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
张哨来夜览留言板,康成剑晨入梦呓城。
却说也就是这一个星期天的黄昏时候,张哨严吃完晚饭,跟柳冰扯了个谎,也就下了楼来。初夏的黄昏,楼外的街巷里热流渐渐散发在了油鳞的春樟叶里,晚风从洣河那边缓缓吹来,树枝摇晃着,有藏身哪个叶片后面的知了响起来最后一声的长鸣。出了安静的巷口便是已经开始热闹起来的大街,灰麻石铺就的人行道上,遛足的男人在相继亮起来的街灯里步履闲逸,相牵的情侣含笑的面容不停的投向头上皎白的明月。青春的少女面露红晕脚步忙匆,却是怎样也掩不住目光里的憧憬。街面上远远近近,一遍温馨热闹。
张哨严在麻石板道上驻足了一会,正想着往街口过道的那块银色的宣传牌子去。忽然的却是遇着派出所的赵自彪从万美超市那边走来,跟着与他唠起来话。赵自彪一说起来,话还挺长的;他也是趁着星期天的,想休息一天,却是让他家柳梢拉了上街来。他随着柳梢在万美超市购了物,完了提着大包小包的往回走时,却是让柳梢扯着又进了介内衣店来。他也不好去往内衣店里那些红红绿绿撅屁股光腿的画呀模特的去望,看着后面挂着布帘的,也即是个通道店,就想着往后面来透透气。没想刚一撩开布帘,却是正看着古宝胡加新从后面的铁板楼梯上走下来。这古宝胡加新就是那天从万美超市的小广场越过拥挤的马路跑掉后,就一直找不到影。没想,这无意间的,却是在这穿堂店后面正对的碰着了。“赵哥,我可是多久的都没作坏事,也多久都没跟康成剑、张木然有联系的了!”猜着这古宝胡加新可能是看着他腰间没带铐子,傍边也没带帮手的,猜着也不是特意来抓他的,胆儿也就大了些。“多久没作坏事,也多久都没跟康成剑张林然有联系,是应该的,也不是什么功劳!”他随着这一声的呵出,忽然的看着面前的古宝胡加新,却是涌起来一阵的叹息;一头宝盖样的头发,早已成了鸡窝状。双眼恍惚惚的无神,骨瘦的身子软耷耷的无力。跟着还听古宝胡加新一句可怜巴巴的说话;“赵哥,我都两天没吃饭了!”两天没吃饭了有点夸张,两顿没吃饭了有可能!他轻轻笑了声,给古宝胡加新两个选择;或者跟着他回派出所去,把前面的事说个清楚。或是马上找个事做,遵纪守法作工赚钱的改变个活法!“赵哥,我想作也没人要呀!”“没人要是我的事!”他说完拉了古宝胡加新出了外来。后面柳梢说这大包小包的她怎么办,他让她喊辆摩的的驮回去,随即带着古宝胡加新来了万美超市。万美超市美女老板阳彩莲倒也大度,说是有你这个派出所长给他作保,她也没没什么说的。随即就给古宝胡加新安排个跟着老仓管专作仓储的事。“我这就是给他弄好了的,才从万美超市转来!”赵自彪说完,目光有些游移的朝着张哨严望了望。
张哨严微微的笑了笑,猜着赵自彪与他说这些,也有想探探他的看法。随即也就说道;“这样也好,红孩儿不也成了善才童子的!”想着自己还有事的,说完了就跟赵自彪分了手,朝着杜英树下的银色广告牌子走来。
杜英树蓬松的枝杈把银色的牌子遮掩了小半截,过道的行人也都往街灯的敞亮里挤。招摇的倒是那贴在银色牌子上的红绿纸片,黄昏的晚风里,只见发出声来的荡荡。只是来去的都很少有往那荡荡的纸片去望一眼的,连等着过马路的绿灯时都少有往那上面去注目。张哨严在傍边的杜英树下站下来,扭头朝着广告牌子望了望。牌子的右下角最没人去光顾的地方,一张看样子贴上去没多久的纸片颤萎萎的立在那里。张哨严几步的走过去,望着上面歪斜的字读起来;去悠洲,略桔洲,三短五长是衡洲。左也峰,右也峰,左右不离状元峰。上弦月,下弦月,半夜青山朦胧月。山也阳,山也阴,山阳对面是山阴。一又二,二又一,不三不四不五七!后面竟是挂着三个叹号!张哨严微微一笑,随即儿就在心底里作出了翻译;康成剑带着张木然,没有去广洲,也没有去省城,就在南岳的勾头峰!没有住宾馆,也没有住农家,却是在半山腰中的一个庵子里。庵子不在东,庵也不在西,却在朝北的半山里。白天不出门,晚上也不下山,只是半夜时分来庵外透一阵气。目前人员没有三个,也没有四个,就是带着张木然两个。又情况时时有变,行动务必在今天!张哨严读完笑笑,觉得这卢林卯领悟力倒也是蛮行的!说的竟都能够像模像样,还基本的都在约定的轨迹里、还基本的清楚。
非这样不行!张哨严边把字纸往衣袋里揣时,不由的想;这个康成剑,曾在他们刑侦队曾好多回的抓捕,都像突然蒸发了似的不见了踪影!更还有上回里跟张木然是邻居的曹三郎透来的消息;据夜间偷偷回家来的张木然在窗口里跟他家女人说出来的情况,康成剑和张木然就住在南岳勾头峰半山亭一户猎户家里。他带着人马赶去,却已经是人去楼空!一看屋里,坐椅还透着温热,烟蒂还冒着火星。问问主人家,走的还不过小半个时辰!后面猜测,可能还在曹三郎在河西头瓜棚边跟他们说着这事的时候,就已经走露风声的了!那会儿,都不止一个的把目光盯向周献林。所以后面,他经过细密思考,也就只好用这个最原始、也最安全的办法!
