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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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回
赵海涛陈趣味事，花老板钻隔中篱。
却说小城里这檀香街上，本都早起就是热闹惯了的，今天儿却是出奇的安静。最早开门的赵海涛一边往檐梁上挂香烛花圈的，一边的伸头往两头望望，就油然的生起来这感觉。后面跟着开门的刘丸子也是差不多，一样样儿排好钱纸、香烛到起眼处，一望望鹅卵石路，也是觉得一遍的安静。最后开门来的赵保其，朝着傍边赵海涛的檀香店望了望，又转头往对面刘丸子那边打量了一眼，也感觉像是少有的安静。
赵海涛起先儿反应过来，是少了个黑脸向秋范。因为每天里，无论他的檀香店门口也好，精明鬼小个子刘丸子的檀香店门口也好，没有了黑脸向秋范呱呱呱的一张嘴，总是集不到围坐的人群来。可是过后一阵，赵海涛觉出来，今天的安静不仅仅的是少了个向秋范。因为不止是少了往店门口来围坐的，就是来买钱纸檀香、腊烛鞭炮的顾客，也是一早上都过去了还没见着个人的。生意人对一天生意的好坏，都是有感应的。赵海涛几乎就点头的肯定，今天里的生意不会怎么的好。
生意不怎么好，或说是没什么生意。赵海涛觉得也好，闲散一阵儿，也跟刘丸子、赵保其他们扯扯闲。别人老拿他板着脸摆村长架子不讲人情的，也当该改善改善。随即朝隔壁的堂兄赵保其喊了声，又往对面的小个子刘丸子招了招手。赵保其倒是还待了待，刘丸子却几乎不等赵海涛手落下来，就蹦步的来了。他知道，赵海涛既是打他招呼，一支好烟的就会少不了。
赵海涛的烟好，是因为当着村长的，说不定就有上头的来，也或许有什么事儿要办的。首先一根烟给刘丸子，他不会吝啬的。至于第一根烟过后刘丸子是流口水或是伸长脖子，他都是会当作没看到。所以给小个子刘丸子散过一支后，他绕着柜子的把烟盒送回店里头还放到了香团的里面。
三个在店门口的椅子上坐下来，赵海涛指着小个子刘丸子说道；“刘丸子精怪。”这是赵海涛拿小个子刘丸子独特的叫法，前面的是过程、后面的才是目的。用语法上的话说就是；“刘丸子”是谓语，“精怪”才是主语。赵海涛喊完这一句，随即也就拿个调侃的面容望着刘丸子的说道；“你那个胡诌乱诌的诳黑脸向秋范，说是这檀香街是三百九十九步，弄得黑脸向秋范来来去去的也不知数了多少回！现在我问你；这檀香街先前的是个什么名？这街面铺鹅卵石的，又是怎么样个来缘？”
“你来诳我，我又不信！”小个子刘丸子把吧着的一口烟往傍边一吐，作了个冷眼雷打也不动的样子。
“诳你刘丸子精怪，没人费那个神！”赵海涛也作了个冷眼的表情，跟着面朝着赵保其这边转了些。“这地儿，先前时候叫草鞋跳。说是曾经从这往前的一座石山里有个洞，洞里有个妖怪。这妖怪个子很小，也就像刘丸子这样。”“像你那样耶！”刘丸子嘟起嘴，朝着赵海涛闹了一眼。赵海涛笑笑，也不理。“这妖怪别看个子小，却神通广大。逢着出洞来抓鸡吃，总是一阵昏天暗地的黑风卷来，也不见它影、更不见它踪的。狂风一去，就把这一块的鸡呀猪的，掳去了！那日恰是济公和尚云游来这，决定要为百姓除掉这祸害。济公临进洞前，也就把一双草鞋脱了放在路上，让徒第看着。给了徒弟一片锣后，济公又给徒弟交待好；若是看到两只草鞋打架，就用力的敲锣。锣要敲得当当当的，越响越好！这徒弟守着草鞋，一会儿的，果然的就见两只草鞋打起架来。