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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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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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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如水,第66~~70节连载

                                                                              66

 

听着外面一阵鞭炮声过,接着涌起来嘈杂的人声,汪红琳知道迎亲的来了。她忽然的想做点什么,或是改变点什么!以记念点什么,或是忘掉点什么。在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凝视了一阵后,她终于想到一个是最是如意的法子;把两条的辫子,改织成一条独根辫子的来!一阵儿散发了编了多少年的两条辫子,拿着木梳子一遍一遍的梳起来。窗外的黄尾巴雀子叽喳的叫,她的心思也跟着黄尾巴雀子叫声一样的闹。望得桃时落来李,人生哪得是如意!汪红琳幽咽的感叹过后,忽的是心内凝思;这独根辫子的,也就跟是自己一生的了!

汪红琳也就是把着织好的独根辫子往背后绕去的时候,只听门外一阵嬉闹声响起,人如潮样的涌进了屋来。接着人群中间又分开一条道,接着就见谷青珍、姚正桃,走来了面前。谷青珍这会儿已没有了那天她和母亲找去让她还回姚正桃去的手表、芧台酒时陪着笑脸的小心翼翼,却是已经是有了促成这一对美好姻缘的功臣良将样的显得趾高气扬来。好在这神情倒也多用在姚正桃面前,差不多的都对他显得是居高临下的来。一会的指挥着姚正桃给屋子里的人发红包,一会的又指挥着怎样的才能抱新娘、怎样的又要把新娘背出屋去、放到迎亲的轿车上!

汪红琳也没去多在意谷幼珍,她对这个牵线人找不出多少的感觉。却是想着从此就搭上这姚正桃的了,不由悄然儿的看了一眼。姚正桃此刻倒已是没有了张扬,一付点头哈腰的唯唯诺诺。只是面部表情显露来生硬,显不出一点的文雅气的来。有阵儿里她想找来点儿惊心动魄的感觉,却是无雨的溪流涨不起春潮的来!也就在这时,姚正桃两只猿一样的手向她伸来。她想推开了去,却是已经入了姚正桃怀抱。她只本能的拿手搭上他肩上,就像是想保持平稳样的。没想姚正桃却是拿起她的独根辫子,绕到了他脖颈上。跟着一阵嬉笑声响起,仿是山摇地动的来!

“汪红琳,你今天真是太好看的了!还有你梳的这条独辫子儿,仿是把我的心都迷醉了!”姚正桃把着她往轿车里放时,歪着嘴的,眼睛都放出光彩的来!

汪红琳虽是激动不起来,却也回了他一个微微笑。也就这的,立刻引来了摄影师的青睐。只听一阵儿嚓咔、嚓咔的响着,被当作她汪红琳人生最美好、幸褔的写照,就让留了下来。背后还有好些个拿手机也拍着了的,都轮番的抢着去瞧看。只有她知道,究竟是因为少了灵魂的,也只能是说得过去!以致她后面好些时候里,看着这张照片的时候都只是冷冷的瞅一眼!

一阵儿的热闹过后,车队就拐过屋角来了大马路上。也可能是需要排一下顺序的,轿车队伍在马路边停了下来。她们的这辆婚车恰是停地在了杜英树下,恰是她好些回上车去下车来的地方。她摇下车窗想看一眼自己生活了那么多年的村子,却是见着到处都站满了来了人。到底是乡里村里邻里的,男男女女的都拿温情的笑脸朝她望过来。她忽然的是有些心热,差不多的就滾出两滴的泪珠来!

汪红琳也不知怎么的,忽然的是想看一眼羊和里。没想抬头一望去,正还见着瘦柴块的羊和里站在杜英树下的长凳边。这时他跻身在人堆里,倒也是站得挺直身子的。那小眼睛仍是像老一样的瞇成来一条缝,细脖颈的也是往常一样的伸得老长,可神情却是也没有了平常里的轻浮。他那个也一样瘦高个子的女人,手搭在他肩上,想是也欲显得夫唱妇随的样来。汪红琳不知怎的虽是看着有些想笑,可一阵儿的,忽然的却是觉得,这羊和里其实也没有那样的可憎!

