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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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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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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如水,第51~~55节连载

                                                                                    51

 

徐扬那天暗暗想着,你高三小子既是打定的要来跟我学裁缝,说打也不怕,说骂也不怕的,就拿你干活,粗活、重活都让你做,拿你当长工的使!所以的,那会儿恰是父亲来喊人帮着抬柜面,又当着高姨和母亲的面,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的一早,徐扬刚刚的开了门,高三小子的真是来了。她不冷也不热,当没说话。也按老习惯的,走来前面靠竹篱笆的泥沙道上,站一会,吸一阵晨曦里透着清凉、合着禾苗绿油的新鲜气。没想,回到店里来时,这高三小子已经是扫好了地,抹过了台子、凳子、缝纫机,连内外的门、窗、都擦洗了个干净。见她回来,乖乖的就立着,等她吩咐什么样的。

徐扬看了看,发现这高三小子干活肯出力,神情也还规矩。什么时候的都低头勾脑,也不拿眼睛各处的睃。徐扬隐隐的笑笑,嘴里却是朝着高三小子说道;

“你这就行了?”

“师傅,还有什么要做的?”可能就等着徐扬说话的,高三小子满脸的活跃起来,竟是借着这机会的喊了一声师傅。

徐扬想了想,也只能找着个把布匹整一遍的活来。这里屋到外屋,好几十匹布的,要捋顺整齐,规规矩矩,是要花一番力气,才是做得来的!徐扬想着,拿了竹尺,指点着朝着高三小子作了布置;布匹平整,每幅宽五寸,长八尺,长宽一致,高低平等,红蓝搭理,白黑分明,棉麻相靠,混纺交和,看着是琳琅满目,又气派大方。

“好!”高三小子一阵儿的鸡啄米,倒像是领了个香糯米粑儿似的。

徐扬转头,朝着高家三小子那比她的裁剪台子高不了多少去的身子望了一眼。禁不住的落眉,隐隐笑着的;

不够高,就搬条凳子垫着!”

“晓得!”高三小子又像鸡啄米的点头,倒乐得嘴有些咧。可能想着是徐扬帮他想得周到的,他满脸高兴的真也就先搬了条凳子去。

徐扬有一阵里,都没有再去瞧高三小子。她想着的是,这抻布匹搞卫生的,没这高三小子也会做了去。他想学裁缝,更是连边都没有让他沾!也就是屋里有这个人,没这个人的都没放在心里去。只是一会儿早饭过去,连着的有做衣服的客人来,徐扬才觉得这高三小子却是也能起一些的用。来做衣服的都是本街、本村里的,而且大都是长辈,这一个叫姨,那一个就要叫婶的。人家来,自然就该倒上一杯水的。有时候倒了一杯又一杯,连着的来来去去,就耽搁了不少功夫的。若是让这高三小子来给客人倒水,倒也能替些事儿的。

“小三,倒水!”徐扬只是不想喊他名,忽然的头脑里一下的就蹦出来这样的一个喊法,而且还满觉得蛮满意的。

来的是本街上的雷婶、周婶、和村口上的马姨,一同几个。她几个进屋来,一下的就把目光集中到了高家三小子身上。这时,高三小子随着徐扬的喊声落,已是响蹦跳的过来,一把儿的捧过来杯子,给客人一杯一杯的倒了水来。

“这高家三小子,不是正读着高中的么?”雷婶首先的扬起来眉,脸儿的笑着。许是觉得没想到的,她朝旁边的周婶、马姨她几个望望,又转向徐扬。

怎么书没读,来学裁缝了的?”周婶就干脆的,朝着高三小子来问了。她跟高三小子家是隔壁邻居,像是也没知道他来学了裁缝的,所以显出满脸迷惑的来。就着接过来高家三小子给她递过来水的时候,她仔细的拿高三小子望了一眼。

“也不是学裁缝,只是她娘说,他反正书也读不进去的,就来这做点零工。”徐扬停了手里的画粉,朝着周婶、雷婶、马姨几个微微一笑的说。

“不是说这高三小子,原是很会读书的么?”马姨忽然的,却凝聚起来眉宇。顿了顿的,才又展开来眉眼的,说是她家的女儿新莲,跟这高三小子就是一个班的。有阵儿里常常的回来说,高三小子很会读书,尤其的是作文写得好,都得过老师的表扬。

