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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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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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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踉跄到铿锵;八十六至九十节连载

从踉跄到铿锵——八十六

满秀父亲程大云虽是听了个正着,王中成姐的那位却毫不在意的拿凛利的眼光迎着他,巴不得满秀父亲能有点儿什么反应。见满秀父亲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似的跟他闲喧一句就走了开去,王中成姐的那位回过头来朝王中成望了一眼,跟他说起了他跟满秀父亲的往事。王中成姐的那位显然很大部分是想说给满秀听,所以说之前眼睛很深邃地望了一下满秀。

姐的那位有一百个理由说“若不是这时代,他搬到他们这地来,想都不敢想!”这句话。倒不是完全因为当他去提亲,把他们家满秀说给王中成,遭了满秀父亲冷落还说出来让他脑火的话。最主要的是他觉满秀父亲说话不讲客观实际还有了今天记不起昨天。在姐的那位眼里,满秀父亲他们家这地那是差到哪里去了!还有当年他当年没少帮过满秀父亲的好多忙他也不想满秀父亲完全忘记。话到嘴边,满秀父亲又装聋作哑的走了开去,姐的那位便干脆朝着满秀述说起来;

松松散散的几户人家都分散在崇山峻岭或山冲深凹里,这家走去那家都得爬几个山岭。山上是青石,山沟里还是青石,根本就开不出来水田。偶尔平坦地点的地方用石头磊出来一两丘的水田也只长苗不长谷子,因为光照远远达不到结粒需要的光合要求。一辈子的生活往往复复的也就两件事;先是怎样弄回来钱,又怎样拿钱换了粮食弄进家来。这把粮食弄进家来跟把钱弄进家来一样困难,就算是到离得最近的石坳场上来买米也隔了三十里。三十里荆棘丛生,爬岭过坳的山路,肩上挑着百十斤的米担,头上顶着炙人的太阳,那完全不是人受的磨难!王中成姐的那位说着又瞟了满秀一眼说,他好多次都看到他父亲那狼狈样,也不少帮过她父亲程大云。

那时候还远没有出外去省城当建筑工头。满秀父亲程大云虽会木工活,可并不经常有活干。很多时候,也就背着把柴刀去山上砍些竹子,背着到山外来卖。石坳算是远近几十里仅有的一块平阳之地。所以场势大,几乎四面八方村里的人都来这里赶场。满秀父亲程大云也多来的是石坳,因为正好就着卖了竹子就把粮食买了回去。可想是这样想,满秀父亲程大云十回却有九回不能如愿。他的竹子到散场了还没有卖出去。并不是他的竹子不好,他是老实人,不会拿不好的竹子哄别人。他砍竹子时都是拣那有些年头又不太老、而又长得直通的竹子。而是因为他怪癖,把竹子往山坎上一靠,他蹲在旁边除了一卷又一卷的吸他的旱烟,就是死死板着个脸。有来买竹子的本来看上了他的竹子,可一看他这模样觉得这人不好说话,冷冷瞅他一眼随即就走了开去。也有的看他这死板模样故意气他的,偏偏左边也问右边也问就是不问他的。看看场上的人渐渐的稀少,别人的竹子也差不多都已经卖了出去,而且米市那边都已经看不到有待卖的米担,他的面容便愈发紧板起来。有时候即使场上还有一两挑的米担,可他望望仍还搁在那里的竹子,只好深锁起眉头。

王中成姐的那位说,那会儿他就在石坳场上卖米。也不是他们家有余粮,是他做着这样生意。有些生产队春耕时候没钱买化肥种子,就拿出些出仓谷子来换些钱去换化肥种子。他就把人家生产队那些谷子买回来,然后挑去碾米房碾成米。既赚些谷糠喂猪,碾出的米挑到场上每斤还能赚上一两分的钱。满秀父亲那眉头紧锁一脸硬板的模样让他看在眼里。他知道满秀父亲程大云那样是实在人,不帮他他就真可能一筹莫展,甚至空手而归。王中成姐的那位帮起人来那也是实在。正好他跟康玉文的母亲阳凤英挂点亲戚,也就是喊她姑姑的。他先是帮他把没有卖出去的竹子寄放到阳凤英家的屋后,然后又把自己的米赊给他。让他先挑着回去。那会儿一担米的钱,就等于一户中等人家的家当。把一担米赊给他,也就等于把家当押在了他身上。姐的那位不止是把米赊给他,看着他挑着爬山过坳的累,有时免不了还要帮他挑一程。

