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上离奇的闷热,街上没有一个人走着,对面邻居与对面邻居的房子成了这条街上唯一的庞然大物,所有的窗户对着对面的窗户大口地喘着气。道上变得越来越热。有几只蝉趴在房子边上围着的树上鸣叫,街上没有人也从未有人去找寻过它们。太阳缓缓爬过天空,烤制着这片大地。邻居们昏昏欲睡。
王先生套着一件纯白无瑕的背心,扣着两筒旧短裤,漏出带有许多疤的小腿,戴着一顶牛仔帽,在代步上从睡梦中忽然抽离开来,以至他不知道低头做了什么梦,而抬头后怎么也想不起来。王先生挥舞着双臂伸了个懒腰,整理好快坠下来的牛仔帽,在门前庭下看了看对面的老伙计,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大声地带有调侃意味的喊道:
“你要不也在你那把椅子上装两个轮子?”
“我看你倒还需要再加两个轮子。”老伙计早早就眯着眼望向他说喊道。
王先生用右手推着代步上的摇杆,下了门前他下台用的斜坡,从阴凉的房檐下移动到被晒的满是皱皮的大道上,再上到对面邻居老伙计的台阶上,屋檐下,与老伙计面对面,笑了一笑说:
“我可没空陪你浪费时间,我要好好养养我这双腿。”“你的腿好不了了。”“怎么好不了,我的腿好着呢,你看我......”话音未落,完王先生就试图从代步上站起来。“哈——哈哈哈,确实挺好的”老伙计赶忙起身扶住就要倒下的王先生后龇牙咧嘴,大声笑着说道。
两位老先生笑谈着从前的记忆,双手在空中不停的笔画。与此同时,房屋之间的小径里传出孩童们玩耍的声音。费尔也在房屋前满是杂草的地方试图偷一辆生锈的自行车。房屋之间的人们都因为起初王先生打破的以往的沉寂后,相继在各自的屋檐下,门前,草坪之间做起各自的事来。整个大道充满了生气。
邻居们沉浸在夏日当中。道两旁的邻居各自生活着。每个季节都会有邻居希望当季赶快结束,进入下一个他们喜欢的季节,好继续生活。每当这个时候,邻居们就会感慨这难得的季节,似乎下一秒就要与这个季节融合在一起了。邻居们总是能和睦相处,坦然的面对怪事,整个大道就像唯一一个能隔开大道这头和那头的邻居的流星拖尾般,让他们保持最后一点距离。不然,整个大道就会把七月底和八月初给闹的沸腾不已。无论男女老少,都要出出光,见见人,做些能让对方和自己收到感觉真实活着的邀请。多年以来,大道两旁的人搬了又搬,换了又换。从出去的男孩女孩到回来的男人女人,从上个夏天到下个夏天,从穷困潦倒到挥金如土,又从上个世纪到下个世纪。午后,邻居们昏昏欲睡。突然,弯道边上的一个人打破了这片沉寂:
“报纸!谁家订的报纸啊!”送报的人来了。
“没有——”“我家的!”一位母亲捂住她的儿子的嘴喊道。
丽从来不订报纸。送报的人走了。邻居们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看着丽。邻居们开始交头接耳的闲聊着。一旁的费尔停下他手中的手艺活来,看看渐渐在弯道尽头消失的送报人,又看看丽手中的报纸。他在邻居眼中是个疯子,甚至镇上的人也常常这么叫他。他总是不停的偷自行车,抢自行车,过后,他把自行车在一个星期内又还给被偷、抢的人。邻居们尽量讨好他,绯闻里外都找不到他为什么这样做的原因。费尔愣了好一会。他又从杂草丛里钻出来,上到丽跟前,鬼鬼祟祟的问:
“报纸上写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我看不到任何一个字,只有无尽的空白。”