一会儿的,车子也就离了杜英树,往前行驶。田垅里的禾苗正开始抽穂,细白的花朵恰似晶莹的米粒。微风中散发来一阵的浓香,沁人心脾的就朝着车窗里飘来。接着的就见一阵轻风起处,田垅里禾苗飞舞着一遍绿浪的来。

汪红琳正看得入神的,忽然的是那条从大马路分岔了去、两旁里长满了野百合花的小水泥道又映入了眼帘。这条小水泥道,一年四季里都只见野百合草悠悠,通往的就是一条偏僻的乡镇,和一条孤零的小街。汪红琳忽的是想起来,自己却是走过好几回。第一回里是卖柑橘,挑着家里从来也没有让她去卖过的柑橘来了赶场。两块钱卖了五斤的柑橘给姓齐的那小子,倒还乐淘了来的!第二回是想着、想着的,就在屋前的杜英树下上了班车,无缘无故的就来了那乡政府的大门前。第三回也是早晨里在菜园子里摘完了菜来了马路边,忽然的就连菜也不要了的就上了客班车。那天走过这野百合花草的小道,来在那四条水泥柱的乡政府门外。一问,却是听人家说,姓齐的那小子刚刚的才上车去了市里学习!

汪红琳却是没想,世上的事,有些时候却是又竟然是有了碰巧!就在她目光从长满野百合草的小道上转回来时,忽然的却是一眼暼见了姓齐的那小子的身影!那恰是马路的拐弯处,一条的小路从树从中伸上大马路来。那树丛背后就是一个村子,他们显然就是下了村去回乡政府去的。虽然是他们一行人的都有四、五个,可姓齐的小子那文质彬彬的样子,就总是那样的一眼就能分辩出来!汪红琳一边的摇下车窗,朝着前面的司机;

“师傅,还请开慢点儿!”

“好!”司机答应着,却又笑着的,小声道;“这其实,已经是很慢、很慢的了!”

“怎么,有哪不舒服的了?”姚正桃像是瞅着机会的,伏身的伸过头来。

“肚子,肚子忽然的有了不舒服!”汪红琳说着,蹙着眉的把头伸来了窗外。

从树丛后面的小道上走来的姓齐的那小子,合着他旁边的几个,也就是朝着车队望了一眼,随后忙忙匆匆,过了大马路,上了长满野百合花草的小道上去!

汪红琳回过头来,摇下车窗。忽然的埋怨司机;

“要你开慢来些,却还那么快!”

 

                                          67

 

袁再华身上的电话一响,汪红琳、裁缝徐扬、谷幼珍几乎都差不多都同声的一句;准就是你们家齐区长、齐中林打来的!袁再华接了电话,果然也就是齐中林打回来的。什么具体的原因也没说,只是说中午里不回家来的了!

袁再华放了电话,朝着巷子里望了望。霏霏的细雨还是纷纷扬扬,看样子今天里都是难有停下来的时候了。随即转头的朝着汪红琳;要不,你就不回去,在我家吃午饭的算了?

汪红琳摇摇头,接着宛然的又摇摇手;“吃饭就不必的了!给拿把雨伞的给我,倒是好的。”汪红琳说着,忽的又宛然的笑了笑;只是,去你家,方便么?”

袁再华猜着汪红琳所说的方便么,大概也是指齐中林在不在家的。她微微一笑,跟着一点头;“刚才的电话里就是说,他在单位里中午有事,不回家来吃午饭了的!”

几个人站起身来时,谷幼珍忽的是挤眼的说;“你们看,裁缝徐姐家的高忠,这时候却是躲乖了去,头都不伸出来了的!”

裁缝徐扬忽的也是扬手,笑着脸的;“谷幼珍,你别总拈着我们家高忠来说的。你放心,等你们家吴契回来,我也是有话说的!”裁缝徐扬说着,朝袁再华、汪红琳望了一眼,接着的转向谷幼珍;“我那时就会问你们家吴契;曾经那个工地上女厕所的竹笪上的洞,是不是你为了方便偷看谷幼珍屁股,特意的抠了出来!后面又觉得不好意思,又自己拿了木板、铁板去补上了的!”