雷婶和马姨两个,家里没有读书的,对马姨这话题倒也不太在意。一阵的新鲜劲过去,也就表情平淡的来。她两个朝着高三小子望了望,就来跟徐扬说起来做衣服的事。

马姨似乎还有些放不下心里的迷惑,眼望着高家三小子,一会眉头微蹙的,想接着的问高三小子;怎么的却是书不读了,来了裁缝店?可雷婶、周婶却已是在那里一遍遍的喊,说是让她过去看布料。她随即朝着高三小子笑了笑的,也就去了雷婶、周婶那边。

一阵儿的,雷婶几个看了布料,让徐扬量了尺寸,也就出了店去。

徐扬正想拿高家三小子说句什么的,忽然的一抬头,却是见他站在门口里作着送客人状的。这家伙,竟还真拿自己当店里人样的!徐扬没好气,一沉眉的就喊道;

“你那布匹,里外的都给整顺了的?”

“嗯。”高家三小子张着眼,又似鸡啄米的点头。

徐扬低头,开始伏身裁剪案边。可忽然的,却是拿了竹尺,来了布匹垛边,里屋外屋的看过一遍。这才见满墙壁的布匹,已是上下整齐,高低一致,宽窄对称,左右匀称。徐扬出来,也不作表情。看看日头已是当午,随即拿着竹尺,朝高三小子指着的说道;这屋里的台子、柜面,连同里面的桌椅、凳子,也是该清洗抹净一遍的了。你去屋里去挑了桶子,挑一担井水来,把这些东西都细细的抹一遍!记着,一定要挑井水!

“嗯!”高三小子咬紧嘴唇,一声答应。随即侧转身子,作快速的去状。

“等等!”

徐扬忽然的一声喊,又让高三小子转了回来。像是有意儿给高三小子点儿不痛快似的,她竖起来眉头的朝着高三小子;

“记着,不管谁问你,你都只能说是来这做零工,不能说是学裁缝!听见没有!”

 

 

 

                                         52

也别说,袁再华租住的小屋,不只是早晨里窗外的低矮柳树上黄麻雀子叽叽喳喳叫。黄昏时候,透过前面松林掩过来的晚霞,也一遍的尽落在了窗口里。晚霞红艳也暖融,还像留恋着她这小屋似的,一直到红日落过了河那边的常山,也还在小屋里留下来温暖。

袁再华这会儿正倚在靠窗的小桌边上,看着晚霞散去后,矮柳树条状的细叶上显露出来的青绿。偶尔的有黄麻雀子落在枝条上,攀得柳枝条荡来荡去的在那里。

忽然的就在这时候,却是听着身后的小门声响。接着一个脑袋伸过,恰是齐中林走了进来。也像是意念中他就会来看她,也或是他来看她也是情理之中。袁再华正微微一笑着,想欢快的道一声好。可她还未张口的,却是见齐中林却是扶了扶眼镜的,已经忙着的为他的突然登门作着说明;

黄毛要来县城见他小舅刘子龙,拉着我一起的,就来了。”可能想着这说话也不是怎样气壮样的,他想做个甜些的笑脸补偿,却倒显出来僵硬。

“好像是黄毛走哪里拉上你,你都会去的!”袁再华微微一笑,作了个也没说你来错了的表情。屋里一条的凳子有些矮,她指了指床沿让他坐。

也不是,主要也是想着来看看,你在这里是不是适应的。所以的,也就来了。”齐中林噘嘴的摇摇头,轻声的就说来一句。可能这多说了几句话,又正是自己真情实感的,他说着就有了自然。接着的就有了微微一笑,慢慢的在床沿边坐下来。

