枝比主干还粗的迎风松外,都是一遍隆古隆冬的芦茅苇。风一吹,芦芭叶唏唏沙沙作响,从上而下、从前而后,忽而稀蔬忽而浓密,走在里面胆小的总不由的生出来寒意甚至于鸡皮疙瘩。这些都还可以躲得过,往屋里一钻虽说黑阴阴的但那风吹茅草的风响象潜藏千军万马也好、隐匿无数精灵鬼怪也好都没在耳里了。但上县也好,赶场也好,升天也好,入地也好,只有逢中靠溪一条小道来去,却是怎么也避免不了。两岸的山峦虽是峰回,却没有路转,休想从半当中爬出山来。小道两傍的茅庐草比别处长得快,叶子也特别的宽,又喜欢往道中间挤,早上露水、雨天雨水就好往人身上洒落。小道延延绵绵几十里,不走个脚杆子发软离不开两边的崇山峻岭。

所以这地儿的人们对于美女不说奢望,连这个概念都没有。人家里,也有养出来水灵好看的姑娘。但这水灵的姑娘别的事不成熟,却偏偏还没长成人,就早早懂得了长大了要嫁别的乡镇去,或是往城里钻。剩下来男孩讨媳妇,都是凭采办。管它五湖四海,也不讲什么要求,只是在年龄上面把握一下就行。女人一般都能生崽,有了这个前题就足够。这都已经成了习惯,谁都没觉得什么不好。

偏偏的,唐清菊出现了!人们首先的第一反应就是跟那个传说古今不朽、电影戏剧里也看过无数遍的七仙女联系起来了。

“这倒跟故事里的一样!长得这样的美丽,又不嫌那个是这样个地方的!”

“凭空得这样个美女,咯到就是七仙女下凡嫁董永!”

“那纯悴是七仙女心地良!”

“从天庭下凡尘,嫁平民不图富贵才蛤真伟大。”

“戏台上那个得意劲风,说的唱的都比七仙女多。

“七仙女应该要多唱!”

“那在戏台上,看他得意忘形的。不感恩戴德还真全当是他自己好运气,感觉他除了得意忘形外,没有别的!”

议论的论点看似很简单,都只为贫穷的董永太多洋洋得意,凭空得了个仙女全当自己命里注定。而七仙姑却全不惜来她自天庭绝丽容貌委身一介平民,却是低调沉稳只有默默奉献。但这议论背后的意思,却复杂千万倍,只不过没谁明说出来。

当然唐清菊抛下橄榄球的那个毕竟只是出生在这样个地方。但传统的文化就是有这样的魔力,深深的影响着人们的思想,还左右起人们的感情。戏听多了,电影也看多了,故事也听多了,便形成了一个看法,总觉得七仙女是多了许多,而董永却是少了什么!所以总希望凭自己的感觉扯平点什么。这想着多给七仙女点舞台,是有办法做得到的。所以当那个轿子抬着风也似的往前,连唐清菊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主意是罗三拗想出来的。轿子也是罗三拗家里的,已经算得上是古董了。之所以保存下来又没有劈了当柴烧,是罗三拗爹告诉他,他爹、他爷爷,包括爷爷的爹,都是抬轿子的,想留下个轿子作纪念、也当作古董。罗三拗的爹让他把轿子保存下来时告诉他一个秘密,说是他爷爷曾经说过,这轿子曾经抬过一个美人。罗三拗爹说的那个大美人就是他们隔一队的赵家老太太。那个赵家老太太罗三拗他们都见过,到他们懂事的时候她都没有死。只是已经看不出超然的美了。但罗三拗爹说起她年青时那个美呀,简直是入神了!小小脚,走路如移莲。瓜子脸,轻笑芙蓉落。细细腰,好象溪边柳。尖尖指,一摆桃花现。这只是其一,另外她还写得一手好字,能作诗。说话更是出口成章。更有意味的是她有大家之气。那会儿很多懂点儿诗书文章的,都羡慕她的美艳和文才,纷纷都来作客。她都煮茶相敬,热情接待,与人呤诗对对,谈古论今。后来越传越远,连远在南岳峰下的衡山县长也来拜霭。这一来,不止是赵家有了热闹,就是这只听风吹茅草响的山冲,也有了空前的繁荣。路上轿子不断,四下诗、歌呤呤。茅草小道没有了茅草,接着还也宽阔起来。这美女不止是美,还好福气。说是自从她嫁过来,这山冲里六畜都兴旺,五谷都丰登。连地里的红薯都特别大个。后面她家也一样,好几个儿女,竟然都没一个留下来种田砍柴,却都去了外面工作。一个个的,教书的,当广播员的,进工厂的,还有当干部的。人也体面,工作也体面。不过,罗三拗爹跟罗三拗说起时讲,秘密还不在这。更神密的是说作这轿子的木匠后来满含神秘地透露,他作这轿子时就有兆应出,这轿子抬一个美人远不够,至少会抬两个美人。他说这不是他的扯白,而是他凭多年做手艺积累的经验感应出来的兆应。是怎样的感应,起初木匠不说。后来有人激他是故作神秘哄人的,他也就说出来。说是他作轿子完工的最后一刨,刨子是刨在扶手上,本是看着有点糙,想让它光滑一点。可一刨下去,却现出两条细长的圆印来。他正想最举起刨子把它刨掉,恰在这时一妇人牵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嘻嘻笑笑的进来。他忽然灵机一动,往那扶手上的两条细圆印看了看,觉得圆圆亮亮的、细细长长,留在上面还特好看,感觉刨掉反倒可惜,也就收了刨子。木匠当时就揣详出这是兆应,不会是平白无故的。到后来抬了赵家美媳妇,这才明白是主这轿子会抬上两个美人。罗三拗那会就跟爹说,自从抬了赵家媳妇后就再没抬过特别漂亮的女人,现在又没有人坐轿子了,那木匠揣详出来的兆应看着就成了胡说。罗三拗爹看法不同,说做匠人的感应,有很多的都兑了现。你反正留下来它又不吃你饭、又不睡你床,还是几代人干这行的纪念。说不定什么时候真又有个美女来坐它一回,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这话罗三拗当时虽是不信,却是清楚地记了下来。所以罗三拗第一个看到唐清菊,就就立马想起这轿子来。

跟着想起来这事的是关金倪。关金倪就是跟唐清菊抛了橄榄球那个他们心里喊他现代董永的同辈。在这地方算是长得方正的了,而且也是见多识广的。按他的话说是全国二十八个省,他走了二十四个。关金倪仗着自己几分周正,平时在村里人面前,那都是昂扬着头的。有时人们说起见过好看的姑娘,那他是更骄形于色,意思是跟他好的姑娘比村里哪个的女人都漂亮!但别人跟着冷冷回他一句;“你那个好看的姑娘如今在哪里了?”关金倪就头一晕,掉进冷水里了。别人的话没错,你一次又一次的说你带回的姑娘比村里那个都好看,可回回都只见你光杆儿一条回来了。

但关金倪的话也没错,他带来的姑娘确实不错,而且还不止一个,是一连有三。只是可惜,这山冲,人家还没走到一半,就转了回去!

第一个跟关金倪回来的姑娘身材匀称,脸蛋很漂亮,还常常挂着活泼的笑。也可能觉得自己找了个英俊男孩,那笑更甜,很象已经抓着了幸福。可在县城下了汽车,走了五里刚开始进山。姑娘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就淡了下来,再走一会,山越来越高,姑娘的步子就慢了下来。慢了步子就开始问关金倪;

“这是你家乡?”