姐的那位也就是有一回看着满秀父亲程大云挑着米担爬着山路,张开着嘴巴还哈呼、哈呼的出不赢气,经不住就露出来同情,也就跟满秀父亲程大云说起;干脆想个什么法子搬到山外来!可满秀父亲程大云回答他的是拖着长音深深叹口气,然后又重重“唉”了一声,接着用力地摇了摇头。就是说,那时候他想都不敢想!姐的那位说到最后象是认起真来,眼睛望着满秀直直地说;别看你爹吃了那多苦,可还是个老顽固。象他那样,说不定你当年跟王中成的亲事就难得成功!姐的那位算是粗中有细,后面这句话说得绝妙透顶。满秀心里本就是觉得自己这辈子能嫁给王中成当作了最称心怀的幸运,也知道没有当年姐的那位的那执拗劲撮合不成。所以虽是听他把她爹程大云当年渲染得狼狈透顶还当她的面骂他“老顽固”,心里也有点挂不住面,可又不得不朝姐的那位挤出点笑容来。

王中成跟满秀也是后面才知道。姐的那位说起满秀父亲来不讲客气,也不只是不想满秀父亲忘记当年那个对搬到山外来想都不敢想的形情、或者不想满秀父亲忘了他曾经给过他的帮助。还因为满秀爹他们搬迁过来的地都是他们村的,有点儿地主傲气。那虽是一片坡地,但靠着河岸,又旁着镇子,离县城也近。这一整弄出来,就成了风水宝地。那会儿乡里政府一宣布为满秀父亲那高山冲里的人们建设一片新农村,姐的那位却是第一个举起拳头响应。其实满秀父亲怎么的都不拿姐的那位的话放在心上,都是记念着姐的那位的这种种的好处。也明白姐的那位只不过是嘴巴上想把事情说明白,其实心眼心思那都是最大度。后来满秀父亲告诉满秀,就因为这些,所以这搬家第一个就是请的姐的那位。

下午王中成跟满秀随姐的那位去看望了一下姐。这满秀父亲跟兄弟一搬家,就几乎跟姐家成了近邻,也就过了一个小山坳就到了。人有些存在骨子里的东西是很难完全褪祛的。尽管时代的变迁,岁月的磨砺,姐已经完全一付十足的农家主妇。而跟王中成说起话来,却没三两句就会提起来儿时那父亲的医院、还有她不让他爬的芒果树。显然当年的那些让她感到亲切,一辈子也留在记忆里。只是后面觉得也应该跟王中成说些近的,便问起一平的事来。

满秀是个性急又放不下事的人,姐这一提起一平,她立刻想起来要把送一平回家的人到底是不是穰莉文的儿子赵春风的事弄清楚,随即就说一凡一民在家里放心不下,当即就起身要回城。

 

从踉跄到铿锵——八十七

上了火车,王中成省得满秀没事做又寻出什么“气味”之类的东西来说,弄得人怪不好意思的,也就干脆跟她说起家常来。而且他也知道,满秀说放心不下一凡跟一民只是个借口,更主要的还是想着那送一平回家的男同学到底是不是穰莉文的儿子赵春风的事。他还是把那句话说给满秀;这送一平回家是不是穰莉文的儿子赵春风,你弄清楚不弄清楚,实际上没有什么意义?他说着几乎是不屑地朝满秀瞟了一眼,差不多想说出她真是笨脑子、头发长见识短来。

没想满秀也就嚅懦了一下,随即显出满脑子理由似的昂头望向他。接着生硬硬的嘣出一句,“这事儿不成!”见王中成露出神情古怪、而且颇感奇异的目光,满秀随即想到该和缓一下气氛,微微笑了笑,把她的理由说出来;你想想你跟穰莉文、康玉文又有父辈的渊源又从小一块儿长大,都是那样亲近,这穰莉文跟康玉文又因为成不了婚结下来怨恨,你却从中跟穰莉文结成了亲家。这大家都有家在省城,又一样都有老家在石坳,自然总有见上碰到叙旧的时候,你说到时候不是尴尬!满秀的话也不是说完全没有道理,只不过她不知道如今的青年人豪放得很,又不会去人家祖宗十八代的刨。谈情说爱只当作个人的基本权利,哪里会有上辈人那么多的顾忌、更不会跟家长来个什么商议。王中成想,反正你爱操心也是白操心,想瞎操心也随她去。

可是,满秀还是没有来得及弄清楚,事情就倒了个个儿。正当她想显示一下做母亲的能耐的时候,却又为女儿一平担心起来。因为女儿一平突然又成了另一番景象。每天夜晚神情冷清的回家来,回家来了也没有以往似的什么也不在乎的笑容。眉头紧锁着,也不跟谁说话。有时候饭也懒得吃就一下就钻进房里关起了门。后面就更甚,连星期天也不出门,一整天的待在屋里。

