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金师傅有意埋谎,樊振英无心骛傍。
却说这一早里樊振英也是早早的就开了五金店的门,等着刘炎清从物流站里提了货回来。货是些门手、水笼头,人家说好今天等着要的。
大清早的,还一阵也不会有人登门。樊振英也就坐到柜台后面,习惯性的拿出镜子来照着。镜子里,嘴唇上的口红像是淡了些,看着嘴巴都像是大了很多。她想起来刚出门时就跟隔壁的三嫂碰到了一起,随着她叽哩呱拉的一阵,一下竟是忘了涂了口红的嘴得少说话也不能大声。抽出唇膏在嘴唇上来来去去的抹了几遍,自顾的感觉满意后,她把目光移到了脸颊上。脸颊上倒是没什么影响,看着从鼻根至耳鬓、到脖颈,再从额角到下颌,都白皙白皙的、还显得极细腻。她看着觉不出哪地方有不顺眼的,随即也就微微的笑了笑。其实她也知道这唇红跟脸白搽不搽的也没有多大意义,这五金店里一片的油污、泥灰,化得怎样都显不出鲜艳不说,刘炎清还从不拿这当回事。有时候她特意的把红嘴白脸的对着他,可他却是连正眼都没有瞧过一眼。可是瞧不瞧是他的事,这化不化却是自己的事。这如今外面的女人,哪个都是涂脸描红,看着个个都是美女。自己不止是块头大,还已经显老。若不弄得鲜艳一点,就难抓住男人的心。不管怎么说,有一个亮眼一点的面目给他看,就像家里有朵南瓜花就不至于让他老去想着外面的茄子花。
带着对自己七分的满意,樊振英收起了镜子。外面街上行人已经多了起来,有的店铺也已经有顾客走了进去。樊振英出了柜台,站在店门口望了望。没听摩托车响,也没见刘炎清的影子。“等会人家要货的来了,却还没有你的货回来!”樊振英嘴里轻轻嘀咕了着,随即转身回了店子。
樊振英没想她这一句随口的叨咕,真是成了现。她刚刚才在柜台后面坐下,那提门手跟水笼头的随后就进了店来。毕竟是少不了要人家走二回路,樊振英满怀歉意的跟要门手跟水笼头的客人说刘炎清早去物流站了后,随即又站着在门口望了望。
“不一定是去了物流站吧,看着骑车在街上走的!”要门手和水笼头的客人望了望她,不大赞同的说道。
“你放心,就是去物流站了!而且是早早的,天才刚刚亮的时候就去了!”樊振英微微的笑着,给要门手和水笼头的客人搬了张椅子后,接着说道;“其实应该是早得回来了,可能是物流的车子晚了时间!你是在这等一会?还是先回去等会再来!”
要门手和水笼头的客人望了望子樊振英搬过来的椅子,迟疑了一下后还是决定等会再来。出门时他忽然的回过头来,满脸不快的说道;“若是你的货误了我的事,就得你家刘老板给我到家去安装!”
樊振英满脸堆笑的送走要门手和水笼头的后,随着又来到了店门外。往路上瞧了一阵,也还是没见到刘炎清人影。看看都已经到了早饭过后,就是物流的车子晚点这时候也应该到了!樊振英蹙起眉头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可电话打了不通,还跟着有了顾客进店来。
进店的是个五十多岁的乡村里人,看了看水管又摸摸铁丝,拿拿水泵又瞧瞧油漆,嘴里又不说话,搞不清他是想要的什么东西。樊振英看着升起来一股不耐烦,随即也就带些生硬的问道;“老板想要的是什么货物?”
“看好了就自然会告诉你!”进店的似乎觉出来她语音里的不耐烦,想着顾客就是上帝这句话,也就没好气的回她。
“你把要哪样的货物说给我,我好告诉你哩。”樊振英明白过来不应该那样对顾客,随即细声的解说着,还陪着笑脸。
“我自己不会看!要你告诉我!”进店的中年男人似乎喜欢噎人,语气冲冲的,说着还扭过头来瞪了她一眼。
樊振英淡然的笑笑不再答理,转身自己出了店来看刘炎清回来了没有。街上电动摩托车来来去去,还是不见刘炎清的那辆。她再回过头来时,店里的中年男人也似终觉得无趣,已经自顾的走了。
樊振英站了一会,忽然的想起来,刚才那要门手和水笼头的像是说过,看到刘炎清骑车去了街上。这放着人家等着要的货不提,电话还打不通!怎么的却是跑去街上了!樊振英心里叨咕着,随即就把五金店的门关了,往物流站来。
物流站的场上堆满了货物,管货的老瞿在货堆里清理,把搞混了的归拢到一起。边上一个头发扎成马尾巴的女人拿着本子在点着数,马尾巴扎得翘,她一转头都一甩一甩的。就在离樊振英几步的场子边上,货卡车停在那里,开车的金师傅正在收拢着绑货的绳索。樊振英平常里也常来物流站,对物流站熟,跟这开车的金师傅也熟。有时候还开几句玩笑,随即就跟金师傅打招呼的问道;“金师傅,今天的车怎的晚了那么长时候?”
