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泉水

我的老家在万州燕山乡泉水村，这是一个山清水秀、环境优美的地方。

泉水村四周被青山围绕，无数条小溪、堰渠盘桓于村里的田间地头，房前屋后。水流的声音很轻，不是那种“哗哗”的喧响，而是低吟浅唱，像一首舒缓的乐曲。

泉水村的泉水从不受干旱的影响，有两条大河沟贯穿整个泉水村。一条沟的水源来自远近闻名的小九寨东峡水库，一条沟的水源来自坛神龙洞和皂桷丫龙洞。

这两股龙洞的水四季不涸，清澈透明，冬暖夏凉。除了这两个龙洞的水源，还有两座海拔1200米的大山，植被茂盛，森林里也有地下水和小沟渠，源源不断地给这两条大河沟补充水源。

这两条大河沟没有具体的大名，但流经每个村庄都有一些小地名。

右边这条河沟离老屋最近，河沟的两边，村里人挖了很多条堰渠，引水到田间地头或家里的水缸。有两条比较大的堰，分别叫大堰和小堰。

大堰的堰堤就是一条人行大路。大堰流经村头的黄葛树，赶场的人，到山上打柴的人，还有附近的居民，都喜欢聚在黄葛树下，或歇凉喝水，或听人摆龙门阵。

小堰的水除了引到田里，还引到老家屋后，用竹子做的引水槽直接接到灶屋的水缸里，也接到屋后的洗衣池里。屋后有一条小水沟，常有螃蟹从沟里爬出来，有的还大着胆子爬进屋，给童年增添了很多的乐趣。

沟脚是孩子的乐园，不管什么季节，孩子们都喜欢往沟脚跑，沟脚是一大段较平的河沟，水流比较缓，溪沟里布满大小不一的石头，也有一些浅滩，河床中的石板被冲出千姿百态的形状。有很多冲刷形成的石窝，是天然的浴盆。我和童年的伙伴们，就在千姿百态的石窝石缝里藏猫猫、戏水、玩石子、捉螃蟹。

在河沟的左侧上方，有一处悬崖，悬崖凌空，悬崖上长满了楼梯杆，一种类似于芦苇的植物，从楼梯杆丛林间有丝丝缕缕的泉水，从悬崖处流下来，有的连成串，似金钱穿珍珠，珍珠泉滴到下面的水潭里，水面形成阵阵涟漪，像莲花在不停地盛开，真的美极了。遇到下雨天水流量加大，则形成瀑布。这里像神话传说中的水帘洞，洞口的水珠帘组成一把巨大的琴弦，天天弹拨着高山流水之音。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水帘水珠晶莹多彩，微风吹来，水雾弥漫，如诗如画，似梦似幻，美如仙境。

河沟不但有潺潺的流水，河沟两岸还有很多花草，最香的要数金银花、野生米兰、野生兰花，金银花香气淡雅，米兰香气浓郁，兰香则沁人心脾。河沟两岸和溪水里的石缝里，生长着大量的鸢尾花，村里人称这种植物为扁竹根。开紫色的花，或一大片或一小丛点缀在溪水中，像紫色的精灵在溪水中舞蹈。

溪沟最美的时候，是桐籽花开的时节，乡村满山遍野都是桐籽树，桐籽树又高又茂盛，每一棵桐籽树上都缀满了粉嘟嘟的桐籽花，那花朵像一串串小喇叭，极是好看。而且花期很长，花开花落都很美。风一吹，桐籽花从树上飘飘洒洒地往下掉，像仙女在撒花。

河沟两岸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花，河沟里的水中也铺满了桐籽花，水流动着，因流速不同，那花朵在水中又组成不同的图案，仿佛走进童话世界。沟边丛林里各种鸟儿也快乐地鸣叫着。我常常看着流动的花朵，听着花朵下溪水的欢唱，如痴如醉。

溪水里还有一种长得最多的植物，就是石菖蒲，也称山柰，是一种常用中药。溪沟边的薄荷、侧耳根（鱼腥草）更是随处可见。到河沟除了欣赏美景，往往还收获满满。

紧挨着沟脚的地方有一大片水草地，草蔸下或是石头下，密密麻麻都是螃蟹，这种螃蟹的颜色非常罕见，是紫色的，个头都长不大，比铜钱大一点，我们称为铁螃蟹。这是一种清热解毒的良药，特别是治热毒疮，把铁螃蟹捣碎了敷贴，有奇效。

因为泉水村的水源好，政府已经规划把大河坝连着一大片田地，全部栽种油菜。来年油菜花开的季节，乡村都掩没在花海里，家乡的泉水，随着乡村振兴的步伐，将流得更加欢快。

（首发于《重庆晨报》2023年8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