“这样说来,那就是,若不是黄毛喊你来,你也就不会来的了?”袁再华扬起头,跟着笑一声,作了个嗔怪的表情。

“也不~是!”齐中林一声小又轻的,一阵的才从喉咙里发出来。

刚才还说是的!”袁再华微微一笑,噘嘴的做了个讥笑的表情。

“嗯。”齐中林点头一声说过,想妥协的点头。可头没点下,却倒是像脸孔还拉长了样的。

“干吗~~?”袁再华又一笑,想问齐中林:咋的弄得一付紧张样的?没想抬头望去,真还就见齐中林面容硬板,眼也呆账,两只手也像没处放似的,呼吸声却是一声一声的,真还就像是个没有了自然的样。正想开句玩笑,问他这是怎么的了?可一抬头,忽然的才觉出来灰蒙蒙的夜雾已经笼罩来了窗外,早已经没有了鸟鸣的园子已是十分的沉静。环顾陡然的四壁,感觉屋子里似更有了狭小,空气还像少了流通似的凝固。袁再华忽然的隐隐一笑,拉了墙壁的电灯。接着噘起嘴的,朝着齐中林;

“有,歪想法的了!”

“不,不,没、没、没什么!”齐中林忽然的涨红了脸,跟着还不自觉的摇起来头。跟着手一摇,作了个啥事没有过的慷慨样子。

“没?没,干吗那紧张样的!”袁再华故意的蹙起眉头,瞪着眼的。

“哪有,哪里来了有紧张的!”齐中林一声说过,已是有了微微的笑。可能也想着差点儿就有了什么难堪的,他像是长长的吁了口气。一会儿又转头的,像是想找件事儿来做。恰是见着床头有本小说,他拿着翻了起来。

袁再华只是笑笑,也不再说话。转头里,她朝着齐中林望了一眼。灯光里,他略显瘦削的脸颊上因为褪去了红潮显得沉静。坦诚的就像当初在山坳上的凉薯地边,她说他拔的凉薯是她们家的,他马上掏出来两元钱的来的那样一个情形。袁再华猜着,他刚才那一会不稳定的情绪,很可能就是与那个与他一起来的黄毛,有着关系的。那个黄毛,说是听到哪里女孩漂亮的就追着的去看,嘴巴还没边没沿的还喜欢贾惑人。袁再华这想着,也就笑了笑的;

“刚才,跟黄毛一路来的?”

嗯。”齐中林轻轻“嗯”过一声,忽的又扬起来头。像是说,刚才不是已经说给你了,黄毛来城里见他在市里当秘书长的老表,顺着拉了他来的。

“那个黄毛,跟你说什么的了?”袁再华笑笑,拿眼睛望着齐中林。

“也没说什么!”齐中林又翻了一页书,随着低了头下去。

“没什么?没什么你刚才就不可能那样!”袁再华沉静下来脸,目光却仍炯炯。她倒猜着来,十之八九就是黄毛说了什么的。

“我刚才怎么的了?”齐中林忽然的一声高亢的喊声响起,接着还扬起来头。可就是这扬起来头的,却是脸孔微红了起来。

“刚才怎么了的!还用别人说?”袁再华微微一抬头,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想着给齐中林些许的回思的,她微微的凝了一下眉。随即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偏头望向了窗外。窗外的矮柳树看着已经一片蒙糊,从河边掩过来的夜色没带一丝儿的风。

“那家伙,那家伙说!”一阵儿的过去,齐中林忽然的抬起头,缓缓的说起来一句。许是想着话又不太好说的,他脸上挤奶似的笑笑。

“说什么了?”袁再华竖起眉,也微微的一笑。

“那家伙,说男孩子太老实了,女孩子会不高兴!”齐中林咕噜一声,终是把话说出来。可能也第一回说这样话的,他脸孔又绯红起来。

“瞎说!”袁再华呶起嘴,朝着齐中林嗔怪的一句。只是不知怎的,自己却是脸孔涌起来绯红。一阵儿的,才觉出来是一直的想着,要把一个最完整的自己,在新婚的那一夜交给他。袁再华想着,把这一层的意思隐约的说给齐中林。忽然的这在这时,却是听到门外响起了人声。接着的,就见黄毛扬头脚步咚咚的进来。

“去见你秘书长的老表,怎的就来了这?”齐中林抬头望望黄毛,微蹙起眉。

黄毛也不答话,却是朝着她两个上下左右、床上、床下的瞄了一个遍。一会儿的,却是凝起眉的嬉笑了一声。随即的,往后一扬脖颈,朝着齐中林;

“走,老实人呃,我那老表,让我带你去他那一趟!”不愧是黄毛,把“老实人”三个字说得老重,明显的显出是有别有所指的意思的!

