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王曙明的头像

王曙明

网站用户

小说
201806/27
分享

公·道;第三十回连载

                                                  第三十回

       向秋范三伸头睇瓮中麻蝈,张哨严五捏指铐梯上黑皮。

 

却说向秋范从那晚本是去找寻黑皮麻蝈的身影,却无意间遇上黑皮一下子掌控住四个乡里孩子。四个孩子懵懵懂懂还惊惊惶惶,当中那个最小的让黑皮踢了一脚,却是连哭都不敢还得回过头来讪笑。向秋范想着四个孩子就是系着四个家庭,随即想着得让这四个孩子脱离黑皮的掌控。正在他干着急的时候,恰好有个叫翟康民的,与着姐姐两个骑着摩托车来寻这四个孩子。他们都是从寄宿的学校跑出来,已经把家长和学校急坏了。四个孩子让这姐弟俩带回乡去了。不想向秋范正转身往回走时,却让黑皮给挡住了。向秋范虽是费着劲儿想着把这黑皮送进铁笼子里去,可真的面对面时却是有些惧怕。别看黑皮身体虽是像排鸡翅,可说话的声音透着寒气就像钢刀擦在干磨刀石上。黑皮问他,刚才这来寻四个孩子的一男一女是不是他喊来的?虽是灵机应变倒也把黑皮哄了过去,但这也就有了跟黑皮的面对面。后面再来寻黑皮麻蝈的踪迹时,向秋范担心这黑皮把自己认出来,便找了顶破旧的草帽戴在了头上。这草帽软耷耷的四周都落下来,正好把整个脸庞都遮挡了。向秋范这一摆弄停当,就又朝着卖文品的穿堂店来。

一连好些天的晴朗,明媚的阳光在整个小城洒下一片暧洋。街面上人流拥挤,只是大多都是把进城当作时髦的乡下女人。再不然,就是喜欢把自信美丽光彩来在人面前显耀的城里闲散女人。进出穿堂文品店里的,更是连间尔穿插在当中的一两个男人都筛滤在外。里里外外,几乎全是清一色的女人。还有那立在门口的、跟真人大小、又把那隐蔽的地方凸现出来的模特,让向秋范更不敢直面。他隐隐的往里一瞥,仍就立在了傍边摆着铁皮垃圾箱子的公共汽车站牌背后。就着站牌的窄缝,他可以从穿堂店的门口一直瞅到后面挂着淡色窗帘的背后。看着一阵的,也没有黑皮麻蝈的身影。随后就顺着瞅了一眼门口艳丽的模特照上那本不敢看的地方,然后飞快地把目光收了回来。又然后,往鼻子前拂一把从傍边铁皮垃圾箱里散出来的腥臭,再转头去往文品店外的人道上寻望。

一连三天,黑脸向秋范都几是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街面人行道上来来去去的人影就像那高手扯出来的拉面,此去彼来的总是那么均均匀匀。文品店从门口一直到淡色的窗帘布那仍是清一色的女人,淡色窗布后面的铁板楼梯也总没有出来黑皮鸡翅样的身影。第四天里向秋范其实临出门时心里还嘀咕一声可能又是白费,可往文品店外的公交站牌下一站又总是千遍万遍的想着今天里应该会是如愿。太阳快打西时向秋范准备往回走,他觉得还是临出门那一刻的预兆值得信赖些。

向秋范揭了一下把头发都捂得浸湿的耷拉的草帽,正准备迈动站得有些酸痛的双腿,忽然的一辆摩托车哧的一声停在他面前。他朝骑车的人望了一眼,是傍边那个聚兵村的村长刘炎清。聚兵村与枧桥村也就隔着一条街,过去还就是一条垅。刘炎清也常往檀香街上去,跟赵海涛说话时他们也跟着凑一句的。所以也就是熟人。刘炎清的女式摩托踏板上放着一箱的胶水瓶,两把长长的户内胶水管绑在摩托车的两侧。水管有些长,后面有一截落在地面上。街上人多,看着像是有些不方便的。向秋范正迷着眼的也不知道哪样能帮得他上,刘炎清却先朝他开了口;

“向,嗯,老向,没事儿?”

“唔,没事!”向秋范鼓着腮帮缓缓的吐出来一句,接着隐隐的蹙了一下眉头。他猜测着刘炎清这前面决不只是单独的一个“向”字,很可能不是“向癫子”就是“向驼背,”所以心里隐隐的有点不舒服。

“没事帮个忙看!”刘炎清说着也不等他答复就下了车来支好了摩托,接着开始把绑在车边上的胶管解下来。

向秋范看着就已经明白,刘炎清这是胶管拖在了地上骑着不方便也怕拖坏了胶管,想让他帮着背在肩上然后坐在背后。他眼眉儿一蹙,显出来不情愿。倒不完全是说刘炎清刚才那隐去了喉咙里的可能是“向驼背”“向黑脸”的半句话,却是不想耽搁了这寻找“黑皮”的正事。这寻人不同于别的,说不定自己这刚一离开,人就现身出来。只是,他的情愿不情愿没让刘炎清看往心里去。这会儿却是已经把胶管从摩托车上解了下来,而且拿他义不容辞的,又发话了;