一平这样子倒让满秀慌了神,一连串追着王中成来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就业压力大呗!王中成平平淡淡的回答满秀。他也不是不关心女儿,只是觉得处在毕业前夕的一平这也很正常。她们这一代不懂得饿肚子少衣穿是怎么一回事,又一帆风顺上大学。在大学里平平安安读书,又不讲什么阶级斗争贫富贵贱,大家都是理直气壮做人,能有什么事!要有的也无非是大都有的通病,进大学那会兴高采烈以为自己从此能呼风唤雨想干啥干啥。毕业这阵,才知道社会这课比大学那课难念得多。有竟争有苦脑还有很多的不如人意,第一步还没有迈出就感觉无所适从。其实这算起来也是很正常。人生若是这点磨砺都没有,那还叫什么人生!可当王中成把自己想着的这一通理讲给一平,说“人的热情并不代表能力,社会也就充满了竟争、充满了挑战,充满竟争充满挑战也就正是代表了社会的平等、进步。~~”没想他这一番大道理还没有说完,一平却在旁边显出来不耐烦的神色,跟着一旁的她妹一凡也体会出他这做爸的说的是简直是信口开河。朝着她姐一平望了一眼后说给他;她姐一平没什么挑战不挑战、竟争不竟争,她的找工作很顺利。她已经通过考试了一家出版传媒机构的招聘,而且通过面试了。一凡露出热烈的神色接着说,那家出版传媒单位是国企,姐说她很满意。王中成转头望了望一平,她果然朝着他点了点头。

既然一平毕业前就顺顺利利找好了工作,别的也就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之所以有点儿情绪不好生点闷气,无非也是女孩子心理或者生理上本就有点变幻莫测的缘故。王中成自己放了心,满以为满秀也会跟他一样放下心来。没想到,满秀听了也就高兴了那么一会。没多久便象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反倒神情显得更紧张起来。满秀自己是女人,显然很善于拿自己的经验揣摩女儿的心理;既然是毕业找工作的事没问题,那就是谈男朋友的事有了过节。她显然想起来早一向一平说起那姓赵的男同学送她回家满脸春风得意的样子,当即也就猜着八成就是跟那男同学赵什么春之间的事。大概明白自己去跟一平直说,一平也不会说给她他个清楚明白。也不知是着急、还是埋怨,脸都显得有些涨红起来。王中成正想着劝她一句;这年青人谈恋爱有点风风雨雨也是正常,这又不是她挑担你能帮着挑一程的事,这样难受有什么益!没想自己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满秀倒先把他一顿埋怨;看着女儿难受倒幸灾乐祸似的,没见过有这样当爸的!也亏她想得出,接着又说,他既是已经跟穰莉文见过,不如就去一次她家,就当作串门,顺着就跟穰莉文家打听一下。

王中成听着差不多又想笑出声来。不是说女儿一平的事他又一点不放在心上,而是觉得满秀这说话真是幼稚甚至愚蠢得可笑。哪有拿这事去跟人家家长说的,何况还不一定就是人家儿子赵春风。可满秀象是下了决心弄清楚,一连几天都催着他去不说,而且她自己也描眉搽粉的忙了好几回。看样子光是他去她还放不了心,还想着亲自去才弄得踏实。可去就去,也没必要描眉搽粉。满秀倒也领悟力强,王中成这刚皱起个眉,她也就觉出了他的意思。随即笑笑朝他解释说,去见当年石坳垅里的第一美女,不能弄得太寒惨。王中成刚想说出来恰恰是你这描眉搽粉的就跟人家加大了区别,可一想满秀也是难得有这样一回刻意打扮自己,也就没有去扫她的兴。

当年四婶把穰莉文说给赵志清的时候,就把康玉文连同王中成一道给赵志清作过介绍。很可能穰莉文跟儿子赵春风说起老家石坳来也没忘了给他说起王中成。所以当王中成跟满秀走进他们家时,赵志清、包括她们儿子赵春风,都跟穰莉文一样,显出来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近来。王中成看着赵志清,想起来当年四婶告诉他;穰莉文虽是美人,但有个成份不好的爷爷。他却毫不以为然地说,不管她有什么样的爷爷,她总是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那个朴实劲很让四婶跟石坳很多人都称道了好久。这会看起来,这赵志清还不止是朴实,面容、眼神都透露出一派的耿直,好象心地都无华得如水晶般明晰。只是头发已有点儿花白,这才记起来当年确是比穰莉文大了点岁数。满秀显然没忘此行的目的,朝着穰莉文这个石坳当年当年的美女打量了一阵,显然很自然地想象出她当年的美丽。接着也为她今尚不减的大方优雅气质露出叹服了一会,随即就把目光的中心转向了她们的儿子赵春风。顺着还朝王中成这边示了一下意,意思想提醒他别忘了该注意的。王中成早已看过赵春风的照片,可看着人比照片更醒目。优雅的面容,直挺的鼻子,眼光里流露出聪颖来。特别那两条浓密的眉毛,更是引人注目。个子也高,象是比他爸赵志清高出一头来。给人的印象是;完全一个忠诚、聪明有出息的好小伙。

尽管满秀在一旁好多次暗示他此行的真正目的,但王中成知道这事要想弄明白也能太直白也就对满秀的提醒装聋作哑的没予理睬。只是在临出门时,装作有意无意地朝穰莉文问了一句;小伙子这么优秀,谈女朋友了没有?穰莉文只当他是关心,也就告诉他说儿子女朋友已经谈了,说是两个都是同学,感情都很好。赵春风拿手机里的照片给她看过,是个漂亮姑娘。后面还把名字说出来,说叫康纳尔。

