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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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
卢林卯羊肉粉馆前耍赖，赵自彪蓝天白云下显情，
却说这天早饭过后，上下班的都齐齐的有了交接。小城城关派出所的所长赵自彪，这时候已经是十分的困倦。所以把外号“梭狸”的卢林卯塞进车里往拘留所送时，就准备让手下的吴岂跟廖晨星两个去。他揉了揉红胀的眼睛，也就准备下班回家。没想他还没回头，梭狸卢林卯就在车里那个不老实的劲，只好又转身回来。
赵自彪摸了摸昏胀得难受的头脑，真想给这“梭狸”一个耳括子。只是气归气，却不想伸出手去。这样人已经是死了血，你打他一下他不知道痛，你骂他一句他也不知道丑。可手是值不得伸出去，心里那气却是涌动着的。这一遍的头脑昏胀，眼睛也困倦得有些发痒。一整夜的没合眼，就是搭帮这“梭狸”卢林卯弄的。
赵自彪昨晚接到报警电话的时候，才是入夜时光。那会儿赵自彪也刚刚吃了晚饭来值班。值班室跟门卫室是紧挨着的，跟门卫老胡打过招呼他也没忙着往里去，却是在老胡的门卫室立了下来。赵自彪有这习惯，逢着没事儿就跟门卫的老胡聊会儿天。赵自彪跟这老胡是同一天来的这派出所，他干了十年民警也就当上了所长，所长过来又是十年。他觉得跟他同一天来的老胡也应该可以喊门卫长了，所以喊着胡门卫长就说，你我两个同一天来的这派出所，所以资格是一样的老。恰是老胡也眯眯的笑着跟他说，也不止是你赵自彪所长一个当我门卫长看，我那乡下的弟更是当我已经是门卫长。他当我是门卫长也就有权力，所以老是让我给他按排事干！老胡说着笑起来，赵自彪也忍不住笑。说你们家看来有实在的遗传，而且你那弟比你还实在！
这外头月白风清，屋里和暖温馨。赵自彪想着跟老胡聊个痛快，干脆就在老胡值班室的木椅子上坐下来。谁知屁股没稳，里边办公室里的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拿起电话一听，是一个姓陈的市民打来的。说是河滨大广场那电视牌背后某处幽暗的地方，有人在上演武剧。看样子，很严重！
河滨大广场恰似小城生活的一个影子，温馨热切而又安祥。夜晚里，恰又是小城最热闹、也最繁华的地方。每每西边还现着火烧云、洣河里的波浪还闪耀着红色的光辉，满怀勃勃兴致的男女老少，就悠悠绵绵的往这而来。尤其春夏时候，风和月明，几乎有倾家而出的。或唱歌、或跳舞、或吹风、或看霓虹灯闪烁的扬山夜景、或听洣河里的“哗哗”水声，或立在巨幅电视屏下看新闻。一直到夜雾浓浓，才得依依不舍散去。
河滨大广场离派出所只两公里远，赵自彪跟警员们开车顺沿河大道只几分钟就到了。此时正是八、九点钟，广场热闹的时候。大广场上东、西两支老年舞队响着热情、欢快的乐曲，满面红光的婆婆妈妈们，也有乘机瞄艳的老男夹杂的中间，正颇感快意的舞蹈着她们的幸福生活。南北两块巨幅的电礼视屏幕下边，夹襟而立的、盘垣而坐的男男女女都正聚精会神的把目光盯在屏幕上。中间一片灯光中最亮眼的中心地，恰如其分的就是流连着正当年华、露胳膊露腿，穿戴新潮的年轻媳妇。她们是时代、生活的宠儿，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她们手里牵一个、车里推一个早让公爹公妈们宠得上了天去。一张漂不漂亮搽了现代化的粉脂好不好看都好看的脸蛋、一双裸露到了根部的大腿自然就有了娇媚又让夫朗恨不得捧在了手里！靠西边的一片圈满羽荆、栀子花圃的矮房子外，夜宵店摆在场上的桌子都坐满了人。