袁再华望望齐中林,显出来可信、抑或是不可信的神色。见齐中林点点头,显出来也没什么的。她也就笑笑,轻轻点了点头。

 

                                        53

汪红琳在春樟树下转身往回走,却是忽然的停下步来。她想问姓齐的小子要个联系的号码,忽然的又见黄毛挤眉弄眼的,便又没有了张口。随即转身,朝着母亲等着的店里来。

汪红琳想着,自己这去的时间也不少了。这个时候,去喊姚正桃的谷青珍应该是已经回来了的。没想,来了店门外,隔着玻璃橱窗往里一望。既然是谷清珍都没见着人,姚正桃更是没有影。再一看长条的椅子上,等着她在那里的母亲竟也是没见了人。汪红琳进了店来前后左右的寻了一遍,也还是没有。一会儿的,汪红琳竟是微微的蹙了蹙眉。这谷青珍和姚正桃,倒也许、可能是还没有来。可母亲呢,母亲却是去了哪里的了?

汪红琳想着母亲手里提着要还给姚正桃的酒、还有手表的,应该也会走不远。她随即也不走远,只站在人行道边的春樟树下,朝着马路两头的了望。

午后的小城已是有了散漫,三两的行人神思倒多落在了闲话上。若是没有长长、又穿来过去的街道,也就是和村里大家一起聚在了一方土坪、一棵大樟树下的情形差不多。若是把烂漫的阳光跟大樟树下的热闹来相较城里的繁华,也可以说是各有千秋。

汪红琳也就这样在人行道旁的春樟树下神思遐想了一会儿,忽然的却是一抬头,不由的怔住了。从街上人群中转出的母亲,已是没了先前穿着的蓝点夹青底的棉绸布衫,却竟已是穿着了一身的旗袍,旗袍还粉红带开白花的。她正想问一声母亲;怎么的忽然的想起了买旗袍?忽然的却是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母亲哪里只是一身旗袍,手上还提着来大包小包的!汪红琳忽视然的有个预感;很可能的就是,谷青珍去喊了姚正桃来,姚正桃不但没有把她要还给他的酒和手表拿回去,反而又向她母亲行起来了笼络计!

“你见过姚正桃了?”汪红琳问向母亲的话,差不多就有点没好气,因为她觉得这几乎是无有疑义的。

“你走没一会,谷幼清就喊着姚正桃来了。”母亲声音小小,像是怕磕碰了她一样。

“那,酒呢?手表呢?”汪红琳蹙起眉,也没好气的问向母亲。

“在这。”母亲弯下腰,从众多的胶包中翻开来一个。随即显出来两个镶着古装的酒盒,就是父亲昨夜摆在桌上的。母亲随即伸直腰来,从手腕上的小包中拿出来手表。

“不是要你还给人家去的么!”汪红琳朝着小心翼翼的母亲望了一眼,差不多的也就是显出无可奈何、又无以言说的来!她也解不清母亲怎么的会是这样不明白,把个说好的事情更弄得糟糕的来。一会儿的,又声音抖抖的想接着的埋怨母亲一阵。忽然的低头一看母亲身上的旗袍,手里那些大包小包的,不由的更是一阵的气闷,随即也就声冷冷的;

“这些,也是那个姚正桃买给你的?”

“旗袍,我本也是不要的!”母亲声音宛然的,像是不好意思的讪笑了一下。接着一个个的,解开来手里的袋子;“这是丝绸的衫子,这是麻料的宽脚裤子,这是中高跟的羊皮春秋皮鞋,这中二、四、八月时穿的纯棉罩衫。这总共的,姚正桃也是花了一两、~~。”

“妈呃,你也不知道,你穿着的这旗袍,简直难看死了!”汪红琳看着母亲像是还得意的神情,忽然的也想着气她一气!

