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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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林蕾城中道上闻嘻语，秋萍三角街前纠眉容。
却说林蕾下了汽车，抬腕看看表，果然的像司机说的，提前二十分钟就到了小县。小中巴的司机很年青也很阳光，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话语还蛮有意味。一会是说他昨晚儿作梦作的好，跟大人物吃了饭，还一同的坐了飞机。一会说今早儿出门碰上个小女孩，小女孩手里拿着两个葱油的饼。他伏下身的问小女孩；小姑娘，可不可以给叔叔吃？小女孩子竟是马上的递给他一个，小嘴甜甜的说；叔叔一个够不够？接着伸手把另一个的递过来。哎呀，当时心里那个舒畅呀！所以的，我今天的状态就特别的好！起码可以提前二十分钟到小县！司机那会的话倒也逗得大家兴致勃勃，意气盎然。纷纷的都说，一早儿里出门，碰上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的，不止是你一天的情绪都要会好，这一天里还会很有运气。有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甚至是举出来例证的。说是有回里他因一宗生意的跟人有了扯皮，恰是对方的那个还不是个善茬的主。两个的一吵一闹，就闹得不可收拾。后面两个就约定，干脆面对面的作个了结！什么是了结，了结就是说得好就说，说不好就可能打架。那天早晨里他也是气胀了脑，出了门，就往说好的地方去。没想刚下了楼，正上人行道。恰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忽然的站来了面前，摇着小手的；“爷爷，前面的路上，挖了个吭，吭里尽是水，你走那边。噢！”一看小女孩，竟是不认识！一下儿的竟是满心思的舒畅，感觉美好极了。你说怪不，后面跟对方两个一见面，竟是没有了先前的嚣张，和和气气的就把事儿解决好了！中年男人这说法，虽是也有觉牵强的，可没有一个人反对。所以说哪个人的都一样，遇见美好就多有了美好。恰是今天正又还逢着天高气爽，和暖的春风轻轻吹抚着路边的柏扬。明媚的太阳闪闪亮，映照着山间的绿树和水田里的禾苗。司机心儿明朗，一车儿的人也都是心明朗的。愉愉快快、也不知不觉的就早到了小县。
出了车站，林蕾朝着出口的人堆里望了望。梁树重电话里说，今天小城南北大桥合拢，他们都去了工地。来接她的，可能就只有是叶秋萍。乘车的本来就少，接车的就更是廖廖。廖廖的几个人丛里，也是没见有叶秋萍。待她出了站口，小小的站前广场上已是渺无人影的了。一会儿的，林蕾才忽然的想起来，这自己这都是已经早到了二十分钟的，人家叶秋萍哪能知道！
林蕾想着，也就焉然一笑，随即拉上拖箱，也就往前走。路线她记得，直走南北大街，过中间过两个小路口，到了四牌楼时往东走，然后两百米就到了机关。算起来也是不远的，路上正好的可以看看小城的风藐。
林蕾站在车站外的小广场，拖着箱子慢慢的走着。因是小城唯一的大正街，人都聚集着的来。人行道上，差不多的都是摩肩接踵。林蕾走在人群里，也几乎只能顾及到脚下的路。一会儿来到一个三角街口，她也就想在街口的小方坪上休息一会。放下拉杆箱，她朝着周旁的望了望。一会儿的，却是看到横街里头一个店面，特别的显眼。古铜色的门廊，进口里铺着红色的地毯。宽阔的大门都有一丈的高，门楣上面又是斗大的鎏金仿古铜字。只是斜阳映照着的闪光里，那字有些看不清。看看也只那么三、五十丈远的，她也就走着的过来。一看才知道是“心同心”三个字，也明白来是一家烟酒店。看看门里柜台上的老板，也是有着别具一格的飘逸。脸容漂亮，一头飘飘的长发，也是萧洒洒的都落到腰间的来。林蕾看了一会的，也就转身的往回来。小街里没有大街人密，却也算得是人来人往。林蕾看看两旁的店铺，也都还是生意兴隆。林蕾走着看着，忽然的却是让一家钟表店里噼啪的炮仗吸引了过去。