生意很火红，穿着白围裙的女孩子忙碌着没有歇下来的功夫。赵自彪目光朝着这一片祥和、温馨的生活场景中深深的望了一眼，随即转过头来，把目光转望向巨幅电视屏幕背后那背着灯光、长着稀疏的茅草的狭长台阶上。那地儿背着灯影只有朦胧的月光，朦胧的月光里至少有七八个的红孩儿们在演着武剧。当中青面呲牙奇形异发鸡拳猫腿挥洒出来的粗野像是复制着远古的蛮荒，跟现代文明恰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也就像过去的皮影戏一样，那一层布幔一隔就真当它真不是这现世界了。
这地方靠着河岸，准备修建风光带的新挖出的泥土。泥土堆里已经长满了茅草，茅草里面布满荆棘。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生生把东头堵了个实。南边是河流，北边全是长得密实的一片半人深的柏丛。赵自彪分开人马把东、西一堵，乖乖的就把这一伙堵了个实。赵自彪把躺在地上的那个扒了扒，已经不能动了。转过头来往跺在地上的数了数，一共七个。随即冷冷说道；“你们这也算是了不起到家了嘛，七个对着人家一个来。”
赵自彪说着，也就依次儿往蹲地上的几个一瞅。这一瞅，顿时发现他几个都同时拿眼朝着中间的那头发剪成斧钺形的瞟去。无疑的，这理斧钺形头的家伙，就是这案子的始作俑者。赵自彪跟着冷眼朝这斧钺形头型的一瞥，这不正是“梭狸！”这家伙上次在万美超市意欲滋事让他跑了不说，前些时候又跑去邻近的石县作了案。石县的通报已经传过来，局里、所里都正为找他费着劲。乖乖，你也不知道上有天罗下有地网！赵自彪冷冷的在心里骂了一句，随即把“梭狸”卢林卯揪了出来。
赵自彪牵着这一伙往派出所来的时候，救护车也到来。随车的医生翻了翻倒在地上的那个的眼睛，随即走过来附到他耳边；情况很严重！赵自彪把“梭狸”卢林卯独个牵上路的时候也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你能耐不错，可能升级到了有戴脚镣的级别了！
“梭狸”这个圈里的人，有个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善于分析公安局里、派出所里的干警。倒也不是分析所有干警，或许是由此宣扬自己的眼光独到见多识广，抑或许是就此也抬高自己的经历胜出同辈，他们却是专拣那功夫厉害、眼睛厉害，又硬棍、水米油盐不进的宣扬。而这当中，又喜欢拣那最硬棍，最有功夫，最水米油盐不进的宣扬。这最硬棍、最有功夫的是因为第一眼就让人泄气，那个凛冽劲首先就让人有了胆寒，他一瞄上你，就不能调皮了。那个水米油盐不进的更是得小心，他心一正胆气就正你趟了多深的水就得湿多长的裤管别想半点含糊。这小城城关派出所的所长赵自彪是极不好惹的，不止是不管娘的爷的奶奶的，犯了事他都抓。还铁面一张，不跟你含糊。这一传来传去，“梭狸”们自然就是如雷贯耳。所以“梭狸”卢林卯这会既不充楞，说自己是什么什么人的人。也不装傻，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却是耍起了名堂，一会儿是屎，一会儿又是尿。再不然就是头脑往桌上一歪，说是三晚儿没睡觉，刚才在河岸边也让对方揍了，所以困死了。他怎么的呢，他打着如意算盘。想着这一晚上一过，赵自彪再怎么强也挨不住了。天一明，说不定遇上个可以糊弄一下的，挨着康成剑的关系一来，也就侥幸的可以出去了。
