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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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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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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如水,第61至65节连载

                                                                 61

汪红琳在两边长满野百合草的小水泥路上徘徊着一阵,就上了路口经过的班车回来。在路边的杜英树下了车,恰是见羊和里又站在了旁边。这家伙恰也是刚吃过早饭的在散着肚子,正咧着一张油嘴,慢步子的留达。这会又是嘻嘻的近前,巴答着薄嘴唇的;“

“红妹,这早上的去,早饭后的就又回了,是不是去哪看男孩子的去来?还不快回家去,姚正桃那家伙来你家来了!”

~~?”汪红琳刚落下眉的,想骂一句羊和里。忽然的看着羊和里脸儿青青,也不像是扯白的。不由的一阵皱眉,这姚正桃,前面的倒还只是在外面玩些笼络父母的把戏。这回的,竟是大胆的往家里来了!汪红琳举头的一看,果然就见自家的禾坪边停着辆白色的小车。

屋的转角处一棵桔树,汪红琳在靠着桔树旁时站立了下来。她一下的想起来姚正桃那个在商场里手腕子戴着鞭子粗的银链子,上身穿着的半红半白的T血衫有半截卷来了肚子上,走路步子都歪歪的样子来。也接着的想起来,说是他赶着人遭难的时候借给人家一千块,说出大话的不要人家还。后面却是不止要人家还了,还多要了五百来。还有就是今天一早儿的,就从羊和里口里听到的那句话;用钱炸,也要把她汪红琳给炸回家里去!简直是俗到家的了!汪红琳心里响起来与早晨里一样的声音,接着肚子也觉得饱了似的!桔树旁边靠墙壁的阶檐,往里去就是家里的后门。汪红琳忽然的一咬牙,沿着墙脚走到后门进了自己屋去。接着往床上一躺,钻进了被窝里!

“这姑娘,却是去了哪,这时候都还不回的!”

厅屋里响着母亲焦虑的声音,接着还有一回一回往门口里探望的脚步声。父亲想是在抽着烟,吧嗒的声音都听得来老长。除此之外,倒也一遍安静。

汪红琳忽然的觉得上了羊和里的当。姚正桃是怎样一个张扬的人,来家里了会没有他的响声!也就这会儿的,她忽然的觉得肚子已是有饿!,随即也想起来,自己这会儿还没吃早饭!

“伯父、伯母,家里的洗手间应该安一个热水器。等会我回去,下午就叫人来装!”厅屋里响起姚正桃高扬的说话声,原来刚才是去上了厕所了。

“莫、莫!”父亲的声音有些窘迫,像是想说给姚正桃;家里的煤灶上也是有热水用的,却是又没有说得来明白!

“没事!这也要不了多少钱!”姚正桃的声音张扬,说着还像是挥了一下手的!

汪红琳起了一半的身子又躺了下来,钻进了被子里。她忽然的不想去听外屋的说话声,随即转头面朝了窗外。这时候已是辰、巳时候,有阵阵的凉风吹起,温暖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阳光带进来温暖和宁静,也有一只黑色的蝴蝶跟着飞进来。这种黑蝴蝶很幽默也很浪漫,成对也成串的爬在园子的矮墙的葛藤叶子上时,常常的斜摆着身姿还抖动起来翅膀。这会儿这只黑蝴蝶可能是觉得打了单的,在两根的窗棂间飞来飞去的倒没了自如。

~~~~~~~~~,也不能这样说。我们家原来也穷,听我爸说,那时候别说热水器,连个盖个厕所的都没有!”外面的声音忽然的显得有些重沉,一声声的掉进了耳朵里来。“我爸说,那时我们家的房子,解放时是爷爷分回来的祠堂屋。屋子是青砖的,但没有厕所。爷爷就在后面的山堪下,掏了一个洞进去,再搁上个破水缸,搭上两块木板,就当了厕所。起初倒也不大露相,前面有屋子挡着,旁边也有山嘴拦了去。没想后面修公路时,恰是把个旁边的山嘴挖掘了去。这一没有了山嘴,厕所就全暴露在了人来车往的马路边。家里的女人上厕所,都只好赶在晚上。爷爷看着厕所,总是皱起来眉头。后面死的时候,叮嘱我爸的话,就是要盖起来一个厕所!爸呢,积了一点钱的准备来盖厕所,忽然的却是我跟我姐中的哪个生了病来了。再又积了点钱的准备来盖厕所,忽然的却又是奶奶病了!有回里积了点钱去买砖瓦了,竟是让扒手给扒了去!”接下来哼哧一声响起,想是姚正桃说完还笑了笑的。

汪红琳忽然的,没法再去注意窗棂间的黑蝴蝶。或许它终是在窗棂中碰撞得累了的,已经飞回去了外面矮墙的葛藤叶子上,有了自如的了。

“这姑娘,咋的还是没回来!”外面又响起母亲的声音,像是已经有了些急躁样的。

“要不,我去外面看看?”

