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报

一

年末，一场大范围的雨雪覆盖全国。杭州也喜降瑞雪。

早上，欧阳倩打开手机乐了。微信上，只见一位用卡通画做头像，微信名TD的小子，给她发来一段话：

欧阳妈妈早上好！我在今年第19届杭州亚运会安保工作中表现较好，荣立一个三等功，特向您汇报。

“啪！”一声，TD发过来一个军人立正敬礼的表情包。

欧阳倩笑得合不拢嘴，马上回复：儿子，好样的！这是你送给欧阳妈妈最好的新年礼物。谢谢！

滴！一张红艳艳的照片传了过来。

欧阳倩连忙点击原图下载，把照片保存在手机相册里。她把照片拉大了仔细一看，咦，怎么不是TD上台领奖，而是他的父亲老铁？

欧阳倩对着照片，心里想：这小子，不知道又去执行什么任务去了，连领奖这样的大事，都请父亲代劳。

过一阵又心里嘀咕：是不是职业的特殊性，他不便公开露脸？

窗外的雪花随风起舞，斜着飘飞，打着转，来个腾空上升，再轻轻降落，密密匝匝地望不到边，侧耳倾听，落雪有声。“唰”、“唰”、“唰”……

欧阳倩望着窗外飞舞的雪花，耳边响起了TD曾经说过的话：欧阳妈妈，我现在不光是你们的儿子，更是祖国的儿子。我所从事的职业，有严格的纪律，身份不便公开。没有上级的批准，不接受任何采访。

TD今年二十九岁，曾经是欧阳倩班里的一名学生。从三年级开始一直到小学毕业，欧阳倩都是TD的班主任，师生之间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二十年了，一直保持通讯联系。

见证一个孩子成长，成才，是一种幸福。欧阳倩常常被这种幸福包裹着，特别是一声声“欧阳妈妈”的时候。

二

中学毕业后，TD以优异的成绩考入省警察专科学校学习，因表现突出，军事过硬，又被保送到北京武特警学院锻造。军事院校的学生，学习特别紧张，训练特别艰苦。欧阳倩从TD发回来的几张照片中看到，这小子不是开着直升机在天上飞，就是脸上画着迷彩，在地面打滚、冲刺、攀爬，趴在靶场练习射击。作为一名武特警战士，空中地面，十八般武艺，必须样样都要精通。

毕业后，TD回原籍工作，成为武警“雪豹突击队”的一名精英，常常和队友一起，被派去执行秘密而艰巨的任务。

在刚刚过去的2023年第19届杭州亚运会上，TD和千千万万名武特警、公安干警一起，为杭州亚运会的顺利召开，立下了汗马功劳。

据有关资料统计，2023年9月23日至10月8日，杭州第19届亚运会期间，多国领导人，亚奥理事会、国际奥委会等国际体育组织负责人，以及数十位中外政要莅临杭州。来自45个国家和地区的1.2万余名运动员、近5000名随队官员、5000余名媒体记者、5500余个主播机构及持权转播商、300余万名观众齐聚钱塘江边，共襄亚洲盛事。作为主办地的杭州公安机关，勇担职责，把亚运会的安保工作作为一场硬仗来打，严密部署，严格演练，以最高标准的各项安保措施，确保来杭中外嘉宾的绝对安全，确保开幕式、闭幕式以及赛事活动的顺利进行，确保全市社会面的安全稳定。实事证明，杭州亚运赢得世人的瞩目和高度的赞誉，杭州公安向人民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特警TD，身高185cm，英俊挺拔，军事过硬，中英文表达流利，很快被抽调到亚组委，参加杭州亚运会的筹备工作。

TD的父亲是省警校的退休教官，大家都叫他老铁。

一天，老铁打电话说：“欧阳老师好！呵呵，近期儿子有没有给您打电话啊？”

欧阳倩说：“没有哇。怎么，想儿子啦？”

老铁在电话里大笑，说：“哈哈，有点。小子在北京读书的时候吧，训练紧张，任务多，见不着面。现在回到我身边工作了，还是见不到面。臭小子，他是不是把家和我们都忘记了？”

