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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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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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栈道行

位于伊宁市伊犁河老桥北岸一线,有一条木栈道。栈道建成有些年了,通体是被涂上了松褐色的油漆,根据地势的平缓与险峻,在地势较为平缓的地方没有护栏,有沟壑或者高坡的地方则有护栏。栈道的修建使伊犁河岸由本不起眼的“野景”,一下子成为景色宜人的“在水一方”。

栈道是伴随着河道边的野生林,蜿蜒曲折地向深处延伸的,两旁的杂草丛生,不时地可以看到有杂草从栈道的缝隙中迫不及待地探出了头,嫩绿的叶尖儿喜悦地吸收着透过树荫间隙照射进来的阳光;隐藏在树林深处的鸟儿叽叽喳喳、啾啾唧唧地叫着,鸣叫声忽东忽西遥相呼应;河道的支流长满浮萍,缓慢流淌着穿过栈道。一只肥大的水老鼠顶着浮萍逆流而上,激起了道道涟漪;偶有松鼠站立在栈道护栏上眺望,或是跳下护栏一蹦一跳地在栈道上穿梭。偶遇游人被他们的惊喜吓得仓惶逃回树上,在发现游人只是惊喜,没有恶意的情况下,遂大胆起来保持着近距离任游人拍照;池塘里野鸭正带领一群雏鸭在水面游弋。老鸭边游边警惕地向四周张望,雏鸭们紧张地用力划水跟随在老鸭身后。可能是首次下水,雏鸭们拍打着翅膀,脚蹼踩着水,生怕跟不上老鸭而乱作一团。

几个亭子错落有致地随着栈道被延伸在河边,池塘中以及没在林间。由泉水汇聚而成的几潭清水清澈见底,平静的水面清亮地倒映着树影,此时自然的力量使出了它的障眼法——已让人分不清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世界?一条身子正沉浸在水中的蛇,将头探出了水面,蛇身的颜色与沉在水底的腐叶相似,让人很难发现它的存在。它乌黑空洞的小眼深不可测,此时多么希望它幻成美杜莎之瞳将我石化,从此让这里成为我一生的归宿。然而那蛇没有顾及我的想法,仰着头吐着舌芯悠然驶向潭中央,渐渐不见了踪影。

随着栈道往林子里的不断深入,苍翠挺拔的林木逐渐荫翳蔽日,也许是林子深处有蛰伏的猛禽,连鸟儿的鸣叫也消失了。四周安静的如同按下了暂停键般停滞了,时间在这一刻被凝固。这就是我追寻的意境吗?我闭上双眼,张开双臂尽情感受这意境带来的情感上的升华。此时,我仿佛已站在山涧之下,裸着的身体任意涓涓细流的抚爱,洗去我一路走来的浮尘;洗尽铅华;褪去浮华。

突然“啾”的一声划破空间,将我从意境中惊醒,是隼的叫声!鸣叫声犹如一粒飞速的子弹击破了被凝固的空间,回荡的余音将束缚震碎,释放了时间。那隼正站在离我不远处的一棵榆树枝上,直挺挺的脖颈带动头部傲视左右,展示着它的威严,无声地宣示着它就是这里的王者,而它的爪下正踩着一只已失去生命、血淋淋的雏鸭……

如果说这是一场野鸭之殇,不如说是我之伤——不得不承认丛林也有它的法则。丛林会以弱肉强食血淋淋的方式告诉我们这个世界的“真相”,而主宰这个世界的我们不断冠以“文明”来淡化这个世界的“野蛮”。所以理智告诉我:别太耿耿于怀,这就是我们区别于丛林的“形态”。

沿着栈道继续前行。穿过密林眼前豁然开朗,没有了遮天蔽日树木的遮挡,天也明亮了起来。周边茂盛的各种次生植物高矮不同,错落有致地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境界——幽林中一条清溪蜿蜒流出,汇聚成一潭清波……不,在不远处它们被地形分成一潭潭相互毗连的清波,仿佛水天相接的“水世界”。远处两幢矗立的摩天大楼,也被这“水世界”透过树林、街道、居民区“收入囊中”,还有那天空的云朵也一同被裹挟,倒映在水中形成了传说中的“天空之城”,是如此的梦幻!又是那么的真实!由于天气逐渐开始转阴了,水面越发清亮起来,水鸟们在如明镜一般的水面悠然自得地游弋,好似生怕激起的点点涟漪将这面镜子,以及映在镜子里的蓝天、云朵挤碎,就这样轻轻地、静静地徜徉在水面;而水面下却异常的活跃,成群结伴的野生小鱼儿,宛如水中一束随波逐流的轻纱,忽东忽西,忽上忽下,或在石缝中;或在水草间;或在水面上,无声地不停游啊游啊……此时,我仿佛置身于这个立体面中,我看到了时间的轮廓,那是一具树干的年轮,还有那手捧魔幻水晶玩具的孩子……

栈道终于到了它的终点。因为一座长达1800多米的伊犁河二桥横跨伊犁河,犹如钢铁巨兽般透过密林展现在我的头顶,我只能用震撼来形容这突如其来的庞然大物!我的脚步虽然被止于此,而伊犁河——伊犁的母亲河,悠然穿过大桥继续向前流淌。伴随河道而生的野生林延绵不断的依然没有被阻断,仿佛被一位母亲拉扯的孩子匆匆前行奔向远方……一路诉说着林子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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