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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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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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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的风景

初秋,阳光如盛夏般灼热,三个孩子在前面一蹦一跳引领,带我去西湖边玩。

过去,我也和许多人一样,认为是大人带小孩子出去玩耍,但读了著名作家、哲学家周国平《感悟》这本书,观念得到了改变。他说,其实,不是大人带孩子出去玩,而是孩子引领大人去看外边美丽的世界。反复咀嚼,这话很有道理,要不是三个孩子的小脚丫在前面奔跑、引领,这么热的天,我肯定窝在家里,再好的风景在呼唤,也懒得出门。

下了车,路过省人民大会堂西侧的仁谐路时,发现这条路很安静,几乎看不到行人,偶尔开过一辆车。

司令,走快点,这里有一个漂亮的小公园。孩子们在前面激动地喊,好像发现了一个新大陆。

暑假里,我每天跟孩子们一起军训,跑步、跳绳、打球、骑车,我称他们为小士兵,夸他们有钢铁般的意志,他们便尊称我为司令。

仁谐路西侧真的有一个精美、狭长的小公园,静静地隐身在西湖边的小巷中,南北长约150米,东西宽也就80米左右。

小公园正门朝南,圆形拱门,门楣上方镌刻“梅花凉亭”四个字。时值初秋,梅花隐退孕育,只有紫蔷薇顶着烈日开放。春天,这里一定是赏梅的好地方。

圆拱门两边是仿古矮墙,上方是瓦片排列成梅花状的透视窗,游人从外边走过,影影绰绰可见园内的景致。走进圆拱门,迎面有一块漂亮的大理石,纹理如同大海的波浪,相当于一道迎门墙。这是江南园林常用的表现手法,营造含蓄、朦胧美的意境。

沿着中间的曲径往里走,公园西面树木高大,枝叶浓密,靠东面的植物低矮、细软。仔细观察,公园内有小河,有小石桥,还有高高隆起的土坡,坡上种满月季花,层次感非常明显。

最北面草坪中间有一座六角亭,红柱碧瓦,飞檐翘角,古色古香,与门口的仿古圆形拱门南北呼应。 这肯定是哪位园林设计师的得意之作。它让我想到了杭州城市的logo,“杭”字的上半部分运用了江南建筑中具有标志性的翘屋角与圆拱门,体现了中国的传统文化和江南的地域特征。

司令,快看,树上有好大的柚子!孩子们站在树下拍手尖叫。

随着他们手指的方向,我果然看到了挂满枝头的大柚子,果子略带青涩,像一盏盏高挂的灯笼。秋天,枝头果实累累,一派丰收的景象,给孩子们带来无比的喜悦,远非水果店里看到的情形所能比拟。这趟烈日下的秋游,虽然很累,但是很值。

看,这里有一个秘密基地!

6岁的东儿率先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芦苇荡,中间有一个1米深,4至5平米的洼地。雨季的时候,这里应该是一个小水池,两头有排水口。现在是旱季,水池没有水,底部铺满均匀的鹅卵石,几块光滑的大石头像小熊一样趴在里面。孩子们躲在他们的秘密基地里玩石头,忙碌地排兵布阵,乒乒乓乓开枪射击,说着一些他们自己能听懂的军事密语。

我则喜欢岸边一圈高高的芦苇,叶子细长碧绿,优美地展挂下来。芦花刚刚从叶茎中间抽出来,向秋天举起一面面浅黄色的旗帜。芦花不像桃花、樱花那么艳丽娇羞、花期短暂,它看似柔柔弱弱,但柔中有刚。它不畏初秋阳光的炙烤,也经得起深秋冷风冷雨的抽打,一直坚挺到寒冷的冬天,听西风歌唱,与雪花同舞。芦花这份野性和坚强,一直陪伴我成长,深得我尊敬,看见它就感到特别的亲切,忙不迭从不同角度,将芦花请进镜头。

从芦苇荡里钻出来,孩子们又奔向一片竹林。他们边跑边喊:司令,快来看,这里有一颗巨大的草莓,啊呜啊呜啊呜。

我跟在他们身后奔跑,被他们那份天真感染了,仿佛自己也跟着年轻起来。他们的眼睛太会观察了,不会错过任何有趣、好玩的美景。

翠竹前有一颗鲜红的大草莓,园艺布局迷人而甜蜜。大草莓制作形象逼真,色泽鲜艳,看一眼让人馋涎欲滴,难怪孩子们张开大嘴啊呜啊呜起来。走近仔细一看,草莓一侧直角凹进,原来是一把草莓童椅,刚好容纳三个小屁股。孩子们争着坐上草莓椅,仰头看着天上漂浮的白云,六条小腿不停地晃荡着,一脸得意,仿佛进入了童话世界。

公园的草坪也很有特色,形状有圆形的,有三角形的,也有波浪形的,碧绿碧绿,铺满公园的角角落落,低调而不失顽强。

这么精美的公园,里面除了我们三、五双脚印,没有其他游人。向南推进200米便是西湖边,断桥上游人如织。说实话,我更喜欢梅花凉亭小公园的这份幽静,独享江南园林的精美和满园的秋色。

正当我们离开小公园前往西湖边的时候,我的目光被坡顶一抹耀眼的亮色牵住了,只见一位六十多岁的园丁,穿着橘红色的工作服,在烈日下给月季花除草,头上连草帽都没有戴,脸和手晒成紫铜色。他站在坡顶的花丛中间,弯着腰挥动锄头,汗水滴滴答答往下淌。我看得挪不开脚步,这位紫铜雕像一样的园丁,多像我年迈的父亲……

爷爷,您辛苦了!孩子们向园丁爷爷跑去,给他送上一瓶矿泉水。

园丁爷爷挺直腰身,胸前拄着锄头微笑,连连摆手:谢谢你们,矿泉水拿回去吧,爷爷带开水了。谢谢!

我喉咙一阵哽咽,坡顶花丛中这抹橘红色,才是西湖边最美最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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