“昨天晚里货特多,来的路上又堵着,不晚时怎么办!”干干瘦瘦的金师傅一边把绳往车厢里抛,一边说道。
“你看着我们家刘炎清把货提了没有?”樊振英想着干脆也省了去站门里,随即就近的朝金师傅问道。
“提了,刚才提的,也还才走!”金师傅已经收完了绳索,像是没有可弄的了。拿出支烟来抽了后,显出来已经有闲跟她说话。
来的路上怎的会没遇上?樊振英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跟金师傅说了声“谢谢,”也就转身往回走。走着,也就朝站门口那一跳一跳的马尾巴望了一眼。她曾经也把满头的长发扎成马尾巴过,可是人家说你这头扎一个马尾巴不合适,没了活泼的反倒难看了。从此再不敢扎马尾巴,也对扎马尾巴的留下忌妒来。这会儿看着,真还是涌起来酸溜溜的感觉。也是这说不清的,她停下来步,然后朝金师傅问道;“这物流站里以前像就只老瞿在这,什么时候又请了个女的来?”
“怎么的,你不知道?”金师傅大张着眼睛朝着她望了望,随即露出诡秘的一笑。
“我怎么会知道!她又不是我们家什么人。”樊振英脸容儿轻轻一笑,斜了金师傅一眼后说道。
“可她就是你们家人!”金师傅严然的一晃头,声音低却是很当真。
樊振英笑笑,当他胡说。这金师傅喜欢开玩笑,乱七八糟的也是嘴巴随便说。随即也就随口的回说道;“是你们家、你的什么人吧!”
“看嫂子,我又不哄你。她就是你家刘炎清刚才送来这的,他找的老瞿,说是帮这叫孙桂娥的找个事做。现在还刚刚试工呢!”金师傅这回却是正正经经的说的,没有嘻笑也没有俏皮。
樊振英也笑不出来了。怪不得这半天了都没见回去,原来在外面搞出来这样个鬼!樊振英心里一下鼓胀起来,鼻孔呼呼的只见出粗气。一切皆有可能!她早就骂过刘炎清;别的事不在行,偷腥那是飞得起!樊振英既已没了怀疑,就想着问细点。缓了缓,眼睛望了望着那扎马尾巴头发的,朝金师傅问道;
“你看到我家刘炎清跟这孙桂娥有特别的,~~,哎,也就是亲呢的行动没有?”
“他不是说这孙桂娥是他表弟媳么!”金师傅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随即装作很随意的说道;“别的没看见,就只见刘炎清抱着她亲了一下嘴!”
“他娘、他爹的表弟媳!”樊振英也不怕金师傅见笑,老大的一声骂出来。骂完,转头就往回走。巷子里人多车也多,她也记不清几次差点碰到了别人身上。出了巷子到了大街人车稀散起来,她慢慢的也就心里开始思量。这抱着亲一口的,她倒是不相信。又不是天黑夜晚,也不至于就那样的火燎心急!可那句这孙桂娥是他表弟媳这一句假,就证明是有鬼!他刘炎清什么时候有个叫孙桂娥的表弟媳?什么时候有个表弟媳让他来帮她找事做来?什么帮表弟媳找事做的不能告诉她!
回到五金店,樊振英心里不由的又来了气!没见刘炎清,却是那个等着要门手和水笼头的站在门口边。这害得人家跑来几次还拿到货,实在也是对不起人家。樊振英只得丢开刘炎清的事,满脸堆笑的给要门手和水笼头的客人显出来歉意!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又白跑了一遍!”樊振英道着歉,又倒水又给他搬椅的。
“你们这叫做不守信誉!”要门手和水笼头的客人面孔冷冰冰的,话也冷冰冰的,瞧也不瞧给他搬的椅子。
“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樊振英道着歉,也不敢褪去满脸的笑。
“那个安装的师傅等不起,已经走了。这回真是得你家刘炎清给我送来,还得他去安装了!”要门手和水笼头的客人说着一甩手,出了门去!