路上,张哨严给柳冰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今晚儿一晚儿都回家不了!柳冰语音有点儿戚怨,说她就从乡里学校回来过礼拜天的,你都不得安宁、归不了家!他跟柳冰电话里说;你这个礼拜天没过好,还有下个礼拜天。可若是错过了这个礼拜天,让那个~~。张哨严忽然的觉出差点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忙的笑笑改了个说法的说给柳冰;也就是今个星期天的一晚的事办好了,以后,就会好多星期天的都能够安宁、能够有空的陪你!
张哨严打完电话,也就加快了步子。下了人流雍拥的大街,已是春樟树遮蔽、一片宁静的局前路。路上,细微的夜风拂着春樟的树叶,然后无声的散落在了地上。宁静中,张哨严思维却像翻开来书页;这个康成剑,自他当上刑侦队长时候就落下烙印来的了。记得那是一个为了个特殊的案子忙累了一天、连晚饭也没赶上的傍晚,他刚走出局机关的大门,忽然的却是一辆小车停在了面前。他往车头牌子望了望,是县机关里的。而且这时,司机小吴也开了车门出来。见他迷惑着,小吴笑了笑的告诉他;这来是奉县头头的命,特地接他去文瑞酒店吃晚饭的。到了酒店,进了包厅,一看里面,县头头倒是,但也就是方牙静一个。傍边坐着的也就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也许看他茫然的,方牙静指着那男子给他介绍;这个是资源公司的老板,叫康成剑。他们家,曾经辉煌过,现在也还有背景关系。康老板平常的都很忙,趁着今天有些时间的说想请你吃顿饭。就着方牙静这说着的时候,他往那叫康成剑的老板作了个打望;高矮适中的身材,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的脸膛,笑的时候差不多还会有些甜美。他点点头,几乎都没去有什么别的想法。没想,第二天在队里说起来这人时,他的第一助手林开冬跟他来说;你别让他那外表给蒙蔽了,这可是个危险人物!林开冬是老队员,也是本城人,自然没错。他听着,也就把这康成剑这人在心里烙下来!就那也没过几天的,离城三十里的石连渡发生斗殴。城里的氓人,带了刀枪武器的,跟当地的村民抢夺河道里的沙石彩挖权,在那里大打出手。林开冬告诉他;像这样事,背后的策划者,就是康成剑!也就是那天,他带着林开冬等队员赶去石连渡。车子刚出了局门前的林荫道,却是让方牙静在街口里拦着了。他已说明了有任务去,方牙静却是说;几个小瘪三的,也翻不了天,不用那样急。跟着不紧不慢的,跟他说起柳冰要不要从村学校调到县城里来的。却又不当真,只拿来闲话。他看了看表,无端的却是耗去了半刻钟的了。待他们赶到石连渡,沙场里只见几个受伤的村民血淋淋的呻吟,氓人们已经逃之夭夭。有村民来说,氓人已经跑了十多分钟!也就那会儿,他才明白,这康成剑有着不一般的能耐!也那会,他把康成剑这名字深深的刻在了心底里!
这康成剑,实在是早应用该去他该去的地方了!张哨严沉下来脸孔的一句,也就进了局机关来。给林开冬他们几个队员的电话,他是用办公室的座机打的。也没说有什么任务,只是要求接了电话马上来局里一趟。接下来他把手机关了,放到桌上。也就在这会,通知的队员相继进来。张哨严数了数,连同他自己包括林开冬一共八个。他望着个个精干的面孔,点了点头。他正想说点什么,忽然的见着林开冬跟其它几个队员们,都把手机拿出来关了放到了桌上。他笑笑,忽然的想给队员开句玩笑。随即故意蹙着眉的说道;“你们,就没有想到是往酒楼里去喝一回酒的!”