说是炮仗的噼啪声，还不如说是人语的吵闹声。因为那个炮仗声也就响了几下，似只三五个声响的样子。吵声里只见靠店门边立着的一男一女两个，面色阴沉沉的闷气。男的偶尔走动一步里，显出来脚跛。女的间尔一句的说话里，显出来口齿有些儿不清。她两个，显然就是经营这钟表店的。隔她两个三、五步的地方，也就是连着隔壁五金店的门柱旁，立着个身高个大，眉粗鼻高，神情、气派不亚于男子的女人。此时她手里正拿着把条帚，朝着几丈远外的一个瘦小个子的黑衣裤男子怒目的道；“毛四，你这个脱不了毛的！政府给低保给你吃了的了，你还是来搞那一套！”那瘦小个子的，看着像是有些怕，慢慢的就走了。接着的，就见围着的人，都朝着身高个大的女人点起来头，说起来称赞的话的。那两个有些跛脚和口齿不清的钟表店老板夫妇，更是一阵的，喊着；“樊老板，谢谢！”的来。人语声里，才听出来那瘦小个子的也就是借着往人家店门口放几个炮仗，问着人家老板要赏钱的。他这可能是照着过去老毛病的，还照着的来做。只是，如今终究已是非昔日一样的。又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哪不可以找事做！再说，如今贫困有补助金，低保有低保吃。还作这些的，就是少了耻辱感。那样的，就总是让人多了反感。看那周旁的人都对着叫樊老板的高个子女人露出来赞颂的，就是认为她把那小个子驱赶得好的。
林蕾上前问了问，才知道这高个子的女人叫樊振英，就是旁边这家五金店的老板。也不知怎么的，她也就拿这樊老板当熟人的，说了句相敬的话。林蕾接着就扬扬手，跟樊老板说再见。转过身来，却是忽然的看见了叶秋萍。
“叶秋萍姐。”
“林蕾。”叶秋萍颇为惊喜的一声喊过，忙的就说她这就是准备往车站接你的去，没想你却是已经在了这里。
叶秋萍来接林蕾，其实也是提早就出门来了的。若是算时间，可能二十分钟的都还不止。想着也好些天的没见着林蕾的了，这来接林蕾，也是一遍的高兴。只是怎么的中间走来了这三角街上，那会儿也是胡里胡涂。那会儿她转过四牌楼，正欲迈开大步的来走。忽的是有两个女人膀挨膀的，迈着细细的步子走了前面。两个女人，一个穿红衫，一个穿菊色衫，看着年纪也似与她相仿。她想着绕一步的从旁走过去，没想却是忽在的不由自主的停下来，慢慢跟在了两个女人后面。两个女人把神思都灌注在了聊话里，旁若无人的也只顾说她的话。说她们是聊话，实际也只是那个穿红衫的独个在说着，穿菊花衫的也只是听着。也等于是穿着红衫的，把事情述说给穿菊花色衫的。穿红衫的说的很具体也很形像，完全颇具立体感。说是她昨日里傍夜就看着家里的那个有些不对劲，惶惶惑惑的总好象有什么事。她猜想着可能有鬼，便当呆作傻的不闻也不问。过了晚饭，男人就说单位里有事，很可能会要开会要回家晚一些。她想着这是鬼开始冒顶了，也就点点头说，你去就是，反正我也想着去跳舞了。看着男人暗暗高兴的出了屋去，她悄悄的跟在后面随了去。起初她还只是不太把握的疑心，没想刚走了几十步，就觉出真是鬼出笼了！往他单位去是直走，可他往横里一岔却往南东苑里走去。南东苑是住宅小区，看着他转眼就进了楼去。她在楼梯口站了一阵，也不见他出来。想着也不会是正事了，上去就把门敲开，果然跟人家成双成对的在屋子里。她说也懒得在人家面前丢人现眼，揪着他就往家来收拾。一路上，男人低头说我一个男人让你这样揪着更是丢人现眼。同时不断的告饶说，实在是什么也没作，不信，等下回家你可以捡查！我说你那叫驴子样的东西出了又接着有，我怎么捡查！你要知道是丢人现眼，何为的钻进人家房间里去呀！不知是要突出那会男人的狼狈、抑或是描绘她那会的威风，穿红衫的女人把这话反复的说了好几遍。穿红衫的女人并不惧着怕人听去，所以神情激愤的说得很大声。穿菊花色衫的听得认真、穿红衫的说得也起劲，她两个在路口拐了个向的，还在重复着这事儿。叶秋萍一会的发觉来，自己在后面竟是也跟着绕到了横街道上的来。