“你家住哪栋?”
“你家刘炎清知道!”要门手和水笼头的粗重的回说,连头也没回。
樊振英正要试着再拨一回电话,忽然的听到“啪”的一声响,刘炎清恰是在阶上支撑摩托。她悄然的朝着刘炎清望了一眼,一脸神态自然的,像是什么事也不曾有过。好,假得这么好!樊振英心里轻轻的嘀过一句,就等着刘炎清进里来。可是事不如愿,随着刘炎清进来,一连三四个的顾客也跟着进了店来。要电线的、要胶管的、要三通的、要铁丝的翻的翻,找的找,还都一个劲的朝着她嚷。可是看着刘炎清一派悠然、还像是大不了的,心里就是一股子气!随即朝着刘炎清冷嘟嘟的说道;“你这一去就是半天,人家要货的跑了几回,现在人家要求你不止得把货给送去,还得给他安装上!你看着办!”
“安就安罗,怎么办。我这就再去物流站一趟,提了给他送去,就顺着给他装了!”刘炎清说着就转身出了门,打开摩托车撑脚坐了上去。
这货又是去哪里了?樊振英瞧着刘炎清往空空的摩托上坐,正打算喊一声你今天是不是去物流站有瘾了!忽然的,又装作没事的把话咽了回去。看着刘炎清骑上摩托一溜烟的直驰朝物流站去,她倒轻轻的笑了笑!
做完这几个顾客的生意,樊振英就关了店门。往门上挂了块;有事,就回!的牌牌后,她大步的朝物流站来。走在路上,她竟涌起来兴奋。就像是刘炎清跟那扎马尾巴的孙桂娥正眉开眼笑、亲亲密密的、甚至于牵牵扯扯、挨挨撞撞的,让她睹了个正着!
樊振英到了物流站,没想却是一下的泄了气来。那个扎马尾巴的孙桂娥在货场里给来取货的点着数,来来去去的忙着。没见有刘炎清的影。问了问老瞿,说刘炎清到是到这里,可只问了一下这孙桂娥作这个是不是行后?也就走了。
下午里,刘炎清怎么的已经提了货又空着个摩托车回来,还二次又要去物流站提货的事,樊振英倒是很快弄清楚了。原来刘炎清提了货也就直往那要门手和水笼头的家里送了,刚好那要门手跟水笼头的又来了五金店。刘炎清这第二次的说去提货,实就是借口去问孙桂娥的事。“真也是把心扑人家身上去了!”樊振英冷冷笑笑,觉得自家这男人真是情多得没处放!
这平白的赚了个给人家把门手、水笼头来安装,真也是活该!一下午里,樊振英也不知道这样骂了刘炎清多少遍。可到了晚饭后,又还是有些舍不得。觉得他这一天下来,也是够辛苦的!又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她也就赶了来帮忙。一齐的给人家安装完,已经是夜深了。路上,看着刘炎清累成低头蔫脑的模样,本是不打算问他什么了。可孙桂娥那个一闪一闪的马尾巴老在眼前闪着,不由的又禁不住问道;
“你们家有多少个表弟?有多少个表弟娶了媳妇?”
“一个也没有!”刘炎清懒懒的回了她一句,都有点显出来不耐烦!
樊振英心底儿一乐,乖乖,你这怕是不打自招了!一下的得意,正欲提喉咙的来说;那个孙桂娥不就是你表弟媳么?恰在这时,却是遇着了从水饺店出来的梁树重、冯中良两个。
跟头头们打过招呼往回走后,樊振英又改变了主意。她忽然的想,这问也是白问,刘炎清也不会实话实说。这多年的过来一直的说他好色在外面偷腥飞得起,可他总是嘴硬说没这回事!怎么的,就是因为没抓过他实!这有了个苗头,还不如留着给他逮他实在!樊振英这一想着,也就把劲憋在了心里。
第二天里,樊振英果然就看着刘炎清骑着车往物流站那里去。樊振英正想跟过去窥探,忽然的却是让几年未见了的邻里何云徕给搅乱了!
却说这何云徕又是什么人,怎么的把樊振英的事儿搅乱了?恰是奇葩五棱镜,生活万花筒。白驹过隙里,日子如流水。
有话说是; 绿树青山霓虹灯,小桥流水卷帘门。
燕雀声里房檐稀,柳扬时候梭铁盈。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