 

从踉跄到铿锵——八十八

     王中成一听穰莉文说出康纳尔的名了便感到一阵突然,那会刻意地朝穰莉文望了一眼。见穰莉文这时露出喜悦而又欣然的神色,就明白穰莉文心里对康纳尔很是满意,但是并不清楚她就是康玉文的女儿。王中成陡然间忆起来当年穰莉文一漆跪在康玉文母亲面前,那种痛沏心腑的伤痛。这会爱得铭心刻骨的又是她们的儿女,这与其说是造物弄人,不如说是无常善焉。王中成陡然间生起一股自己也感觉是很淘气、却又是很美好的愿望;百般呵护也要让这赵春风跟康纳尔的婚事结成。

满秀自然也不懂得康纳尔就是康玉文的女儿。只是感觉事情完全出乎她所想,从穰莉文口里说出来的名字竟然丝毫也不跟女儿一平相干,所以一路上一言不发,脸拉得好长。王中成不用满秀说,也猜得着她的心理;这先前满以为人家赵春风来追自己的女儿,是十拿九稳,不是理由也拿来当作理由的找点儿话说。满想着能显露出女儿一平的优秀,跟着自己滋生点儿虚荣心。这一听到人家说出来的是另外一个女孩的名字,一下倒心中空虚起来。但这话也不能直去说满秀,王中成当即也就装作糊涂地笑笑跟满秀玩笑说;“你不是说一平跟她们家赵春风不成么,怎的这不高兴反倒不好受成那样?”他把语气说得很温和也很柔软,显得有点劝慰满秀的样子。这会儿他不想气、也不想逗满秀,他只是想着满秀能够平平和和的不把这事当坎子放在心上,不至于将来对着赵春风跟康纳尔时会显露出小气劲来。王中成的温柔倏然间起了作用,满秀随即面容已经不拉得那么长,接着满含感情地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小伙子实在是太入眼了。”满秀说完又接着叹了口气,随即又以另一种口吻说起赵春风是如何样的标准,女儿一平又是怎样的不一般。似乎她两个能结成对,简直是珠联璧合!好象事情没成在她心里成了天大的不该。

满秀还是禀承着山里人那个禀性,凡事认准了理,就显出特别的固执。这一认准赵春风是个理想的男孩,忽然之间又跟女儿一平没了关系,又象是失了宝贝似的有些想不通。也不知她是哪根筋动了,竟还生起来别开生面的联想。那会儿王中成正想着跟她说姻缘自有定数,一平也不是不优秀的女孩,自然会遇上她喜欢、也让你放心的。可满秀没听往心里去,却回过头来忽然问他;康玉文的女儿叫什么名字?满秀这一问,不由的让王中成倏地间产生了些紧张。他猜着可能满秀记起来穰莉文说出来的名字跟康玉文的女儿有点儿相象。王中成虽是心里也震动了一下,随即也就平静下来。他想起自己虽是曾经跟她说起过康玉文的女儿康纳尔的名字,但那已经是早好几年以前的事了,猜着她怎么也不能记那样清楚。随即也就装作茫然的样子跟她说,姓康是姓康,但具体叫什么名,他也记不清楚了。王中成也不想满秀多往那方面想,随即就笑笑岔开话题说,好男孩也不止赵春风一个。随即跟她说起一平刚进大学那天,那个送一平入校的男同学。圆圆脸,高高的个子。还有一付稚气憨厚的面容。天气那么热,他又帮一平提箱拎包的走了那么远的路,还生怕把一平照顾不周、诚惶诚恐的形情。王中成尽可能地渲染出来那男孩的诚实忠厚,以期能够让满秀听了感觉欢喜。

满秀后面听着虽是若有若无地点了下头,但心里似乎看重的还是穰莉文的儿子赵春风。也是想的太僵,跟着那个执拗劲又上来,非让一平告诉她前因后果。也就是从一平一点一点的挤牙膏似的吐露里,才知道赵春风、康纳尔跟一平都是学校新闻院系的同学,并且刚入校没多久也就都相互间认识了。学校新闻系漂亮的男生有很多,举止风流倜傥神情温文尔雅感觉出类拔萃自信人中豪杰认为风景唯吾独好的可以说是比比皆是。下了课不是悦心湖畔就是林荫树下,再不然就是画菀书舫的流连尽显文雅。可最让一平注意上的却是总在黄昏时候,拿着蓝球沿着小广场前面的水泥地一路拍打着,走向落满鲜红的晚霞的球场上的赵春风。也许是看着赵春风冲锋陷阵勇猛无畏干脆利落的英姿看着很显男人味,也许是觉得赵春风在新闻系同学中有这样的独特显出来实在。一平心里那初开的欣欣情窦也就落在了他身上。隔着球场不远的樟树林边,有一株枇杷树,枇杷上宽厚的树叶能遮挡黄昏的夕阳也半挡了冲锋陷阵的球场。一平就常常站在枇杷树下,看着赵春风紧握蓝球左挡右拐、腾空跃起球击蓝框又进入球网脸上流露出喜悦的神色。

