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妮莎二十四,一身披肩的头发,两个浅浅的酒窝,笑醉春风。三月的冰河融化,老成持重的黄土塬,在微风与绿芽的点缀下,显现了时尚的生机。
远方的柳树,枝桠大方,是黄鹂与布谷筑巢的所在。晨光乍泄,几个孩童结伴顽皮,树上的鸟蛋精巧而又别致,其中一颗,一个生命即将诞生。鸟声鸟语制造了喜庆与庄严,天地的氛围轻松愉悦,晨光清闲,猷节穿过上班的马路,妮莎和猷节在马路穿过的大厅里第一次遇见!
猷节是土生土长的杨川人,白净的皮肤,就像清水洗涤的白萝,笔直的个子,在小河边走来,一尘不染。小河初化,夹杂着泥土与清澈的浑浊,在红褐相间的河床上任意游走,使得杨川这片干涸的土地肥沃滋润,旱涝保收。
很快,三月的日子,随着太阳直射点的向北位移而逐渐红火,草的颜色开始发变,悠悠的黄牛,除了播种,便在河滩摆尾散步,闲适清欢,惬意享受,好不快活。那次鸟蛋诞生新的生命时的“遇见”,随着黄牛摇尾散步的节奏,也在猷节若有若无的心神间,持续发酵!
也许是上天的安排,一眼,便是一个季节,至少在这个欢乐与祥和的三月。猷节躺在宿舍适意的木床上,用二十一岁特有的心怀不假思索地喃喃自语,很快,在一个工作日结束后的晚上,一分精心炮制的长信,用心装进了牛皮纸粘合的信封中。
妮莎长猷节三岁,得了民间“女大三,抱金砖”的古训,猷节这封信产生的波纹涟漪,在自己心中就像黄土塬上折叠重复的云,魅力无限,广阔延展,又似时光在重复交织的过程中,太阳见证了劳苦大众日常工作生活的起落与平淡。
一天晚上,雨丝和着烟幕款款而降,杨川的街道上,灰尘被三月的清凉一扫而光,猷节穿着手工布鞋,怀揣着封好的信封,去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大厅。大厅里,空无一人,只有几把装饰横杆高挑的椅子,流动的空气在热血沸腾的片刻凝滞了,经雨水浸泡的布鞋,发出啧啧声响,单调在杨川的街道上。
雨过天晴,平静的生活一如既往,只是忙乱的脚步更加快了些,猷节的工作是负责市场督导的专员,这几天,静默沉思、独处寡言成了他工作时伴随着的家常便饭,老总找他谈话,同时送上关怀,但他都把实情用诗一般的词序缓缓搪塞啦!
工作节奏缓和的时候,猷节好好的睡了一觉,一段时间,实在是比河滩上散步的老黄牛劳累得太多。恰逢一个阳光明媚的礼拜天,猷节漫步出行,不觉间已经是他和她一次遇见的地方,心跳加速了整整几十秒后,他径直走了过去,妮莎在麦穗般明亮的大厅里浅笑着。
猷节心慌意乱,狼狈成了脸上标记的重点,心理到处翻腾着那封被埋在了书堆深处的长信,颤颤歪歪地用极不熟练的话语说:“那天和你匆匆别过,没有说啥话,我想和你认识一下。”
听了猷节的表达,妮莎觉得好笑,可又强忍住要笑出来的势头。在这种遇见的巧合成了相见的理由的时候,出于本性回馈,妮莎保持了与生俱来的高贵,没有言传却又回复了所有,通过空气的媒介,把似乎对称似乎又不对称的信息传递到猷节的心肺里。 猷节绝不会有因妮莎粗俗的表达而产生闷闷不乐状态的情况,第一次在大厅的遇见,就让这种感觉向地球的引力一样,需要通过质能方程发射,才有可能减弱,只要那封长信的基因诞生,一切,便早已不可收拾。 黑夜总是及时的,黑夜是白天的总结,黑夜是黎明的启迪,人们在黑夜中思索,人们在黑夜中沉睡!这天夜里,妮莎没有睡着,而猷节自从沉默寡言、心不在焉被领导谈话后,就再也在应该睡觉的黑夜里没有睡过。 困顿和劳累夹杂,使得猷节原本笔直的身板更加笔挺,工作的重担沉甸甸,这一切,都在考验着这个驾驭着笔挺身板的年轻人的脑筋。而妮莎的没睡着觉,是这么一个河边缓缓而来的青年说了句四不沾六的颤颤歪歪的话吧。 经过一夜变化,黎明的黄土塬已然是生机勃勃。大地不管醒着的眼眸,在黑夜的帷幔中睡得格外香甜。妮莎敷了面膜,在打开宿舍窗户的瞬间,似乎有种春意般十足的情感,顺着粘稠的血液,沿血管汩汩而下,遍布周身,那一刻,她突然很想知道哪位男子叫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