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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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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居陋室 神游山川

                    身居陋巷    神游山川

                   ——走近画家曾庆刚


        在去年6月份我市举办的“天津美院66届师生作品邀请展”上,几幅署名曾庆刚的山水画令人一目难忘。这么老道的笔墨,作者竟然鲜为众人所知,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今观其画,欲见其人。今年寒春将尽的一个下午,我走街串巷,七弯八拐,来到座落在桥东区的邢台豫剧团家属院,去拜见这位年过七旬的曾庆刚老先生。


        走进曾老所住的家属院,仿佛回到了六七十年代。陈旧的楼房,与紧挨其旁的一排低矮的小平房,把过往的行人夹在它们之间的那一条逼仄的陋巷中。悬挂在半空中的像蜘蛛网般交织缠绕在一起的那些电线,伴随着风的节奏摇摇欲坠。地面上下水道的水泥盖板高低不平,来往者倘若稍不留神定会被绊倒在地。一位在山水画上颇有造诣的老画家,竟然会蜗居此地,这着实让我匪夷所思。


        在一个单元的顶层,我敲开曾老的家门时,迎我而来的正是曾庆刚老先生。七十多岁的曾老衣着朴素,精神饱满,神采奕奕。在我说明了来意,彼此间作了简短的寒暄之后,曾老就给我讲起了他在绘画道路上求学和创作的那些经历,并且如数家珍般地为我介绍凝结着他几十年心血和汗水的山水画。


        聆听了曾老的讲述,赏阅了他的画作,一个用了多半生的时间就做着画画这一件事的老画家的精神世界,在我的脑子里逐渐清晰明了起来。


       曾老1941年出生在我市任县的一个小村庄里,他的祖辈们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他们中没有舞文弄墨的习画人,他们在潜意识里认为,画画能有出息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们对曾老画画这一嗜好不看好。可大人们的不支持并没有影响到曾老画画的热情。还是小学生的他,就把语文课本中所有的插图,当成了他临摹的范本;把黄土地、土坯墙当成了宣纸;把树枝、木棍甚至是手指当成了画笔。只要一有空,他就随时随地地画着。村子里唱大戏时每出戏中的剧中人,都是他画中的人物形象。威武雄猛的老虎,更是他笔下的常客。还是小孩子的他,所画的戏剧人物、大头人、老虎等等,都成了亲戚、邻里家中贴在墙壁上的年画。


        1960年,跳出农门到大城市的专业学府去学习画画这样的好机会,降临到这个还是初中生的孩子的身上。在那个鲜有农家子弟上大学的六十年代,曾老很幸运地从任县初中直接考入了当时的河北美术学院,也就是现在的天津美术学院。当时的河北美术学院,教师队伍荟萃了在后来的中国美术界赫赫有名的李鹤筹、刘君礼(张大千的入室弟子)、王颂余、阎丽川、孙其峰、郎绍君、白庚延等众多的艺术大家。能够得到这些艺术大家的亲授,对曾老而言,无异于如鱼得水。在那六年的求学生涯中,他由一个喜好画画的农村娃,蜕变成了一个接受了正规、严格的专业教育,主攻山水画的大学生。河北美院雄厚的师资力量,更具体的每一个老师的绘画思想和绘画理念,为他以后在传统绘画这条道路上稳扎稳打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毕业后回到邢台的曾老,在择业时为了有个更适合他绘画的环境,他选择了可以画广告画和写字的影剧院,放弃了工作相对比较清闲和安逸的其它单位。在后来的日子里,不喜应酬,少于辞令的曾老,倾其所有精力,探索着山水画的创作,他的部分作品参加了省内外的一些画展,有的还获了奖,或在刊物上发表。


         就在曾老的作品刚刚被人们所认可和赏识的时候,从上世纪90年代初,曾老深切地感觉到,圈内已然有了一股飞速走向浮华与功利的风气,他跟不上也不想追逐这种浮华与功利,于是他有意或无意间与所处的这个环境疏离着,隔膜着。他想以这种疏离与隔膜,来阻隔物欲横流、喧嚣浮躁对他那虚静之心的侵扰。他需要以一个大的格局去“澄怀”,去“味象”。自此之后的二十多年里,曾老以一种近乎自我封闭的状态,身居陋巷之中,神游山水之间。他默默地在纸上练笔、运墨,追求独自的精神感受。正是他这种置身于一切干扰之外,进入一种忘我境界的默默追求,最终成就了他成卷成卷的山水画作。他的这些作品中没有流行一时的“浮”,没有哗众取宠的“躁”,而像是曾老沉静自诉的一篇篇心灵日记。而这些心灵日记的诞生地——画室,其简陋的程度又是我们没有想到的。


        曾老那间不足十米的所谓的画室,实际上就是他的卧室。而他的画案,就是他在床上复架起来的一块木板。晚上撤去睡觉,白天支起来画画。在他的画室里,看不到古色古香的书架、装潢精致的书籍、或真或假的古董,感觉不出半点画家们习惯营造的艺术氛围。在他“画室”里,每个角角落落,除了一摞摞的画,还是一摞摞的画。曾老的"画室"让我想起了陆俨少先生。文革时遭受批斗的陆俨少先生,家中唯一的一张桌子,吃饭的时候是饭桌,孩子们做功课的时候是课桌,陆先生画画的时候就是他的画桌。陆俨少先生是因时势所迫,而曾老或许是因为对“艺术惟有保持与人类苦难记忆的联系,它才可能返回人类的心灵”感悟深刻。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多年来,曾老这种与世隔绝般的独处方式和他简陋的创作环境,不但没有妨碍他对这个世界的艺术表达,反而使他的这种表达更加纯粹,更加朴实,更加纯真。他的一幅幅山水画作,在无声地传达着身居陋巷的曾老神游于万水千山之中的那份精神自由和艺术享受。


                                        2017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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