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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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回
晓霞辉映烂漫河山，世人心崇正义公道。
要说小城里这什么样的景色最是撩人，实还就是这新春的早晨。夜雨把春樟树连同沥青的大马路、连同人行道上乳色的瓷砖都洗得清明洁亮。树叶上开始稀疏但还滴得嘀嗒作响的雨滴清脆悦耳。开始散去但还没有散去的晨雾与着河水里的热蒸气绞织着慢慢朝着扬山的松林里飘移。在雨水和雾水的浸润里一夜长出来的新叶悉嗦作响的吸着空气中的痒气。让雨水和雾水连同一夜长出来的新叶压翻了的树枝弯着腰肢的落在了地头。风光带里乳色的石栏杆上回荡着河水的响声，河水的响声里涌起来四散飞去的鱼舟。跟着也就见黑翅膀的布谷随着水流的方向结队飞去，鸟飞里河沿的柳树摇摆着垂落到了地上的枝条像要去沾拂傍边清清的流水。
冯中良推开窗扉，看着晨光披露里，湛蓝的天空、如丝的浮云，还有让成串的水珠压得翻转来枝杈的桔树，一阵儿的感觉心旷神怡。又一阵儿的忽然的涌起来一层有过的情景，怎的会浮起来这样的感觉好在一会的也就淡去。跟着小厅里响起来叶秋萍的话声，他头脑里的场景也就更了新。味秋萍在喊着吃早餐，跟着的说着要是林蕾也在就好了！她这话从昨天起到今早儿，也不知嘀了好多遍。像是这样个时候没见着林蕾，给她留下来个很大的遗憾似的。女人重情，总是让世界多了温馨。冯中良笑笑，一边答应着，一边的却是换了鞋出了门来。
冯中良来在小广场上，正提步的过马路往机关大门口那边迈。忽然的却是觉得有些异样，晨曦才刚刚披露，街上的春樟树还正滴着露水。灰白的晨雾缭绕在房舍间，大路上还透着蒙糊。平常里这时候还一片的安静，路上也还少有行人。偶尔的有几个，也是往河边去打太极的老头。这会儿却已经是成群结队，而且还是接二连三的。说话声也多，显出热闹的来。冯中良正凝思间，却是见刘炎清从人群中朝他走了过来。看着刘炎清眉毛胡子上沾着露水的，像是老早的就忙的什么的了。冯中良跟他打过招呼，也就笑笑着的问道；
“你这是去作哪的了？”
“我都已经绕着这小城，走了一圈的了！”刘炎清说着，举起来手的往前划了一个大的圆圈。跟着又轻轻的笑笑，说他起来时候夜雨还没有完全停，天边才刚刚显出灰白。他先是沿着城西的沿江大道，一路走过河岸的风光带，然后走江滨大广场、走桂山、扬山的绕了一圈！基本上碰着他们城中村的人，都说了一遍。刘炎清笑了笑的，又补充道；“原本是打算着昨晚儿走一遭的，没想却是下了一夜的雨！”
“是什么？要说一遍的？”冯中良笑笑，问。
“梁树重、梁书记今天要走，大家也好去送一送！”刘炎清
“你，从哪得了这个信的？”冯中良微微作嗔，也轻轻的笑了笑。感觉刘炎清说话，粗粗的听会感觉有水份。细细的觉来，却又是節很具实心。只是忽然的一阵儿想起来；这时间，机关里好多的人都还是不知道的。他呢，也是不曾给他刘炎清透露过这话儿的。！
“我，猜的！”刘炎清捋捋雾湿的头发，作了个神密的表情。接着看看路上接踵的行人，然后笑笑的说了声等会见，也就往前的去了！
“你那脑壳头上面，都有坼的！”冯中良笑着，禁不住的拿了句土话骂了一声。一会的过了马路，来了机关大门口。没想却是看着蔡成花师傅正跟着门卫的老谷一起，站在了门口间。看那满意脸沧桑的，也就是从乡间里赶了来。他那锡岩村隔着县城好几十里的，不知却又是怎的得了信息？也再还有这样早的赶了来城！