哈哈!哈哧!一阵儿大笑,袁再华也就打趣的说,为了公平起见,裁缝徐姐这样子问一下也还是可以的!跟着的就是裁缝徐姐一阵乐淘的笑,谷幼珍也只好显出来没有意见的,跟着也笑。一会儿几个人,都有些乐开了怀的来!谷幼珍、裁缝徐扬,边笑着的,也就各自的回了自己店里去。

袁再华一阵的笑过,也就让汪红琳随着一起的往家里来。好在也没多远,过了巷子,紧走几步的,也就到了楼梯口。好在也没多远,拿手蒙了头的,也就没淋着雨。朝着楼梯上走时,汪红琳随即笑着的说,她最是淋不得雨。特别是秋天里的雨,淋着的就头痛!还有会发烧的,没有个三天、五天好不了!袁再华接着的说,她也是淋不得雨的。淋着雨就浑身的胀痛。袁再华说着说着,也就说到了齐中林身上。说她们家齐中林,却是很能淋雨的。她们结婚那会,还没有在城里买房子。那会也没有在新华书店里做事了,也就住回了家去。他家那个村,隔着他上班的乡政府也是好七八里路的。可那会儿,齐中林每天下班都从乡政府里赶回家去。有天里,恰是傍晚时候,忽然的就是哗哗啦啦、滂沱大雨的下了起来!我在屋里听着外面滂沱的雨声,又看着远近漆黑的一片,心想着,他今晚是不能回来的了。没想也就是这时候,忽然的却是听到了敲门声。拉开门一看,齐中林眼睛、眉毛的都只看到水滴,耳朵嘴巴的,都只见有水流。浑身上下的,比落汤鸡还落汤鸡!那会看着他嘴唇都显出来乌色的,定是会生病了去。没想他也打了几个喷嚏,第二天里竟是啥事的都没有!后面又还好些回的也是这样,对着雨的也回家,让雨淋得满身湿透了的,可他一声笑过,说没事!没想,后面倒也真是好好的!袁再华说着,笑了笑的;那会儿常问他,怎么是冒雨的也要回?他总说;就是想着要回家来!如今,他可是做不到了的!

“等等。”汪红琳忽然的立住脚,眼望着袁再华的问;“你跟姓齐~,啊,不!”汪红琳忽的是扑哧一声,接着才微微笑的;“你与你们家齐中林,啊,应该说齐区长了的!是什么时候?我是说,你们两个,是哪一年里结的婚?”

“香港回归的那一年!”袁再华说着,笑了笑的接着说给汪红琳;她们那会的结婚很简单,连筵席的都没办!婚车、婚礼的,都更不要说!这一说着,已是来到了屋门口。袁再华朝着锁孔里插钥匙时,忽也转过头来,朝着汪红琳笑着的问;

“你与姚正桃呢,是哪一年里~~~?”

“差不多!”汪红琳扬扬眉,随即淡淡的一笑。也就这会儿,她忽的是朝着袁再华说,你们家齐中林、齐区长已是在屋里了的,那里是没回家!

袁再华朝着猫眼里看看,果然见着屋里头有灯光的。听着还有音响,兴许是还开着电视的。袁再华随即的一声嘀咕;说是不回来吃饭的,倒又先回来了!

“他们当干部的,吃饭的事,可能也是会有说不准的!”汪红琳微微一笑,随即说她也不进屋了的,就在门口里等着袁再华拿伞来就行。

袁再华微扬眉,本是想说,自己在哪吃饭,要认真,哪有会算不准的!可稍稍的一点头后,却是微笑着的道;

“可不是!”

袁再华开门进了屋去,果然见着齐中林是回了家的。电视也开着,他也没看,正在翻看着电话的。她边换着鞋的,边微笑的说:“今天倒是有了一个例外,说着不回家吃饭的倒先进了家门!”

“原来说是中午里开个常委会的,可六个人忽然的有两个有了事,只好改做了明天的!”齐中林说着扬起头,停止了翻电话。

哪有那多的会!”袁再华随意的笑说一句,朝着齐中林望了望。随后的进了里边,在衣帽的柜里拿了雨伞出来。   

“人都回来了的,还拿雨伞做什么?”齐中林抬眼朝她望着,不由的问。

天下着雨,人家汪红琳回不去,拿给她的!”袁再华伸伸手,指了指门外边。

哪个汪红琳的?”齐中林忽然的微蹙眉,显出来也是好奇的!