随即就听响起来脚步声,咚咚的踏得地板响。显然是姚正桃也没等两老人吭声的,已是出了门去。屋里一阵的叹息声响过,又响起来巴嗒的吸烟声。接着的就是一阵的细语,悉悉索索、悉悉索索的像是还带着唉声叹气,又还没完没了!又一会儿的过去,却是脚步声从外进来,接着就是姚正桃的声音;

“有人说是见着你们家红琳,已经回家来了的!”

汪红琳刚好发散了头上的独辫儿时,恰是母亲已经进了门来。她慢慢的编织着辫子,准备听母亲的唠叨。没想母亲却只是在床沿边坐下,轻轻的朝她望了望。一阵儿的沉默过去,才赔着笑脸的说道;“这姚正桃也真心的对你,人长得也还不错,你就~~?”

汪红琳忽然的想起来,母亲已经是第三回跟她来说这样的话了的。如果自己不答应,母亲很可能还会有无数回的来说这话。一会儿的,她想歇斯底里的喊一句;你们就知道人长得不错,人长得不错!可忽然的,却是觉得都没有力气去喊!

出了屋来,汪红琳忽然的想起来,自己到这时候的了,还滴水未进!刚跟母亲说出来肚子饿了,还有哪样儿吃的?忽然的却是姚正桃一连串的声喊;还家里弄什么的了,去县城里吃去,也没多远的,一会儿的就到了!

汪红琳抬头,朝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姚正桃望了望。虽是没有了那会儿那手腕戴银链子、红白的T恤衫一半的卷到了肚子上去,满脸孔银子多多的俗气。却是比起那姓齐的小子来,还是差了一截去!一会儿心里由不住的嘀咕一句;去城里吃,去你个头!她坐下来,正想着问母亲去弄了没有?忽然的却是见母亲已是穿戴好出来,还扯着身上的菊花色花衬衣朝她来问;红琳,我穿这件合适不?跟着,父亲也是穿戴整齐的出来!

汪红琳不觉的,摇了摇头!

 

                                         62

“这还早的,急什么!”谷幼珍看看外面还下着的雨,朝着汪红琳的说。接着裁缝徐扬、袁再华也跟着的说;“是的,也还早的!”恰是这时候,高忠从裁缝店里出来,扬声的说道;“也该做饭的了吧!”他说着微笑着脸,还扬起来眉的。接着的只见他把手里的《红楼梦》摆在了胸前,像是显出来这会儿已经是读过好一阵的了!

“高忠,你啥时间做饭,都要来问裁缝徐姐的呀?”谷幼珍笑了笑的,朝着高忠挤了一眼。

“哪里!我只是来提说你和袁再华的。”高忠撇嘴的说过,跟着还笑了笑。许是怕谷幼珍背地里还说什么的,他慢慢的走了过来。

高忠,你这常拿着本《红楼梦》的,是不是喜欢书里哪个女孩子的了!”汪红琳忽然的抬头,微微笑的望着高忠。

“阿,红琳姐。”高忠显出来是才看见汪红琳的,点头的招呼。

“啥?红琳姐?”袁再华忽然的张大眼睛,望着高忠;“汪红琳与我同岁,我们都比裁缝徐姐少了两岁,你喊汪红琳,姐?”

“真的!”谷幼珍也是忽然的张大眼睛来,显出来没想到的!