“是吗?她们都还说,极好看的!”母亲忽然的,却是有了微微笑。说着,还低头左、右的朝着身上的旗袍瞅了一阵。

汪红琳又是一阵的皱眉,差不多的也是要哭笑不得。自己这里气得连话都处说,她倒有心的欣赏身上的旗袍。汪红琳一阵儿的,想问母亲;你心里有这女儿没有?没想,她这里还没有开口,却是见母亲突然变了付神态,严板着面孔的说道;

“红琳,照我的意思说,这个姚正桃,也是个适合你的人的!”母亲语气忽然的有了些壮,一付昂昂然的。

汪红琳微微的落下眉,忽然的有些无语。她知道,其实爸也是这样一个意思,所以昨天才跟了姚正桃去喝了洒,收了姚正桃的酒、手表的。母亲今天的答应与她来,其实多半的也还是有怕她把事情完全搞僵的。就从谷青珍来说这个姚正桃那天起,她们也就看好了这个姚正桃。觉得他家里开着矿山,还搞着房地产,是个富豪家庭的。汪红琳忽然的想着,要给母亲出个难题。随即扬头,望着母亲的问道;

“那,妈,我问你,你觉得这个姚正桃,有哪里的好?”

汪红琳说着笑了笑,她想着母亲总不好来说人家家里有钱、发财什么的!母亲没有了话说,思想也就站不住脚的了。

母亲倒真有一阵的,沉着脸的没有言语。微微的皱了凝了一会儿的眉头,才又细声细语的说道;“我看他,高高个个,身体也健康,还会说话,也很大方的。”

汪红琳又微微的落下来眉,高向个子,身体健康,还作说话。这样的标准,走在街上随便撞上一个都达得到。母亲这几句说评语,对于找一个对像的来说,太苍白、太没有意义。她忽然的觉得再没有兴趣来说这个姚正桃,却是转而的朝着母亲问道;

“那个谷青珍呢?这会儿在哪里?”

母亲沉着眉,望着脚底下的,一会儿的也没有回她的话。又一阵儿的过去,却是忽然凝着眉的,也硬绷绷的说道;

“那你说,这个姚正桃,又是哪里不好呢?”

汪红琳忽然的微微蹙了下眉,倒也没想到,母亲能问出这样一个句话来。真正的,要说姚正桃有哪样的不好,她其实也是说不出来个子丑寅卯。只是,好一会儿的,她努力的想着,这姚正桃能有哪样的时候,让她的心有一点点跳动的,却也还是想不着。随即的,也就阴着脸的回给母亲;他哪里都不好!

汪红琳把话说过,也就问母亲;姚正桃那会在哪里,那个谷幼珍这会又在哪里?这些东西,包括的,统统的都拿了还回他们去!母亲神思淡淡的回说,姚正桃那会说是回了家去,谷青珍却是还在那店里的门口坐着。说是在那里等着她们,然后一起的就坐车回乡里去。

汪红琳随即让母亲在前,就朝着谷青珍等着她们的那个店子走来。可到了门口一看,哪里还有谷青珍的人影!汪红琳望望母亲手里一个个大包、小包的,不由的一阵没好气的说道;“我看,她们这,就是有意的来这样做的”

“怎办?”母亲犹犹豫豫的一阵过后,忽然的却扬头说道;“要么,你就答应那个姚正桃的!”

 

                                       54

袁再华和裁缝徐姐、还有谷幼珍,三个人一起的朝着巷口望去,没有看到谷幼珍家的吴契,却是见着汪红琳一路的过来。袁再华和谷幼珍回过头来,朝着裁缝徐姐家高忠骂了一声;白虎计!也就转身过了她的内衣店子这边来。

果然的,汪红琳既是没去瞅徐姐那边的,也没有朝谷幼珍的食品店那去,却是直直的就朝着袁再华这的来。这时候,停了一阵的雨又下了起来。估计她也就是往这来坐坐,顺着也躲躲雨的。

“今天又是去了医院看你那姑子的儿子的?”袁再华笑着,给汪红琳挪了坐凳。看着裁缝徐姐、谷幼珍都还站着的,便又让着她两个落了坐。

“哪有那样多功夫的!”汪红琳摇了摇头,表情淡淡的。一会儿的,又转过头来,望向巷子里正下着的细雨。细雨霏霏,已是看着对面的马路都一片的模糊。风儿轻轻,却是摇得人行道旁的春樟树叶不时的落下来洒落雨水的响声。从巷子望去大马路,好久的也是没见着个人影。一阵儿的过去,汪红琳回过头来,朝着她们几个望了一眼,转而的说道;

“这下雨天的,你们几个也是多了一会松闲的!”