这有些事就是这样，很近边的人都不一定知道的，离得远的倒知道了！冯中良跟蔡成花打过招呼，也才知道蔡成花师傅从机关食堂退回去，也没什么好打击发日子的，就买了杆鱼杆的去钓鱼。他们那锡岩村那隔着梧桐村也就一个村的，翻过一个小山岭就是。梧桐村面前临界着的湖面，是一道的河坝拦着蓄起来的。里面鱼虾成群，偶尔还望得见有鲤鱼跃出水面的来。蔡成花钓鱼既是都往梧桐村来，而且还多坐在黑脸的向秋范的侄儿吴笃平家的石阶上。蔡成花在城里机关食堂时，是认得黑脸的向秋范，也晓得梧桐村里有他个侄儿的。用蔡成花的话说，就是因为认得黑脸的向秋范这就坐来了吴笃平家的屋前来钓鱼。黑脸的向秋范昨日儿去梧桐村，恰是蔡成花就在傍边的垂钓。听完这错综也简单的过程，随即儿也才觉出来，什么事情的都是简单中透着复杂，复杂中也透着简单！关键的还是，一个人是不是让人们放在了心里头。冯中良点点头的，也就往里面后院梁树重屋里来。大清早的院子里，春樟和芙蓉树上的淡雾才刚刚散去，春鸟躲着露水跟雨水似的也还没出来。羽荆丛边的柏青路，直到小套屋都一遍静悄悄。冯中良转身进了红墙垛下的拱门，来了梁树熏办公室。梁树重正倚在窗前，看窗外那一棵的枇杷、一棵的芭蕉。
“梁书记像是对这一棵的枇杷、一棵的芭蕉，充满感情的！”冯中良笑笑，也走过来朝着窗外的枇杷、芭蕉望了一眼。枇杷树杆粗叶宽，芭蕉树叶长却是简明而又单。在所有的树木林森中，可能也就是最简单、最不起眼色的那种。他想把刘炎清他们已是集中了些人在城边道路上送梁树重，忽然的却又是不好怎样的来说。
“它们一个是无花有果，一个是四时一色。看着最是普通，却是最显本色！”梁树重也笑笑，一边的转过身来。
冯中良点点；倒也是。只是忽而的想，这后面满园子的都是鸟语花香，再后面山岗上是松竹林深，再跟着远望便是彩云悠悠。一把的望景！足够人神思！能够注目于眼目下简而又单之的一棵的枇杷、一棵的芭蕉，却也说得是一种心怀。
一会的出了机关来了大门口，司机小阳已是在那等着。梁树重跟门卫的老谷、蔡成花打过招呼，也就伸出手来跟冯中良握手。恰在这时，秦春燕、江水明、曾穹林他们几个也来了。秦春燕一来就举手扬眉的说，她们家李归也来。这会去了前面的路口里！跟着，她也甩着新潮的卷角边发儿，说城中大道的路上，已是拥满了来送梁树重的人群。她们家李归看那人多，也就在那等着的了！秦春燕总是那个老样儿，说话间总是透出个辣辣烫烫，无拘、也无不可的神情来。
冯中良笑笑，觉得秦春燕倒也来得是时候。他顺着的也就跟梁树重说，是不是让司机小阳开车在后面，他们这一路的走着过去？看着梁树重点点头的，却又是朝着他看了一眼。他猜着梁树重可能是说，这消息也就是他透露出去的！他正想说句什么的，解释一下。忽然见梁树重转过头去，边往前走，边朝着秦春燕、曾穹林他们几个的笑了笑的说道；
“本来也是想着往檀香街上去一回的，这下倒也省了。”
“听说是，檀香街上，今天都，关了门的！“曾穹林拉长着声音，慢呑的说来一句。
可能是觉得从机关门口到城中大道也就那么半里路走的，想着让大家显得热闹些。秦春燕捋着卷角的新潮发，扬着眉儿的说道；“老曾，我要送你一句话！”
“你送我一百句话，我都接受！”曾穹林长脸上方嘴微微一噘，粗眉儿微扬，作了个甘拜下风、也什么的都无所谓的表情。
“秦春燕你倒是说说看，是哪样一句话？”江水明本是少有开玩笑的，这会就像也想着寻点儿开心似的，偏偏就要捋起这话儿来。
“葫芦瓢少把，鱼网儿没缆！”秦春燕拿捏着腔，还显出来一本正经的。可能又想着也没人觉出话意思的，她扬头的一笑。