“怎的?你们都不知道裁缝徐扬家高忠,是比她少了多少岁的?”汪红琳微微笑了笑,却也是显出来没有想到的!

谷幼珍转头望望高忠,又转向裁缝徐扬,说是这却是不曾听她说起过。裁缝徐扬却只是微微笑了笑,并不拿话来说。

“你们几个,也都读过〈红楼梦〉的。你们猜,尤三姐跟贾链说;‘姐夫,你看我美不美!’这句话时,怎么的要坐在高脚的凳上?”高忠忽然的扬了扬手里的书,睁着眼的说道!

“这家伙,又在有意扯白来转移话题的了!”谷幼珍心里嘀咕一句,转眼的望了望高忠。她忽然的觉得,有汪红琳在这时,高忠说话、态度,总是有点顾忌样的。很像他就是有什么尾巴让汪红琳揪着,生怕不小心让汪红琳给抖露出来似的!而且她也立刻的猜着,高忠这会儿,就是怕说来说去又说到他是怎样的把裁缝徐扬给弄了去的,打算走了开去!想着也不能让高忠阴谋得逞的!她随即也就沉声的说道;

“高忠,你既是比我们几个都小,你就是小老弟!所以也别花花肠子多。你今天也别说什么尤三姐、尤二姐。那个几百年前的事,我们也懒得有兴趣!还是那句老话,你把那会儿是怎样的把裁缝徐姐给拐上手去了的,说出来给我们!”

“你和袁再华先前说我是‘掳,’了裁缝徐扬的,这会儿倒也说是‘拐’了的哩!”高忠嬉笑着脸,缓缓嘀咕来一句。可能觉出那会儿过这边来是个错误的,说着慢慢的背转身,欲往回走。

谷幼珍看着高忠似想溜,忽然的有些急。刚欲去扯着,却是觉得不好。只好转眼的投向袁再华,也望望汪红琳,想让她两个说句什么的,就不让高忠溜!汪红琳微摇头,显出来也是不好做声。袁再华想了想的,也就显得半认真的说道;

“高忠,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刚才,谷幼珍还喊你小老弟的!”

“我那姨表老表,没想却是一下的栽了!”高忠装作也不是往回去的,在原地转了个步的就回来。这说完,又凝聚起来眉头的接着;“就是我爹那个姨表外甥!叫向林肖的!”

怎么忽然的扯到那姨表老表去了的!谷幼珍蹙着眉头的想问高忠一句,忽的是见着袁再华、汪红林仿是听得认真的,随即也就没做声了。

高忠笑了笑的,也就接着的;“那个当劳动局长的向林肖,就是我爹常喊他姨表外甥的。那向林肖,有人猜着他就不会有长久!我爹几乎每年里都给他送土鸡,自己舍不得吃一只的都要给他送。可是我爹把土鸡送去,却是连面都见不着他一眼。他总是电话里简短的一句;放门卫室里就行!其他再不会多说一句!爹有时里也叹气;你说不高兴,可哪年里去都一样,门卫室的地上,送给他的土鸡都是成堆来的!后面也就想着,人家到底是当着官儿的!”高忠看着袁再华、汪红琳,都认真的听着,谷幼珍也像是没去缠着前面那个话题的了。随即也就移了张凳子坐下来,稳稳的接着;“那个向林肖,人长得矮胖,眼睛圆溜溜,看着就是个滑溜脚色!说是他小时候,有回里放学回来,忽原是见着一只麂子从山柴里窜出,直往他怀里奔来。他顺势的一抱,竟是凭空就捉住了一只麂子!他爹那会就泻扬;他家向林肖长大后注定的会出人头地,注定的不种田要当官!他爹这一渲染,旁的人也就觉得像是那回事!这麂子别人多少人去围着都还是抓不到的,却是直入了向林肖的怀抱里来,真可能就是将来就不是一般人!(其实那只麂子也是让几只豺狗追着没处跑了的!高忠。)向林肖自觉也是那么回事,走路眼睛看天,一般人也不跟你搭理。后面果真的当了劳动局长后,就更盛气的了!他来在街上,绝不会与平常的百姓走一起。要么先几步,要么后几行,他得跟你拉开距离的来。乡村里人,就是原先一个队、同一个屋场的,甚至是亲戚、长辈的,喊他‘向局长,’他顶多的,就是在鼻孔里哼一声,从没正式的应声过!没想,这会儿一栽下来,没哪个说他注定是当官的了,倒落得人家说出来难听;‘生成的不是骑马种,骑在背上耸又耸!’”高忠像是没忘了渲染一下的,鼻孔哼了哼。

是咋的栽了的?”谷幼珍看了看袁再华、汪红琳、裁缝徐扬,然后抬头,朝着高忠问。

咋的栽了?他逢着过年的都拿麻袋子装了钱,让司机开着车子去送。这麻袋子装钱最压人,司机背来背去的也背火了!一咬牙,干脆的把向林肖给举报了!”高忠撇了下嘴的,接着点头。可能想着这时不走更待何时的,他说完转身的去了自家的裁缝店里!

