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垣城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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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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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果园·桑葚树

我们务胜口河东村,原先有三个果园,一大两小,村东头儿的是个梨园儿。村西头儿北边较小的果园里梨树较多,也有一些桃树。南边是个大果园,足有一百多亩,里面遍植杏树、梨树、桃树、苹果树,一排排,一列列的。一到春天,在翠叶的掩映之下,桃花的粉,杏花的白,还有树下零星地点缀着的菜花的黄,混成了一个花的海洋。花波动荡,叶浪起伏。风吹来的一阵阵花香,能香透半个村子。

花海的背景,是蓝蓝的天,蓝得发碧。天空有几朵白云,白如棉絮。空气清新得简直要让人醉了一样,大口大口呼吸着那新鲜的空气,清爽的感觉竟似让自己透明了一样。那种新鲜在我的胸腔里,在我的梦里填满了清新的回忆,清新如江南的杏花春雨,但江南的空气是比不上北方的,江南的空气虽也清新,但毕竟湿气浓了些,有些发涩的感觉。

等到果树结果的时候,承包果园的村民会用矮刺槐篱笆,把那些杏的黄,桃的白,苹果的青都严严实实围在里头。我只能远远地看着,咽口唾沫,而不可进去亵玩焉,她们是属于承包户的。

当对里面黄白青的颜色向往得不可抑制的时候,我就围着村里那个最大的果园转悠,而眼睛紧盯着篱笆,看是否有可钻之洞,能让我做入园之宾。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一处,枝杈掩映着,其实那些枝杈都还很柔软,可以扒出一个洞来,我暗记在心,没事儿人似地走开。当天黑得只有凑近了才能辨得出杏的颜色的时候,瞅远近没有干活归家的村民时,我就分开枝杈,钻进果园里。当我钻到一颗杏树下,只觉得那心“呯呯呯”地响个不停,直要蹦出来的感觉,平时并不觉得它如此卖命地工作。就赶紧把心往回按按,踮起脚尖,够到一个黄杏,连枝带叶抓了下来。我掰开它,塞进了嘴里,只觉出惶惶恐恐的滋味,好像还有一丝丝的甜。我又三把两把抓下几个杏儿,塞进兜里逃走。在逃回家的路上,三口两口地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似地把杏吃光。

回到家,爹早倒握鸡毛掸子等着我了,也不知是谁眼忒尖,早跑来告状了。结果挨了一顿胖揍,打到什么样早忘了,唯有在工作中遇到孩子偷拿别人一支笔,一块橡皮时,我在教育他们时,会觉出自己的屁股还在一檩一檀地疼。父亲的那句话也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偷顺了手,就改不了了。

在严严实实的矮刺槐篱笆中间,有的地方会生出桑葚树,有的地方只是点缀的一棵,有的地方是丛生。初春时节,桑葚树上刚抽出了嫩黄的新芽,像鸭身上初生的鹅黄。桑葚树枝柔软,在风中摇曳,竟似垂柳一样。到了春天,桑葚树会结出桑葚,等到初夏的时候,桑葚成熟,或莹白如玉,或紫若醉李,放入口中咀嚼,则满嘴汁水,质甚软糯,味甚甘饴,老少咸宜。最重要的是,在摘吃桑葚时的那种悠然、从容和坦然,是我儿时最美好的感觉之一。

桑葚树枝干柔且韧。村里有人砍下来,做成扁担,可挑水担重物,桑木扁担颤颤悠悠,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我十三四岁的时候,有时家里大人都上地干活去了,我需到村里的井里挑水,被扁担压得两肩通红。

爹告诉我挑水得会用巧劲儿,桶要满,否则桶里的水会晃荡,白压你的肩。就像现在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人,更难闹。挑水时身体要随着扁担的颤颤悠悠而上下伏动,借用桑木扁担颤动时的巧劲,借力用力,不执拗,虽担负重物,也不觉累。你不会用劲儿,不随着扁担律动,挑二十斤,也会被压得呲牙咧嘴。时间过去三十年了,爹已七十四岁了,想想他当初的话,颇切合人生哲理,只是当时并不觉得。

哦!现在的我每天兀自里在小县城里忙碌,只有在忙碌的空闲,会想一会儿那果园,那桑葚树,及那充满清新空气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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