“不下雨的,也还是有松闲!”裁缝徐姐微笑笑,弹了弹细白的手指。可能看着右手食指头有裁剪压线时留下小结痂的,她收了手指转去作了揉搓状。

“你呢,也只能说是有个松闲的心,实际上柜上要做的衣裤,是一天到晚都做不完的!”谷幼珍说着笑了笑,朝着裁缝徐扬望了一眼。

“裁缝徐姐好的就是能有这个松闲心,所以就总显得不会老的!”袁再华扬起来眉的,拍了拍裁缝徐姐的手。接着的,又瞅着裁缝徐姐细白的脸颊望了一眼。接着就笑着的;“你看她这个皮肤,如今的了,都还就像拿灯芯都能弹出来血的!”

裁缝徐扬笑笑,也不拿话回答。按习惯的,她还会笑笑,显出来高兴,接着还会跟着补充来句什么的。只是这时候看着汪红琳在旁边,却是一手扬的说道;“你看看你们几个,又有谁有显出不年青的来!还不是一个个的都风华依在,漂亮迷人的来!”

“风华依旧,漂亮迷人。那是说的你们三个哟,我可是七月初七过后的黄瓜,绒也黄、皮也黄的了!”谷幼珍忽然的扬起手,嘻哈一声喊出来。说是谦虚的,她说过却也是低头朝着自己马褂裤子下面露出的白如凝霜的小腿望了一眼。

汪红琳倒似乎不想说这样的话题,目光淡然的朝着裁缝徐扬、谷幼珍望了一眼。然后转头的,又去看了场外的细雨。一会的,忽然转头的朝着袁再华说道;“你昨天给我那个螺蛳肉,我拿着晚上的就烧了吃了,味道好好的!”

是么!”袁再华微微笑了笑,想说给汪红琳;她那个蜂蜜拿回去,昨天晚上,却是差点还挨了她们家齐中林一顿嘎,说是她怎么的就随便拿了别人的东西!可想着这一说,汪红琳会是不高兴。随即也就想着改说;她的蜂窝拿回去却是还来得及吃,只是她们家齐中林说,每天早上拿蜂蜜泡一杯水喝了,也是很提神的!可她正张口的,却是让谷幼珍把话打断了!

“红琳,说是,你们家姚正桃现在是市人大代表了的了?”谷幼珍一脸笑着的,还朝着汪红琳这边移了一下坐凳。许是觉得汪红琳会高兴,她一片期待的望着汪红琳。

袁再华却是不由的,朝着谷幼珍盯望了一眼。她知道谷幼珍可能还觉得是拣了个好听的话来说了,却不知道而是弄反了的。事实上是她曾听她们家齐中林说过,姚正桃参加了这回的市人大代表先举,并且也有了候选人的名子。可就是他们这些商人的习惯,总以为不拿些银子来先作铺垫,就成不了事样的。加上也是这代表的名额有限,想当代表的又太多。后面就你拿、他拿,张三李四、王五赵六的都拼命花银子。这一弄得来,就成了乌烟瘴气。当上的代表的高兴,没当上的就不服。随着就有了来举报的。举报的也往往是这当中的人,所以你的银子是多少、多少两、什么时候送的。他的银子又是多少、多少两,又是什么时候送的,举报的是详详细细、清清楚楚。结果,像螃蟹牵虾米一样的,上上下下牵出来一大串,号称是好几百人之多,都惊动了高层!说是还拍起来案头;我共产党员的都哪里去了!这一来,就没有逃得脱惩罚了的!姚正桃好在是排在末尾,撒了候选人名罚了几十万,就还没进到班房里去!这事儿,姚正桃一家是瞒了又瞒的。袁再华猜着,汪红琳也是不愿意来说这话的。果然的,就见汪红琳冷着面孔的,朝着谷幼珍回道;

“没听说!”