一阵儿的真还是只听着春樟树稀疏的滴水声，脚步踏在湿瀌的麻石地面上渍渍声。一只灰色的鸟从树杈中飞出来，摇动来树叶。
冯中良笑笑，觉得这秦春燕真还是会找话说。曾穹林一句；‘檀香街上，今天都，关了门的！’没有把个；为什么关门？送门的作啥？那一层的意思表出来，竟是让她作出来文章！他正想着说句什么的，也凑一点的热闹。忽然的一抬头，恰是来了城中大道的转角处。随着的往前一望，却是见着一副未曾意想到过的情景；
拥拥挤挤的人群，已经是从城中大马路口上，过沿河道桥边，直排到了桂山、扬山的脚下！人影涟涟中，似早已等在了那里。估摸着，有人是还在夜雨中就已经来了的！人语喧沸里，似有人扬手的，在那里打起来招呼。
这时候凉悠悠的晨风已经吹开来，散去了树顶上最后一丛的薄雾。春樟的树叶落完了最后一点的水滴，显出一遍的新芽绿叶来。慢慢的就见天际边的霞辉涌动着，红艳的太阳跳了出来。接着就见一遍的绯红，从楼房的屋顶上翻过来，落在了路上拥拥的人群里。
这时，梁树重已是快步的朝着人群走去。一会儿，他着泥灰色中装的身影就融在了人流里。好象紧挨在傍边一路搭话的，多是檀香街上的。黑脸的向秋范，瘦小的刘丸子，大个的赵保其，还有黑脸向秋范梧桐村里那个侄儿吴笃平。刘炎清，赵海涛却是排在了外边。刘炎清倒像是让他家里那个粗壮的樊振英牵着了胳臂。赵海涛一反平时那个板着的脸，显出是满温馨的，似也乐得让黑脸的向秋范和刘丸子赵保其他们几个去高兴！
也就在这时，冯中良忽然的却是见着，号称小城三美女强人的肖艳梅，阳彩莲，邓小君齐齐的站在一棵春樟树下。三人中，阳彩莲清清爽爽，神情飘逸。邓小群娇眉俏目的，一派的妩媚。肖艳梅像是什么时候一样，飘飘长发拂扬着，满脸的骄扬。她们三个跟梁树重握过手，说过一阵的话，也是跟在了后面。
有一阵儿的，冯中良想跟秦春燕、曾穹林说；梁树重这一路的过去，怕是要到午响的时与了！恰是秦春燕倒回过头来朝他的说道；“说是曾经的方牙静走时，你都跟两个城中村的支书作了交待的，却是没一个的人来？”冯中良微微的一笑，却也由不得的蹙蹙眉！你这个秦春燕，也真是竹肠子瓢嘴。什么事的放在心里头想想不也得，非要卷落叶拾残渣的说出来。恰也是她们家李归从人群里过来，像是跟她有什么说的她也就往了傍边去。
一会儿的，冯中良才觉出来那个顾虑倒也是不必。梁树重过了桥东，来在桂山的脚下时，后面的人群已是齐齐的站了下来。有三两个还想走几步的，忽的也是随即的立住了步。秦春燕、曾穹林、江水明随即也就上前，跟梁树重握手，道别！冯中良立在傍边，等着梁树重差不多开始往车里钻时才走上前去。倒不是说他一定要排在后面，是感觉梁树重与他会有话说。果然的，梁树重握着他手的，忽然的眼盯着他的说道；
“老冯，平素里你那脑瓜子是最好使的！这会你猜猜，我想的是什么？”
“你在想，将来退休了，今天是个最好的回忆！”
冯中良低下头想问一声，他这答的对不？忽在的却是见梁树重笑笑，跟着伸出手，朝路上的人们扬了扬、又扬了扬。慢慢的，小车才渐渐的加快，朝着市里驶去！
却说也就是梁树重前去了市里，冯中良转身往回。这长长的故事，也就讲完。说来恰也就是小城故事多，连着你和我。人生似长河，波流连着波。说去千千万，总在理里头！
有话说是； 峰岭巍峨指云天，江海横流卷漫边。
莫说风光有各异，都因坦荡显伟奇。
完
始于2016，2，9日。衡东。
完于2018，5，4日。长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