叶秋萍微微一笑，也不好把这经过的说给林蕾。只好微蹙着眉的，说是本来也出门早的，也是提早就可以到汽车站的。只是路上遇着个熟人。熟人又拉着说话，说着说着就走来了这三角街上。只是也没想，阴差阳错的，倒也恰是遇着的了！叶秋萍这说着，忽是亮着眼的；“林蕾，你却是怎的走来了这横街道上来了的？”
“也许，就是注定要在这遇着你的吧！”林蕾说着，轻轻扬了一下眉。随着的，才笑了笑的指着正好从旁而过的‘心同心’烟酒店。“那会就是让这透着古色古香、又庄重大气的烟酒店给吸引过来的。一看，还果然气派非常，别具一格。这里面的老板，也是个高、俏脸，一头飘飘的长发漂亮极了的！”
“姓肖，叫肖艳梅！”叶秋萍说着，斜眼的朝着店里子头望了一眼。随即的就转过头来，加快了些步子的往前走。
“这样，你也是认识她的罗！”林蕾笑了笑的，望了一眼叶秋萍。她原来的想，若是叶秋萍有兴趣的，也好一起的往里头去看一下的。
“哎，人家名气大的很呢！又说是自主创业，又说是小城里的美女强人！”叶秋萍像是笑了笑的，又转头的朝着鎏金的大字那里瞟了一眼。
“啊，看着，倒也是不错的！”林蕾点点头，说看着倒也是名符其实的。可忽然的却是觉得，叶秋萍说着这个肖艳梅时，总是语气淡淡，爱说不说的。想着叶秋萍这样个情绪也不知是从何而来，林蕾随即笑着的问世道；“怎么，你好象对这个肖艳梅，涌不起来点儿的热情似的！”
叶秋萍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笑了笑。一会儿的，却是转头的指着刚才五金店那个高个子女人樊老板的说道；“这个樊老板，也就是叫樊振英的，却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叶秋萍也没等林蕾问话，只是顿了顿的，就接着的说道；“刚才她把那个瘦个子，叫毛四的赶走了的，你见着了吧？”叶秋萍说着，朝着林蕾看了一眼。接着的；“说是这个樊振英，什么样的痞子无赖她都见了的就轰。她有句话说，就是如今的人那个没有饭吃？哪个会没有衣穿的？又哪里寻不到事做的？要来做那样不沾人气的事！说也怪，那样人还真怕她的！”叶秋萍说到这，转而又笑了笑的；“说是这樊振英，还有一个的特点。就是喜欢说她们家男人刘炎清，‘偷腥那是飞得起！’她也不忌讳，谁的面前都拿来说。可人家问她，何曾的拿有过你们家刘炎清的把柄？她却是摇头的；那倒是没有！人家后面，就拿她是搞笑！”
“她这搞笑，却是有些过头，象无中生有的！”林蕾微扬眉，也觉好玩的。
“可她的说法是；防患于未然！”叶秋萍也挤挤眉，抑郁的笑笑。
“你对这樊振英，也是懂得的？”林蕾听着也是有些好笑的，也就转头的问。
“我们家冯中良原来在这个城中村蹲过两年的点，她家的男人刘炎清，恰就是这村里的村长。他们拿着当她搞笑的说，我也就懂得了她的。”叶秋萍微笑着说过，也就帮林蕾拉过来拖箱。这时两个已经出了三角街口，上了大正街的人行道。大街上人流如织，旁边店铺又响着喇叭声。两个也就不再说话，默默的往前。走在城中四牌楼处时，林蕾说是不是顺着就往城西河边去？在那里看了大桥，也与梁树重、冯中良会了面。叶秋萍却是说，他们在那也是不定的。若是他们这时候往回走了，倒还错过了的。还不如先到家去，还省了那走步的。林蕾想想也是，随即和叶秋萍一起，来了机关大院，进了大院后面的小套屋来。
也没一会儿的，就听见了梁树重和冯中良的说话声。转而的就只见门一开，梁树重跟冯中良一齐进了屋来。
见他两个回来，林蕾也就准备开始作晚饭。叶秋萍也跟着起身，说给她帮忙。没想梁树重摇摇手说，我们已在曾穹林的工地食堂吃过了。建议你们两个也不必弄了，就去夜宵街上吃点。随即梁树重冯中良也就陪着林蕾和叶秋萍来到小城有名的夜宵街上，在夜宵街乔老板的店子里吃了混炖。在机关大门口分手时，林蕾跟叶秋萍有些依依不舍的。随即两个也就说好，干脆叶秋萍明晚过来，一起到家来吃晚饭。
却说也就是林蕾说的这天傍晚，叶秋萍还没来，却是先有没想到的来了！正是貔来先柴动，雨来风先行。满山林欲静，却来鸪鸟声！
有话说是； 红枫高来紫槔低，青槐从中恰称奇。
正是青山有随意，方有风光无限里。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