“不是说~~谷幼珍微蹙着眉的,像是不明白的还欲接着来问。

“汪~,哦汪红琳。”袁再华只好突然的一声,打断来谷幼珍。恰是想起来昨晚里问着齐中林;认不认识汪红琳时,听着齐中林说的;是不是卖柑橘的那个?想着正好的问问,随即的,就说道;”你是不是曾经的卖过柑橘?”

“你听谁说的?”汪红琳扬起头,隐隐的显出来有些突然的样子。一阵儿的像是茫然的,随即又脸孔却是隐隐的笑了笑。

“也没听谁说的!”袁再华微微一笑,朝着汪红琳摇摇头。

卖柑橘?哪里卖柑橘?”谷幼珍像是不甘寂寞的,接过来的就满感兴趣的望着汪红琳。裁缝徐扬似也茫然,却只是朝着袁再华、汪红琳望了一眼。

 

                                         55

 

徐扬中午里在裁缝店的里屋里小息了一会儿,就起来开了店门。恰是这时候,说是回家去一会儿的高家三小子也在这时候的来。这时候的来倒也没什么,却是见他手提着个包的来。徐扬瞅着一看,又还不是个包,竟就是个纤维的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着什么东西。高家三小子仿是怕摔着碰着了似的,竟还是两只手的抱在怀里!

“你这抱着的,是什么?”裁缝徐扬竖起眉、朝着高家三小子瞅了一眼,随即叉手的立在门框边。她忽然的觉得高三小子神色有些可疑,嘴巴憋着、鼓着腮帮的还像怕人看到似的。

“噎~。”高三小子喉咙里细小的一声滑过,跟着一个侧身,抱着纤维袋从旁挤了过去。然后忙着的就进到了里屋,把纤维袋子搁在了小圆桌上。一会儿放好后,抬头飞快的朝着她望了一眼后,低着头的就往外来。

这里头,是什么?”徐扬伸手拦着,没让高三小子的出去。却是指着桌上的纤维袋,让高三小子说个明白!

“辣子鸡。”高三小子憋着声音的说着,一边还红起脸来。一会儿的又似要显出来理直气壮的,脖颈一硬,扬起头来。

“哪来的辣子鸡?”徐扬扬手敲了敲门框边,凝聚起来眉头:自己什么时候和跟他说过要辣子鸡?他一个男孩子家家的,又去哪里弄的辣子鸡来?

家里的?”高三小子眼珠子转了一圈,接而沉声的回答。

“拿来做什么?”徐扬满脸疑惑着的,朝着高三小子瞅了一眼,来到小圆桌边。解开纤维袋,里面一个海碗罩着个更大的海碗。揭开来一看,果然还就是一只辣子鸡。鸡块热呼呼的还冒着热气,就还是做出来没多长时候的。

“给你吃!”高三小子一下的像显出来得意,小眉毛儿竟是微微扬起来的。

徐扬瞇起眼的,朝着高三小子盯望了一眼。感觉是这高三小子来这店里都好几个月的了,只拿他扫地头、倒垃圾、抹桌椅的使来唤去,几不几时的,还可以当着玩乐的,拿他瞪一瞪眼睛,撒点儿气,却是没认真的看过他一眼。一看,竟还是胳膊都有了粗壮,个子还像长高了那么寸把多。眼珠子还有了那么的滑溜,也不是那么傻不椤几的。一会儿的竟是觉得,这家伙也很好玩。随即也不再朝他沉着个脸,只是微蹙起眉头来的问道;

“谁做的?”