“哈哈，不会的。儿子不是那种人。”

“主要是他母亲这阶段身体不大好，便一天到晚在我耳边叨念。说自从儿子进入亚组委工作后，就见不到他的面了，连电话都打不通。”

“欧阳老师好！儿子跟您特别亲，平时都愿意跟您说话，所以我就让老铁拨这个电话，向您打听一下，近期儿子有消息否，不知亚运会筹备工作进展如何，儿子具体都干点啥？呵呵，这小子，也不来个电话，对我们还保密！”TD的母亲江英抢过老铁的电话说。

欧阳倩笑着劝慰：“你们放心吧，儿子心里有谱呢。亚运会是重大的国际体育赛事，杭州又是继北京、广州之后的第三个亚运之城，大家这根弦紧绷着呢。儿子有幸抽调到亚组委工作，这是组织对他的信任，也是你们父母的光荣啊……”

“也是你欧阳妈妈的光荣啊！”江英马上抢过话。

欧阳倩说：“是的是的，这小家伙是我们俩家共同的骄傲！他工作忙没有时间给我们打电话，我们就默默地关注和祝福他吧！”

三

2023年6月15日，第19届杭州亚运会迎来倒计时100天。亚运圣火的采集仪式，在杭州良渚古城遗址公园大莫角山进行，吸引了全世界目光的关注。

欧阳倩上午在省老年大学上课，和大家一起，在教室里收看亚运圣火采集仪式直播节目。关乎杭州，关乎亚运，大家的心里都有点激动，这毕竟是国之盛事。

上午9点，旗手最先出现在画面中。身穿制服的护旗队员昂首挺胸护送五星红旗和亚奥理事会会旗进入火种采集仪式现场，紧接着，以良渚文化为元素的情景舞蹈音画《良渚之光》印入人们的眼帘。在悠扬而神秘的音乐旋律中，身着远古服饰的良渚先民们在田间地头劳作起舞，展现五千年的文明史。最引人注目的是19名身着白色长裙的采火使者，缓步登上台阶。其中一名采火姑娘，怀抱采火棒，走向一面玉璧形状的凹形镜。她侧蹲下来，把采火棒对准凹形镜中心，几秒钟之后，成功点燃了亚运圣火。

教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采火使者高举采火棒，缓缓走向仪式区，点燃了火种盒。随着火种盒被点燃，亚运会“数字火炬手”线上传递活动在“亚运一站通”平台上同步启动。最后，三名身着白色运动服的护卫，走向火种盒，一起将火种引入火种灯保存。一名英俊挺拔的护卫，与采火使者一起，高高举起采火棒向全世界示意：亚运圣火采火仪式取得圆满成功。

TD？

欧阳倩突然站了起来。电视里那个最后亮相的小伙子，不就是TD吗？

她揉揉眼睛，想再确定一下，电视画面一闪而过，已是满屏飘扬的五星红旗和举着鲜花欢呼的人群了。

“谁？你刚才看见谁了？”

“电视里有你熟悉的人？”

老年大学的同学好奇地问。欧阳倩笑着说：“哦，大概我看错人了。刚才电视里那个护卫，多像我教过的学生，我的干儿子。他目前被抽调到亚运筹备组工作。”

“真的啊！”大家不由瞪大了眼睛。

欧阳倩很激动，拿手机的手有点发抖，他准备给TD父母打个电话核实一下，这时，视频通话铃响了。

“欧阳老师，刚才在电视上看到TD了吧？哈哈，总算见着这小子了！臭小子，看上去好像瘦了许多。”老铁在电话那头笑得合不拢嘴，抬手抹了一下眼角。

“啊，啊，老铁，刚才电视里那小子，还真是TD啊?我还怕看错了呢！”欧阳倩真是太高兴了。

视频里切换江英的笑脸：“欧阳老师，看到电视里的儿子了？哈，对，就是那个和那个采火姑娘站一起的小子，是您的儿子！”