“你算了!星期天的喊我们喝酒,等你当局长那天看有不有这可能!”林开冬先头的说着,笑了笑的朝大家望了一眼。
“就是!”马上,一个两个的同声响起来。
“就是!”接着,三个、四个的也都一句话。
一阵儿喧嚷完,林开冬又说道;“头儿,你也不用卖关子,我们几个不止猜得出你有事儿布置,还觉得出你是让康成剑那大块儿邀进网里了!因为这事儿一直是没日夜的挂在你心上。我们猜得着,也是我们这些人早就憋了一口气的!”
张哨严点点头,随即说道;“既是这样,我也就不绕弯子的了!康成剑没有跑远,就还是在衡洲,并且还又是勾头峰。只是这回他们没有住当地的农家,也没住宾馆旅店,却是住进了半山亭中的一个庵子。这个庵子在山的北面,他们也不下山,也不出外,只是在半夜时分才往庵子外面来走走。我的计划是;他们在庵里面的时候不好动手,他们在外面走步的时候也不好动手,只有在他两个走完步,往回转的时候动手最合适。这时候他们的精神最松弛,基本都不会想着去防备什么。这就要求,在他们出庵来之前,我们的人,就都要选好地形埋伏好!”
张哨严一切的布置完,屋子里已经完全的黑下来。大家也不再耽搁,钻进车子开始出发。这时,掩在春樟树下的路灯开始相继的亮起,闲散的人们络绎的走上大街。置身在安静、祥和里的人们,都没有谁去注意他们的车子。
车子出了城中大街,在沿河大道转了个弯,拐上新落成的南北大桥,然后风驰电掣的朝着勾头峰驶去。张哨严正沉浸在遐想里,忽的却是听林开冬问道;“头儿,问句不该问的话;你说的情况细致得就像亲眼儿见着的一样,你是怎么个懂得、或者怎样个谋略出来的?”
张哨严笑笑,像猜到他会这样问的。随即故作神秘的,摇了摇头后说道;“你见诸葛亮火烧博望坡时,把当时怎样个谋略出来的告诉赵子龙、张飞了没有!”
哟呵呵,车内竟是齐刷刷一阵笑声。
笑声聚集了信任、也凝聚了力量,也预兆了成功。后面就是沿着这样一个步骤,几乎没有多少变更的圆满的达到了目的。只是在林开冬在朝着快要跨入庵门的康成剑扑去的时候,头碰到了红漆木门扉上。有一阵儿的钻心的痛,后面看时起了个拳头大的包来。拿张木然很简单,也就在他惊慌前面的康成剑让扑倒时,铁铐已经戴在了他手上。
凯旋归来回到小城里时,东方已经泛白。这天的扬山路竟是没有夜雾,路灯照得春樟树一片清澈。人行道上棱形砖看着像是水洗过的醒目,一直延伸上了坡去就跟曙色连在了一起。羊肉店门口里的羊汤锅里的热气带着浓香四散溢去,方脸高个子老板捏着长柄的锅铲在搅动。
走在黑铁门前的苦楝树傍时,康成剑忽然的立了下来。朝着马路上下前后的掠过一遍后,他把目光落在了眼前弯曲着枝杈的苦楝树、和紧挨着苦楝树的森严的铁门上。一阵儿的,才摇摇头的说道;“这地块,甚至是这条马路的,我十年里都不曾走过!可不知怎么的,竟是感觉那样的熟悉!”
“那就应该是;你在梦里常来的了!”张哨严说着,沉降下脸来,瞟了一眼这时候竟还装模作样的康成剑。
“就是,梦里见的!想着我不会来的,可还是来了!”康成剑真还显出来了不起的,竟是笑了笑的,才朝着门里跨去。
张哨严回过头来揉揉眼,正挥手让大家回家,忽然的却是让羊肉店里的高个子老板拦住了。说,今个儿他请客,请大家吃一回羊肉粉!
羊肉老板这一说,张哨严真还感觉是又饥又渴。看看东边渐白,路边春樟树翠、有春鸟儿啼鸣,感觉极惬,随即也就随了羊肉店老板的意,让大家吃一碗羊粉再回家。大家一阵儿的高兴,也就进了羊肉粉店来。
却说也就是高个子的羊肉店老板笑着,让大家一起的进了羊肉粉店来。恰是三月鲢跳水,四月鲤跃频。莲藕花开里,蝉声响过垅。
有话说是;
一望如林春樟青,柳也绦绦显娇媚。
问去翠鸟啼盈轻,回是春光溢太浓。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