“对,这就是我美丽的家乡!”关金倪想以自己欢快的情绪来影响女孩。

“你说你家乡山青水秀,曲径回廓,花映扶疏,。还有,风一吹,万千铃铛响。抬头望,云在远处飘鸟在那边岗。就是说的这?”

“你看,哪点不对~~。”关金倪还是想打趣来引得女孩欢欣,可他话没说完,就让姑娘打断了;

“山高林密,你说成了山青水秀,两边茅草悉索好恐怖,你说万千铃铛响,云儿见不着鸟也不飞来,你说云在远处鸟在那边岗。纯悴是骗人!~~”女孩声音越来越细,原来转身往回走了!

关金倪带来的第二个姑娘小巧玲珑,园园脸,样子很天真。关金倪吸取上次教训,一进山就给女孩讲故事,让她不能分神去注意两傍的高山。姑娘似乎也真让他的故事迷住了,二十里山冲已经走完了一半。可也就在这时,芦苇沙沙响得欢,惊醒了姑娘。她突然站下来,眉头一紧,跟着嘴一撅,说;

“你这山比我家还冲,我还不如回老家!”姑娘说着两行眼泪落下来,再也不肯往前走了!

第三个跟关金倪回来的姑娘,比前两个更好看,姣好的身材,细长的眉毛,还有一双晶亮的眼。但是,更不好糊弄刚看着那山冲,感觉是往里走,二话都不说,就让关金倪送她回去!

所以关金倪的心情在这方面很复杂,按他想的是古代那个董永平白无故的、又没作过什么努力凭空就得来个七仙女,他却作了这多努力却得不到一个漂亮姑娘。

关金倪一听罗三拗说要用轿子抬唐清菊,首先就附了和。他也不用罗三拗出面,由他出面跟现代董永提出来。还附带了条件;人家有公路的地那都是现代化小车一长溜,你这儿人家给抬轿子可是原始的。所以,抬轿的工钱要翻倍。

前一轮酒席办在县城,接着就往老家里来。这是规矩,任凭你是什么人,什么职务,只要你要入本家的族谱,就得回家来请上族人长辈,再办几桌酒席,顺着就在神龛前给祖人磕头,喊做认祖归宗。以后族里修谱,也就有了记载了。别看这入族谱简单,能长久的记在里面还得好好作人。单看那个吴三桂,就因为守关开关,误了一回国。闽洲闽洲不认,浙杭浙杭说没有这样个人。怎么的,显然就是让族人从族谱上剔除出去了。成了孤魂野鬼,等于是曾经白有过一回生命!

却说罗三拗、关金倪带着一帮人抬着轿子来到县城,往酒店门口一放,不想倒引得县长龚平放十分兴趣。

“你们这是想让我们唐清菊这个县干部体验一回传统历史呀!”

 

                                   2

罗三拗、关金倪没想到,他们抬来的轿子引起了整上席宴上的人的关注,更让县长龚平放生出兴趣来。

龚平放第一个来到轿子傍,就象第一回见到轿子似的,满脸生花地绽放着笑容,围绕着轿子转了一圈,还禁不住伸出手往轿杆上抚摸了一下。龚平放看了一阵,忽又望着罗三拗打趣说;

“怎么,你们要我们唐清菊丢了现代化,来享受这传统的东西呀?”

“龚县长,我们那地儿用不了现代化!”

罗三拗本也就嘴巴喜欢答话,这龚平放一脸笑、又一阵玩笑,他更感觉没了距离感。随即眼睛闪了闪,又故意的抻了一下舌头,作出个投机取巧的模样,跟县长龚平放开起玩笑来。

“唔。”

龚平放微微颌了一下首,似也想起来是那么回事。虽是明白这么回事,但龚平放的兴趣却还未减。只见他抬起右手,拿着大拇指跟食指,轻轻地抚弄着下颌。随着他专注的眼神,不难看出这正动着心思。两年前高文深换届走了以后,就是龚平放来了。龚平放三十多岁,微黑脸孔上嵌着几颗小坑坑。微条的脸上满透出来果敢和足智多谋,看着很严肃却又平易近人。让别人感觉不出什么架子,却又不敢在他面前胡弄。他还有特点是平常爱凑点热闹,开点玩笑。这会儿他把抚弄下颌的手放下来,朝罗三拗招了招手,让去他面前。

“这样,这个轿子也不能光是你们抬。我问你们,有没有办法让新郎倌抬,至少让他抬一段!”龚平放说完扬起头眼光带些挑战样的望着罗三拗。

“这~~。”罗三拗抬头望了望傍边关金倪还有另外两个抬轿子的,继而又低头凝思了一下,似乎觉得这法子难想!

“想不出法子?”县长龚平放还是笑着问罗三拗。

“唔,嗯~~。”罗三拗紧缩起眉头,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其实,这很简单!”龚平放笑着给罗三拗亮出点子来。“你们抬轿子的人总共是四个人对吧,新郎倌不管你们抬着走得怎么快,他都要跟在傍边对吧。四个人,一个萝卜一个坑,无论谁出点什么状况,都必须有个人来顶是不是?”

罗三拗一听,那脸就笑开了。原来如此简单!心想怪不得你当县长我抬轿。随即满脸放光,也跟着现出聪明来;

“知道了!”

“要记住保密呀!”

“那更明白!”罗三拗这后面回答的就更痛快。别看他名字叫做罗三拗,听说在村里平常无论是谁说个什么,他都喜欢站在对立面,而且咬死筋。究竟咬筋到怎样,后面会有介绍。可罗三拗尽管喜欢咬筋,可这会儿听着县长龚平放的话,却是如同领了圣旨。朝着县长龚平放一连串的点头,保证作得很圆满、还保密。他知道这事儿他一个人也不好办,得有一个人配合。随即就扯了关金倪到一傍,把县长龚平放的意思给他说了。

关金倪是感觉正中下怀,他热心的附和罗三拗用轿子来抬唐清菊,而且出头出面的张罗,多半的心思还就是想找点机会抬高点唐清菊,让现代董永受些冷落。一听县长龚平放这主意,觉得还能生出法子让他抬回轿子,他心里就更来了乐。

唐清菊,还有她抛给他橄榄球的现代董永,一点也不知道上轿之前有这些弯弯绕绕。起初,唐清菊也不肯上轿,说是别人抬轿她坐轿,真有点象过去的地主似的。县长龚平放打趣说,如今的地主资本家多了去了,也不多你一个!人家的心意,轿子抬了来,哪能不坐!关金倪、罗三拗接着说;这轿子绝不能抬空的回去!唐清菊也就笑笑上了轿。

唐清菊往轿子里一坐,关金倪、罗三拗他们四个抬着就飞一样的往前。这一奔,就来了事了!

轿子出了县城,下了环城路,接下来,便是一条水泥打的乡间公路。水泥道不算太宽,但跑小客车、轿车的也足足有余。可惜,没多远就嘎然而了,因为就到了山口边上。随即,一条沿溪而上、顶上扬着芦苇花的弯弯的小道,在傍边水清清、声潺潺中开始往山岭里延伸。此时刚是太阳升起的时候,昨晚的夜露落下的雾珠,有些还稀疏的挂在芦苇叶上。风儿也象是还在竭力抖尽晚上落下的雾气,显得有些软耷耷的有气无力。逶逶迤迤的小道上,虽是还没响起象关金倪说的似的万千铃铛响,却因为满眼都是一遍湿漉显出一派的阴浸。

踏了一阵石板路,又上了一段山堪,再过了两条独木桥,罗三拗忽的放慢了脚步,随着响起一声咳嗽。

“哎哟。”

跟着,轿子就停下来。又跟着,关金倪喊了一声肚子痛。

那会儿罗三拗跟关金倪商定的是,具体点子就由关金倪来出。是肚子痛是头痛是脚杆子发软,都由他去编。反正人吃五谷杂粮,病痛要来也不会给你看时晨。

也就在这时,关金倪忽然的满脸泛白,眼睛神光谙淡,四肢无力,浑身松软软的现出痛苦的模样来。

“你就又是何必!”