徒弟也没见过这草鞋竟是能打架，自是看着觉得很好玩。只顾忘神的看，却是不曾去敲那锣！两只草鞋跳着跳着跳不高，就落在了一滩积水里，再跳不起来了！也就在这时，济公身上挂职红袈裟成了布条的回来了。那妖怪是降服了，可济公也受了伤。后来人们就想到；虽是说徒弟忘了敲锣的，可那地上也不该有积水。若不然，济公降那妖怪也就轻而易举，也不至受那伤的了。为了记念济公，也就想着修一段没有积水的路。那时候没有水泥，所以就想到了鹅卵石。后面鹅卵石路修成，沿两傍的慢慢就有了住户，就叫了草鞋湾。后面的，也还改过一回名。也就是这满街的多起来檀香店以后，才叫成檀香街的！”
“好的，生意不作，几个人坐着来说草鞋打架的！”也就在这时，突然的一声高声的说话声响起，一个挤眼睛弄眉毛的脸孔立在了面前。
赵海涛一望，是里面市场里卖调味品的花垣成。这花垣成除了个子比刘丸子高点，其他的都有很多跟刘丸子相像。喜欢点油嘴还很自以为是，好动爱侃落不得闲。花垣成也许就觉得有这样个同类的，常常的就会往前面的檀香街来一回的。
“你却是怎么的，生意不作，跑来我们檀香街的？”刘丸子闪着眼睛的笑了笑，跟着悄眼朝着赵海涛望了望。他猜测着，赵海涛应该是会把柜台里面的好烟拿出来给花垣成散一支的。
“今天里市场里面都没有什么生意，就来这看你们这些老伙计的发财的！”花垣成笑笑，在刘丸子傍边的坐了下来。
“我们这发财！你望望？”赵保其说着，朝着檀香街上前后的指了指。街面上大多的是店老板坐在门口，没两个的行人。
“就是，今天一早里就显出冷清来！”赵海涛跟着轻声就了句，顺着往刘丸子那边店面上望了望。
“你一天的生意少点儿，就喊冷清了！”刘丸子蹙着眉的，朝赵海涛喊了一声。他既想站在花垣成这边说句话，也已经觉出；赵海涛没有去拿烟来散的意思了！
“我倒是说生意冷清点还好，钱要赚那多干什么！”花垣成说着，消洒的往椅子上靠靠。接着拿出烟来，给赵海涛散了一支。也给赵保其、刘丸子散了一支。
“看你当村支书的，只知道吃老百姓的！”刘丸子点着烟，嘻嘻笑的，还故意往赵海涛面前晃了晃。
“你个猴子精怪！我的好烟你吸少了的！”赵海涛纵是好定姓，却是让刘丸子逗得红起脸来。一下的忍不住又伸出手，想拿刘丸子脑壳来敲一下的。
“说玩笑的，说玩笑的！”刘丸子嘻嘻的笑笑，起身跑了开去。转而又嘻嘻的转了回来，坐在了花垣成傍边。大概抽着花垣成的烟也该说句热闹话的，随即笑笑的朝着赵海涛说道；“你看花老板几看得通的，赚不赚钱都无所谓的。还来看看老伙计，给我们这些老伙计散支烟的！”
“那自然，都老伙计的嘛！”花垣成顺势的花哨一句，接着却是忽然的脸一沉，显出个神秘的；“顺着的，给你们说件新鲜事的！”
赵海涛忽然的笑笑，朝着面前的刘丸子和花垣成望了望。觉得这两个，倒是半斤对八两、猴子对獾獾的活宝！忽然的想着得拿他两个调侃调侃，也算是给刘丸子找点儿事做！随即笑着的说道；“新鲜事，有我们这刘丸子不知道的才算新鲜事！”
花垣成想着这街上人喊“百事懂”的，也只是黑脸向秋范。刘丸子要知道的事，也只能是从向秋范那听来。他转头朝着刘丸子店那边望了望，也不见黑脸向秋范的！。随即冷冷的笑笑，阴着脸的说道；“这事儿，刘丸子知道个尻！”
“你问问刘丸子，看他知道不！”赵海涛阴阴的笑笑，感觉心想的事儿将要成！说着故意的往刘丸子望了望，显得信赖的样子。
“有哪样事情你们里面市场都知道了的，我们这檀香街还不知道的！”刘丸子闪了闪小眼睛，不屑一顾的瞪了一眼花垣城。
“这个事，你檀香街的就不一定的知道！”花垣成自信这事儿刘丸子压根的都不知道，不由的也就弄得认真起来了。他说着，也不悄一顾的朝着刘丸子望了一眼。
