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流感横行,饭也要清淡一点,妻说,中午吃凉拌土豆丝罢,我说,我来切丝。
我选了四个大土豆,用削皮器削去皮,用刀剜去疤眼,洗净,陈列于案板之上。
做凉拌土豆丝,要先把土豆切成薄片,然后把薄片切成细丝。我先拿起一个土豆,用左手按在案板上,右手执刀,在靠近土豆的边缘薄薄地切了一刀,然后把土豆翻转,使土豆被切平的一侧与案板相亲,左手稳住土豆,右手有条不紊地切起来。
凉拌土豆丝,丝是关键,丝须细,要想丝细,必先片薄。要想片薄,入刀是关键,左手用力,稳住土豆,右手刀顶着左手中指手指肚下切,而中指手指肚只给刀薄薄的一缝之地,刀下切迅而直且有力,直斩案板,发出“笃”一声脆响,土豆薄片“沙”而外分。刀只在开合之间,而绝不扬起,手指在刀的开合之间依次序后移,刀与案板相击,“笃笃”作响。须臾,土豆成片,薄而且均匀。
切丝的关键是把土豆片码好,稳住,而绝不能发生丝毫移动,否则丝切不细,且粗细不均。
丝切好了,妻拿到开水里焯了一下。这就需要火候了,焯的时间短,土豆丝还生。时间过长,则土豆丝发软,不脆。妻火候控制得很好。
焯好土豆丝,妻又用凉水过了一下。用热水焯过的土豆丝,再用凉水过过,宛如经过了冰火两重天的洗礼,提升了土豆丝原有的品质,变得筋道发脆而绝不垫牙,脆中还有绵软的感觉,老少咸宜。
妻把过过凉水的土豆丝用碗盛好,在上面放上葱丝,蒜末,盐。并倒入生抽和米醋。再把勺子烧热,倒进油,把油烧热,在油里放进花椒和茴香籽,爆焦,制成花椒油。然后趁热把花椒油倒在葱丝、蒜末和盐上,动作要快,做菜如做人,动作快,油温热,倒在菜上,有一种爆的感觉,菜才香。动作慢,办事黏糊,油早凉了,菜白糊了一层油,只腻不香。所以这一步很关键,滚烫的热油要把葱丝、蒜末浇熟,使葱和蒜生出香味而不会使人有辣的感觉。盐也必须要用热油浇透,用热油浇透的盐会有一种特殊的香气。葱、蒜和盐的香气混杂在一起而又升华开来,又有一种使人沉浸其中而又不可言传、只能意会的特殊的香味。
以前吃饭的时候,看到土豆丝总会有一种发躁的感觉,那细细的丝得耗费多少功夫呀!想起来就发烦。而现在,自己竟做了起来,而且不厌其烦,并且在其中还能享受到一种沉静的感觉,觉得自己的心变得无比安稳,无比沉静,也无比的敏感。它能很清晰地感觉到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安静,甚至能听到空气中生命呼吸的声音。我想,当琐碎升华为一种思想,当岁月氤氲成一种香气的时候,你对待一切,就会无比珍惜。
于是,一盘凉拌土豆丝做好了,我和妻的合作。我安详地看着妻品尝着,心里无比满足,无比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