罗三拗瞅着关金拗看了一眼,笑笑忍不住心里嘀咕出一句来。他觉这关金倪也太认真,这也只是个恍子,你做一下样子就行,何必象演电影似的做得那样逼真!

罗三拗想想关金倪装得象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想着自己应该好好配合倒是真。忽然的却见关金倪一把拉住他衣袖,蹙起眉头拿蚊蝇样的声音说;

“这倒象是真病了!”

“真病了也坚持一下!”

罗三拗说着还跟着使了下眼色,示意这事儿来能露出马脚来。随即忙把现代董永拉过来,指了指关金倪说;

“这怂货看样子一下子不能抬了,估计得让他在这休息一会才能好,这轿杆,只好你来顶一会儿。”

现代董永似也觉得自己义不容辞,一下也没想那么多,随即一下就肩膀顶上了轿杆。罗三拗“唷嗬”一声起号,轿子随即就在山路上飞奔起来。

抬轿子有个方法,那就是得步子齐。轿杆一上肩,就得套着步子走。这样,肩上的轿杆就松活,脚下的步子也跟着轻松。也这样,只要有一人走得快,就想慢都慢不下来。罗三拗有意的就使劲拉开了大步,所以那轿子在山路上就象飞跑。

“停停。”轿子里传出来唐清菊的喊声。

“快了,快了!”

罗三拗也就跟着敷衍一句,脚下的步子却走得更快。这也是他跟关金倪商量好的,把轿抬得飞快,既让唐清菊坐着舒服,又切实把现代董永累个呛!

二十里山路,轿子抬起来竟然没花多长时间。当轿子里面的唐清菊又一次喊停,罗三拗又一回“快了,快了!”的回答时,果真就上了家门口的禾坪了。

放下轿杆,抬轿子的就没事了。罗三拗这时也没顾得及去屋里跟着别人热闹,却是一个人来到外头的小土坪上。小土坪上山风一遍遍的吹来,吹得人身上特别的凉爽。站在这,也远远望得见从溪边的进山的逶迤小道。罗三拗不时地抬头朝山路上望,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老是觉得开心的乐!

没多久,也就开始了宴席。别看山冲里别的比不上大地方,这席宴却比大地方还丰盛。

四小碟,八大碗,驴肉羊肉都是满大一碗。比五、六十年代那个红薯南瓜还盛得扎实。喝完啤酒喝白酒,吃了小碗吃大碗。一顿饭吃完,竟然到了太阳打西。

   罗三拗吃得酒足饭饱,感觉十分的惬意。随即就搬了条高脚凳子,坐在土坪上来晒太阳。山冲里的太阳来得晚,去得也早,说没就没了。所以这半下午里的太阳就很珍贵,晒一阵是一阵了。

     正在罗三拗屁股顶着太阳晒着很感惬意的时候,忽然从背后猛地窜过来个人,狠力的双手抓着个凳脚,死命一搿,接着肩膀猛力往他脊背上一顶,哧哩哗啦!只见罗三拗四仰八岔翻到了泥地上!

罗三拗糊里糊涂遭到个突然袭击,一下气冲到了脑门。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一看,竟然是关金倪!当即二话不说,甩着膀子就朝着关金倪冲过来。关金倪自然更是满脸涨红,一见罗三拗抱着膀子冲过来,当即也是胳膊一挥,迎上前去。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就见罗三拗一只手上一只手下,抱住了关金倪的左肩膀。关金倪又是照此照猫画虎,一只手上一只手下抱住了罗三拗的右肩膀。随即就关金倪使出吃奶力把罗三拗往左边摁,罗三拗使出狠命劲把关金倪往右边摁。两个摁着似乎势均力敌,把个泥地都踩得土块坍落,都不见谁能把谁摁到地上去。可能是罗三拗首先想到凭这样硬掰,没办法把关金倪摁下地去,随即就想到了该改变法子。他这一想,随即把头往下一低,眼睛死盯着关金倪的一条大腿,抱着关金倪肩膀上的手腕就开始往下梭。他想着只要腾出手来把关金倪的一条腿一抱,跟着往上一抬,就不愁摔不倒关金倪。可他的这意图才刚刚现出,关金倪就已经觉察了。他也跟着把眼睛盯向罗三拗的大腿,两只手想着往下滑,伺机抱住罗三拗的一条腿把他摔倒下去。两个都想着去抬对方的腿,又防备着对方来抱住自己的腿,就都把两只腿尽力往后挪。这个架式一摆,就活活的象两条黄牛斗角!随即就听土坪四周大人笑、小孩喊;

“快来看哟,打架达哟!”

“看打架哟!”

小孩子们这一嘻闹,大人也跟着当他两是好玩。围着的人都只大笑,拍手,没有谁上前去拉架。反倒大声喊起来;

“使劲!”

“使劲!”

喊声中,有帮罗三拗的,也有帮关金倪的。都唯恐天下不乱,不看着他两个摔倒一个下地来不过瘾!

外面土坪上这一闹,唐清菊也跟着出了屋来。她往场中一看,见年纪比罗三拗小的关金倪,体魄也比罗三拗健壮,按理摔倒罗三拗不在话下。可看着,不止是一点占不到上风,还完全处于防守地位。唐清菊跟着再一细看,发现关金倪鼻梁,脖颈上都刮有痧印,就是带病的样子。唐清菊当即觉出,关金倪跟罗三拗这完全不是摔着玩的!

“哟荷!哈哈!”

也就在这时,随同四下里一遍喊声响起,关金倪一下仰面朝天,翻到了土场子上。他瞅眼子想领先去抱罗三拗的腿,到底是带着病,刚想腾出手,不想慢了半拍。罗三拗瞅着他这一腾手的霎时间,反倒先抱住了他的腿。接着一使劲,关金倪便站立不稳,摔倒在地。罗三拗得了胜,怕关金倪爬起来反扑,便抻起眉头朝着关金倪一通怨诉;

“这是龚县长出的主意,你也是自己赞成的,又一齐商量好了的。谁叫你装病成了真病,你这怪得了谁!”

 

 

3

这会唐清菊听了罗三拗这话,禁不住生起兴趣来;他两个打架怎么的跟县长龚平放联系上了!

唐清菊正想着对罗三拗说;“正好,龚县长也来了,要不要把他喊出来?”却见罗三拗连忙的往外边走,脸上显出难为情的神色。

唐清菊只也又围过头想问关金倪,怎么的还装病又成了真病。可她还来得及开口,却见关金倪从地上爬起来,自己就跟傍边的人说开了;

原来那会儿关金倪脸色泛青,大汗如辨,眼神无光,还真不是装病!而是弄假成了真。而且伴之而来的还有说不出来的浑身无力,手腿发软,感觉是喊句话也难声张。此时罗三拗他们已经抬着轿子飞奔了前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关金倪往地上一坐,感觉是再也爬不起来。爬不起来,只好干脆靠着山崖躺下来。关金倪感觉此时要说哪里疼痛,也说不上,可就是一身骨子象有蚂蚁侵蚀,浑身经脉象闭合了似的难受。奇怪,怎么会突然的涌起来这样个的病症!关金倪正感觉莫明其妙时,抬眼看到了傍边一丛丛的栀辣草。看着这善治中署的栀辣草,关金倪便扯了把过来,对着膝弯搓擦起来。擦完了膝弯又接着擦手腕,果然一条条紫里带黑的乌痧印都要显现出来。接着脖颈,鼻梁后颈窝,关金倪一遍擦完,果真就站立起来。这时关金倪才明白,自己是中了暑了。不由的也感觉奇怪,这走在山沟里,太阳都没晒得着,怎的会中了署!不想后面出了山口来到乡医院,老中医一看,说;你这是中的寒署,而且还是乌痧寒署。比那一般的酷署厉害好多倍!老中医后面不知是照实说呢,还是夸大其词,反正望着关金倪沉板着脸说;你这是命大,这乌痧带寒署,很短时间就能要了人的性命!你这好在是发觉出来,用栀辣草擦过,若不然,等到这时会,就没救了!老中医后面也就顺着问了句;

“没有同伴?”

