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胡常跃的头像

胡常跃

网站用户

散文
202407/03
分享

有个发小叫祖发

 祖发是我们农行大院里的一个孩子,与我岁数差不多,我比他大一岁。我们小时候,院子里的孩子都叫小名,父母总会为自己的孩子起个小名,祖发是他父亲为他起的小名,我们叫时都在小名的名字上加个‘’小‘’字,于是就叫他小祖发,他有学名叫刘腾伟,多年以后,他还任过县里的文联主席呢。他的爸爸是农行的职工,他的妈妈是县城里的农民,所以他的家庭是个亦工亦农的家庭。

由于亦工亦农的家庭,祖发总要和自己的弟弟们在下课后要去拔猪草,去给自家的菜地浇水浇粪,这也占用了他的许多学习复习的时间,所以祖发的学习只能是中流水平,也可以说学习不太好,但由于他要去山野田地中劳作,他就比我们见多识广。他会下河捉鱼,会用竹竿绑上三根铁丝磨尖了去水田里插田鸡,还能飞快的爬上树去掏鸟蛋,去秧田里捉蚂蚱,他能吃到的这些东西我们都吃不着,这让我们羡慕的不得了。也由于他的母亲是农民,家里养着猪、鸡和兔子,他家厨房里就有一个大火塘,常年烧着柴火,火塘上支着个铁的三角架,三角架上支着一个大土锅,土锅里总是煮着腊肉、土豆、丰收瓜之类,香味溢满整个院子,让我们的口水不由地淌了出来。尤其是冬天,天冷的不得了,我们各家只能烤一个烧点炭的火盆,围着火盆都还是烤不了多少热乎。可祖发家那一个大火塘却是用柴烧着的明火,坐在火塘边,老远就烤的不得了,热乎极了。于是冬天下了课,祖发家的火塘总是围着我们一大堆的孩子,大家又笑又闹,可暖和了,只是柴火的烟子老是熏眼睛,让人满眼泪水,可身上那禁不住的冷,也就不怕烟熏了,祖发对我很不错,总让我坐在一个中间的草墩,我作为回报,总把我买的连环画书先借给他看。

祖发的妈妈是一个很非常能干的人,她会用田边长出的水芹菜腌腌菜,还会把丰收瓜一整个一整个的放到罐里。腌成酸丰收瓜,这两种腌制品的味道可好吃了,只要孩子们去他家,祖发的妈妈总会从罐里的捞出一些来给我们吃。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那是世间最好吃的东西。我成家后,有时就老想起那腌丰收瓜的味道,也曾买了些丰收瓜自己学着腌制,但总是腌不透心,或者是没腌好表面就发了霉,这就让我更加佩服祖发妈妈的手艺了。

祖发家的屋子在大院的西角,从祖发家门口有一道小门通往大院的后面,那是一大块菜地,这是农行单位种的菜地,冬天里,菜地里总是种很多苦菜和白菜。祖发就教我们用一个土碗,摆一点冷开水,水里再放点红糖,水中放一根麻绳,头天晚上把盛着糖水的碗小心地摆放在菜心中间,第二天早上去菜心中取出碗来,就是一碗冻好的冰,拿出来摆一会儿,暖和一些,冰和碗就分开了,然后一拎那绳子,就得到了一块像碗一样的冰,又好看又非常的好吃,只是不能吃得太多,吃多了嗓子会哑掉,好几天才会好。那个时候我们真的非常佩服祖发怎么能懂得那么多的生活小常识,问他,他说是他舅教他的,我们又开始佩服他那个我们没见过的舅舅。

我们小的时候没有什么玩具,可那时候有那时的乐趣,女孩子跳绳玩丢石子抓石子,男孩子弹玻璃弹,三角板,用弹弓去打鸟,也是挺有趣的。我们农行大院的男孩还有一种玩法,就是从狮子山上捡一些白石头我们叫画石的来当画笔,在院子里三合土地面上画画,画山画水,画动物画人,还彼此比赛谁画的好。那时候祖发就显出了他的绘画才能,他画的比我们都好,他还用铅笔在纸上画画,又把那画拿去请教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旧社会时在外公家的锡匠铺里当学徒,自己摸索着在盘子等器皿上画各种花草鱼虫,所以父亲对画画很有功底,父亲见祖发画的不错,常給他一些指点。多年以后,祖发当兵后从部队复员回来,在镇上文化站工作,黑板报被他布置的既有文字又有精美的插图,成为前县各乡镇文化站出得最好的黑板报,受到了上级的表彰和同行的推崇。