~就是~~。”袁再华望了望齐中林,正想说他,就是你说的,曾经卖柑橘的那个女孩!可忽然的却是想着,天都下着雨的。汪红琳都已经是来了屋门口,她纵是不肯,也应该想法子的把她喊进家门来!袁再华这一想,随即朝着齐中林说道;

“就是那个汪红琳。你去帮我留一下,说不定她看你一个大区长的留她,就留下来了吃饭!”

   也就这会儿,忽的是听着汪红琳在门外的说;“天也已经没有下雨了的,不用伞的了!”接着只听有连说着谢谢的,跟着一路脚步声下了楼去!

袁再华推开窗子,朝着天空里望了望。其实,雨还有完全的停,只是下得小了些!随即不由的嘀咕一句;怎么是这样急的了!”

 

 

 

                                     68

徐扬那会儿举着手里的竹尺,欲朝着高三小子的头上敲去,跟着的还想骂一句;你那脑壳是不是泥做木雕的,在这里都已待了两年的了,锁一个扣眼还七扯、八扯的!可忽然的却是心里笑了笑,倒涌起得意的来!自己又不是真心带他做徒弟的,莫说两年,就是八年他都绕不好一个扣眼来的,又有何妨!只是把手里的竹尺放下来时,无意的朝着高三小子瞅了一眼。这一瞅,忽的是发现这高家三小子两年的过去,竟是长高了不少。接着的细瞅一眼,这家伙竟是肩膀、胳臂的都有了粗壮,还有嘴巴上下頜的,都已经是显出黑毛绒的来!徐扬这一看着,不知怎么的竟是来了气。忽然的也没好脸色,沉声的一句;

“拆了重绕!”

徐扬重重的一声说过,不知怎么的,总还是有些别扭。这自己一个大姑娘家,让一个长成了人的男孩整天晃在店里,知道的说是本街上邻居的来学裁缝。不知道的,还不知道会是哪一样的揣摩!正想出气的拿这高三小子斥一句,让他知难而退的就回了家去。忽然的却是想着,这高三小子已不再是两三岁时候钻稻草堆里,嘴巴糊鼻涕的时候。也不是两年前刚来她裁缝店,人矮个小都还没有个人样的了!徐扬随即改了个面容,也显出来温和的,朝高三小子招招手,也微笑着的;

“喂,高家老三,你过来一下!”

“嗯。姐。”高三小子点头的应着,脸孔微红红的。就着一边跑过来的挡儿,一边还顺着的朝她喊了一声姐。

嗯。”徐扬微皱了皱眉,觉得高三小子这时候最不该的就是喊的这一声“姐!”可面上的,还是微点头的应了一声。接着的也就微微一笑,声气和平的说道;

“我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你看可以不?”

“嗯。”高三小子眼眶里黑珠子转了几个的圈,可能想着也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事的,随即点点头,也响亮的回应来一声。随即,朝着旁边侧过的地方立了下来。

“是这样;”徐扬一侧脸,忽的却是发现这高三小子特精。他这一站,既让她看不着他的脸,他也避开了她的脸孔。徐扬也不抵他,却是微微一笑的说道;“看你来这裁缝店,已经是两年的过去了。两年的过去,你是什么的都没有学到。也不是我不肯教你,实则是你也没有学做裁缝的天赋。你看到现在了,你连绕一个扣眼的都绕不好。不是说你不努力,是你注定的不是学做裁缝的。这世上的事,都有注定的缘分。不是做这一的,倾其一生都是做不好。先前你倒还小,就当好玩、当好耍的,过去些日子的也不大要紧。可你现在都长大了,看着都像是大人了的。在这里是裁缝没学到裁缝,收入没挣到收入。俗话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你去外面,或找工做,或做生意,或种田养猪,总比你在这里扫地抹桌、锁几个衣服扣眼的,强多了去!所以,我看,你是不是不要学这裁缝的了。若是你娘坚持的要你来,你也可以跟你娘说,这裁缝,你是学不来的,也不想再学了的!”徐扬说着,显出来个笑容的;“你看呢?”

高三小子却是一声不吭,一下的神色暗淡了下去。一会儿又嘴唇轻嚅糯着,一个劲的摇头。接着睁眼怔怔的,显出一付茫茫然的神情来。

还是个小孩子样,你这个子都白长了的!徐扬心里嘀咕一句,倒也跟着心平气和了些。禁不住的微微一笑后,也就细声的说道;

“看样子,你自己像是做不了主的。这样,你中午里吃完饭,就回家去一趟,把你学不来裁缝,也不想学裁缝了的,跟你娘说一遍。若是你娘同意了的,你就不必来了。好吧?”