关金倪一边点头,一边不由地生起火来。他想起来那时候是说给了罗后拗的;自己真有了病,而且不轻!可是罗三拗不只是让他不要声张,反倒现出幸灾乐祸巴不得的神情。关金倪想着想着,觉得这罗三拗就是故意的。甚至想他是死是活都乐淘!关金倪越想越觉得罗三拗心黑,越想越也来气!又觉得这口气不出不行,随即把针头一拔,就往回来找罗三拗打了架。虽是第一跤打了个偷堂,抽了罗三拗的凳子、把罗三拗掀到了地上,可后面终是身上的寒痧未好带着病,让罗三拗掀翻在了地。

关金倪说着似乎又为这让罗三拗摔倒在地不服气,舞着拳头又要朝罗三拗冲过来。看样子,想也非把罗三拗也摔倒一跤不解气。一看罗三拗,也跟着甩开了膀子,红着眼睛摆开了架势迎战。傍边围观的人一看他两个是真打,这时便连忙喊;

莫打了,莫打了!可就象风吹过,罗三拗、关金倪仍是摆开着架势。

唐清菊知道他两个这样一付狠样,去直劝肯定顶不了事。随即往当中一站,朝着他两个摆摆手,笑了笑,朝着罗三拗、关金倪问道;

“说说看,怎么的跟县长龚平放扯到一起去了?”

果然这一招很凑效,罗三拗闪闪眼睛,象是忽然想起来这个问题比打架重要,随即身子往傍一闪,作出罢战的样式。跟着关金倪也江脸显出来讪然,随即也说收了架势。关金倪似又觉得这责任是罗三拗负,接着把嘴往罗三拗一撅;

“你问他吧!”

“您问他!”罗三拗跟着也嘴巴朝关金倪一撅!

关金倪跟着回了一句,忽然明白过来;这是罗三拗使的偷梁换柱法,自己都差点上当。关金倪这一想着,面容又显得气壮起来。随即更高声的朝罗三拗怒斥道;

“你那话是放屁,龚县长说了让你人真病了不理、死了也不理?你那人怎样心思我不知道!黑心肠,黑得都起了垢!”

罗三拗似也让关金倪突然搿着个理,一下面孔讪讪的,气势也泄了下来。这时虽是听着关金倪嘴里骂得狠,面容还凶巴巴的,也当作不理会的样子,低下头来。后面,象是不想显得全是自己错似的咬口说出一句;

“谁知道你是真有病了!”

“你那耳朵都聋了!”

“你怪我又怎样!”罗三拗话虽还硬,但气势已经低落下来。

“怪你就要揍你!”

感觉在道理上占了理的关金倪,很自然的在气势上也占了上风。而且他这会又想起来刚才让罗三拗摔倒的那一跤,似乎又涌起来不甘心,便又摆着架势朝着罗三拗冲过去。

打是打不成了,毕竟这会儿傍边已经围满了人。劝架的,拉架的,还有把他俩横隔开的。不过,奇怪,也有不主张拉架,就让他两个去彼此去决斗一回!持这样说法的还止一个,而且也不避着他俩个,有的甚至故意大声,以便罗三拗跟关金倪两个都听得见。

“他们两个迟早也会有一架打,莫拉啦,干脆,这回就让他两个打个透!”

“就是,迟打不如早打!就让他们两个去打。”

“我看也是,反正他两个这架也是免不了!”

这样说的人不少,但到底还是拉架不让他两个再打的多。关金倪虽是气势汹汹,也明白自己这会儿身上带着寒痧,力气不壮,真正打不打得赢也难说。所以就着别人一拉架,也就收了架势。罗三拗似觉得自己已经赢了,知道见好就收。所以就着关金倪冷下来火,他也就远远的走去了一边。

唐清菊在傍边听着,觉得真是故事中又有故事。怎么的听着象是这罗三拗、关金倪迟早就有一架,而且还避免不了。她转过身,想问一声,恰就有人又发出了这样的议论;

“什么这个那个,那都是借题发挥!他两个其实是;早就想打架了!”

说这话的是位五十多岁的男人,背有点驼,面容放亮,而且精神焕发,象是正享受天伦之乐。而且看他稳妥又持重,就是说话颇具威信的那种。唐清菊发现他说这话时就是望着她,象是有意说给她听似的。唐清菊点点头,喊了声“叔,”随即显得满含兴趣的问他;

“叔,你猜着了他两个这一架迟早得有打?”

“迟早有得打!”精神、持重的大叔笑着,毫无置疑的点点头。

唐清菊跟这大叔这一说话,立刻引得傍边的大婶大嫂的也都围过来。别看乡村里的女人马马哈哈,连头发都很少梳得光鲜。但其实,一样的爱美丽。特别见着美丽的,总有一种由衷的羡慕和崇爱感。乡村里的女人都很朴实,心里有什么想的就跟着表现出来。这时候围着唐清菊,是看了面容又瞧鼻梁,瞧了眼睛又看嘴唇。接着连她身一的衣服也是从上到下盯了个遍。看完,随着想起来唐清菊刚才的问话,也就接过来;

“结怨深了,迟早会打!”一个身子骨颇瘦的嫂子模样的女人用很认真的神情对着唐清清菊说。

“这也是巴不得引子发了!”接着挨着身子骨颇瘦的嫂子傍边的微胖的婶子也跟着说。

“是巴不得引子发了。”

“打一架也好。”她两个又跟着重复说了一句。

身子骨颇瘦的嫂子忽然觉出来,她们这样东一句、西一句的,知道大家说的再多,让唐清菊听着只是一片茫然。她随即就摆摆手,让胖嫂子也停下来,说只能由一个人述说。身子骨颇瘦的嫂子知道逢上这样场合,述说细致的事情,还是交给老爷们合适,随即就都转向了傍边的那位叔。那位叔似乎很高兴由他把这事说给唐清菊,微微的笑了笑,随即抬起头朝关金倪和罗三拗两个望了一眼。

这时关金倪虽还是站在土坪子里,满脸的怒气也还是挂着,但明显已经没有再去打架的迹象了。罗三拗就从那会远远站去了一边后,也再没有往近关金倪这傍来了。

太阳差不多开始往山上爬了,山里的风也慢慢的从不明白处聚集来。一阵阵拂过,岭上的芦苇叶又如万千铃铛声似的响起来。这一来,太阳完全没有了炙热,却感觉暖洋洋的,坐在土坪里的凳子上,颇觉太阳晒在身上很惬意。唐清菊和几个女人都喊他叔的那位,目光从关金倪跟罗三拗身上收回来,然后笑笑望了望唐清菊,开始述说起来。

