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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芳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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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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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湖凼边的汉子

      1

“周冲村王木组起火了,请大家带好扑火工具迅速到现场救援!”2022年10月17日下午两点多钟,衡阳县渣江镇秋夏村村干部屈利民刚放下手头的活,就接到渣江镇党委政府的通知。

读完信息,屈利民立马召集全村上下包括各组组长、党员、社员及志愿者十八个人,带上一台抽水机,两台喷雾器,十八把2号灭火拖把,即扑火棍,开着三台车,往火灾现场奔去。

当大家来到周冲村王木组时,山头的火势非常迅猛,熊熊的火焰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它的爪牙,包围了整座山林。山风就像一头凶猛的野兽,发出狰狞的怪叫,让人毛骨悚然。火灰烧起满天飞。“火是从——那边的山头烧起的,现在——烧到这边来了!”当地的一位村民惊恐地望着不远处熊熊的大火,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他们。

屈利民一行仔细观察,发现这是一座茶树山,山上种了很多油茶树,山上也种了很多楠竹,刮大风时,楠竹叶子就把对面山头的火苗刮到这边来了。

火源不断地蔓延。火舌窜起八、十米高,楠竹的疙瘩处一节一节地爆开,发出“噼噼啪啪”的巨响,就像放礼花一样。现场有县里、镇里和村里领导带领村民及各方支援人员共几百号人。屈利民拿着扑火棍从山脚一边往上吃力地爬,一边扑打火苗。这座山非常的陡,山上有很多石头,没有可以攀爬的树枝藤蔓,而且长满了带刺的植物,屈利民只能和队友们互相拽着对方的衣服和手臂往山上爬,即便穿着衣服,身上还是被刺扎出了血,从衣服里渗出来。浓烟呛得大家不断地咳嗽,火光照得人脸灼热发烫。屈利民根本就顾不了这么多,一心只想把火早点扑灭。

山上长满了厚厚的蕨根叶,已经枯干。顺着风势,燃烧的蕨根叶从屈利民身后扑来,一心扑火的屈利民毫无察觉,火已经从他的后背烧起,烧到了他的头发、他的衣服、他的裤子,眼看他全身都要烧着了,背后的辅警傅铁林连忙从身上取下一件衣服,整个地罩住屈利民,用力地扑打,火苗才灭。屈利民仿佛从梦中醒过来一般,傅铁林大声地吼他:“利民大哥,你不要命了!”

另一头,村干部戈立华带着快退休的老村干部范晓良和黄岗村村干部凌正友用水枪在射击火苗。一个趔趄,戈立华和凌政友双双滚下山头,离山上的火点非常近。

当时,两人非常害怕,只听到山顶有人在喊:“戈立华!戈书记!你们在哪?”戈立华听出是渣江镇党委书记王星星的声音。声音一遍比一遍大,直到沙哑。戈立华没有应,他一心只想把火扑灭,心想:身上实在着火了,手里还有水枪呢,他可以和凌政友互相拿水枪淋湿自己。于是,火海中的他们一遍又一遍地拿水枪挤水打湿对方。

秋夏村的村民不放心,要下去救他俩。王星星阻止他们,说这样做只会枉送更多的生命,叫大家把一根抽水管放下去,只要戈立华他们抓住水管往上爬,就没事了。

当水管放下来时,戈立华和凌政友抓住水管用力地往上爬。看着全身湿漉漉、眼睛红肿的两人,王星星用喊哑了的声音心疼地对两人说:“不愧是一个党员!”

到了晚上7点多,山上的烈火终于扑灭了,只剩下零星的火点。王星星带领救火队员几百号人在山上挖开一条十米宽的隔离带。利用割草机割草和人工杀草。隔离带人山人海,每个火点都有人值守,几乎是相隔一到两米就有一个人守着。一直守到次日凌晨四点多,火星才全部消失。后勤人员叫了四百份盒饭也不够。如果这样算,屈利民他们是连续作战了十四个小时。

当得知这个消息,今天一大清早,我就打电话给堂哥屈利民:“哥,火扑灭冇?你冇事吧?”堂哥吁了一口气,说:“火扑灭哒!我冇事!谢谢老妹牵挂!”“还冇事?身上都烧滚熟哒,膝头骨都摔乌清哒。”我听到旁边有个人在搭话。

听到对方的搭话,我在电话这头沉默许久。昨夜,对于我来说,只是非常平常的一夜,而对于身为村干部的堂哥屈利民他们来说,却是有惊无险、惊心动魄的一夜啊!