“呵呵，是你们的儿子！你和老铁的儿子！”欧阳倩的眼睛也湿润了。

老铁挤过半个头，说：“这小子有今天，多亏你啊！你欧阳妈妈的功劳大啊！谢谢哈！”

欧阳倩说：“你们夫妇教子有方，怎么功劳都归我啦？以后可千万别这样说哈！”

三个人在电话里开心地聊着，眼角不由挂起了泪花……

四

当天下午，杭州沸腾了，民众以不同的方式，载歌载舞，庆祝第19届杭州亚运会圣火采集成功，所有媒体都报道上午亚运圣火采集的经过。

欧阳倩心里想，上午活动结束了，TD是否可以轻松一下了呢？她忍不住拿出手机给TD发信息。“儿子，你父母和欧阳妈妈都在电视上看到你了。为了这一天，你们辛苦了！”

欧阳倩没打算TD回复信息,也许他还忙着呢。

滴，滴，滴，滴滴！午夜，手机响了。欧阳倩打开电灯，拿起手机一看。哈，是儿子的回复！

“欧阳妈妈，我知道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扰您的休息。但我们白天实在太忙了，训练的时候甚至不允许带手机。今天的活动，您肯定已经看到了相关的报道，我不再重复。送给您几张照片做纪念，这几位旗手和护卫，都是我带的兵。另一张，是我和亚组委几位工作人员的合影。今天大幕已经拉开，重头戏还在后面，我们会全力以赴，确保亚运平安。不早了，晚安！保重！儿子”

欧阳倩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太晚了，不再回复。她只想让肩挑重任的儿子早点睡觉。

可欧阳倩却睡不着觉了，那张聪明、淘气、倔强的小脸像电影一样浮现在眼前。

五

TD大名铁担，小名“铁蛋儿”。这小子出生在警营里，从小跟在那些穿警服的大哥哥后面奔跑，被那些哥们宠着，惯着，那个淘气啊，连警官爸爸都把持不了，小屁股上没少挨揍。

上幼儿园的时候，铁担就是有名的皮猴，幼儿园老师经常向警官父母告状。

七岁上了小学，铁担与班里的几名“皮猴”联手撒野，被任课老师们称为“四大天王”。他们的班级，一年换一位班主任。家长担忧不已，不少人想给孩子转学。

那年暑假，欧阳倩新调到省信息技术实验小学任教，校长就让她接替三（1）班的班主任。那一年，欧阳倩四十岁，年富力强，经验丰富。

开学前半个月，欧阳倩顶着烈日，带着学生家庭通讯录，骑着自行车穿行在大街小巷，走进45个学生家里家访。班里5个优等生本来准备开学初转学的，看到新老师欧阳倩来家访，经过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谈，家长打消了给孩子转学的念头。

一位家长说：“欧阳老师，说实话，我们也不想给孩子转学啊。省信息技术实验学校是我们的学区小学，设施先进，师资力量也强，孩子上学近，家长接送方便。可我们孩子这个班级，调皮学生实在太集中了，搅得老师都无法正常上课，班主任一年换一个，镇不住，这成吗？”

欧阳倩说：“呵呵，听说了。我对你们的孩子，对所接的班级有信心！”

傍晚，欧阳倩来到警营一楼铁担家。

“欢迎欢迎，欧阳老师。我是铁担的父亲，老铁。”

“我是江英。电话里听说您来家访，我们可高兴了。这些年，您还是第一个来家访的老师。请喝水请喝水！”

欧阳倩问：“咦，铁担呢，怎么没看到？”

老铁手一挥，生气地说：“呀逼，听说老师来家访，他扒拉了几口饭就溜出去了。这小子，太淘了！等他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他。”

江英说：“哎呀，欧阳老师，铁担特别淘气！我们夫妻俩经常被老师请到学校谈话，真是脸都挂不住了。按理说，小家伙在警营里长大，平时我们俩对他也很严格，怎么就吼不住他呢？”

欧阳倩笑了，说：“我想听听铁担在家里有哪些优点。”