“你说说看，是我知道的、还是我不知道的！”刘丸子有意的涨红着脸，还把声音提得老高的。
赵海涛觉出来，这刘丸子在使奸诈了！这戏儿本是为他唱的，若是中途的倒让他打了岔，就可惜的了！忙的从中一挥手把话拦住，从中调停样的说道；“你两个也别吵，这样，你们两个都理直气壮的，也不能说没个输赢，还不如就作个赌！”
“赌就赌来！”花垣成手一挥，很干脆的就表了态。
“赌就赌，谁怕谁呀！”刘丸子还跟着多说了一句，只是这后面一句，倒没有前面一句的响亮。
“好！我就给你们作个中。”赵海涛朝着四下里看了看，眼睛落在了街巷口外马路中间隔篱带上的一排竹篱笆上。那是怕行人踩踏刚栽下的红桎插着的，下面有一格的能钻得个人去。“这样，花垣成，若是你说的这事儿，刘丸子也知道。就是你输了，要从马路隔离带上那竹篱笆格里钻过去。若是你说的事儿刘丸子压根不知道，那就是刘丸子输了。刘丸子也一样，要从那竹篱笆格子里钻过去！”
“不钻是狗！”花垣成声沉沉的抢先回答。
“钻才是狗！”刘丸子阴笑笑的，也跟着回答。
“我也是一早儿给羊肉粉店的大个子老板送调料去，才知道康成剑昨晚落了网的。就不信你也知道的了！”花垣成正说得起劲，忽然的一下涨红起脸来；自己都把事情说出来了，刘丸子还不照着说就是了！
刘丸子其实是已经觉出中了赵海涛道的，花垣成来说的那样个事他哪里会知道！所以说的那个“钻才是狗”的，就是准备赖皮的。花垣成这一说，他止不住让里乐开了花的喊了花垣成声老二！表面上，他却是低沉的说；“这事我老早的就知道了！”
“你知道个尻！”花垣成知道这事儿已经说不清了！声音虽是低沉下来，却也是一脸的不服气。
刘丸子倒装出自己是以理服人的，笑了笑的朝着花垣成说道；“康成剑他们是没天亮就进了看守所的，对不对？公安局抓的也不就只是康成剑、还有个张木然，对不对？那会儿康成剑站在铁门边很有点不服气，想自己怎么竟是进了这里来！对不对？”
傍边，赵海涛暗自摇了摇头；没天亮就代表昨晚，康成剑跟张木然穿着连裆裤的，公安局逮了康成剑自然就逮了张木然。有了花垣成前面那句，么情况这刘丸子都详得出来了！他的本意是想让刘丸子钻一回篱笆的，没想的，倒是花垣成倒过来钻了套。也罢，他两个总有一个得钻就行。随即也就说道；“这说了钻篱笆的，你们两个，怎么样？”
“刘丸子既是说得出当时的情况，自然就是花垣成输了。花垣成既是输了，就自然要钻！”不想这时候赵保其却是来了兴，满面红光的怂恿起来。刘丸子更是得理不饶人的，催着花垣成要去钻。刘丸子说，退一步，你就是不往那竹篱笆里钻，站一下的也行！花垣成虽是满心的不服气，可后面竟是让他几个说得没了主张。一阵的也拗不过，只好去那竹篱笆傍站了一下的回来。
也就在这时，黑脸向秋范从街巷外回来。他老远的嚷着；今早儿好多人都赶去了扬山路上那个羊肉粉店里吃羊肉粉。其实吃羊肉粉也只是个名，实还都只为探听康成剑、张木然是不是昨晚的进了笼子！
赵海涛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的又往黑脸秋向范围去，却是暗的嘀咕；你个黑脸，好在是过了热闹了的，你才来！
却说也就是赵海涛笑着，说黑脸的向秋范早来两分钟的就好了！恰是千千万万事，多多少少缘。树上结的是果，泥里长的是薯。两蹶的是蹄，四指的是爪。
有话说是； 人有爱时多聪明，善寻趣时乐多融。
抬头总把笑脸向，自多扑面暖春风。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