赵自彪明白“梭狸”是在作着梦，他显然没想到局里已经把他犯的事整理出来一大叠，也没想到石县的通报也已经传过来，更没想到康成剑自己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赵自彪后面把石县的通报跟一大叠的材料给“梭狸”扬了扬后说道；不是治不了你这道师面前鬼唱歌，是想着反正有个更高级的地方让你去！赵自彪说完又冷眼一笑加了一句；“那地方什么都好，就是不好玩！”
可能那会儿“梭狸”卢林卯还当赵自彪是唬他的！所以这会见赵自彪让吴岂、廖晨星把他往警车里塞，才真觉得真不是好玩的了。他不停的扭动着想开车门，嘴里还不停的嚷着“我不去！我不去！”也许是看着吴岂和瘳晨星是新手，“梭狸”卢林卯竟是狂舞乱喊的，一时个小小的警车竟是让他搅得晃晃荡荡。
赵自彪想着这家伙这短短的一程也是不老实！随即往车里一钻，说；干脆，我舍了不回家也就送上你这一程！他刚往坐位上一坐，“梭狸”卢林卯随即又尖声叫起来；“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还不行！”
“刚才那一阵你咋不这样说！”赵自彪眼光如炬的盯了“梭狸”卢林卯一眼，随即冷冷一笑。
“赵哥。我这会是真的改变主意了！”“梭狸”卢林卯把这一声“赵哥”喊得很殷勤，同时眼睛直直的显出来乞怜的光。
“那边，同样有让你能作全部交代的角色！”赵自彪哼哼鼻孔作个懒理的动作，随即让前面的吴岂启动了警车。
这一弄，赵自彪的困倦倒一下消失了。随着警车越过南北大街、穿过老大桥然后在扬山背后的看守所铁门口停下来时，他像是已经是睡过一觉似的显得满身的精神了。开了车门出来，赵自彪伸展了一下胳膊。这儿已经是城郊，稀疏的几间铺面外都是一片的农田。田里的禾苗开始抽穗，细白的花蕊里透出来的清香随着路边柏扬树的拂动一阵阵的传来。田野的上面有黑白相间的白鹭在向远处飞，更远处是万里的白云、蓝天。
“我要吃羊肉粉！”“梭狸”卢林卯往车里出来时，忽然的喊了一声。随即黄獭样的坐在车门板上不肯动了。
紧靠看守所大铁门边的羊肉粉馆里坐无虚席，清悠的羊汤鲜味从里飘来。羊汤鲜味很具享受感，店里的顾客脸上泛出来舒悦。赵自彪朝着那望了一眼，随即回过头来瞅着“梭狸”卢林卯冷冷说道；“这羊肉粉香是香，但今天你就免了。以后再能不能吃、什么时候能吃，也就看你的造化了！”赵自彪说完抬头往天空中望了望，然后接着说道；“倒是这一望无际的万里蓝天、悠悠自在白云飞鸟，可以让你多领略一会，因为到时你会觉得它比羊肉粉还宝贵。”赵自彪说着果然没急着去叫看守所的铁门，却是让“梭狸”自在地仰头去张望一会。
也就这一会，倒省了事。前面几尺远的看守所铁门，这会开启了。可是赵自彪抬头看去，却是看到“黑皮”大摇大摆的从里出来！这家伙禀性难移，刚一出铁门，翻眼睛哼鼻，显出趾高气扬的来。
赵自彪忽然的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他由然的想起来，就在今天早上，他还接了局里的电话，要高度警惕，收紧力度！这“黑皮”犯有多项案子，还没有宣判。而且局里为了了挖清康成剑的盘根错节，正是拿他入手，怎么的会在这时候放了出来！是不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赵自彪蹙了蹙眉，随即让吴岂、廖晨星带着“梭狸”往看守所里去，自己瞅紧给张哨严打了个电话，然后紧紧尾在“黑皮”背后来。
却说赵自彪这一会半疑半惑的猜度，恰是山有逶迤去，巍峨才喊峰。水流千千万，有桥方称河。曲因才情起，呤来就是歌。
有话说是； 树上蝉欢因意惑，林里鸟唱因情多。
清风恰在丛中过，掠得多情和意合。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