“你们家高忠,满胯的荒誔!”谷幼珍笑了笑,朝着裁缝徐姐说。

“你也才知道的!”裁缝徐扬却是笑了笑,倒是不以为意的。没想她这一不以为意的不要紧,却是让汪红琳有了话说;

“要不然,他怎的娶得了你去!”

 

                                      63

     汪红琳这一句本也是顺着口说来,也只当是抵裁缝徐扬一下得意劲的。没想却是引得谷幼珍来了兴趣,一付好奇、又乐淘得不得了似的。跟着的就来说;“红琳姐,看样子,你就是懂得高忠那会里把裁缝徐姐娶了去,就是有故事的!赶快的,说出来听听!”

      汪红琳起先的一阵儿里,差点也是想说来個一句、两句的,让谷幼珍、也还有袁再华她们两个提提兴、过过瘾!可忽然的却是微微笑了笑,转向谷幼珍的说道;“听说你们家那个吴契,也是与你比起来有些差别的!”

   “啊呀,哈哟,瘦材块一个!比她还苗条!说是连做那个事的,也都是不在行!”裁缝徐扬像是逮着来了个机会,老高兴的!忙的插口说着,还跟着摇摆着腰肢的嬉笑起来!

   谷幼珍没想到,忽的是说来了自己身上,不由的有点儿脸孔微红。可汪红琳来这也是做客,也不好显出来不高兴的。想想,也只好拿着裁缝徐扬那高兴劲的出气!随即一沉脸孔,却也微带笑容的;“就你们家高忠做那事在行!”

    “我们家高忠那是在、行!”裁缝徐扬满脸孔得意的,嗬哟的接着笑一声的说来!看着汪红琳、袁再华在旁边的,她后面的声音放细小了点,那个“行”字,差不多的也只能勉强听到。

也都生了儿子、女儿的,也就不是完全的不行的!在不在行的,也不要紧了!”汪红琳笑了笑的,也就从中做了和事佬。随着的就说起来生儿生女的事。谷幼珍说儿子是00年生的,跟他爷爷奶奶住城东。裁缝徐扬是两个,大的是女儿,九九年生的。小的是儿子,01年生的。袁再华家儿子齐明,是九八年的。汪红琳也是两个,大的儿子,小的女儿。差不多都是读初中、高中的,清早里的去学校,夜晚了的回家,也都是爷爷奶奶陪着。一会儿的说过,汪红琳仍旧拾起来前面的话题。转头朝着谷幼珍;

“你跟你们家吴契,是别人说媒来的吧?那做媒的,怎么的就把你搭配了吴契呢?”