“街上人多,这胶管拖在地上不方便,也不好拐弯。你帮我背着,就送去城南的一家店里装修用。”刘炎清说着,又似乎觉出来向秋范到底也只是枧桥村的。这要人家帮忙,也就得说点软话。随即改了一付满脸动情的笑容接着说道;“也不远,也不误你太久的,就一会儿的功夫就行。放心,这辛苦了你,也不亏你。想吃什么,想耍什么,你尽管开口!”刘炎溥说着,显出耍戏的来。

向秋范只好一步跨上摩托车,然后把刘炎清抬起来的胶管搁放在肩上。想是那样想,真正看着别人不方便而自己能够做到却置若罔闻,也不是他向秋范能够作到的。这一把胶管扛到肩上又在摩托车上稳稳坐定,向秋范随即就显出来能够帮人总是快乐的秉性。一阵儿的倒是忘了找黑皮的事,还满面儿春风荡漾,老嘴儿也咧了咧。

摩托车离了穿堂店转过十字街口往东去,一路的过了芙蓉树又折向北。向秋范只知道这出了热闹的大街来在了城郊,散乱的苦楝树、梧桐树掩着倒闭的旧厂的冷清。一会儿的,刘炎清的摩托车在一座厂不像厂、机关不像机关的一排两层楼坪前停下来。向秋范朝着四外里瞅过一片,忽然的惊叹;这小城里,竟然还有自己不曾来过的地方。从一座排楼样的水泥注大门里往里走,差不多有百米长的屋子正横垣在一排溜的住房前面,一条沿墙垛而上的儿板楼梯边上,刘炎清朝他呶呶嘴的站了下来。

“帮忙帮到底,我扛一捆,你也帮我扛一捆。也就在二楼,很快的。”停下摩托车来的刘炎清显然知道他也不会省了这力,所以干脆连殷勤的嘻笑也省了。

向秋范扛着胶管还帮他提着一桶子的胶水跟在刘炎清后面,踩着铁板楼梯往楼上走时他觉得这铁板楼梯跟穿堂店后面那个通往“铭友”网吧的铁板楼梯有些相像,一样的踩在上面吭吭的响,也一样的很难并排站两个人。踏着铁板楼梯,向秋范才忽然想起来,这屋子就是已经倒闭了好些年的县办羽绒厂。这羽绒厂的厂长原先是粮食局管行政的,没有沾过办企业的气来搞企业自然是愈作愈糟。还有凑巧的是那两年里小城冬天未曾下过雪,连着的太阳暖洋洋的。工人们拿着抵工资的羽绒服去街上卖也卖不出去,后面就只好关门了。羽绒厂因为开的快关门也快,前后也就两年,所以小城里人都差不多都忘了有这样个厂子的了。

向秋范把胶管搁了,也就下了铁板楼梯。跟着在长满野百合草的土坪上转了半个的圈,忽然的觉得小腹下面有些胀。刘炎清还在上面跟人家结帐,就着这空儿向秋范想找个地方把小腹下面的胀松了。空旷的坪里没有个人影,找不到问话的向秋范只好沿着那像牌楼样的大门往四下里瞧。这一瞧,倒让他瞧到了离牌楼样的大门左边,有着一幢像小楼庭样的公共厕所。厕所看着像楼庭,原来是下面是作的垃圾站,大小方便什么的都得上二楼去。向秋范往回来一百米,也就沿着小铁板楼梯上了上层的公共厕所去。向秋范尿尿完,出来站在走廊上一看,这走廊竟是个视界开阔之地。前、左右包括远处的洣河,河那岸的扬山,都一览无余。向秋范瞄了一眼洣河里汩汩的浪涛后,眼光回到前面那像牌楼的大门上面。这一看才发现,这像牌楼的大门原来是条通道。上面还有一层成排的屋子,正好的就坐落在排楼状的方块大门上面。有一间屋子里大白天的闪着明亮的灯光,好些种千奇百怪的声音从那屋子里透出来,跟整个院落的沉静形成截然不同的对比。向秋范再一看,那一层屋子竟是跟厕所的通道连着的。向秋范刚想通过走廊去看看那是个什么所在,忽然的一眼瞄见走廊那头的傍边门楣上写着个大绿的“女”字,便又把抬起的腿落了下来。接着又让倒要去看看是什么所在的想法占了上风,随即想,经过那儿不往门里面瞧就是了。

可是,向秋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走过那写着大绿色的“女”字门楣傍边,就让人给一把按住了!