“家里做的。”高三小子当她高兴了的,很快趟的回说。

“家里谁做的?”徐扬语气和缓,眼睛却是盯在高三小子身上。

“嗯,~,妈做的。”高三小子话声打了个坎,后面却是声音扬起来老高。

徐扬轻轻点头,也就不当以为怪。高三小子的妈,隔不了几天的,也会来店里一回。有的时候,花生、枣子,甚至是桃子、李子的,也有拿了来的。作母亲的,想着儿子在这学裁缝,能够多学点东西,早点儿出师,自己赚钱,也是有费着心思来的。只是半夜时辰里望太阳,怕是还早得很!裁缝徐扬正在心里头儿微笑着的,忽然的却是一下儿的又皱起眉头的来!这高阿姨就是昨天下午里还来了裁缝店里,也没听说要做什么辣子鸡来的!裁缝徐扬一下的沉着脸,朝着高三小子问道;

“说,你妈怎么会想到做一个辣子鸡的!”

高三小子像是没想到,会挨这一问的。闪着眼睛的,又低了一下头。一会儿的,才细小声音的;“我跟她说的。”

“你怎会想到,要你妈给我做辣子鸡的?”裁缝徐扬望了望高三小子圆鼓溜儿的头,想起来曾经小时候都不知道在上面敲过多少回的!这会儿要是往上面敲一下,也是无不可的!

那天,听那个文干事说要请你吃辣了鸡,你也说喜欢吃辣子鸡的!”高三小子忽然的扬起头,脸颊儿还一片认真的。

裁缝徐扬顿了顿,忽的是想起来;也就是前天里的黄昏时候,她正准备关了店门回家吃晚饭了的。恰是这时候,镇政府里的文干事拿了一条嘛呢的裤子来,让她给缝一下裤脚。镇政府就紧接着她们青石板街,镇里的人,常有拿着衣服裤子让帮着改一下肩膀、缝一条裤管的。这个文干事,也是经常的来,有时就是来坐坐,有时也还会做一条裤子什么的。徐扬想着他既是这时候的拿了裤子来要缝裤脚,显然是等着要穿的。随即也就丢了吃饭,给他裁了长短,又拿缝纫机踩好。文干事说是耽搁了她吃饭的,也就开玩笑说要请她客作补偿。接着就说,县城里新开了一家辣子鸡的店,说是好有味道的!什么时候,就请徐扬去吃一回辣子鸡!徐扬记得,那会儿也是开玩笑的就顺着的;“那好!我也正喜欢吃辣子鸡的!”

裁缝徐扬忽然的想起,那会儿高三小子正提着水桶的往地上扑着水,扑完水,又接着的低头扫地。扫完地又倒垃圾的,好像是头都没朝这边抬一下。却是没想这三小子,竟是把话儿都记了去还放在了心里去的!徐扬想着,本是要笑一笑的。可忽然的觉得拿这高三小子敲打敲打的也是无妨,随即故意的沉脸说道;“谁叫你记着这话的!”

高三小子显然是想着暴风雨已经过去了的,面容平平静静的,也不回话。只眼睛朝她的望望,又瞟一眼桌上的辣子鸡。

裁缝徐扬随即也当好玩的,揭开来海碗,扯开来一块辣子鸡。放在嘴里来一咬,却是一把的皱起来眉头!辣子鸡麻辣味倒是弄得十足,可一点儿盐味都没有。估计也就是只顾了辣椒,忘了盐巴的。

“好吃吗?”高三小子显是胆子大了些的,竟闪着眼睛的咕噜来一句。

徐扬正欲蹙眉的一声;盐都没放,屁的好吃!可忽然的,却是微展眉头的,点点头又微微一笑,显出来味道也是好的!

下午里,高三小子像是做活都多了劲。一会儿的,水也挑完,地也扫完,要抹的抹了,该擦的也擦过了。裁缝徐扬忽然的想着,这高三小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拿些扣眼的让他锁线。反正这锁扣眼的,也算不了技术。随即的,就拿了一件棉袄,让意高三小子来做。高三小子一点头,屁颠着的,的就来了裁剪案台边,就缝锁起扣眼来。

下午里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儿的就到了黄昏时候。这时候,也就是店里要归拢来做好的东西,铺排来晚饭后要做的活。恰是这时候,高三小子妈,高阿姨进了店里来。还有徐扬母亲,也在后面的跟着进来。徐扬正欲张口,说高阿姨,谢谢您做的辣子鸡了!

徐扬却是没想,她一个转头朝高三小子望去,却是见着高三小子满脸孔的憋得通红,显出十分惊慌的样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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