“可能就是看吴契当工头,发财了的!”裁缝徐扬嗤嗤一笑,不无抑扬的接口过来。

“屁!”谷幼珍忽然的一个瞪眼,扬起来眉的;“那会儿我们家吴契不说工头,要工程队里连师傅都不是,只是在做着拌灰拉车的小工!”谷幼珍说着,忽然显出来满面的温柔。接着拢了一下膝盖,抚了一下小腿,笑了笑的;“我干脆的,说给你们听得了!那年里,我在一个建筑工程队里做饭。队里的人,逢着吃饭了的总是争先恐后的,都想赶前头些。打饭时,伸着手的也只是盯着盘,巴不得能多打几块肉、或者什么的。也怪不得,清早儿的上班去,好几个钟头的做工下来,已经是肚子饿扁扁的了!可是这个吴契呢,总是慢吞吞、要紧不要慢在后头。来了呢,也不望饭也不望菜。却是两眼的盯着你,木呆呆的。那会我想,这吃饭都不顾了的,来盯人家女孩子看!看着人又不怎么传神的,还瘦不拉几!我忽然的就火来了!就给他随便的打了半瓢的饭,一点儿的菜!心想,饿死你这个猪八戒!可这个吴契呢,却是全不当回事!好像就再少点给他,也是不会有说话的!没想这倒不要紧,后面还发现个事来!那会儿工地的厕所是搭在荒地上,用12的红砖砌了外面的墙,里面一个大坑上搭上层木板就是厕所。因为有我这个女人的,就用竹架板搭着拿铁丝绑了,再在竹架上扎一层篾蓆子隔着,就分成了男、女厕所。这男人,大多都是畜生变的东西!没两天的,就会有人在那篾笪子上抠出一个小洞的来!弄得你去上厕所,就感觉屁股都没处放的!你把这处的堵了,隔不了两天,又会在篾笪另一处的地方抠出一个小洞的来!呃,有天里却是见着,这吴契从工地上拿回来块木板,四角钻了孔,拿铁丝给绑上了!没想,这畜生打洞的,像是来了瘾!没多久的,木板铁丝的都让弄开了去,篾笪子上更现出个老大的洞来!也是这吴契,后面搬了铁皮的来,拿焊枪的焊了,还在上面写上字;禁止打洞!才让那些个人,没办法、也不好意思了的!”谷幼珍说到这,笑了笑的露出些快感的来。随即的,也就换了个声的接着;“也是这过去没多久,那天我正在厨房里收拾着案板、锅台。忽在是见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中年人脸孔白净,穿着也整齐,看着就是老板、经理样的人物。我还正猜度着这人怎么是走错门来了的,忽然的却是听着他问道;‘你们老板呢?’‘什么老板?’我想着他可能是去工地办公室里的了,没见着人所以找来问我了的,问的是我们做工这公司的领导的,可是我又不认识!没想这人笑了笑的,就转过来的说;‘就是你们这个负责的,管着你们这些人的头!’‘噢!’我点头,明白也就是我们口里的工头。我顺着的回说他上街去了,一会儿的就回!接着的,就与他聊起来话。这一聊,却是懂得来,原来他是慕着我们这个队的名来的!我们这个队泥土、木工的都能做,就是扎钢筋的也做得好,一般的都难找。他姓周,是一个工地的项目经理,想着要我们这样一个队伍。也就这会儿的,我忽然的想起吴契!何不让他顶这工头的名,自己拉起一个工程队的来!随即问他,与我们这头相熟么?他摇摇头,说不认识,只是慕名而来的!呵呵,这等于成功了一半!我说过让他等等,随即跑上工地,把吴契叫了下来。没想跟吴契一说,他倒没了胆!说是工头对他好的,觉得对不住!我一下的来了气,我这帮你的倒不怕,你自己的倒先没了志气!吴契见我生了气,也就答应来见姓周的。这姓周的当吴契是做了工头的,还能亲力亲为的干活,首先的就有了好印象。接着又考了吴契几个技术上的问题,就写了介绍信,让吴契去公司办手续!就这样,吴契回家又喊了些人,又办了施工许可证的,就成了承包工程的工头了的!”谷幼珍说着,扬起头的朝着裁缝徐扬;“所以说我嫁吴契,是我拣着他当工头、有钱的!还不如说他的工头都是我给他促成的!”

裁缝徐扬撇了一下嘴,接着宛然儿的一笑;“虽是你帮着的才当上工头,可到底也是吴契当了工头后面你才肯嫁他的!”

好了,好了!”汪红琳笑了笑的,说这样说来,谷幼珍嫁吴契,也是没错的!接着的也就站起身来,说该走了。正想问袁再华借把伞,却是袁再华电话响了起来!