~~。”高三小子可能想着“嗯”一声的,可却是没有发出声来。一会的又想点头,却又像是脖颈僵硬。接着像是费了劲的偏了下头,就走去了绕扣眼。

徐扬心里笑笑,猜着这小子可能是心里不想离开,坚持的想在这学裁缝。一会儿的,她竟是心里泛起乐淘;你学什么学,我会教你裁缝才怪!这想着,没好气的朝着高三小子瞟了一眼。那家伙,眉头立得老高的,一付翁沉沉的脸孔,仿是霜打了的茅草。可能就是想着像小时候揪着他耳朵,他眼巴巴的流了眼泪还不敢做声的。她不知怎的,却是显出一番快意、也解气的来!一阵儿的,却是故意的沉着脸,又一遍的叮咛道;

“高家老三,记着,午饭后回家去,把话跟你娘说一遍!”

徐扬看着高三小子点了点头,跟着还“嗯”了一声,也就放了心去。吃过午饭,见着高三小子踏着青石板道往家去,她也就来裁缝店。慢慢的一个午后过去,倒也不见高三小子来。一阵儿的有村子里熟人来店里的,问起来咋是不见了高家三小子的?她也就爽朗的回说,高三小子已经是另外的去找了事做,不再来裁缝店了的!没想,也就是半下午时光,太阳快往西的时候,高三小子却是忽然的来了!手里还提着个蛇皮袋,泥糊糊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只见他把袋子往里屋里门口一丢,就转头的拿起上午没有绕完的衣服绕起扣眼来!

怎么的,你回去把话跟你娘说了没有?”徐扬问着高三小子,差不多都有些眉头皱皱的起来。

说了!”高三小子答应着,声音竟是显出来响亮!

“说了?那,你娘怎么说?”徐扬蹙起眉,声沉沉的问。

我娘说!”高三小子并不抬头,拿手里的针线绕了个大圈,仿是作了个龙飞凤舞动作的;“我娘说,就让我什么也别想,就安安心心的在这跟你学裁缝!”

“你没说?你不落这一功,学不来裁缝的!”徐扬差不多的都有些阴下脸来,话声也完全的是显出冷酸的来!

“说了!我娘说,慢慢学,总会学成一个裁缝师傅来的!”高三小子倒像自鸣得意的,显出声高气爽的样来。

徐扬蹙起眉头,心想你那娘也是白痴!”忽然的一抬眼,却是见着这高三小子衣服,裤子上的满是泥。头发,眼睛眉毛的都像是还没有洗干净去的。徐扬随即猜着,这家伙根本的都没有回家去过!这中午时候里,八成里就是在田垅里游了田埂!徐扬也就这会的,想起来他那个蛇皮袋。随即瞪眼的问;

“你那袋里子是些什么?”

“田螺,你喜欢吃的!”高三小子咧开嘴,露出来笑的。

徐扬忽然的是有些来气,觉得这三小子是该想的不去想,不该想的倒想了!一沉脸,也就沉声的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吃田螺的!”

我看着每回里韦阿姨烧了田螺肉,你就好高兴的,所以猜着你喜欢吃田螺肉。”高三小子看出来她不高兴,这才显得眼怔怔的来。

徐扬扬扬手,表示这也就算了!转而的,却是沉着脸的问道;“让你别学裁缝了的,你根本就没有跟你娘说!是不是?”

“姐,你就让我在这跟你学裁缝好吧!”高三忽然的一歪头,显出可怜巴巴样的来。

徐扬一下的皱起来眉头,想没好气的;学,学,学你个头!可话在喉咙里咕噜一阵,却也只是摇摇头,没有说出口来!

徐扬那会没想,也只是多久过后,才忽然的觉悟过来,高三小子明知道学不了裁缝也要留下来学,是那样的一个原因了!