     2

今年是不平凡的一年,疫情未散,偏逢大旱。从农历6月19日那天干到现在,就没下过几天雨。

平日里,村里全靠六口骨干塘灌溉农田,村里有六口大塘,蓄水多,所以又叫骨干塘。但几十年难逢的干旱,这六口塘远远不能给水了。于是村支书戈立华又为村里增加了两台固定在蒸水河边的抽水机埠,由原来的三台增加到五台。总机埠靠近渡头屋场的河边,离相公庙古渡两百米远。从总机埠抽出的河水分两个支流,一个支流沿着村道的大浚流向湾塘屋场,另一条支流沿着河边水渠流向洋湖凼古渡,途径分布田心、鱼陂、上头、下头等11个屋场,总渠长8公里。

戈立华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带领其他村干部疏通淤塞的渠道,杀杂草,维修机埠。由于连续的干旱,河床水位明显下降,戈立华又增添一些抽水管子清淤,并亲自喊来挖机师傅在河边挖一些“泼眼”加深水位用来蓄水。有时也会用挖机把河拦断,省去少有的水源外流。

8月15日早上,总抽水机埠一尺进水、八寸出水的莲蓬头被垃圾卡死了,无法关紧。戈立华便带领几个村干部和几位村民去河边清理垃圾。水性很好的戈立华二话没说,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水很深,也很冷,他在水里直打寒战。

由于这是个回水湾,河里的垃圾全往“泼眼”里流,死猫、死耗子、死狗、死鸡还有河里的杂草全堵在那,简直就是个臭水沟,一向穿着讲究的戈立华哪顾得了那么多,一边忍受着刺鼻的恶臭,一边用手往莲蓬头里掏垃圾,掏出了垃圾,又憋一口气浮出水面,把垃圾扔在河岸边。每一次戈立华潜下水去,岸上的人,心就掉在嗓子眼上,在上面一直地喊:“戈书记,小心呐!”如果见人久久没冒出头来,又喊:“戈书记,莫掏哒,快上岸!” 因为谁都知道“泼眼”挖得很深,如果淤泥冲塌,人就会陷进淤泥里爬不出来,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就这样,戈立华来来回回掏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垃圾掏干净。当他上岸时,大家见他双手都泡发了,脚被水里的碎玻璃片划出了血,眼睛被水浸得通红。戈立华长嘘一口气,露出满意的笑,说:“好哒,大家可以放心抽水哒。”

戈立华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出生的人,秋夏村戈祠组那个屋场的。如果说55岁的老大哥戈立华觉得为大家做事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我的堂哥屈利民又何尝不是呢?

堂哥屈利民71年生,今年也有51岁了,他跟戈立华总是以兄弟相称,为村里做起事来,也像两兄弟一样争着干。

作为种粮大户屈利民,在抗旱紧张的月份,如果河里塘里有水,他总是让其他村民先抽,等到大家田里的水抽满了,他才想到自己包种的那几十亩田。温和善良的堂嫂凌四英,从未在他面前抱怨一个字,无声的语言,便是默默的支持。

那一日,我去相公庙古渡捡石头,堂嫂凌四英一个人在家,告诉我,堂哥帮村民抽水去了。然后从家门口的柚子树上轻轻摘下一个柚子,放在家门口用水泥砌成的洗衣台上切给我吃,水分十足,满嘴留香。堂嫂见我喜欢,又摘下四个让我带回家去吃。还说:“今年干旱,柚子树却长势极好。”

9月10日那天,恰逢教师节,堂哥屈利民打来电话:“芳,家里今天收一季稻哒,你放假冇?放假就来乡里耍。”那天我特意跑到乡下,满陇满町的稻子在阳光下发出金灿灿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稻香,稻田里,村民们正在忙碌地收割稻子,好一派丰收的田园景象。堂哥见了我,乐呵呵地说:“我们村,冇干死一兜禾。”听堂哥说着,我从他的笑里,看见了一朵秋日里最美的稻花。

早几天,堂哥又打来电话:“这几天家里在收双季稻,过两天,又要抽油菜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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