也许是对心仪男生的感觉很相同,康纳尔也对这业余时间喜欢冲刺在球场上的赵春风关注上了。跟一平不同的是,康纳尔大胆而没有什么顾忌。她不象一平一样远远的站在旁边观看而只在心里叫好,而是就立足在球场边挤在同学中,跟旁边的同学一齐大声的助威、呐喊喊出声来。而且她的目标也很明确,就只为赵春风喝彩。只要是赵春风的球进蓝或者跳出一个优美的动作,她就会在旁边为他鼓起掌来。康纳尔后面还不只是为赵春风喝彩,逢着赵春风歇场的时候递上为他准备好的水瓶。到后面康纳尔完全就是倾情奔放的朝着赵春风进攻,她几乎是百无一漏地等着赵春风打完球然后一起围着小广场转上一圈。这一圈也就是康纳尔有意而行,她等于向女同学宣告;不必再来赵春风身上花费心思。

“那怎么的又有过赵春风送你回家来?”满秀中间也曾这样问了一平一句。一平说赵春风起初也没忘了站在远处的枇杷树下的她。而且很在意她为他显露的喜悦。甚至跟她说过他很喜欢她这含蓄温柔。有时就特意过来跟她闲聊一阵。这就有了赵春风不止一次的把她从学校送回到家门口。若不是那天在蓝球场上发生的事让她突然间束手无策,而康纳尔却鬼使神差的显出来特别的果敢,那爱情的天平不指定往那边倾斜。

那天也是一个黄昏。赵春风跟他的球友仍跟往常一样驰骋在球场上。一平也跟往常一样远站在枇杷树下,康纳尔也跟往常一样围坐球场边上看着赵春风打球。因为上午下过雨,旁边的台阶上还有些湿漉。球场的凹处也留存着积水,显然打球看球都不是极隹时候,所以看的人也很稀少。球打着没多久,突然一个二传踩着积水脚下一滑,头朝着正准备跃起投蓝的赵春风撞过来。赵春风一双手正好朝着蓝板伸出,一下没了把控,重重地摔倒在了水泥地上。右膝盖血流汩汩,右手肘也成了骨折,极为痛苦的倒在地上呻吟。一帮子男同学都慌了神,有的倒也拿出电话来打,有的却只知道慌慌忙忙的着急不知如何是好。一平那会儿也早奔过来,而且急得流出了眼泪。没想到康纳尔却有特别的主见,她二话不说蹲下来一把把赵春风背到背上就朝着学校医院跑。说也奇怪,康纳尔胆子一壮,劲道也大了起来。从球场到学校医院要绕过小广场还得拐过两栋教学楼,中间还得穿过一片绿化地,康纳尔竟然都一直没有把他放下来。那会儿连旁边的同学都感动了,赵春风后面都落下泪来。后面都当着同学说,从此心里就只有康纳尔。

 

从踉跄到铿锵——八十九

这知道穰莉文的儿子赵春风跟康玉文的女儿康纳尔恋爱上了,王中成这会儿真的很想见上康玉文。因为他也猜测着康玉文很可能跟穰莉文一样,一点不清楚女儿康纳尔谈恋的对象是穰莉文的儿子赵春风。虽说他也猜测不出康玉文对女儿康纳尔跟穰莉文的儿子赵春风恋爱上了是持怎样一种看法,甚至想不出这多年过去康玉文对穰莉文是怎样一种态度。但他有一种很强烈的愿望就是想着穰莉文也好、康玉文也好,不致因为他们这一代的不幸去影响两个后辈的幸福。他觉得康玉文很关键,因为他后面还有个不好说话的雅蕊。可是事也奇怪,尽管他哪怕多拐几条街也转去从电视台旁边过,可就是碰不上康玉文。而且事也凑巧,本来想着这回该打回电话,又是秀才穰俊文几句话,让他把这想法搁置下来。

王中成也是一天在公司里跟秀才穰俊文讲起这事,不想让秀才穰俊文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秀才的理由很简单;就算康玉文、雅蕊的面前都能通过,可老太太、也就是康玉文母亲阳凤英面前通不过。喊她老太太是因为她好福气,并不是说她完全老。老太太不止是身体硬朗,耳聪目明,头脑也很清醒。生来的精明强干、果敢英锐之气,还与当年相去不远。甚至还可以说是不减当年。老太太不止是英锐不减当年,听说先前的那股政治敏锐感也还在。前一阵子女儿、女婿都当着县里干部还没有退休,她给她们讲的就是应该如何样的清廉,如何样的朴实为人跟崇尚道德良心。老太太并不是简单充正人嘴上随便说说,她表现出来的是的态度的坚决。若是有什么人来图谋不轨让她见着,那绝对不会允许还会给他做出很难看的形色来。由此也可看出来,老太太那个要强的个性论起来也会与当年不减。这儿子康玉文跟穰莉文当年的婚事就是她一手拆散的,在她的眼里康玉文跟穰莉文也就是成了冤家。这晚一辈的孙女跟穰莉文的儿子又来扯在一起,让曾经的冤家又来作亲家,就这来讲,老太太面前怕是难得答应。王中成一听完秀才这话,明白也是这番理。首先康玉文跟雅蕊心里是怎样想暂且不论,这老太太这里却是一定会有障碍。