                                        

 69

 

袁再华回到店里来时,小了一会儿的雨又大了起来。也就在这时候,康志萍走进了店里来。康志萍一万年的都是个老样,见人总是笑嘻嘻的,像是不知道她对你有多少的热情的样儿。接着的就是围绕着货架子看来看去,一边也说着内衣要买,内裤也要买,还有祙子也是要买的!袁再华猜着,她可能就是吃了饭出来,欲去那里打牌,遇着雨突然大了的走不了,进店来等雨停的。随即也不去拿她话当真的,却是微微笑的问她;

“这阵子打牌,赢钱了么?”

“哪里能赢,总共的都是输!”康志萍拉着脸的笑笑,跟着摇了摇头的;“这阵子的,那个牌呀,总是打着就是输!输起来都没有屁沾!”

袁再华笑笑,想着康志萍说的就是这样的话。她说一百回的,都是说打牌输了。好像输了多少的钱,也输了多少的钱都不在乎。可常听人说,她打牌都死精!逢着手气好,就怎样的晚也打。逢着手臭,打一两把的就拍手的说有事去了!还有说是她跟她家谭冬庙有暗约,什么时候她想离开牌桌子了,就在衣袋里按一下手机,马上的谭冬庙就会打电话来,说有事让她回去的。所以有人说她这是打的投机牌,保准的输少赢多。甚至有人说,她穿着衣服都时髦、俏丽、高挡、还一天一个时装的,都是打牌赢了来的!不过,她这样说着的时候,总是脸笑笑的,去揭她的底倒反显得不宽厚。所以顺着她话说的,倒也乐得还有个表面的高兴。

“牌也是难打的。”袁再华微微笑,干脆的顺着她话说。看看外面的雨也还是越来越大了的,也挪了条凳子给她。

“难打!,不是好事!”康志萍像是皱眉的摇摇头,接着的却是转头朝着天空里望了一眼。也是看着雨都下得哗啦声响了的,一会儿也走不了的,随即蹙了蹙眉头。转而的拍拍手,一边在凳子上坐下来,一边的就说;

“裁缝倒这会没过来坐的?”

“也才回去一会的,兴许是~~。”袁再华正说着,忽然的是见着裁缝徐扬飘飘然的过来。她不由的笑了笑,随即转口的道;“看,说曹操,曹操就到!裁缝徐姐这不就来了!”

“康志萍,今天咋的是没去打牌?”裁缝徐扬移了张凳子坐了,竟也是朝康志萍说的这话。随即微蹙起眉头的,又微微的笑了笑。

输透了!不打了!”康志萍微皱了一下眉头,却是霎时的就又回复了笑脸。随即扬扬手,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很夸张、也很干脆的表情。只是她这一扬手,把两只蒲扇样的大手也凸显出来。可能想着有些引人注目的,她拿两只手掌合在一起的,抱在了膝头上。

“怕是也难说!”裁缝徐扬笑笑,语声有些调侃。说着还有意伸出细白的两只手,拼着指类的放在眼前端详起来。

“我说不打,就不打了的!”康志萍笑着的脸孔微沉了一下的,也不愿总拿自己打牌这事儿来说话。随即就又显出来灿烂笑容的,又伸手扯了扯裁缝徐扬露出来半截雪白胳臂的半袖衫,当真样的;“裁缝,你这半袖衫穿着很好看。什么时候的,也给我做一件!”康志萍叫人也有个习惯,就是直呼人家姓名、或职业的。所以叫着裁缝,也就省了徐扬两个字的。

“你那穿的都是时装,哪里要我这土裁缝做的土样的!”裁缝徐扬微微笑,随手指着康志萍身上的衣裳的说道;“看你,爱尔的蓝绸圆领衫,迷米的长筒方脚裤,哪样不是时髦的!”

“真是,时髦多了的!”袁再华笑了笑,也跟着的说。

“你们看到了没有,现在新出了一款低腰、高裆裤的,穿着最是好看!”康志萍说着,忽然的一弯腰,满脸笑眯眯,又指了指裁缝徐扬臀部,接着拍了一下手的;“特别的就是包得屁股紧,会现得圆些。像裁缝要是穿着,那个屁股,会显出来浑圆的多了!

