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曙明
网站用户
第一回；冯中良意中又意外，肖艳梅显艳亦扬芳。
人说巍巍三百里南岳衡山总向东，南岳衡山的菩萨也总向东。也就是寓说巍巍衡山的祥瑞、菩萨的灵气，也都向了东。其实是南岳衡山巍巍的群山生就的西高东低。西边巍峨，朝东就呈了开阔之势。庙宇的朝向、以及庙宇里面的菩萨的坐向，也就向了东。巍巍几百里的名山自有她汇聚日月精华的祥瑞，本就神通广大的菩萨们历经人间千百年钱纸檀香的薰淘也自有她的灵祈。而让四面有八方可以眺望到这巍巍衡山的这个东边的小城许多的灵气，倒也是言之不谬的；没有特别的出产、没有遍布的工业，却显出来独特的富裕。显然可以说这里的人们因为沾有灵气而富有智慧。但智慧说起来也不是那样的深不可测，深究起来也就是先行一步而已。
小城因为小，所以富有乡村气息。站在城中央，听得见田野里传来的油菜花香。顺着马路的尽头，可以望得见层林掩映的山峦。
昨夜落过的一阵春雨在梧桐树宽厚的叶子上留下来晶莹的水珠。水珠不止晶莹还很大滴，滴落到水泥的路面上劈拍的散落出来水花。这梧桐树属于落叶木，每年里刚进入秋季叶子就开始枯黄。若是霜冻来得早，树叶早早的就开始大肆的飞落。一层层，一叠叠，秋风一刮，扬得满马路都是。那些环卫工人前面扫，它在后面落，惹得工人们一天到晚都忙不过来。有时还得追着树叶跑，好多危险的景况都出现过。说是这情况早早的就有人提议过，所有的梧桐都挖掉，换成四季常青的春樟。可也就在城中心的十字路口栽了几棵后，后面就再没有了音讯。
夜雨还落得了人们的晚起。房前屋后的树叶也一样还在往下滴落着水滴，躺在床上的人弄不清雨是在下？还是停了。这是一座很小的城，不长的时候里从很大的县城分解出来的。模竖相交的四条大街，都在村落的包围中。村落虽是也让各式的公共建筑支解，东一片、西一片的。但要让城市的快速发展的完全淹没，但到底还是几年后的事。此时大多的还充满着乡村气息，早晨里清新的安静，足可以让人把大半条马路一笕无余。
这天起得早的倒是冯中良，按老话说就是起来时候窗口刚刚泛白。真正的心里话，他想昨夜的雨一直下过来。或者是现在又开始下，接着一直下到午后。可是想归想，他从那玻璃窗外的房檐上老半天才往下落一点的滴水声中就觉出来雨早已经停了。而且他推开窗瞥了一眼东边的天际，下面虽是飘浮着几丝花絮样的游云，可高处却是亮如擦过的明净！不说这一阵儿，即便这一天里，都难得有雨落下。
就着推开窗子的舜间，冯中良往叶秋萍的梳妆台上的镜子里把自己望了一眼。这梳妆镜他几乎没照过，不是说平常里叶秋萍起来比他早也早早的把头把脸伸进了镜子里。而是他别的自信没有，这自认脸颊儿庄正眼鼻子俊朗的自信有。就是照不照的，这感觉都能找得到。所以一般的不照，是觉得照不照的都无所谓。这会儿忽然的想着往镜子里望一下，一是因为叶秋萍还捂在被窝里，镜子空着也是空着。二也想察看一下自己的神光，人的容貌只是一半，有了好的神光也就有了锦上添花。没想，这一照，本来还只是泛泛的心情，一下的倒有了激扬。不说额间亮堂、眉宇里光泽精神气色不减过去，就是眼角儿下颌，也都还是光堂亮滑。怎样的看着，也不像是上了四十了的。一会儿的，一种正值壮年，风华意气，充满了光彩的感觉，也就贯穿身心、荡漾到脸上来。
当年他本是去乡镇任职的，本也因为沾了相貌端正让县委书记留在了机关。那天几个毕业生集中的到县里报到，恰是让县委书记看到了。县委书记把他们一个个看过，又拿来他们登记的表格看过一遍。随即就说他是人也出众，字也不一般。说是机关里正用得上的，也就让留下来了办公室。
冯中良出了门来，下了脚一踩就嘣嘣响的水泥踏步。接着穿过一条巷子，就来了跟县府机关对过的大街上。因为跟县机关的大门正对过，县机关大门口上面横垣着的庆祝香港回归的大幅红联看着像正在头顶。香港回归都过去已经一年多了，可那条模幅还悬挂着。