完了!可能就背上什么冤枉包了!向秋范两眼一黑,心里第一嘀咕起来的就是;这越界的事,竟是粘也粘不得!接着的又不畅,这女厕所自己一眼都没有往里瞧,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状况都没看到!向秋范一阵儿的丧气,心也跟着凉了下来。可一阵也不见什么响动后,向秋范又胆大起来。他睁开眼,往傍边一看,按他的人腰间衣服下面鼓囊囊的,面容紧板的露着威严、眼神里透出来犀利。可不知怎的,他看着倒感觉胆壮了。再朝着按他的一看,一颗心更宽松下来。按他的人只是让他别动,犀利的眼光却是严严的盯着那间亮着灯光的屋子。忽然的一声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呜呜声从墙角里发出来,向秋范转头望去不由的心头一快。墙角里,正是里面女厕所的挡墙的旯旮里,让他寻了好久的麻蝈矮礅的身子缩成一团蹲在地上,双手让铐子铐着,一根拇指粗细的木棍横垣在他口里。另一个公安抓着他的衣领,那一阵呜呜的响声就是从那不舒服的喉咙里发出来的。这时候向秋范已经觉出来,这是公安局的把麻蝈抓了在等着另一个。他想,很可能也就是黑皮了!向秋范正有些兴高采烈的,忽见傍边按他的朝他问道;

“你就是老向?”

“唔,嗯!”向秋范连连的点头,高兴得脸孔都有些微红。高兴中忽又似有点手足无措,眼弄不清这队长样的人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莫动,注意安全!”队长样的人说完,往转角处伸出了头去。

向秋范没有了惧怕,也就躬起身子伸头瞅去。原来跟这厕所的走廊紧连着的屋子就是一个网吧。屋里虽是乌烟瘴气,却是坐无虚席。向秋范细一瞧,竟是真瞅见了黑皮鸡翅样的身影!他靠着最里边的墙壁坐着,傍边的显影开着位子上没有人,显然就是已经让铐上了的麻蝈坐过的。

向秋范转回头来朝着已经瘫坐在地上的麻蝈睇了一眼,一股恨恨的愤懑涌上心头。他想着妻侄儿吴笃平远在那梧桐村,与你麻蝈黑皮这些人河井不相干的,你干吗夜半里闯进人家里去把人家一顿打!弄得人家好好的一条腿如今是跛着走,本来一家的幸福让你们给毁了!

一阵过去,也不见网吧里面的黑皮出来。往窗口里瞅着的队长样的人回过头来,朝着看守“麻蝈”的人点点头。这看守“麻蝈”揪着他衣领仍让他蹲着,暗着脸冷声说道;“看来你这哥们也不义气,你这么长时间没转去也不来瞅一下。”看守的接着沉板着脸给麻蝈下了命令;“给黑皮打个电话,就说有人请你去芙蓉宾馆吃饭,让他一同去!”

向秋范朝着这会有点像淋了雨的母山羊似的麻蝈,不由地又满怀感叹地睇了一眼。心里不由的嘀咕起来;你若是知道你爸弄你时是费了力气的!你妈生你是有过痛楚的!你爹养你的钱是靠血汗赚来的!你娘奶你的奶里面是涌动着她青春年华的精血的!你就不会这样践踏别人也践踏自己的了!

向秋范正心里念叨着,忽见张哨严朝着看守作了个手势,看守马上又把“麻蝈”手里的电话收了回去。同时朝“麻蝈”威严的一瞪,让他别出声。向秋范往通往网吧的走廊一瞧,果见黑皮鸡翅样的身影正往厕所的走廊上走来。

走过女厕所时“黑皮”往里一瞧,许是想往里边去尿。他们这样人就是这样,只图方便,管什么男厕所女厕所的。这“黑皮”刚往里迈的,忽的一见“麻蝈”让铐在地上。忙的一转头,就转身欲往通道跑。没想,公安队长样的人早已挡住了去路。“黑皮”随即一急,朝着铁板楼台梯就想往下冲。不想一只手刚扶着铁板楼梯的手还来不及抽出,早已被队长样的人伸出的五指紧紧地捏住来!

一会儿从牌楼样的门楼里开进来一辆警车,“黑皮”“麻蝈”相继的被关了进去。队长样的人朝着向秋范一扬手,警车呼啸着从门楼里开了出去。向秋范转身来寻刘炎清,却早不见了他的影。向秋范想着刘炎清那句;“想吃什么、耍什么只要你开口”的大话。虽说本也不会指望他真有个什么吃的、耍的,但终究是联想起别人说他刘炎清说半斤话会掺八两水的话来!可转即一想,若不是刘炎清让他帮着扛这胶管来,可能就不得亲眼见着这“黑皮”“麻蝈”让抓的经过!随即黑脸儿婉然一笑,觉得世上事就是这样奇里生了妙!

却说就是向秋范这一瞧着公安队的队长样的人把“黑皮”“麻蝈”铐了去,也就摘了头上耷拉的草帽。随着一路的小步,就往檀香街来。

他这一回檀香街来,恰是风吹雾散去,红花伴日开。山青水又绿,天高地也远。云中雁飞北,转眼又飞回!

有话说是;            剪烛西窗不敢怠,常把方圆细心裁。

                       平生不敢轻言语,羞去千门万户开。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