袁再华猜着,康志萍这是转着弯儿的,说裁缝徐扬的屁股不圆的了!要真个的说,从裁缝徐扬身上找睱疵,也就只有屁股不是那样的浑圆、显得也是一般的。一会儿的觉得康志萍这也是说话没边,说着说着,说到人家屁股上去了!一会的又想着,也是那会儿裁缝徐扬拿那细白的手在那摆弄,让康志萍当是取笑了她那大手掌了的。而且她这也嬉笑着的,显得是完全开玩笑、说着乐的。想着裁缝徐姐要是当真,也是不好的!随即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笑的看了下裁缝徐姐。

“康志萍,照你这样说,屁股圆不圆,要是成心做假,那也是可以做出来的罗!”裁缝也是嘻嘻的笑着,腰弯到了肱下去。顺着直腰子的时候,还朝着康志萍身上望了一眼。康志萍这会,正是穿着的这种低腰、高裆的包紧屁股裤子的。

袁再华微微一笑,觉得裁缝徐姐说话真是妙趣了的。既是喻了她是崇尚的自然的美,也悄然的詆了康志萍什么的都喜欢来假一套的!

“你们听说了么?向爱莲,”康志萍忽然的,又转了个话题。“就是前边楼里,那个卖水果的向胡子的妹妹。新找的这个男人,比她少了十几岁!带出来又不好意思,就只把他关在家里!”

“向爱莲既是只把小男人关在屋里的了,你怎么看见的了!”袁再华笑了笑,显得也是不解。

“打牌呗!”康志萍撇了一下嘴,做出个杳然的表情。“向爱莲也就喜欢打牌,就约了我们上她家去。打着打着,她那小男人出来了!还那个亲呢的劲呀,啧!”康志萍说着,摇起来头。

“哟嗬!看来你们这些打牌的,也是人家的秘密也都探了来的!”袁再华微微笑,也是想调味一下的。

“那~~康志萍正兴味盎然的,想发挥一通。忽然的一个转头,却是看着雨已经停了!随即也就站起身来,朝着袁再华、裁缝徐扬笑了笑,说约好了打牌,等下她不去,倒遭人家说的!一边说着,一边的也就大步的出了门去!

“这康志萍,刚才说那话,就像是再会不打牌了的!真是说话七扯八,却没一句真话!”裁缝徐扬低声的嘀咕一句,朝着康志萍的背影望了一眼。

袁再华刚想点头,说她那也是老习惯了的!可就在这时候,忽然的是裁缝徐姐家高忠过来,说停雨了,他要出摩的去了的,让裁缝徐扬回店去。

 

                                        70

“别走,别走,还坐一会儿的!”

谷幼珍恰是这时候扬着手的,一边说着,一边大步的从她的食品店过来。走了近来时,还真怕裁缝徐走了去似的,她笑着拿按着了裁缝徐扬的肩膀。

“也不坐了,要回去做点活儿的了!”裁缝徐扬站起身来,笑了笑的向谷幼珍;今天都是陪着你们,没有做什么活儿的!

“你那裁缝活儿,就是一天做晚,也是做不完去的!也不多了这一会的!”谷幼珍微微的笑着,又还把裁缝徐扬往坐凳上拉的。

“谷幼珍,刚才见有个女人在你店里,跟你说话都说了好久,还好亲近样的,像就是你们家里的、哪个的?”袁再华忽然的笑着,朝谷幼珍问。

“我姐,谷青珍呗。嗯!”谷幼珍忽然的落了笑容,语轻轻的回过一声。随着的又微微蹙起来眉,淡淡一笑的。

你姐?谷青珍?就是你说的,给汪红琳、姚正桃她们两个做媒的那个谷青珍!”袁再华一边的朝谷幼珍问着,一边的出来朝巷口里望了望。

都走了一会的了!她出了巷子去,我才过来了的!”谷幼珍也是朝着巷口里望了望,才回过头来朝着袁再华说道;“不是她是谁,我们家就两姊妹,另一个是弟弟。”

“既是你姐,你怎的不叫她过来坐坐,也与我们一起聊会儿话的?”袁再华说着,朝着谷幼珍嗔怪的望了一眼的。

对呀,么是的不叫你姐谷青珍也一起的过来,坐一坐,一起说说话的!“裁缝徐扬也跟着的,朝着谷幼珍嘘声的说道。

她怕是,~~。也不会来的!”谷幼珍忽然的是轻声的说着,微微的皱起来眉头。跟着的转头,朝着巷口里望了一眼。巷子里,细雨又下了起来。

“怎么的,她不会来?”袁再华忽然的又扬扬手,凝着眉头的;“我是觉得奇怪!你说谷青珍不会来这坐。而汪红琳和姚正桃也是有了她做媒,才走到了一块的。按说,汪红琳跟谷青珍,也是很好的,可汪红琳这来这坐了两回的,却也是没听她提起过谷青珍的来!”