天空才现出朦胧的灰白，街的树荫下隐隐还有雾气在缭绕。马路上近处见不到人影，但是人影若是一出现，也就能够一目了然。
在往东去往市里的大街的边角处，冯中良停下了步。站立下来，他转头往傍的几条道上瞧了瞧。希望开始有人影出现，往马路上拥挤。因为这个时候有心来给方牙静送行的，也应该来了。也就是赶着这清早儿马路上还透露着晨雾气的时候，汇聚到马路上来的人群，才是能够体现出自然和真实。这点，方牙静悄然儿给他交待的时候，透露得很清楚。而昨天里他给两个城边村的村长刘炎青和赵海涛来说这个事的时候，也隐隐的把这一层意思透露给了他们。
马路上人影还没出现。顺着这档儿，冯中良转头往身后看了一眼。他想看看方牙静自己是怎样准备的。总不能他这边帮他摆好了阵势，他方牙静自己倒错过了时机。一看，倒还真没见着方牙静那开始发福的身姿。可刚往回转过头时，发现靠东一家早餐店的玻璃窗后面，方牙静已经坐在了那里。而且隐隐觉得出方牙静那太多的企念的眼神也在朝着马路上注视。冯中良估计，方牙静也许比他还早来了！
冯中良当作没瞅见方牙静的转回头来，他想方牙静应该是已然看着了他把这事儿当作重要来办的了！方牙静给他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虽然像是偶然提及，但神态很俨然。那会儿他就知道，方牙静对这事看得非同一般。这也难怪他，他虽既是未届满市里就离开小县，而且市里没说擢升他，也没说调任去别的县，甚至几乎完全没有说出具体职务来，可以说什么的都呈未知数。所以，这时候若是来个群众争涌相送的场面。那于他方牙静，意义就不一般！
冯中良知道，自己其实也不一定要有这样个责任。他只觉得，方牙静有这样的交待他一点不响应就不好。他当办公室主任这样多年，曾经好多个调任或离任的虽说内心里多少都有点儿这样的企盼，但终究口里说出来的也只是；“不必，不必。”的两个字。像这样明显的给他作出交待来的，倒也只有方牙静。
冯中良开始在铺着瓷砖的人行道上踱步起来。东边已经泛红，渐渐的、太阳就将升起。可是马路上，他想着出现的人影还是一个也不见。别的人影没有，就是两个城边村村长刘炎青和赵海涛都没有出现。冯中良掏出手机，想给刘炎青和赵海涛打个电话。可掏着掏着，手又放下了。城边村离这条主干道也三、五百米的事，他两个要来早来了。显然不是没有组织到人，就是也不想去组织。人家没打算来，一打电话倒多了不自在。
太阳很快一下就蹦出来了，阳光灿烂的照在了梧桐树叶上。慢慢的又开始越过屋顶，往城中的马路上移过来。马路上，还是一个希望出现的人影都没有。冯中良悄然地往早餐店里面的方牙静望了一眼，回过头来隐隐的叹了一口气。他忽然的觉得，要想出现想望中的情景，很难！方牙静在这小县这些年里，忙是忙得很。甚至于有些忙、累，花费的精力，还甚于一般人。只是，他的忙、累，精力，都花在了有悖于他的责任的方面去了。概而言之，方牙静也就是不把群众的利益来当回事。很大程度上，甚至于都还就是相反的。尤其是那个给小城里带来不安全因素的康成剑，在满城里百姓看来，康成剑就是靠方牙静坐大起来的。小城里的群众，各样说他的都有，甚至还给他取了专门的外号。这老百姓的习惯就是，你平常里拿他不当盘菜，关键时候，他更拿你当菜都不如。其实，昨天里听着方牙静跟他交待，想弄个群众来欢送的场景时，他就隐隐的觉得这很可能是徒然！
顿了顿，冯中良又往背后的早餐店里望了一眼。这回，投向方牙静的眼光，他是大大方方，也是理直气壮的。他想方牙静应该明白，他已经了尽了力的。至于希望的结果是怎样，他也不是能完全把握的。
早餐店里的方牙静已经从椅子上站立起来。显然，他已经开始有了些心急。冯中良隐隐地朝着方牙静摊了摊手，想给方牙静个意思；能有人来送固然好，没有人，也就只能随了去！想着方牙静也只能如此。冯中良微微的笑了笑。可当他往马路上回过头来时，不由的却是微微的蹙起来眉头！