“水有源,树有根!这关金倪跟罗三拗,今天的事,那只是个引子。两个的积怨深了,早就扬言要打一架。”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唐清菊笑了笑,望着这位叔问。

“到底为什么,说来就话长。可能她们都不是很清楚,您听我慢慢说给您。”这位唐清菊喊他叔的朝着傍边身子骨一瘦一胖的两位嫂子指了一遍,再又把目光转向唐清菊。随即清清嗓子,说了起来。

 

                                   4

那是关金倪带着第一个好看的姑娘回来,走到半山冲的路上,突然掉着眼泪转了回去后。关金倪一下坐在山路的草丛里,一下躺倒下来。关金倪躺在草地上,眼睛看着天上的云儿飘,耳朵听着两边山峦上风吹过、芦苇叶儿悉悉索索响,关金倪感到十分的丧气。看着看着带回个好看姑娘,却是进不了家门口。本是感觉幸福来了身边,不想让这婉转羊肠小道、茅庐满山冲的横插一杠,让甜蜜变成了回忆。

关金倪第一次瞄上这姑娘的时候,就感觉出这姑娘可能还更早瞄上了他。因为他一搭讪,姑娘竟是焉然一笑,默许他走在她身边。这没茬儿的跟人搭讪,他此前也尝试过,而且不止一回。但细想起来,也实在是无聊。这不止是要完全胀起胆子死尽块血,还得皮厚得象水浸牛皮,受怎样捶捣都能保持原型。女孩子的眼神比拳头厉害,冷冷溜你一眼倒还只是看你无聊,自己抖抖肩膀强打精神也能掩了过去。若是竖起眉毛瞪起你来,那就打心里讨厌还把你看成了贱货。若是瞪起眼睛、眼神里再隐喻出戒备还作出准备报案样,九成里就把你看成了流氓、社会渣滓!你就皮再厚也经还起她这折腾。这一样一样的经历,关金倪可以说是一样都没有少过。所以后自己也觉得无聊,没有意思。后面也就没有从这方面下功夫了。跟这姑娘搭讪上,是因为他在这栀柳树下遇上她时,感觉姑娘先望向了他,又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又因为曾经几次在这栀柳树下看到过她同样的情景,所以关金倪猜着可能先他之前姑娘也已经瞄上了他。

姑娘是邻省的人,也吃辣椒。姓赵叫秋芽,性格就是前面述说过的,欢欢乐乐,活活泼泼,象是总喜欢笑,就是随随和和,对生活没有太多的苛求那种。关金倪知道了姑娘的姓名又看了她开朗的性格,恨不能一下就把姑娘都了解个透。两个心有灵犀的上了街心公园的林荫道,关金倪就开始问起来了;

“赵秋芽,你是哪个厂?”

“芭依厂!”赵秋芽说话有点儿快,说完还喜欢轻轻一笑。只是那笑很深沉,让关金倪看着象是狡黠。

“鬼信!你们那会是电影制片厂!”关金倪以为赵秋芽有意跟他捉迷藏,不把真厂址告诉他。

“电影厂?嗯,你不信由你。”赵秋芽起初莫明其妙地笑笑,随即故意摆出高深莫测的面孔。

“我才不信!”关金倪跟着显出一脸的讪然怯懦来。

“是芭依厂,不是‘八一’厂。制衣厂,不是制片厂!”赵秋芽看着关金倪眉头越皱越来越深,知道他也越想越远了,只好给他说明过来。随即指着街心公园转过去没多远,前面那排绿色的铁皮房就是她们的宿舍房。

关金倪一阵轻松,脸上也现出了笑容。就象礼尚往来似的,他随即告诉赵秋芽;他们是染布厂,事重,大多是男孩子。

赵秋芽没等关金倪说完,摇了摇手就把他打断了。她转过头,又瞟了他一眼,随即微笑着说道;“知道,你们那几个脑壳都让人数了去。天天依在铁门面前看姑娘。眼睛张得老大。脖颈伸出好长。不一直看到天黑街上再没有姑娘走才往回,那样子让人看丰象是眼珠子都会掉出来!”

关金倪这才想到,原来他们望着女孩的时候也让女孩看了去。想想觉得这也有意思,随即问赵秋芽;

“那你看着我了没有呢?”

“没有!我们厂的姑娘说,你们厂那帮人里就你最丑,所以没人看!”

赵秋芽故意的冷冷回答。忽然的,她又象突然想起什么来,随即就换了付笑容朝关金倪问道;

“读过大学没?”

关金倪笑笑,心想读大学,大学读我还差不多!自己曾经当官也想过,做元帅也想过,当科学家造卫星,做文学家写小说,当发明家搞创造,总之,上天的入地的,别人想过的他也想到过,可就是读不了书!特别是怕考试,一考试就头痛。所以他说大学读他还差不多!他想总有一天大学里会有这课程,就是有的人怎么读起书来一下就进了那个知识的天空里来去自如,有的人怎么就象是进来了那门槛似的老在外面打转转。不过,这会他也没把这心想的说出来,他觉得这还没到那时机。所以也就笑笑说;

“本来按平常的成绩,都是可以考上大学的。可是考试那天不知怎的总想到阵景润那去了,结果倒分散了精力,思想都集不了中,所以跟大学无缘了。”

“我也是,平常离模拟离上线倒隔不远,考试下来反倒差了一大截。娘说,你生成是没有读大学的命。八字载定,没办法,你还是去打工!”赵秋芽说着轻轻一笑,显然感觉遇上个同类很高兴。

关金倪觉得两个人有了共同点,距离也就短了许多。他甚至在心里确定,这赵秋芽就很有可能就是他的老婆。关金倪随即朝着赵秋芽细细瞅了一眼,匀称的身材,光鲜的面孔。他在心里把村里的女人的面容过滤了一遍,很快就得出结论;赵秋芽的好看,超过村里的哪一个女人!自己把这样好看的姑娘往家里一带,不羡慕死他些人才怪!

接着一段时间殷勤的给赵秋芽卖早餐、迎她下班,关金倪觉得是时候提出带她回家一次时,不想赵秋芽却又是微微一笑,说;

“你是不是想居心不良?”。

关金倪忽的一下怔住来,正有些叹慨;女人心,海底针,捉摸不透难觅真!忽然赵秋芽又轻轻笑了一下,问他;

“你那个家乡是个啥样子?”

“哎呀,山青水秀,曲径回廊,花映扶疏。风一吹,万千铃铛响。仰头看,云在远处飘,还有鸟在那边岗。确是好地方!”关金倪随即忘了刚才的虚惊,立刻眉飞色舞的给赵秋芽渲染起来。

“是扯谎不哩?”

赵秋芽仰起头来,满面笑容望着他。

“狗才哄你!”

关金倪没去想会不会真做狗,只想着不说硬话这第一步就落不了实。也许姑娘看到情况正相反会有难过,但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姑娘到了家,家里人一哄二依三好话,也许就不嫌了自己家那山冲。

眼看着赵秋芽跟着他好几百里都过来了,到家门口这二十里却到不了家。赵秋芽就说着“山高林密,你说是山清水秀。山路弯弯,你说是曲径回廊。~~~~”边埋怨着边就往回走了。赵秋芽这样说着时,眼睛里滚出来眼泪,这让关金倪连最后一点的自信跟勇气都没有了。人家姑娘没想你当官,也没想你发财,就想着你有一个有路走、敞阳一点的地方那还不是最起码的要求!