但王中成想着这事乞今为止只有自己完全明白内中因情。为他们这一代的友情、为赵春风康纳尔两个年青人美好、圣洁单纯的爱情,他都特别的希望、也有责任把这事来促成。为此,他在心里作出各种各样的臆想;或许老太太会因为对孙女的爱网开一面,或许老太太也会很大度的让那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因为那当中也有她的无奈。也或许康纳尔跟赵春风纯真的爱会感动老太太。总之,他相信盛世年华,世上美好的事情会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有会儿高兴起来他甚至还为穰莉文跟康玉文都蒙在鼓里,独他一个清楚明了,陡然间找到了当年在石坳中学前的七字坡下,他为康玉文跟穰莉文两个掩人耳目的快乐感觉,而自得其乐了一阵。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当王中成心绪又开阔起来,而且自信人间多美好、多半有花好月又圆的时候,又让穰莉文突如其来的搅了个灰蒙蒙一遍。那会儿他在家的小区门口正高兴地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却让满脸惊惶的穰莉文吓了一跳。穰莉文那会儿显然已经在那里等了不少时间,因为看着她形情惶然的还显出疲惫的样子。他知道穰莉文素来都是文静、雅致,很讲究举止言行,很少见到她有过不知所措的样子。而且平时有什么事也是打个电话让他去她们家。这突然的不管不顾跑了来小区门口堵他,自然是有了她认为重大而且急切的事情。当她说出事情的缘由后,王中成顿时感觉这事儿虽算不上惊天动地,但也确是让他感到来了麻烦。虽然这情况也是迟早而不可避免的,但毕竟也是来得太快太突然。看着穰莉文也就是感觉太突然、太瘁不及防才显那样不安的神色来。她说;“她先前根本没有想到,跟她们家赵春风恋爱的康纳尔就是康玉文的女儿!”而令她感到不安的是他两个已经爱得挚深,赵春风已经明显说出来,这辈子就认康纳尔一个。看着穰莉文显出难以接受的样子,王中成顿时也隐隐的涌起一阵不安。一问是不是康纳尔自己告诉她的,穰莉文摇摇头,说是康纳的一个细节让她产生联想的。

昨天晚上,儿子赵春风就跟她和赵志清说,今天是礼拜天,他女朋友康纳尔会来家,让家里作点准备。那会儿他爸就问了赵春风一句;说你跟这康纳尔姑娘谈了那么久了,也象是相互都在心里已经确认了的样子,可也没听你说起过她父亲母亲叫什么作什么的?赵春风给她们的回答是;这有什么要紧的,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儿子的话听着也是理,也就没去多问。上午,她和赵志清也就分工上街买菜、买水果。赶忙的回家来又洗菜切菜摆水果。也就在她们忙完的时候,赵春风带着康纳尔进了家来。她跟赵志清忙着脱了围裙来门口迎接,实际上也是想认真看一眼自己将来的儿媳妇。以前见是见过,但都是远距离,也不好那样细看。这会近距离看着姑娘,觉得真是眼睛一亮;美美的身材,洁白的皮肤,丰润的面容,雅致的嘴唇,特别那一条流线形的鼻子,特别的突出和显出美感。那会儿,不知怎的都让她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王中成听到这笑了笑,心想她这显然是事后诸葛亮。要不然,怎么不说当时就明白了!尔后康纳尔一声阿姨、叔叔,声音甜脆,又亲切动听,听得赵志清跟她都开心至极。姑娘不止是声甜,看着勤快。进屋后就帮着摆碗端菜上桌子。可也就康纳尔这一端菜上桌那会儿,让她起了疑心。那会赵春风也端着碗菜,往桌上摆时象是不慎让汤汁落到了手上。康纳尔走过去边拿起他手来看,边心痛他说;“嘛不好点!”那会儿她正在旁边,一听这话不由地心紧了一下,这“嘛”是石坳的方言,康纳尔一付省城的口音里怎么会夹带出这样一个石坳方言?她这一疑惑,便有意殷勤地劝菜跟她多说话。可康纳尔就象有意跟她兜圈子似的,正正一口省城话里,再没有让她捕捉到一个石坳那一听就让人凝神的语音。

也就是吃完饭,一家人坐下来,她们家赵志清提议说要不要给姑娘一份见面礼?并且又不象是跟她商议似的催着她去作时,姑娘康纳尔连忙站起身来阻止她。说她跟赵春风都是平等恋爱,该孝敬的是长辈,接着连声说;“咯冒得必要!”姑娘这一连串几个字,都是正正经经石坳话语!穰莉文这会儿也不讲究什么拐弯抹角,直直的就朝康纳尔问;姑娘,你住的省城,怎么说出来石坳的方言?