马路上想出现的群众没见着，一个耀眼的、光彩四射的美眉却是迎面而来。美眉一头飘飘的长发让温和的凉风吹拂着，美美的飘动，特别的显眼，又特别的迷人。冯中良往下看时，美眉那一双颀长的腿，清清地敲打着地板，竟是直直的朝他走来。
“这个肖艳梅！”冯中良轻轻的在心里嘀了一句。随即转身朝着早餐店里的方牙静瞟了一眼，接着又回过头来望着美眉肖艳梅微微的蹙了一下眉头。想想光蹙眉头也不管用，毕竟还隔着那么几十来步。冯中良随即把身子转了个方向，让肖艳梅看不到他的面孔却能体会出他的态度。
前面一个肖艳梅，后面一个方牙静，冯中良忽然的大多的却是不自在。这时候，他甚至于比方牙静还更希望涌出一帮群众来。可是没有，街道上虽是已经偶尔有走动的身影，却都是来去匆匆，显然与他们毫无关系。出于本能，冯中良朝着早餐店里的方牙静望了一眼。方牙静这会已走出了早餐店，正拿着电话捂在耳朵上。觉不出他是掩饰呢，还是真在办什么事。但冯中良能明白，人都是喜欢多怪别人少怪自己的。方牙静这时对他，很可能是要多少不满就有多少不满！还有这个肖艳梅，天知道她到时会不会故意的露出一个妩媚的笑来！那样让人看着，有能说得清的！
也出于本能，冯中良又转过头来往这边瞅了一下肖艳梅。感觉是有些哭笑不得，这女人捣起蛋来，你说不清她是可心？还是可气！肖艳梅竟然真像故意跟他恶作剧似的，一点没把他的示意放在心上，仍是一付甜美的样子往着前来。她那大眼睛下面甜美的笑，隔老远都能瞅得见，很可能已经映入后面的方牙静的眼帘。冯中良急了，只好背过身子，拿手掌绕到背后，朝着肖艳梅一遍又一个遍的示意；平常时间，哪样打招呼都可以。这个时候，却是最是不适宜的！
这美媚的心思是有她的独特怪异的。肖艳梅根本都没拿冯中良的示意当回事！她仍自一边悠然的向前走，一边还故意欣然的笑着，似乎没有比这会更乐淘的了！事已至此，也只有舍命陪美媚了！冯中良强更着，免强地笑了笑。
可也就在这时，肖艳梅在还隔着他三几步的地方，突然的一个九十度转身，暗暗的朝他淘气的一摆手，往傍边去了！
冯中良倏地松了口气，想这肖艳梅到底还是肖艳梅！也就在这时，方牙静来到了他面前。显然他已经觉出来，再等下去也是枉然。
“算了吧！”方牙静鼓着腮帮，眼睛里透出来红胀。但望着冯中良时，神情有点儿复杂。说是怨天，还不如说是尤人。
冯中良看着空荡荡的马路，感觉幽幽的。没能让方牙静满意，自己总有点歉意。说实话，这情景虽说在他意料之中，但也在意料之外。他虽是想过，要形成众拥相送的场面是不可能的。但既然跟刘炎青、赵海涛两个城边村村长交待了，来他三、五个人是会有的。最起码，刘炎青赵海涛两个城边村村长是会来的。可是~~，冯中良不觉的摇摇头，叹了口气来！
电视台跟相送的小车都是说好等着电话的。电视台已没有必要了，冯中良就给司机小阳打了个电话。因为小阳也是等着的，所以两三分钟也就到了。方牙静上了车，伸出手来半个拜拜都还没有作完就缩了回去。也不知他催了还是司机小阳懂事，小车“哧”的一声飞快地驰去！
送走了方牙静，冯中良还立在马路边没动。新上任的梁树重也是今天来，而且说也是上午。很快过了上班时间，炽热的太阳挤满了街面。冯中良想到梁树重也许走了环城路，随即转身往县府机关走去。
冯中良走了几步，一眼瞥见前面的早餐店。想着方牙静在那待了大半个早晨，结果倒是空费了心思。他本想临走捞个大红肜，不想倒落了个灰朦朦。想想方牙静作事行为不为众，偏偏又想好口碑，哪来的那样好事。冯中良想着，不由的，轻轻地摇了摇头。
却说也是冯中良这一摇头的，恰是送罢懵君去，随之感慨来。心似春流水，一浪一波扬。为人有人道，少去有荒唐。
有话说是； 莫怨他人心如漠，多问自己曾几何。
不种春风思夏雨，何来心迹不蹉跎！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