关金倪独个儿耷拉拉的,沿着溪边小道往回走。走着走着,见到一对父女俩从对面走来。他抬头望了望,面貌很生疏,显然不是他们冲里人。父女两个边走着边议论,话语很大声也很激扬,一句句的很震耳的传到他耳朵里来;

“这是个什么地!冲得路都要到茅柴里去寻!”这是走在前边的女孩的声音。

“是个鬼地方!”父亲在后面阴沉着脸。

“姑也是,给我提这样个地的人家!”

“好在也没答应她,先来了看看。”

“这时代了,都图着有发展,哪个女孩子会想嫁到这样个山冲里来!”前面的女孩说着抬起头来望了一眼两边高耸有的山峰。

“也没哪个父母会舍得让女儿嫁这样个地!”后面的父亲很干脆地接口说。

父女俩议论着远去了,关金倪却站立着好久还没动。起初,他有点想骂人;说他们就觉得山里人就该打光棍是不是!后面又觉得没用又无益,保不准还会逗来人家父女俩骂你神经病!

既然骂别人不行,就只好自己心里难过。谁叫自己的家这是在这样个地方,谁叫自己出生的就是这样个地方!

关金倪走到家,已经差不多黄了。正软耷耷的,还有人过来跟他开玩笑;“关金倪,你常吹牛,说要带个漂亮姑娘回来,漂亮姑娘呢?”关金倪脸一黑,觉得憋气,想跟他打架,可猛然觉得没有一点道理。

那一夜,关金倪翻来覆去没睡着,总觉得该有个什么法子改变现状。到天亮时,他浮起来一个大胆的想法;把这沿溪的羊肠小道拓宽,修成水泥路!有了水泥路,就能跑小车,摩托车,说不定还有小客车会延伸过来。这样,就与外面的距离拉近了。车一载,带回的姑娘也就对山不山冲的感觉没有那浓烈了。村子通了公路,想姑娘就用不着五湖四海去采购,跟着有好看的姑娘来也就不是完全是奢侈的事了。

关金倪明白,自己这一想法可谓是开天劈地的好事,可毕竟是要人们掏腰包,把好不容易聚积起来的点钱拿出来,一下子也未必会舍得。关金倪也就走东家、串西家的跟人去游说,把个村子通了水泥路的好处渲染一番。关金倪没想,当大家终于都举手赞成,准备行成决议,付诸实施时,竟然一下子让罗三拗给搅黄了!(王曙明)

 

5

话说有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头,有时候都会起什么样的作用。罗三拗那让关金倪看来,本来就差不多完全是歪理的说法,竟然让已经形成的决定成了泡汤!

而且让关金倪脑火的是,说罗三拗纯悴是反对这修路的事,还不如说是有意就单抵着他较劲。因为罗三拗也就是先阴阳怪气的望了他一眼,接着张起阴阳怪气的面孔,才说出阴阳怪气的话;

“人生来的一双脚,不就是走路的!一条路都走了几千几百年了,到了我们这,突然就走不得了!怪事!”罗三拗说完还接着又朝关金倪这边瞟了一眼。

“脚是走路的,也不能全拿来走路吧。走了几千几百年,也有走够了的时候吧!老兄。”关金倪本就担心这罗三拗会中途出来出岔子,没想到他还真出来了。他知道罗三拗这人有点怪气,凡事总喜欢往歪里扯。而且关键是他扯歪理时不象别人似的只是泛泛之谈,他是言也来形也来还带着鼙惑人的阴阳怪气,所以很能在村里有些本身对这事也不太热心的人面前起了作用。

“要修你们去修,这山冲里长达十几二十里,是容易事!就算是后面修成了,也是路也修好了,人也修穷了。人都穷了,就剩下天天去逛水泥路!”罗三拗头一摆,又睨着眼睛瞟了关金倪一眼。显然,他也不单单就是喜欢扯歪理,他心里还有他的想法。照眼下而言,整个村子里算起来还是他罗三拗殷实。钱也好,粮也好,他都堪称第一。别人也因此对他刮目相看,他自己也为此感觉良好,何乐而不为!这若是一修路,存下的一点儿钱也就得拿出来。到时也就成了跟别人家一样,也就很难寻找什么特别好的感觉了。所以他打心里也是不高兴修这路的。

“有了公路,还愁赚不到钱呀!”关金倪冷冷笑了一声,虽是觉得罗三拗眼光短浅,但也没有说了出来。

“要修你们去修,要走水泥路你们走。我走惯了泥巴路,还走我的泥巴路。我家那段你留下来,我不修!”罗三拗说着拿和拍了拍屁股,转身往回走了。

“你别急着走呀!”关金倪一边心里狠狠地骂着罗三拗;猪入的扯横的!一边强装着笑脸朝罗三拗背影喊。

“要出钱你们去出,我一分钱不出!”罗三拗扭头竖起眉头回了一声,随即又大踏步往前走了。

“狗入的故意扯横的!”关金倪终于把忍着的话骂了出来,但是罗三拗已经远远的听不见了。而且,还有三三两两的人慢慢的站起身来,开始挪动身子,准备离开。

“他走他的,少了他罗三拗一条搜山狗,还真不打铳了!”关金倪朝着人群一笑,想用一句打趣的话聚拢人心。

“可是沿溪路边的土地是罗三拗家的最长呀!”

“是呀,他家的地占的路长,他不答应,你还修得成?”

人群中,也有有钱不想掏出来修路的,也有本来就没有钱的。他们不是说修路不好,但也觉得随便。这一有人带头出来主张维持现状,也觉得未尝不可。而且罗三拗家的地占了很长一段路,却也是实。所以说着说着,就有些人开始往两边散了。

关金倪没有办法,只好生闷气。生着生着,他也心里扯起了横!不修就不修,好象就自己一个人,离不了水泥路似的!

这世上的事,还真有些怪。这话往明里一说,还真会粘上你。关金倪没想到,后面他还真涌起这么个感觉;那是他带着第二个好看的姑娘回来,二十里山路,姑娘走了一半,忽然滴着眼泪说他这山路走也走不到头,感觉就是通往另外一个世界!任凭他怎样哄、怎样劝,姑娘再也不肯往前了。眼看着一桩美好的事儿,又让这山路弯弯岔过了!那会儿关金倪就十分清楚的意识到,就还真是自己离不了那水泥路!

关金倪这一想,不由地就恨起罗三拗来。气一恨,关金倪感觉是很想找罗三拗吵上一架。谁想这愿望却一点不难,没往前走多远,正好罗三拗在溪边的番茄地里锄草。想着跟人吵架也得寻机会,关金倪隔老远抽出支烟来朝罗三拗递了过去;

“三拗兄,抽支烟。”

“噢,抽这样好的牌子呀!”罗三拗接了烟,照了照烟卷上的字,装着欣赏的样子,其实是没有火,等着关金倪给他火。

“你这番茄种好了能值几个钱呀,你把它锄、锄锄的!”关金倪说着转手把火给了罗三拗。他知道这罗三拗吃惯了挨烟,身上是无烟又无火。

“值不值钱总要有得吃呀。”罗三拗缓缓答了一句。忽然嘻着脸笑了笑,望着关金倪说道;“咯回带了好看的姑娘回来了没?”

关金倪想说有了你这搅屎棍,有个好姑娘带回也进不了家!忽然一想吵架还是不如和平商量好。随即显出笑容,装作拉家长似的说道;

“说实话,你这番薯真的是种得再好也值不了几个钱。只要水泥路修通了,你随便拉出去点笋子、楠竹出去卖,够你种十片这样大的番薯!”