谷幼珍忽然的是笑了笑,摇了摇头;

“事情的起因,就还是我姐谷青珍给姚正桃说了这个媒!”谷幼珍顿了顿,又语音微沉的接着说;“那会姚正桃为了感谢我姐谷青珍,就把她安排来了他的公司做事。没多久的,姚正桃又给她介绍了个对象。那个人叫马尚桥,在县里电视台工作。其实也是个贫困户,住的都还是租来的房子。也不知怎么的,还欠着人家帐。姐谷青珍嫁过去,二话不说,拿着私房钱的帮他把帐还了。没二年里,拿出来所有的积蓄,又帮着给他借了些钱的,买了套住房。也就住进新房那年,谷青珍给马尚桥生下了女儿马笑爽。马笑爽的名字还是马尚桥取的,意思就是以后有个欢欢笑笑、舒舒爽爽的美好生活!谷青珍也就以为幸福生活靠努力得来,就经常是督促着马尚桥努力工作,做出成绩来!后面也就女儿马笑爽八岁那年,马尚桥因为成绩突出,调到市里电视台去了!谷青珍那会儿也就回来开了家成衣店,想着夫妻俩齐心合力的赚钱,创造更美好幸福的生活。谷青珍却是没想到,就在她这样努力着的时候,忽然的是马尚桥从市台里回来,跟她提出来个要求;离婚!马尚桥也不隐瞒,直接的就说;他在市台那边,让一个女孩子缠上,已是有了两年。现在女孩已经怀孕,没办法只能回来跟你先办个离婚!谷青珍一下的晕倒;没想这言之都倒胃的事,竟是落来了自己身上!姐谷青珍一阵的气闷过后,却也是答应马尚桥;跟他扯离婚证!只是后面要回心转意,要回到这个家来!姐谷青珍以为自己为这个马尚桥倾了心,马尚桥也自会有所感悔。所以也还是不声不响,等着马尚桥回到家来。姐谷青珍却是没想到,一年半截后,马尚桥是回来了,可随着的,却是也抱回来一个娃儿。马尚桥也是没有隐瞒,说这孩子就是那女孩生的,那女孩是有工作的,现在就要上班,请保姆也是不放心,所以想来想去,也还是放到你这来带最好!姐谷青珍又是气愤的不过,一头的要晕!姐谷青珍气归气,可气愤过后,却是又尽心的带起来娃儿。娃儿带了一岁两岁,姐谷青珍悉心的喂养,倾尽全力的扑在娃儿身上。姐谷青珍又以为,自己为马尚桥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总该会是能有个回想的念头。姐谷青珍把娃儿带到三岁那年,马尚桥回来带走了孩子。马尚桥也又不隐瞒;说谷青珍,我回到你这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也从那去后,再没有回来。没想姐谷青珍还死不悔改,一直到今,十多年过去,她在等马尚桥能回来!”谷幼珍说到这,叹了口气的;“姐谷青珍不止这,还从来不跟人说这事!所以说让她到这来坐,也是不会来的!”

“这谷青珍,也是够痴情的了!”袁再华摇了摇头,神情都有些谙然。一会的,又接着;“你们刚才也就说的这事?”

谷幼珍摇摇头,委婉的笑了笑;“过几天就是马尚桥的生日,姐谷青珍竟是催着女儿马笑爽去给马尚桥过生日。马笑爽说怎么的都不肯去,她就来让我去帮着说邓笑爽!你看!~~。”谷幼珍涨着脸的,显出没好气的来!

“照我说,谷幼珍,你比~。”裁缝徐扬这听着,也不知是想有意的跟谷幼珍唱一下反调的,还是显出来一个独特的看法,正要说;谷幼珍,你比谷青珍不如哪的去了!忽然的是这时候,高忠骑着摩托车回来。一边抹着雨的,一边说都有客进了店去的,你还在这说闲!随即笑了笑的,回了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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