 

                                         64

 

差不多快黄昏的时候,徐扬从缝纫机旁边站起身来,然后伸了下腰,转而的给高三小子作了一下安排;把屋子前后的清扫一遍,清扫出来的垃圾拿东西装了送到外面场边垃圾站那里去。拿水把地头洒一遍,然后把戏什么的摆一个整齐。完了,就跟她过正屋那边去吃饭。吃完饭也不用来店子里了,晚上也没有你做的活,就回青石板街那头的自己家里去!其实这交不交待的都一样,从高三小子来店学裁缝那会起,差不多每天里的,都是这样一种情形。她说不说的,高三小子也会是这样做的。不知怎么的,她今天里忽然的想着给这高家三小子说一遍。

徐扬说完,也就照例的出了店,来了通往古樟树下去伴篱笆道上。竹篱笆道上染上来红艳的晚霞,竹篱笆上的牵牛花藤上细圆叶子让晚风吹得扑扑蓛蓛。徐扬朝着眼面前一片比其他的叶子长出来不少、让风吹得扑蓛得厉害的绿叶片看了看,然后拿手在上面抚了抚。说也奇怪,绿叶片儿竟是稳稳立着少了扑蓛的了!徐扬随即抬头,举目望去前面田里的稻子。稻子金黄的谷穂让晚风吹得悉索的响着,在红艳的晚霞里闪耀着光芒。再往远处是横贯进田垅里来的岗子,岗子上密集的松林已经觉不出绿色。接着的,就见一片灰蒙的模糊,慢慢从那里掩过来!渐渐的就显得愈厚愈浓,淹来了脚下。徐扬迎着晚风深深吸了口气,随即转身往回走。

徐扬走过竹篱笆道,回了店时已是天黑下来。她朝着店里面的看了看,地面的都已经扫了干净,什么的也都弄得妥当。想着也是该回家吃饭的了,随即让高三小子把门锁了,过街的回屋吃饭。

“师~~~,噢,姐,你先走,我把窗台的抹一遍就回!”高三小子手拿着一桶的水,晃了晃的已经是朝着窗台边去。

徐扬随意的朝着窗口望了一下,不见是不干净也不说是完全的干净。不抹也不怎样、抹一下也还是好的,随即点点头也就先自出了店,走过土坪、上了青石板街。从屋里溢出来的灯光里,一条的黄狗做作地伸着鼻孔在青石板缝里嗅嗅。不知是哪家,也可能就是街那头高家的麻猫,站在柴垛上,瞪眼的瞅着黄狗像是想抓老鼠又不专业的样儿!徐扬瞅着狗儿、猫儿的笑了笑,进了家去。

“高家三小子呢?”母亲停了正往桌子上摆放碗筷的手,抬起头问。

“爸呢?”徐扬朝着屋里望了望,没见爸、也没见声响,也抬头的问。

“还不是大樟树那里!可能是哪家里,有了什么新鲜事的,所以扯起来饭都忘了回家来吃了的!不管他!”母亲皱眉的一声说过,又转过来说;

“问你,高家三小子呢?”

“说是要抹一下窗口。”徐扬随声的回过,就上了桌子。有田螺炒青椒的一个碗里溢满来浓香,她挟着的就吃了一口。

“不等高家三小子的了?”母亲微微笑了笑,也微微的蹙起来眉心。像是高兴她吃着香的样子,又思量着高家三小子还没回来的!

“我吃完还得去店,晚上还有活!”

“也是!”母亲点了点头,转身的出了门去。

徐扬猜着母亲这是去店里喊高家三小子的了。母亲习惯的就是个心里装着别人的,又还是跟高阿姨玩得好的,所以的她常常的都可以不管在大樟树那忘了回家的爸,却是记着高家三小子的来。这田螺炒青椒的,多半还主要是为他炒的!徐扬正想着,忽然的是见母亲回来,眉头皱起来老高的;“裁缝店里也不见高家三小子的呢?”