“我挑着出去一样卖那多钱!”罗三拗觉出关金倪给他散这支烟是有目的的。

“你挑能挑得过汽车!”关金倪微微笑了笑。

“你有你的算盘,我有我的算盘!”罗三拗脸上没有了嘻笑,蹙起眉头又显出阴阳怪气来。大概想着嘴里抽着关金倪的烟,眼睛看了看烟卷,随即猛地吸了几口,才一甩手把烟卷儿丢了。

关金倪看着,知道这罗三拗也是准备拉下脸来吵架了。这罗三拗准备吵架,倒使得他又不怎么想吵架了。关金倪随即显出笑脸、装着扯闲的样子说道;

“这路不修进来,村里年轻人讨女人都讨不到,都没谁愿意来!好看一点的,就更不消说!”

关金倪以为自己这话一说,罗三拗就算不一下子改变想法,也会生出些同情心。没想他这一说,罗三拗反倒更来了劲!只见他满面阴阴的,脱口而出道;

“有老婆、没老婆,好看不好看,都是各人的运气,管路不路的什么事!”

关金倪脸上想装笑容也装不住了。上次带着赵秋芽回来,走到山口人就转回去了。第二天就满村传了个遍,没有哪个不知道。罗三拗这居然说跟路不路的没关系,还有罗三拗这带着阴阴的笑,让他看着就象幸灾乐祸似的。关金倪随即觉得这罗三拗就是刻意要与自己作对,不由地火窜上来,沉下脸就朝着罗三拗斥骂起来;

“你这真是冥顽不化的家伙!”

“你不是冥顽不化!”罗三拗见关金倪气成那样,似乎很乐淘。

“你咯是个狗入的!”关金倪气不过,似乎又找不着最解气的,干脆就骂起了脏话。

“你一样是个狗入的!”罗三拗也跟着照话回话。

这次倒也吵着吵着两个人都感觉你一句来、他一句去的无聊,也就各自声音越来越细的后面也散了。可没多久,待关金倪带回的第三个姑娘到了山口又转了回去时,关金倪就不是想吵架、而且想打架了。

这关金倪带回的第三个姑娘前面已经说过,高挑的身材,满满的面容,亮亮的眼睛,甚至还有很好的气质。那是关金倪给她买遍了好多的衣裳、装过了多少的酷、许过了多少承诺,她才答应跟他回家乡的。关金倪差不多拿她当自己的魂,当自己的命。所以当那姑娘刚走到山口,抬头往两岸山峰一望,接着低头把茅中小道一瞧,随即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回走时,关金倪就象抽了筋的鲤鱼似的,只想着眼睛翻白了!当关金倪回过神来,形单影只的往回走。正想着千方百计也要促使修成水泥路,没想前面路边的情景让他傻眼了!

关金倪没想到,眼前竟会出现这样一道奇观;路傍一堵堵的围墙,严严实实的把一丘一丘的小土块,围在了当中。那围墙,沿路而上,扎扎实实的占据了半条冲。一看,就是罗三拗的!

山冲这边坡碰得到那边坡,中间沿山而下的小溪边,散布的土丘、小水田,有的八尺,有的丈把。随着逶迤的溪边小道一路而上。土块里泥浅,酸性也太重,种的番薯都长藤不长薯。小水田里种出的禾苗,寒露过了有的还在开花。产量低,也没谁拿它当重视,更没谁去花费功夫砌墙围起来。显然,这是罗三拗有意把地圈起来,不让别人动。

关金倪感觉是自己想到那一步,罗三拗也是想到了那一步一样,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二话不说,撸了袖子,就照着一堵堵的围墙稀哩哗啦的推了起来。围墙是捡两边的山石砌的,里面竟然还是用掺了石灰黄泥细沙的三合泥来沾合,所以推起来还颇费力气。关金倪却顾不上,非把罗三拗这一长溜的石围墙推个彻底完。

关金倪这会感觉是出了气了,可第二天,罗三拗却找上了门来。

“我那砌的围墙是不是你推倒的?”罗三拗眼睛里子显出来十分的肯定,问这话几乎也就是等于形式。

“我。”

关金倪正想说;“是我又怎样!”来跟罗三拗当面吵一架。可刚说完一个字,忽地又改变了主意。他想罗三拗气饱了他,他也得有法子气气罗三拗。这咬着不承认,就让罗三拗有气也没地方撒,只能憋在心里干呕气!这明知是他又拿他没办法,关金倪涌起一股很快意的味道。随即转过话说道;

“你背着个猪头找不着庙门,你什么时候看到是我了!”

“不是你会是谁!”

“我说是你自己!”

关金倪这一不承认,罗三拗果然只有干瞪眼的份。但他也不服输,第二天又照着原样把石围墙砌了起来。而且还多搬来了石头,把墙垒得更高。

关金倪也就还拿这法子气罗三拗。等着罗一走,他就去了推墙。罗三拗加高了的石墙更好推,摇一摇,使把力,就从头到脚,呼拉拉,崩塌个馨尽!

后面罗三拗又砌了一回,关金倪也又把它捣了。后面罗三拗明白过来,这自己来砌他来推,无形之间自己就吃了关金倪老大的亏!所以,也老感觉气不过,总想着找着什么法子出一下气。

关金倪是想着一天不把路修出来,带不回家好看姑娘,就恨着罗三拗一天。

 

                                  6

“所以说,你们也不要当怪事,他两个这一架是迟早都会打起来的!”

唐清菊喊他叔的这位说完,又添上这一句后,满脸透出来很和平的笑容,就象觉得罗三拗、关金倪打这一架既是料之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似的。

唐清菊虽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可想来想去,觉得怎么也去跟县长龚平放联系不到一块来。可她清楚地记得,罗三拗那会儿就跟关金倪说过一句;这是龚县长的主意,你更是赞同的!又一起大家商量好的!唐清菊正想着不得其解,忽然看到龚平放这时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这时黄昏已经来临。从山岭上刮下来的风,带过来一遍的凉爽。小溪里潺潺的流水声,也清清的传过来。缭绕的炊烟久久地保持着一如的形状,懒懒地盘桓在屋顶上不肯散去。驻聚在瓦椽下的蟾蜍已经飞了出来,穿梭般疾挚吞噬滚成团的蚊虫。

唐清菊想着这龚县长怕是看这山村的夜景来了,可不想龚平放也就是朝着莽莽山峦、沙沙茅响看了一眼,随即让跟他一同出来的村长去喊罗三拗,他却往唐清菊面前走来。

唐清菊隐隐一笑,猜测可能龚平放也知道了罗三拗跟关金倪打架的事,甚至也可能也知道了打架的原委。

“龚县长,~~

唐清菊笑笑,想问龚平放,怎么说是还跟您扯上了?可龚平放就象猜测着她的心思似的,朝她摇了摇手,示意她先别问。

可是奇怪,罗三拗却似乎有些惧怕似的,任村长怎样喊他,却是慢吞吞的不肯过来。他先是朝着关金倪瞟了一眼,已经显出来满眼的平和。罗三拗接着把眼光移向县长龚平放,却只轻轻望一眼就忙移了开去。那样子,象是感觉有点儿不好意思、抑或是难为情。

唐清菊觉得罗三拗那样儿有点象是有什么不好向县长龚平放交待,猜着他们中间倒象真有什么牵连。可想想也就是罗三拗他们拿轿子把她抬了来,怎么~~?想了一会,总觉得跟县长联系不上。

罗三拗似也想到有什么也躲不过,随即也就随着村长一步步的过来。关金倪随着后面,也走了拢来。也许是想到了古时候的县官断案,又猜测县长龚平放是把罗三拗跟关金倪两个的事拿来决断。傍边的人也都一下围了拢来,似乎想见证一回县官断案的样子。

唐清菊朝着站立在土地坪上的龚平放望了望。龚平放已然看出人们的眼睛都望向他,他面孔上带着和善也不无严肃。龚平放的面孔很有特点,但也许是眼睛的光芒透出正直的缘故,所以严肃里也透出来亲近。脸孔微微有点拉长,上面的皮肤还显得有点黄黑,颧骨处还挂着稀疏的几颗满透显出来睿智的凹凹,随着话语的铿锵有力,很显才智跟果敢。唐清菊心里想着,县长龚平放也许就要不了两言三语,就会让罗三拗、关金倪两个斗红了眼睛的角色摒弃前嫌。

可是,唐清菊没想到,县长龚平放却突然转过头来,把她给傍边的乡亲们一指,然后点着罗三拗、关金倪的面,朗声说道;

“今天这个案,我得回避。为什么,等最后再讲。现在我给你们指个人,就是这个唐清菊。大家知道,她是我们县里的干部,也是一个公认的美女。从今天起,以后也成了你们这地的人。所以也可以说是你们当中的一员,所以由她说比我说还合适。你两个说要不要得?”