夫妻俩相视一笑：嗯，小子的优点？

江英说：“嗯，有孝心。她姥姥腿脚不好，铁蛋儿常常搀扶姥姥，让人看了很动心的。”

老铁说：“哦，每天能早起，从不赖床。警校里起床号一吹响，他就蹦起来，像一条小尾巴一样，跟在大哥哥们的后面奔跑。”

江英说：“还真奇了，学校里每天要求学生晨跑3千米，他居然不掉队。就一点不好，铁蛋儿脾气太倔，太顽皮了。”

欧阳倩在本子上记着，说：“还有吗？”

老铁说：“还有？就是小子喜欢看足球赛，也能看出一点门道来。每次有重大的比赛，他就拿出一面小小的国旗，给中国运动员加油。看到中国男足输球了，他就发脾气，恨不得自己冲上去踢。”

江英说：“得了吧，都是老铁惯的，父子俩半夜也会爬起来看球赛。铁蛋儿要是这点劲用在学习上，成绩就上去啦！”

欧阳倩说：“呵呵，男孩子爱踢足球是天性，是好事。我也是一名足球迷呢。”

“真的啊？”

一个童声从窗外飘了进来。原来，调皮的铁担一直趴在窗外偷听。他心里计划着，如果这个新老师说他坏话，他就把她自行车的气放掉。

老铁冲出门外，一把揪住儿子的耳朵拖进屋来。

老铁说：“欧阳老师，这小子今后就交给您了，他要是不听话，您就揍他，我们当家长的绝对没二话！”

铁担瘦瘦高高的，晒得黝黑，听了他爸爸的话，气鼓鼓地站在屋子中央。

欧阳倩上下打量，说：“这孩子一看就是一棵好苗子！”

江英瞪大眼睛，说：“真的啊？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从老师嘴里听到这样的话。铁蛋儿，下次可不能再淘了，啊？”

铁担低着头，眼睛偷偷白了欧阳倩一眼，他不知道这是老师真心夸他还是讽刺他。因为之前每一个老师都说他无可救药了。

六

欧阳倩与铁担的真正较量是在一节语文课上。她提着笔记本电脑往讲台上一站，教室里便安静下来了。欧阳倩身上自带一种强大的气场。但较量始终潜伏着，欧阳倩在讲课的时候，敏捷地捕捉到几双眼睛的目光在横向交接，相互传递着信息。

当大家安静地做作业的时候，教室里突然发出“啪嗒、啪嗒”摇晃凳子的声音。欧阳倩抬头扫视教室，声音停了，教室里发出几声“嗤嗤”的暗笑。欧阳倩巡视教室，看到铁担是跪在凳子上写字的，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她走过去，轻轻地在他耳边说：“请坐下写，字才会写得端正。”

铁担的双脚放下了，屁股也坐在凳子上了。

过了一会儿，教室里又发出“啪嗒、啪嗒”的凳子摇晃声，这会儿笑声更多了。欧阳倩一看，原来是铁担故伎重演。她耐住性子，走过去，再次请他坐下做作业，不要摇晃凳子，免得干扰大家学习。

短暂安静。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第三次，铁担摇晃凳子的声音更响了，几名皮猴声援，放开喉咙大笑。这就是他们平时联合对付任课老师的手段之一。

这次欧阳倩忍无可忍了，和颜悦色是绝对解决不了问题了，她手捏一柄戒尺，“呼”一声站起来。

突然，班长王笑笑站起来提醒：“欧阳老师，你别碰铁担！他要骂老师的，前面的班主任都被他骂哭了，骂走了。”

欧阳倩厉声说：“他敢！他爸是头顶国徽的警官，他从小生活在警营里，应该懂得遵守纪律的重要性。士兵没有铁的纪律，就打不了胜仗；足球队没有合作精神就赢不了球；学生不遵守纪律，就学不好文化知识。”

欧阳倩举起一把戒尺，“啪”一声，重重地打在讲台上。全班学生不由脖子一缩。

欧阳倩问：“知道老师手里的戒尺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打手心的。”

“教育不听话的学生的。”

