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恢良公做东宴请我们在通山住的几位虾边庄的叔侄,席间大家不约而同谈论起今年清明节回老家祭祖的事。说句老实话,我是特别喜欢回虾边的,进城十几年了,每逢节假日或者年关,我都会带上妻儿回老家小住几日,好像只有回到老家才睡得安逸似的。
虾边位于幕埠山脉中段,大畈河北岸,鸡口山下一里路,因庄前有座小山活像虾,先祖故取庄名为虾边。虾边庄背靠连绵起伏的高山和丘陵,面前有虾山环绕,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源河及三十余亩门口畈田把村庄一分为二,四十多户人家分散在两岸或高或低的谷地里。向南走就会看到万亩苍翠山林和千亩垅田坡地,向北走是一条穿过虾山连接全国各地的创业致富路。
虾边庄的自然条件得天独厚,本来早该生机勃发,但由于交通不便等因素制约,在20世纪80年代以前,一直是破旧不堪、生活困苦。外出,要么翻越虾山、趟过大小源河步行3公里土路才到达黄沙铺街;要么翻越十几公里的鸡口山到大畈街,再乘车到通山县城或省城。祖辈们就是这样年复一年地攀爬山路、赤脚涉河,过着土里刨食的日子。
记得小时候我去上学,从家里到学校虽只一公里路程,却要翻越虾山和趟过大小源河,才到得了位于村中心的新民小学。晴天还好说,一到下雨天,雨水便顺着路中央哗哗地流,把路面全都湿透。我们走在路上每踩一步都会留下软绵绵的脚印,再踩的话便成了泥浆糊,等走到学校时,我们全身上下早已面目全非,衣服都是染有湿漉漉的泥巴水印。那时每下一场雨,泥泞的村庄土路就要等太阳晒上好几天,路面方可变得硬实,再踩来踩去才能恢复原来的模样。
自国家出台村村通公路政策以后,村里向政府争取到部分项目资金,乡亲们自筹了些钱,把庄里入户公路用钢筋加混凝土修成了结实的水泥路,两旁栽种桂花树、香樟树,主要交通要道两侧还铺设了下水道,平时的生活废水流经下水道排泄出去。现在就算暴雨来临,雨水也能一倾而下,一泄西去,顺公路分流向低洼处,最后经大源河、小源河流向富水水库。雨后的村庄就会清新整洁,道路一尘不染,再也不见昔日的泥泞与肮脏,只现绿树成荫,整齐划一的新农村景象。
前些日子回了趟老家,一进家门,母亲便高兴地对我说,自己能卖工夫了,每天还能挣100多元钱呢。对于73岁的老母亲,那种获得感是我们这些小辈无法理解的。
这些年,村里外出打工和居住的人越来越多,留在村庄里的就剩下些老人和还没上学的小孩。国家虽然出台了许多种地的优惠补偿政策,但年轻力壮者谁又愿意回来守着这几分口粮地过日子呢?近几年,庄里大片大片的荒田荒地被村集体收回,进行流转成立合作社种植苗木,并以公司的形式统一管理,向村民每亩发放200元钱的土地补偿金,折算下来,每年每户可增收上千元。
一到开春,合作社就需要大量的人为苗木除草、施肥等。母亲在伯母和婶娘的感染下,也加入到了卖工夫的行列中。其实母亲也不缺这两个钱,有我们几姊妹在,足以颐养天年,衣食无忧。只是她舍不得土地就这么荒着,在她老人家看来,有地不种,任其荒草胡棵,简直就像要了她的命。
记得父亲去世后,我把母亲接来县城一起住,然后把家里的菜园都栽种了桂花树。但是母亲仅仅在县城住两年,就吵着非要搬回老家,再就是把我栽的桂花树都挖了来种菜。从那以后,母亲就有了不来县城住的理由了。
两年前,为了响应市委提出的“六大”活动,我邀请县委统战部舒克伟和成传章两位部长赴老家虾边调研“长岭黑山羊种养殖基地”。当他们走进虾边后,第一时间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纷纷称赞虾边庄是块风水宝地,说虾边庄人杰地灵,山有草木繁盛四季葱绿,水有河流溪涧弯环缠绕,人有乡贤合力助推乡村振兴。
其实那段时间,两位部长带我调研过许多村湾,但如虾边庄这样山美水美的地方真的没几个。我常常在思考一个问题,一个地方人的灵性高低定会与当地的山水息息相关,中国之所以称为神州,意思是指连神仙都眷恋的地方。世人所说的人杰地灵、洞天福地,我想,无非是指这个地方的山好水好,环境宜居!假如我们虾边人能够好好保护家乡的这块山水。我就不信,虾边若干年后养育不出国家级的栋梁之材来!
现在虾边庄建了个“一家人”微信群,但凡遇到破坏山体、损害集体利益的事,只要谁谁在群里知一声,大家就会齐齐出来反对。反之,只要谁去做对庄里有益的事,大家都会不约而同举手赞成或支持。如云飞侄的灭荒造林、河堤改造项目,长岭弟的黑山羊基地扩建,绪财叔回乡修建新房等,乡亲们都是不计成本的让田让地或让路,他们才得以顺利的创办事业。
习总书记说,看得见山,望得见水,记得住乡愁。这十三字真言,随着惠民政策的深入开展,秉承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不断植入乡亲心里。我想,虾边庄在国家乡村振兴战略的大背景下,前景定会愈加美丽,乡亲们的生活只会锦上添花。
如今,每次回去,我都能看到家乡的一些新变化。或东家新建了楼房,或西家买了新车,或入村公路拓宽了不少,或庄里修建了广场。老人慈祥康乐,孩童嬉戏追逐,汉子勤于家业,村嫂闲暇曼舞。站在虾山之巅,一个绝美的世外桃源,不知不觉映入我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