高中毕业后的祖发户口随母亲是农村户口,农行大院我们这一拔的孩子都是城市户口,都下乡当了知青,而祖发则回了生产队务农,他们一家也搬了家,住到自己在城郊盖的房子,我们就断了联系。

几年后,才听说他应征入伍去了部队,入伍那年是自卫反击战开始,他参加了这场战争,今年的2月17日是自卫反击战45周年,他在朋友圈中发了一段文字,我这才知道了他参战的情况,他的这段文字是这样的:

今天是对越自卫反击作战45周年,作为经历过那次作战的军人,时常回忆起那段短暂而又惨烈的时光,有人说过,每个人的一生都有其最难忘的岁月,都有其最为珍贵的一段感情,无论时间怎样流失,命运怎么坎坷,只要想起那段岁月,心里就会涌出一股热流,眼中就会盈满温嗳的泪水,身上就会有一种力量,它会在你寂寞的时候感到充实,哀老的时候感到年轻,困苦的时候感到幸福。

45年前的今天,对越自卫反击作战在广西云南边境全面打响,我和原陆军117团的战友们顶着敌人的炮火,穿过枪林弹雨,冲向敌人的阵地,经历了那次作战,虽然前后只有二十多天时间,在有限的时间,有限的地域,进行的一场特殊的作战,但对于从血与火的较量中冲杀出来的每一个军人来讲,却是最难忘的岁月,最宝贵的经历,最珍贵的记忆。

回想当年,我们才十八九岁,为了祖国的安宁,义无反顾地奔赴前线,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战友们冲锋陷阵,英勇顽强,浴血奋战,奋勇杀敌,用青春和生命谱写了一曲曲壮丽凯歌,正是由于战友们的舍生忘死,流血牺牲,才换来了今天的和平环境,换来了改革开放的巨大成就,我们永远不会忘记那场中国军史上的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更不会忘记在那次作战中牺牲的战友!

我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去当兵,祖发当兵那年是1979年,我也从知青招工进厂工作,当年征兵时,工厂限制各车间去应征的人数,我就没能如愿,心里很是遗憾。祖发成为一个军人,并参加了自卫反击战,更是让我对他很是羡慕了。

2005年,楚雄州各县市均成立了县级文联组织,各县文联经常进行文学创作交流,我当时是县文联的委员和文学协会主席,这才知道了我家乡武定的文联主席正是我的这个发小祖发,彼此见面分外高兴,只是不再好意思叫他祖发了,改称他大名:刘腾伟。在各刊物上,也看到了他写的不少作品,朴实,细腻,真诚,很有感情,也很感人,这才知道我这个发小祖发是很有才情的人。

由于祖发当兵的经历,他的性情中就有了太多的粗犷和豪爽的性情,喜欢在一起时大碗酒,大块肉,每次聚在一起都要喝酒,喝醉了就大声武气的讲话,常常是拉住我们县文联周润主席的手说,这是我大哥,我们可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他是很有才华的,他在他们厂里很早就是领导了,你一定好好重用他,他能帮你呢,周主席忙说,胡老师是最支持我们工作的了,文联文学协会发展的好,都是胡老师的功劳,他是你的大哥,也是我的大哥,你放心好了,说不上重用胡老师,是胡老师帮我们才对。过不久又见面,还是谈文学又喝酒,祖发又醉了,又拉住周主席的手,开始说上次说的那番话,我们文联办公室的何主任忙对他说,刘主席,这话你上次已经说过了。祖发怒了,我说过了吗?说过了还得说,这是我的心里话。我们听完都笑了,随他醉,随他疯。这又让我回忆起了在农行大院的那些幸福时光。

两年前,我才从他在《楚雄文学》上发表的一篇散文《彝村过火把节》的文章后面看到了关于他的简历:

刘腾伟,武定县人,生于狮子山麓,中共党员,毕业于云南民族学院,武定县文联4级调研员退休。曾参加过对彝自卫还击作战,曾在近城镇文化站、近城镇团委、中共武定县委力办、县文联(文联主席)、县工商联供职。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业余嗜好文学、美术、书法、摄影、戏剧等文学艺术。出版散文集《武定文化拾遗》和报告文学《金沙江畔“红旗渠”》及散篇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小戏作品在省州报刊发表。

儿时的记忆永远都无法让我忘怀,而这些记忆又是那么青涩而丰满,它记录了我们的成长和经历,而且又是那么的丰富和有趣,无论时间过去多么久,一想起儿时的记忆,一想起我这位发小:祖发,我的心里总会涌起一股甜甜的暖意。

此文曾发表于禄丰市文联《龙乡文艺》。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