欧阳倩说：“没错，戒尺是旧时私塾先生惩罚犯错误学生的工具。”

欧阳倩阴沉着脸，一步步朝铁担走去。孩子们的心里咚咚跳着，眼睛紧紧盯着那把戒尺。

欧阳倩站在铁担面前，眼睛露出威严的光，说：“如果你是一个小小男子汉，知道自己刚才错了，就站起来接受惩罚！”

铁担望着欧阳倩手里的戒尺，迟疑了一下，“嚯”地一声站起来，两个拳头攥得紧紧的。

欧阳倩大喝一声：“伸出手来，手心朝上！”

铁担遇到强大的对手了。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了父亲的声音：欧阳老师，这小子今后就交给您了，他要是不听话，您就揍他，我们当家长的绝对没二话……

铁担很不情愿地伸出右手，想想右手要写字的，马上改换左手，眼睛里有一种复杂的光在闪烁，但很快被涌起的泪水淹没了。倔强让他努力忍住，没有决堤。

欧阳倩右手拿起戒尺，“啪！”一声，狠狠打在自己的左手心上。铁担头一偏，身体抖了一下。

欧阳倩说：“学生犯错误，我这个老师有责任，所以，我先自罚！”

“啪！啪！啪！”

欧阳倩举起戒尺连续狠狠击打自己的左手心。当戒尺再次从铁担眼前落下来的时候，他“哇”一声哭了，双手一把抓住戒尺,说：“欧阳老师，我错了，是我错了，你打我的手心吧！”

……

七

从那一天开始，铁担这匹小烈马，被欧阳倩引上了正道，班级面貌也焕然一新，先后多次被评为校、区优秀班集体。

接下来，老铁和江英不断收到欧阳老师发来的喜报：

铁担当上了班级的体育委员；

铁担获得学校作文竞赛三等奖；

铁担夺得区中小学田径运动会800米第一名；

铁担当上了学校男子足球队队长；

铁担当上了校“三好学生”……

铁担小学毕业后，欧阳老师经常收到老铁发来的喜报：

铁担获得校数学竞赛二等奖；

铁担在市中学生田径比赛中获得全能冠军；

铁担考上了省警察职业专科学校；

铁担被保送北京武特警学院深造；

……

欧阳倩膝下无子。她一时想不起铁担从哪一天开始改口叫她“欧阳妈妈”的。是他执行任务受伤住院的那天？是他提着花篮来拜年的时候？都不对，应该是他读初一的一个冬夜吧。

那天晚上，铁担白天在学校里受了冤枉，回到家又挨了爸爸一顿揍，一怒之下离家出走。欧阳倩接到老铁和江英的电话，赶紧拿上手电筒，加入了寻找的队伍，在大街小巷，在公园，在河边，在车站码头的人流中大呼小叫，到第二天凌晨三四点钟还没有找到。老铁只好报警，请派出所帮忙继续寻找。江英都快要急疯了。

欧阳倩第二天还要上课，只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先回家。当她步上五楼的时候，只见家门口有一个黑影，吓了一跳。手电筒一照，啊，铁担！小家伙双手抱膝蜷缩成一团。

“铁蛋儿，快起来！快起来！”欧阳倩心疼极了。

“欧阳妈妈，我……我被人冤枉了！”铁蛋儿又冷又饿，颤抖着身子，眼睛里蓄满泪水。

“你这傻孩子，受了点气，就冲出家门了？这能解决问题吗？你不知道父母心里有多着急呀？你还知道来找我呀？哦，刚才你叫我什么来着？”欧阳倩抓住铁蛋的肩膀问。

“欧阳妈妈！”

欧阳倩一把把铁蛋儿抱在怀里：“孩子，先进屋，外边太冷。我得赶快给你父母打电话。”

进了屋，欧阳倩先给铁担倒了杯热水暖暖身子，然后拿起电话，激动地喊：“老铁，江英，快过来，铁蛋儿回家啦！对，在我家里！”

……

欧阳倩就这样有了一个干儿子。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她就翻看铁蛋儿一张张照片，仿佛儿子就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