“要得,要得!”

“要得,要得,咯嘛要不得啦!”这话不止是罗三拗、关金倪连连颌首,傍边的人也一遍喊好。

唐精菊有点猝不及防,不止是罗三拗、关金倪两个拿不同的眼光望向她,更有傍边人们满含热情又信任的神情。有些年少的娃儿都舍了追来赶去的嘻闹,挂起来稚气的笑容,咧开嘴望向她。县长龚平放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不能、也没有退路可走了。

唐清菊十分清楚,这乡村里人的纠葛,一般都很简单。其中是非曲直,也早已有了决断。而由前面的三言两语酿成后面的积怨,大都是因为少于巯道。这巯道又得找准个点子,从你来我去的嘴斗中是找不准切入点的,唐清菊也就想到了那堵石砌的围墙,就拿围墙作为基点来说话。唐清菊又想关金倪这方面出发点简单些,就决定先从关金倪说起,随即就先喊了关金倪说;

“关金倪,你跟罗三拗在吵架以前,关系怎样,有不有过仇缭,或者吵架、打架行为呢?”

“没有,以前我跟他还很玩得来。”

“关金倪,罗三拗的石砌墙是不是你推倒的?”

“嗯,是。”关金倪起先稍国犹如了一下,但随后也就肯定了。

“你为什么推倒罗三拗的石头墙呢?”

“罗三拗这狗~~,”关金倪显然觉出来这时候骂粗话不应该,随即忙改了口说;“罗三拗堵着墙不让修路,不推了他的咋办!”

“你想着修一条水泥路进山来?”

“想透了!人家女孩~~。”关金倪显然是想把他曾带姑娘回来却进不了家的经厉说出来,忽的又停住了口。

“那你跟罗三拗有过沟通没有,两个说不拢时,有找过别的人、想过用别的办法来沟通没有呢?”

“我~,”关金倪哦了一声停下来。

人群中倏地静了一下,接着响起低声的议论声。

唐清菊随即撇过关金倪,来到罗三拗面前。可是唐清菊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罗三拗却抢着想先说话了;

“唐领~,不,唐美~,哦,唐姑~。嗯,董家媳妇~。”罗三拗忽然又觉出来话说不当还说漏了嘴,人家实际不姓董,这董是自己跟关金倪他们加的。罗三拗一时急,不由地“呸”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县长龚平放猜着罗三拗他们就是拿唐清菊比作了七仙女嫁董永,随即站过来笑着说道;“你也不要急,你也不要管她什么官职,也不要讲什么别的。她的名字是唐清菊,你就叫她唐清菊好了。” 

罗三拗想想也只好这样,也就跟着糊里糊涂的点了点头。可没想到临着开口了,又猛地闪出个感觉颇为合意的称呼来。便连忙接着说;

“唐干部。这样,你也别问我了。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说东,我决不往西。你说扫地,我决不赶鸡!”

人群中有人嘻笑了一下,随即都一概的露出来快意的面容。

县长龚平放很高兴。他一下走到罗三拗面前,伸出手跟罗三拗握住,笑着点头赞许道;“你的聪明要表扬!”

罗三拗起先有点儿不好意思,可听着县长龚平放赞他聪明,他倒也没了什么不好意思的。随即笑笑朝县长龚平放小声说道;“她这一问下来,就成了我反对修水泥路,不想走水泥路了。拖后腿,死顽固、所有的罪名都摊我身上了!”

唐清菊没想到收了个事半功倍。随即让关金倪罗三拗相互作了个许诺,又让村长过来作了个担保。她作了个表现态;原意拿出一年的工资来支持修水泥路后,又指着县长龚平放对大家说;“正好今天龚县长也在这,就让他跟大家说几句。”

“这个修路的事后面再说,我还是先说说今天罗三拗跟关金倪的打架,为什么跟我也有了联系的事。”县长龙平放说着笑了笑,朝着罗三拗望了一眼。

“龚县长。”没想龚平放还没张口,罗三拗却急了。他忽然的脸孔涨红,一下走到龚平放面前,嘀咕着说道;

“县长。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呀!”

“算了吧,怎么说,你这叛徒都是已经当成了!”龚平放半真半假的露出来失望似的望着罗三拗,接着说;

“我们的唐清菊是个何等聪明伶俐的人,你那话虽是没完全说出来,可意思全泄露出来了,她还不把我怀疑上了!你不信,你去问问她,看她这样想了没有?”

“我就是不明白,怎么您们几个还背着我订有攻守同盟!”唐清菊也就趁机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我可是半句都没有提!”忽然的关金倪说出一句后,眼睛朝罗三拗望了一眼。

“你没提也是你引起的!”罗三拗也眼睛朝着关金倪望过来。

“算了。这时候了,推也没用,瞒也瞒不住了。那时候交待你们保密,现在看来还是说出来好。”龚平放朝着唐清菊望了一眼,说道;“这个让他们想点法子的主意,是我给他们出的。目的是说这轿子新郎倌也该抬一抬,不能光让关金倪、罗三拗他们抬。不想这罗三拗,关金倪却是出了个装病的主意,结果装病又弄假成了真。”龚平放说到这突然地又提高声音朝着傍边的人说道;“这事儿虽是让罗三拗跟关金倪打了一架,但大家认为,新郎倌讨这样个美丽女人,这轿子是不是该抬一抬呀?”

“该抬!”

“该抬!”

“该抬!”傍边的喊声锣样的响起来。

 

却说山村里这修路的事儿摆到县长龚平放的面前,也就当成了重点工作来作。各方工作协调好,也就用了几个月的功夫就把水泥路修好了。修好路后,首先得益的倒是罗三拗。他比别人殷实,首先就买来了摩托车。有了摩托车,上县城,做生意,转眼就到。罗三拗这一方便了,就想起唐清菊来。他觉得若是没有唐清菊,很可能他跟关金倪还会有一阵子皮扯。水泥路也就不一定这时候能修成。不过,罗三拗后面想起来,觉得还是该归功于他的爷辈留下来那台轿子。因为是那做轿子的木匠曾经透露过,这轿落成时就有个预兆,主该抬两个美女。两个美女都主给村里人带来福音。果不其然,都兑了现!他想,若是没有他那爷辈的轿子,很可能~~。不过有时候他也会反过来想,是不是先主有美女来,才有他爷辈的那台轿子?

说起来关金倪反倒好久还没得到益。水泥路虽是有了,不用说万千铃铛响那话去哄人家了,可姑娘、尤其好看一些的姑娘,却不象修路一样,努力一下就成。他得等机会,在万千人群中去碰、去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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