康纳尔自然不懂得其中奥秘,随即告诉她;她爸老家就是石坳的,奶奶就住在石坳,她每年署假都要在石坳过很长一段时间。

王中成虽是看着穰莉文一付紧张不安的样子,可听着穰莉文这一叙述,反倒心里轻松起来。他觉得穰莉文感到突然是必然的,但显得那样的不安或者说是不能接受的样子,大半可能因为那会儿康纳尔说起了她奶奶。从她对康纳尔的述说里,她对康纳尔这姑娘是很有好感的,甚至某种程度上已经看作了自己的儿媳妇。只要给她些影响,也许她就思想通了。可也就在这时,穰莉文却明白无误地交给他个任务,让他去跟赵春风跟康纳尔说;她们两个不合适!你娘也不赞成!

“你是说,让我把她两个拆开!”王中成颇觉奇怪地笑了笑,随即抬头认认真真望向穰莉文。见她象是他怎么样也得答应她的样子,他只好点了点头。

 

从踉跄到铿锵——九十

见王中成点了头,穰莉文这才放了心似的神情平静下来。她显然也明白王中成心里有疑惑;为什么让他去跟她们两个年青人这样说而不是别的什么人。随即微微一笑,朝他解释说;她家赵春风那孩子很喜欢他。说觉得他这位叔叔随和、又让人感觉心地好,看着他有一种可以信赖的长者之风。还说他又是石坳老家来的,跟母亲小时候一起读书玩耍长大,让他很有自然的亲切感。而康纳尔也跟他见过面,一受赵春风影响,说不定也很愿意听他的话。穰莉文后面的理由就更显得实际来。她说她跟康玉文当年从相互爱恋到后来劳燕分飞留下精神苦痛,当中的经过莫说前因后果,就是细枝末节他都曾见证。所以他去把这些详细跟她们一说,那“他们俩不合适,你娘也不赞成!”他两个也就自然理解。又加上赵春风跟康纳尔两个年青人对他的信赖感,自然也就水到渠成的就让她两个分了开来。王中成听着起初还觉得有点好玩的味道,认为她这只不过是觉得有些话她自己不好说或者明白说了也不起作用,这拿他去当一下傻老冒。可渐渐地面容有些紧致起来,莫说穰莉文这看似轻描淡写,细想起来完全是一个记狠招。就象她说的自己对她跟康玉文当之间的爱恨情仇几乎都是了如指掌,甚至可以说算得上多半个当事人。若是真去把本已让时光冲淡得让他们这一代感觉起来都已经恍如隔世,现在的年青人听起来会当作笑话的那些关节旧事重提说起来,等于是无形之中就浓烈了那当中的颜色。姑且不论对两个年青人的感情结合会不会受到伤害,那一点影响没有就不切实际。想到这,王中成很趁幸自己给她点了头。想想若是不给穰莉文个答应,她完全当起真来,说不定真的失去理智,想出个别人的什么办法或者找个别的什么居心不良的人去游说,那就果真会弄出麻烦来。自己这一点头,一是让她有了放心不再心存别念。而他跟赵春风康纳尔两个年青人说的,虽是会让穰莉文匪夷所思,却绝对是让两个年青人快意心怀。

离开了穰莉文,王中成忽然想着这会儿也就应该把这情由说给满秀。让满秀也清楚康纳尔也不是外人,而是康玉文的女儿。赵春风既是已经完全先择了她,也就应该跟自己的女儿一样为她欢喜。他不想满秀心里想着一平而丢不开赵春风。他想找个好一点的时候跟她交流。可一阵子都没有机会,来家里的客人也跟着多起来,因为事情一桩接着一桩。

首先是一平去了单位后精神很快振作起来。跟她一起进入那家企业的同学有十几个,甚至还有两三个跟她在一个办公室里。她的工作内容是网络美术编辑,添添减减别人的作品自己又可以涂涂画画。新鲜劲、满足感、权力欲,都有了,自然是十分的欢喜万分的高兴。女孩子的心情都喜欢表露,一平进出家门都笑眯眯的跟她母亲满秀摇手说一声;呗呗!