怎会不见的!”徐扬低沉的一声,显出来哪里会!晚饭永远只吃一小半碗的,她说着,已是放下碗筷的站起身来。

“就是不见呀!”母亲说着,皱起来眉头的。随着的说;她都喊了好多的声,又里屋外屋都看过。只是看着门是掩着的,却不见人。完了,又叹声的;

“这是去了哪?”

 能去哪?许是就从那回家去了的!徐扬微笑了笑,只没说出来;这样大一个人了的,还担心他会丢了去的!她这一没当回事的,母亲也就平定下来。虽还是微蹙着眉头的,可往围裙上抹了把手,也就朝她的厨屋里去了!

徐扬在屋里拿了条围巾,也就往裁缝店来。夜里睡裁缝店,早晨起来有点凉。夜里时候,也是可以搭在胸脯上的。天空里云块飘飘,夜像是不会有月亮,只有远处有一两颗的星星在闪着微弱的光。徐扬看了看在微弱的星光里倒显得浓黑的裁缝让店,随即进屋,拉亮了电灯。她拿杯子在里屋的暖瓶里倒了水,慢悠悠的喝着。朝着缝纫机旁来时,忽然的却是见着个方框里镶着片绿藤叶的小塑胶盒子搁在裁剪台子旁边的矮凳子上。那是高三小子不知从哪弄来的玩意,常常来去都喜欢拿在手里的。“这样大了的,还玩小孩子的玩具!”徐扬微微一笑,拿起一个扬手,丢进了篓里去!

天阴云厚的夜晚,早早的就有了沉寂。也就是一两个回家顺道的,在店门口跟她说了几句的话,就再没有了人声。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母亲却是进了店来。

“晚上睡店里,怕不怕的?”母亲微微笑,又锁着眉头的。

“这都经常的了,有什么怕的!隔着家,也就几块青石板道的!”徐扬踏着缝纫机,也没抬头的就回答母亲。

听着“喔、喔”声起,也就是哪家的公鸡有了打鸣的了,徐扬才停了缝纫机站起身来!插了店门,来了里屋,就往床榻上倒。忽然的,却似见着有两只牛眼,瞪大的,正鼓瞪瞪的望着自己!一激凌,想起身,忽然才看着是床顶处的木楼板上,曾有过的漏雨浸着的染出的图腾来。奇形怪状的像是比什么像什么,也就是莫说牛眼,狗眼的都相似!

怎么先前的没注意到!徐扬暗自嘀咕一声,盖上被子。

 

                                       65

袁再华那晚看着窗外的矮桔树隐没在了夜色里,才回头的在床沿上坐下来。正想拿本书看看的,忽然却是听着了敲门声响。哧、嗒嗒的,不紧不慢还故意透着诡异的,一听的就知道是齐中林!一会的,她也就沉着声的;

“屋里没人!”

“外面也没人!”

“没人那就是狗!”袁再华笑着,拉开来门。她正想说齐中林;是不是跟黄毛学的,嘴巴都多了油滑的了!没想刚欲张嘴,却是忙的咽了回去!齐中林的背后,正还站着个黄毛的!

“明天县里开会,所以提早的来了。顺着的,就来看你!”齐中林显然也就是想着显出来一本正经的,身子站着个笔直的,还扶了扶眼镜。

袁再华笑了笑,想开玩笑的说;你没几天的就来了,回回来,都先作乎正经的先来一番说明!事实是,也没谁说你来了做贼的!忽的是想着黄毛也在旁边,也不好把话说出来。随即转头的朝着黄毛;

“黄技术员,今晚却是有空的了!”

   “哎,嫂子。你说这齐干事,想来你这,却是一定的,让我陪着来!”黄毛嬉笑着脸的,晃荡着头来。一声的笑过,又接着的;“嫂子,顺着也告诉你。别人都喊我黄毛,可其实我却不是姓黄!我是姓丁,叫丁青华的。”

“知道!”袁再华点点头,笑了笑的;“只是我也几回的去过你们乡政府的,好像是大多的人,都喊你的黄技术员的!所以的,也照着喊!”

