炖鲅鱼和积茄包

 最近不知怎得，总想吃炖鲅鱼和积茄包。

 小时候母亲在锅底下垫上一棵切开的大白菜，放入葱姜，放好盐，再放入一块自家做的黑酱，把掏过洗净的鲅鱼整齐地码在上面，倒入两舀子水，大火烧开，再用小火慢炖，再在锅里贴一圈棒子面饼子，等水快熬干了，鱼炖软了，饼子也熟了。贴饼子就着炖鲅鱼，别提多香了，尤其是和鲅鱼一起炖过的白菜，吸收了鱼的腥香味，别提多美味了。我们弟兄仨往往先抢那白菜吃，吃完了白菜，再吃鱼肉。只吃得肚子鼓鼓的，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

还有积茄包，这个“积”字，好像是压的意思，我不知道用这个字是不是正确。就是拔秧的茄子棵上那些拳头大小的茄子，还没长开，大些的，娘就用刀切成两半，小些的就整个的，洗净。在柴火锅上蒸熟，平摊在盖帘上，用另一个盖帘盖好，上面压一重物，好挤出里面的水分，我用手指头沾着尝过那流出的汁液，微苦。等过了一夜，凉透了，水分也压出来了，用黑油，就是棉籽油，烧锅，放入大大的葱花爆香，然后放入茄子炒，最后撒上拍碎的蒜末，那香味能飘出院子，整个巷子里都闻得到。我能吃一大涮碗，再加两个娘蒸的大馒头。

 后来自己长大，上学，成家立业。在记忆中好像几十年没吃炖鲅鱼、积茄包了。妻不吃鲅鱼，嫌腥。积茄包更是连提都不好意思提了，又是妻子，又是孩子们，怎么能只顾我自已的口味。只有在凝神间，呆呆发愣的时候，我又仿佛闻到了儿时炖鲅鱼、积茄包的香味。

 但和妻说得多了，妻说你想吃就自己做吧，我们不吃。如此再三说过几次，并且妻也说，要做得好吃，她也吃。我终于鼓起勇气了，要自己做一回，先做炖鲅鱼，因为它最馋人了。

我买来鲅鱼掏洗干净，剁去头，在肉厚的地方做些花刀。把葱、姜、蒜切好，花椒、大料备好。又拿出一个小碗，放入盐、老抽、生抽、胡椒粉，再多倒入点陈醋，来半勺白糖提鲜，搅拌均匀备用。我把锅烧热，倒入花生油，油要多倒，因为要把鱼炸一下，这样去腥，鱼也不易散。油热了之后，在油锅内撒入一小撮盐，这样不易粘皮，我把鱼依次放入油锅内炸透，炸至表皮干香，鱼不盛出，只拨至一边，然后在锅内放入花椒大料和葱姜蒜爆香，然后把调好的料汁，在鱼身上一浇，就势盖好锅盖，闷一下，然后倒入足量的水，大火烧开，小火慢炖，炖了约一个小时后，大火收汁，淋入香油，撒上香菜段，出锅。

热腾腾的炖鲅鱼端上桌后，妻用筷子夹起一小块，我满怀期待地看着妻，问妻:腥吗？只见她皱皱眉头说:腥。我赶紧夹了一大块放入口中，嚼了几下，果然腥得很。

我不知道，是我做得不对，还是，我的口味已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