接着一凡即将入学。她考的也是家门口她姐读的这所学校,跟她姐不同的只是她不是读的新闻而是法学。说是有志要成为法律工作者。一凡的性格很特殊,看什么都平平静静的难得有大喜大忧,看什么人也平平淡淡的显不出什么很特别的容颜。什么事都一板正经的,跟父亲、母亲说话也都是呆呆板板。就象那天他看着一平情绪不好想跟她说几句大道理,一平自己都没有说话她却没一点委婉的就直说他是“信口开河!”除此之外,一凡还认死理,而且又不管你怎样引导她都显不出来一点幽默感,估计将来也是合适吃这口饭。

紧接着来年又将考试的一民也引起了老师的重视,隔三差五的来家访。这老师的精神很是特别,好象学生考个顶尖的大学比她自己能上这大学还了不得。管到了细微的吃喝、身体、情绪等等之外,连营养保健身体锻炼都给家长来个交待。但一民性格外露又自视不凡总是踌躇满志而忘乎所以,对吃喝这些东西又满不在乎,满秀虽是听了老师的又违了他的夹在中间两难,可也一点不怨反倒高兴。尽管这样要做的事情也就更多起来。

更让一家人都高兴的是一平上班后没多久果真就把那圆脸男同学带回家来。一平介绍说这男同学姓张,名字很棒棒,叫张国权。估计他父母当时想的是希望他将来能够入仕。他显然还很清楚地记得几年前他送的一平去学校,还有一种熟悉感,所以喊起他“叔叔”来比喊满秀“阿姨”自然。这小伙子还很会做人,不去粘一平却过来跟一凡和一民玩迷语讲趣话的套近乎。这一逗得一凡跟一民欢喜,屋里顿时热闹气就洋溢起来。这热闹气洋溢起来,感觉家庭都多了兴旺气。大家都受到感染,脸上都现出欢喜劲来。满秀更是欢喜,显然对小伙子很满意,毫不掩饰地显出高兴劲来。王中成这会还只是跟满秀一样,也仅是感到满意和欢喜。可没想到,晚饭后跟小伙子一闲谈,竟然止不住涌起一阵激动!小伙子家竟是故乡人!也就是他们出生、父亲母亲当年在那工作,而他常把姐的训斥当作刮风、怎么样都想着办法去爬那芒果树的边陲小城。那是他的第二家乡。那个边陲的小城民风古朴。风景更是特别的秀丽。曾让他留下许多美好的记忆。对那里的亲近感一点不亚于石坳。他也曾不止一次地把父亲当年参加远征军、抗日胜利回国后定居在那,而他自己少时在那成长的种种的快乐给一平她们三姐弟说起过,所以她们这时也跟他一样,神情激动中,都拿亲切的目光望向小伙子张国权,仿佛他给自己家把那小城的深情带了来。由然之中,都拿他当家里最有意义的一员,而且是上天的安排。

一平的圆脸男同学张国权一经全家人认可,也就几乎是天天晚上跟一平来家。他自然说是送一平,其实也没谁去跟他深究。满秀爱女儿也痛女婿,心里就巴不得小伙子天天来。渐渐的,满秀似也不谈及一平跟赵春风之间的事。也是寻着点机会,王中成想起来该把赵春风谈的对象就是康纳尔,而康纳尔就是康玉文的女儿告诉满秀,恰好穰莉文电话里说给他;她们家赵春风跟康纳尔晚上会一起来他们家,说是他几个同学间走走也来探望一下石坳老家的他这个叔叔。他猜测着这是穰莉文希望他从中作梗有意作的安排,实际就是把赵春风跟康纳尔摆到他面前。两个年青人既是即将来家,自然更不能让满秀蒙在鼓里。

王中成起初还有点顾虑,所以把穰莉文说的那个康纳尔其实就是康玉文的女儿告诉满秀时,顺着也把穰莉文反对这事而希望他从中作梗的经过也说给了满秀。出乎意料的是,满秀一点儿没有了先前的那个不痛快,是立刻高兴得满脸绽开桃花般笑容,而且连喊起“好”来。这弄得王中成也有些意外,问她;又不是自己家女儿一平,怎的这样高兴?“你们曾经都是有那样的交情,还不跟自己家儿女一样!”满秀说着又正着面容正告他;这事不仅不能从中作梗,还得尽量说好话!

这话不简单,让王中成原有的点儿担心烟消云散,还涌起一股沁人心脾的愉悦。那会儿他觉得有点趁幸找了满秀这样个山冲里的女人,觉得山冲里的女人有山冲的女人的好处。她不止是没有自我地把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对于他跟当年跟康玉文、穰莉文的友谊,也都是拿来放在心里跟他一样珍重。这也就是平常中,跟她述说起那些年跟康玉文、穰莉文之间先是心心相映铭心刻骨,后又劳燕分飞痛切心腑,让她听着就跟他一样,凭生深深惋惜之情。对赵春风跟康纳尔两个年青人也就当作自己的儿女一样,盼着她们两个能够美满。

夜里赵春风跟康纳尔都来。王中成早已在心里作好了准备,满脸高兴的说过几句欢迎的话就直奔主题。说;“你母亲很赞成你们的婚事。到时叔也会送你们个大礼!”王中成这一说完,满秀也跟着恰到好处的在旁边附和。特别的热情里,给赵春风和康纳尔说的都是“郎才女貌”“金玉良缘”“天生一对。”一番热情把赵春风跟康纳尔两个年青人都渲染得满面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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