“嫂子真是会说话!”黄毛、也就是丁青华的晃头,做了个调皮样的表情,随后笑着的;“其实是也没哪个喊黄技术员的,都是干脆的喊的‘黄毛!’像你的这个齐中林、齐干事,就是满张口闭口的都喜欢喊我‘黄毛!’”黄毛说着,又挤眉嬉笑的;“也可能是这‘黄毛、黄毛’的喊着,是比丁青华、或是丁技术员的要顺口些!”

齐中林笑了笑,也不回说。扬手做了个也就是那么一回事的表情后,他在床沿边坐下,转头去寻了本书的翻起来。

袁再华也转身的,给黄毛移了条凳子。顺着的,她瞅着黄毛望了一眼。瘦削得显出颧骨来的脸颊上透着活跃也是游离,显露来神情的躁动与多变。不大也不显小的眼睛里,眼葡萄黑亮瞳仁却多少有些泛黄无遗的流露来狡黠和浮躁,不无灵敏的也透着轻狂。再看他手安静下来了脚却是无论如何也要动个不停的,完全就是满神经系统里的都彻底的不安分!袁再华这一看着,忽的是也朝着坐在床沿上的齐中林望了望。形影整齐,神思笃定,脸容、眼神里都满是沉静。他两个,恰也好似一个鲜明的对比!袁再华这一看着,忽的是有些不解。随即笑了笑,显出来好奇的;

“喂,你两个,怎~~~?”

“嫂子,她们说,好看的女孩子身边就多是好看的女孩子。嫂子,你身边有好看的女孩子还找对象的没有?”黄毛忽然的一舞手臂,脸嘻嘻的张着口。只是眉梢里神采飞扬,倒也不显得完全是油嘴滑舌的。

“有,我认识的好女孩,没找对象的多了去了!”袁再华眉毛一扬,显出来肯定!接着笑了笑的,表示给他介绍一个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那,嫂子,能不能什么时候的,给我介绍一个来瞧瞧?”黄毛忽然的倒没有了脸嘻嘻,显出一本正经的来。

“行,什么时候的都行!”袁再华笑了笑,像是认真的点点头。一会的觉得,男孩子当中,黄毛这一点,可算是突出的了。

齐中林忽然的抬起头来,朝着黄毛望了一眼,笑了笑的;算了!你这个人,也就是光有个嘴巴。看着不好看的女孩,倒有胆。可背后里,却是把人家贬得什么的都不是。真正有着个漂亮的了,却又是上去看一眼都不敢!”

“你说,瞧哪个长得漂亮的时候,我不敢看?”黄毛忽然的是凝着眉头,闪着眼睛的,显出哪里有这一回事的神情来!

“你想想罗!”齐中林聚起来眉头,随即又扬头的;“那天里黄昏,青石街,那个~~。”

“哦。你是说,那个裁缝!”黄毛忽然的眉毛一扬,跟着眼睛闪亮的来!

齐中林只是拿鼻孔哼了哼,抿嘴的笑了笑。

“哎呀,那个女孩,真是太亮眼了的!”黄毛像是情不自禁的,连着的晃起头来;“你看那细腰,跟柳条儿似的!那走路,像风飘一样的,都能迷人魂的!”黄毛说着像是动了情的,接着的又晃着脑袋的;“那个风采!啊呀,不瞒你说,我这一辈子要是讨得她来做老婆,那就是心满意足的了!哪怕就天天给她打洗脚水、给她洗脚的,我都是愿意!”

“你看都不敢上前去的,还怎么讨得来做老婆!”齐中林笑了笑的,拿眼小觑了黄毛一眼。

“那是觉得她太漂亮、太迷人的了!自己配不上!”黄毛摇摇头,自嘲自解的嗔笑了笑。

袁再华在旁边的听着,忽的也是入了耳。以前也听过他们说这样话题的,却是没见有这样的忘形过。一下的引来了兴趣,随着的就问;

“你们这是说的哪个漂亮姑娘?说起来那样心神贯注、神采飞扬的!”

黄毛显出来眉飞色舞,像是要竭力的来渲染一番。忽的是一抬头,看着齐中林沉着眉头的。随即改容,故意做出来一付神秘的;

“不跟你说!”

“不说拉倒!”

袁再华跟着的也正容,显出不感兴趣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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